第23章 刀鞘=衣服? (2)
腳步聲,給本就寧靜的岸邊平添了一分寂寥。
花燈打着旋兒流向下游。
“……原來如此,所以主君才會參與這次的遠征啊。”聽她說明螢丸和狐之助沒能趕上祭典的理由後,鶴丸國永并不驚訝地說,“連遠征的人選都是以抽簽這種不合常理的方式決定。果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嗯。鶴丸君這次沒有被我吓一跳呢。”審神者語氣輕快,“……完全不意外?”
“不不,很意外哦。主君別有目的我能夠猜到,但目的竟然是讓螢丸去見他過去的審神者,更重要的是,你會答應他的請求,”鶴丸國永連忙否認,說到這裏,他稍稍一頓,付喪神注視着主君流轉着冰涼月光的彩繪狐面,若無其事地說,“真的吓到我了。”
“……”
這次的遠征,出于螢丸的拜托。
螢丸原本所在的本丸,最初的審神者——神木曦子,她是一位強大而溫和的巫女。那位巫女在平淡無奇的某一天,她像往常一樣處理完文書,卻沒有布置出陣和內番的任務。
神木曦子将自己要辭去審神者的職位,回到現世的決定告訴了近侍。
那之後不久,狐之助帶來了另一位自命不凡的審神者——繼任者讓本丸以勢不可擋的趨勢墜向深淵。時之政府介入時,已經太晚了。
活下來的,只有他一個人而已。
“與其我拒絕螢丸的請求,讓他留下遺憾,不如讓他當面去問,”她提着散發着溫暖光芒的燈籠,順着河道往前走去,聲音輕軟地道,“如果,那位審神者,和螢丸說的一樣,是個溫柔的人的話,肯定不會再讓螢丸難過吧?”
“……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鶴丸國永沉默了一會兒,好奇地說。
“嗯?”她疑惑地應了聲。
說話間他們已經走到了河道邊。
她将照明的燈籠遞給了鶴丸國永,從他手裏接過了小巧玲珑的荷花燈——藥研藤四郎陪五虎退買蘋果糖去了,千葉結衣要去玩套環,她不放心結衣一個人去,就讓長谷部跟了過去。
結果就剩下了她和鶴丸國永。
她看見潺潺河流上漂浮着五彩斑斓的花燈,光華萬千,如同流淌着的星河,一時興起拉了鶴丸國永過來放花燈。
“這次遠征的人選,除了我和螢丸外,都是抽簽決定的吧?你會帶螢丸來的理由我知道了。那,你選擇我的理由呢?”他又沒什麽非見面不可的人。
花燈被她緩慢地放在了河面上,如輕舟落葉,飄揚入水。
“上次鶴丸君不是說,想讓我看看遠征時的風景嗎?”她看着漸漸遠去的花燈,彎起了唇,“我看到了哦,很漂亮。”
他一怔,低笑:“這還真是吓到我了,我說的可不是這個時代啊。”
“風景好看不就行了?啊……花燈飄遠了,趕快許願吧!”她急忙提醒,自己卻紋絲不動。
“主君相信神明會實現你的願望嗎?”鶴丸國永随着少女輕飄飄的視線看向了河裏燈海。
“嗯……其實我覺得神明沒這麽閑。”
而且她認識的神明,基本上都不怎麽靠譜。
“就當是心理慰藉吧。”她托着腮,漫不經心地說,“而且,放花燈的時候不許願,總覺得浪費氛圍。”
“說的也是,那我就許願試試好了。但,我沒有特別想要的東西呢……”
鶴丸國永微微蹙眉苦惱地道:“說起來,這些花燈的歸宿是河底吧。那幫我們實現願望的究竟是河伯還是河童?”
“不要說這麽煞風景的話啊……”時爻鼓起了腮,“姑且也是……魚妖?”
——不,這并沒有好到哪裏去。
“唔……想到了!”他敲了下手心,豁然開朗,“但是,我現在的心願,河童是實現不了的,只有主君能夠完成。”
“诶?什麽願望?”
她困惑回頭,緩慢起身。
“我想知道你面具下的模樣。”他輕輕地眨了下眼,澄澈的金色眼眸裏像是藏着星星,促狹地道,“主君要為我實現願望嗎?”
“……?”
時爻:鶴丸君的願望,總覺得……意外的、普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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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唔……因為開始上班了,每晚八點才下班,回來十點了,所以最近都會隔日更啦。
雖然工作不能算很忙(時忙時不忙),但是剛開始肯定不能太鹹魚QAQ
請見諒啦麽麽噠。
全場最佳——螢總 “就這樣?”
“就這樣。”
放花燈的游客漸漸多了起來, 五彩缤紛的花燈像是閃耀着光輝的綢緞飄向遠方。
行人手裏暖橘色的明豔燈籠将原本漆黑的樹林照得亮如白晝。
她看着面前的付喪神,他有一雙漂亮清透的金色眼眸,在寂靜深夜裏如星辰寥落,卻依舊熠熠生輝。
時爻稍稍歪着頭想了下,她“唔”了聲,輕快應道:“好呀。”
反正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事。
審神者伸手去摘臉上的面具, 鶴丸國永不自覺地斂聲屏息。他只是心血來潮地提起,雖然知道這位主君一向不按套路出牌,又粗枝大葉得過分, 但對方會這麽爽快地同意他的請求, 還是帶給了他不小的驚訝。
以前似乎也有過能摘下她面具的機會, 不過趁着對方熟睡時胡作非為, 不太合适呢。
所以趁其不備偷摘下面具的念頭在他腦海轉瞬即逝, 抛諸腦後。
她緩緩地取下了臉上的面具,在他視野中逐漸清晰的是少女光潔雪白的額頭,細長舒揚的秀眉, 她睫毛輕顫, 慢慢地擡起了眸。
突如其來的尖叫聲驚碎了祭典的祥和。
“是拔刀齋!劊子手拔刀齋出現了!!”伴随喧嚣聲裏夾雜着的刺耳喊叫, 擁堵的人群作鳥獸散。
尖叫聲不知從何傳來, 祭典上的行人們像沒頭蒼蠅似的到處亂竄, 期間不知誰推了她一把,手持面具看不清路的少女一個踉跄跌向前。
她額頭撞在了付喪神繞在白皙脖頸上的金鏈上, 他情急之下單手摟住了少女纖弱的腰肢。精致的彩繪狐面墜落在地面上,發出了細微的摩擦聲, 她下意識擡起了頭,兩人的目光相對。
尖銳的喧鬧遠離,四下寂靜。
等審神者站穩後,鶴丸國永頓了下,他松開手往後退了一步。少女無所知覺似地揉着撞疼了的額頭,下意識道:“那個裝飾……你帶着不紮麽?”
鶴丸國永:“……”
不紮,謝謝。
“主君總是摔倒呢。”他忽然想起,“上次還從屋頂上掉下來了。”
時爻炸毛:“你還有臉說呀!我掉下來你可是直接躲開了!”
“哈哈哈,有這回事嗎?”鶴丸國永轉移話題,他看着逃難的人群,嗅到了夾雜在冷風中若有似無的血腥味。
付喪神微不可查地皺了下眉,因為“廢刀令”,他們出來時都沒有帶本體刀。他留意着行人奔逃的路線催促:“我們也該走了。長谷部他們應該在找——主君先走吧,我一會兒跟上。”
話音未落他驟然改口,鶴丸國永不動神色地擋在了審神者的面前。
她稍稍踮腳透過他肩頭看見不遠處的深巷裏站着一個人。他戴着遮住了半張臉的鬥笠,緊抿着唇,神色陰沉。
“劊子手拔刀齋”提在手裏的武士刀還在淌血,溫熱的血液順着冰冷的刀鋒下滴,轉瞬間就沒入了濃郁得化不開的黑暗中。
祭典攤位東倒西歪,不知被誰扔下的燈籠燃燒了起來,火光如荼,卻一吹就散。
他們的視線對上了,想要順着人流悄無聲息地脫離已經不可能,更何況其他人早就逃走了。
“終于……又見面了,在郊外森林裏遇見的武士們。今天只有你嗎?嘛,也無所謂,”男人手持沾了血的刀緩步走來,他一開口,聲音像是吞了砂礫般沙啞古怪,“不夠啊……無論我怎樣砍,血都不夠。那場戰争、戰争還沒有結束……”
“你能抵禦‘心之一方’,想必和我一樣,是戰場上的亡魂吧,”鹈堂刃衛笑聲短促,像是被人驟然扼住了咽喉似的戛然而止,他面無表情,語氣森冷地斷定,“和我一樣,渴慕着鮮血和厮殺吧?”@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鶴丸國永:不不這完全是誤會。
“我雖然也算戰場出身,但亡魂什麽的,可算不上啊,”他笑了下,不在意地道,“我并不渴求鮮血,對厮殺也毫無興趣。你如果是想找打架的對手,還是去找其他人吧。”
“哼,在這個‘新時代’,那些腐朽沒落的士族的血,已經不能再滿足我的刀,”鹈堂刃衛譏诮,“就算砍倒再多的‘稻草’,也毫無價值。只有和強者戰鬥、只有和同樣只能活在戰場上,卻被這個時代若無其事抛下的幽靈戰鬥,我的靈魂才會得到安息——!”
“唔……啊呀呀,這可真的吓到我了。”
面對驟然逼近眼簾的刀刃,鶴丸國永推開少女接着躲開,他緊盯着“劊子手拔刀齋”的動作敦促:“主君,趕快!”
“但是……”
“你……沒有帶刀。”鹈堂刃衛停止了進攻,他極其失望地看着付喪神,回想起對方接二連三的叮囑,拔刀齋恍然大悟地看向了被鶴丸國永護在身後的少女,他低聲,“原來如此,原來是這麽一回事。是因為她嗎?所以你也像那些已經忘卻了榮耀的士族一樣,放下了手中的刀。”
“呼——還真是自說自話的人啊。”鶴丸國永扒了扒頭發有些無奈,但他很快收斂起了那副漫不經心,付喪神微微眯了眯眼,他笑着道,“敢對我的主君出手的話,就算你是人類,我也照砍不誤哦。”
這個男人絕對不是在說笑。從屍體堆和戰場中游歷至今鹈堂刃衛能明白,他清楚地嗅到了蟄伏在對方微笑下的血雨腥風。
“鶴丸……”時爻微怔。
“哈哈哈……不錯不錯,那個眼神,就是那個眼神,跟現在的你厮殺才有價值啊!”鹈堂刃衛睜大眼,他看着鶴丸國永目不轉睛地道,“我把刀借給你吧。”
說着他将腰間另一把刀扔給了鶴丸。
那是一把與鹈堂刃衛手中打刀相配的脅差。
鶴丸國永剛接住刀,鹈堂刃衛就不留餘地地發起進攻。
“哐當”一聲,短兵相接,發出了清脆短暫的碰撞聲。鶴丸國永匆忙用刀鞘抵擋住了敵人的襲擊。
他驚訝地道:“用脅差當武器還是第一次……意料之外啊。”
“還有時間瞻前顧後嗎?”鹈堂刃衛不悅地凝視着還未拔出脅差的白衣武士,而後,他驟然收回視線看向靜候一旁的少女。
二階堂平法——心之一方。
這是一種融合了催眠的特殊劍法。能用殺意使人失去戰意甚至喘不過氣來,因為恐懼而死亡。
她下意識往後退。
不等鹈堂刃衛完整地使用“心之一方”,比那更甚的殺氣席卷侵蝕,覆蓋了他的殺意,鹈堂刃衛立馬收回了目光擡刀格擋,拔出了脅差的白衣男人泰然自若地微笑着。
冰涼的刀鋒映襯着他眼底潋滟流轉的暗金,鶴丸國永雪白的和服裏鼓滿了風,像是一只潔白的鶴于雲端降臨。
“對……這才是殺戮!”
鹈堂刃衛嘶吼着接連進攻,鶴丸國永一邊抵擋一邊不着痕跡地将鹈堂刃衛帶離審神者,輕快敏捷的姿态如在遛風筝的垂髫孩童。
時爻之所以沒有聽鶴丸的離開,是因為她覺得比起留下沒有攜帶本體的鶴丸在這裏,不如她用結界阻止“假拔刀齋”的攻擊,讓鶴丸去搬救兵——不過鶴丸完全沒有給她說出這個想法的機會。
但是,既然鶴丸已經拿到武器了,她就不需要擔心,看戲就好啦。
會把武器親手交給敵人,“假拔刀齋”是不是蠢……?
反正她永遠也理解不了這種人的想法。說到底——沉溺在戰争和殺人中的人,都是自作自受、腦袋有問題的笨蛋。
诶……?那個是——
“嘛,差不多習慣脅差的用法了……”鶴丸國永跳上河邊的木樁,他看似已經被逼至絕路,付喪神随意地甩了下握刀的手腕。
鹈堂刃衛也擺出了最後一式,持刀突刺。
“咚——”
伴随着少年元氣活潑的語調,用刀背敲暈了通緝犯的大太刀螢丸開朗地說:“我回來了~”
“主人和鶴丸為什麽會在這裏?這個人又是誰?”
他拿刀鞘戳了戳趴在地面上的假拔刀齋的後背,迷惑不解地道。
作者有話要說:
注解:
鹈堂刃衛,之前應該介紹過,出自《浪客劍心》,技能“心之一方”可以理解成寫輪眼(不是),原作解釋是“心之一方”就是用殺意震懾別人,讓對方不能動彈和呼吸,甚至窒息而亡。
解開行之一方的方法只有兩種,殺了鹈堂刃衛或者自己意志堅強。
……其實我個人覺得有點扯啦。但是基友說就像獵人裏奇犽最開始面對伊爾謎一樣。我一下子就被說服了2333
#全場最佳螢總#
#鶴丸:等、等一下,好像沒什麽問題但哪裏不對!#
Ps:上章小修了一下,調整了細節和對話,将祭典從“明晚”改到了“今晚”。不過大方向沒變,所以重不重看都可以W
58、醫生 ...
清晨, 天色乍明, 朝霞氤氲。審神者是在淩亂無序的喧嚣聲中醒來的。
她揉着睡亂了的蓬松軟發, 低頭望着鋪灑在棉被上的淺淡光影嘆了口氣。
狐之助不知道又跑到哪裏去了。
她拉開障子門後,原本還略顯模糊的嘈雜音量一下子就變得清晰了起來。她疑惑地看着忙裏忙外的店員和紙門大開中痛苦呻/吟的住客,旁邊傳來了千子村正誠心誠意的贊美:“呀,這不是主人嗎?fufufu, 脫掉的主人更美麗動人了呢。”
千子村正來到本丸也有一段時間,審神者也差不多習慣對方口不擇言、不拘小節的性格了——才怪啊!
時爻:……想把面具戴回去了。
突然冒出的壓切長谷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蒙住千子村正口鼻,将其擄走“處理”後, 長谷部面不改色地返回主公面前, 畢恭畢敬:“非常抱歉,主公, 讓你受到了驚吓。放心,有我長谷部在,一定能教導千子村正用正确的言行約束自己!”
時爻下意識道:“我覺得不太可能……”
長谷部:嗚——!竟無法反駁。
“時間尚早, 主公是被我等吵醒了嗎?”壓切長谷部轉開話題。
“發生什麽了……?”
“……請随我來。”
壓切長谷部帶她來的地方是旅店的一樓, 路上他詢問了審神者從昨晚到今日的進食狀況,得知主公尚未喝水, 他稍松了口氣,指向了被三五成群的住客盤踞的房間。
藥研藤四郎正在房間裏忙碌, 他哄着難受哭鬧的孩童,喂他們服下大量鹽水催吐,抿着唇神色嚴肅。
“大将!”留意到門外的腳步聲,他忙中擡頭, 面露歉意,“非常抱歉,暫時無法招待大将。我現在很忙。”
雖然不太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麽,時爻還是搖了下頭,她善解人意地回應:“請不用在意我。我有什麽能幫忙的地方嗎?”
“情況怎麽樣了?藥研。”壓切長谷部替主詢問。
“患者出現腹痛、嘔吐、口唇麻木,頭痛虛脫的症狀,我剛才檢查了後院井水的情況,大概是被人放了老鼠藥。”藥研藤四郎微微蹙眉。
“怎麽會……!”站在一邊的千葉結衣驚愕地睜大眼眸,“究竟是誰……醫生、醫生!美子,醫生還沒有請來嗎!?”
“抽得出空的人都出去找了,從前天開始,附近的醫生就不知道被什麽人暗殺了。現在已經……”店員一副無計可施的模樣。
“至少要找到藥材。”藥研藤四郎提醒。
“對!讓人到醫館裏買藥材,如果附近的醫館裏沒有,就到鄰近的城鎮上去!”千葉結衣立馬道,“藥研君,請問藥方是什麽?”
“結衣小姐,”這時一位從外回來的店員喘着粗氣急匆匆地沖到了房間門口,他扶着門框幾乎直不起腰,上氣不接下氣地說,“……神、神谷/道場裏有醫生,他們将附近藥材店裏的紫陽花、甘茶、常山之類的藥材全買回去了。讓我們把中毒的患者送過去,現在神谷/道場裏已經擠滿了中毒的人!”
千葉旅店的店員們面面相觑。藥研藤四郎見狀提議:“不如将他們送過去吧,有其他醫生和藥材在的話,治療也方便點。”
“說的也是。”千葉結衣點點頭,“美子,讓還能動的店員都來背人。後院裏用來拖貨的牛車也拉出來!”
時爻聽懂了是有人在他們喝水的井中投放了老鼠藥——投毒的人似乎并不是針對千葉旅店,畢竟也有旅店意外的人中了毒。
她立即道:“長谷部,也拜托你們了。”
千葉旅店裏還有行動能力的店員所剩無幾,尤其大多還是力氣不大的女孩子。不過店裏有平日裏用來拉貨的牛車可以代步,再加上壓切長谷部等人的幫忙,将病患們送上牛車還是輕而易舉。要知道,他們可是以戰鬥為本職的付喪神。
不過千葉結衣看見羸弱嬌小的五虎退扶着體重是他三倍的魁梧壯漢從她面前走過時,還是被吓得目瞪口呆。
“就算是小孩子,也力拔山兮嗎……?不愧是武士呢……”
——其實和武士沒什麽關系啦。
時爻在心裏悄悄地說。
神谷/道場裏沸反盈天,從手合的道場到種着楓樹的庭園都塞滿了痛苦地翻滾的病患。還能行動的人來來往往,卻明顯人手不夠,忙得焦頭爛額。
一個紫色和服,将烏黑亮麗的長發簡單挽起的女人穿行在患者間,她雷厲風行地吩咐着幫忙的人,眼眸一瞥,她注意到杵在門口的衆人,也不管是否認識,擡了下手,聲音清越利落:“诶,那邊的男人。你——說得就是你們。”
“你和你去後院找一個衣服背後寫着‘惡’的男人,跟着他去打水。附近的水都不能用了,他知道打水的地方。”神谷/道場的醫生大刀闊斧地道,“你去廚房幫忙,還有你們三個,雖然是小孩子,但現在人手不足,你們就幫忙照顧病患吧!”
突然被指名的付喪神們一臉懵,她皺了下眉呵斥:“快點行動!人命關天!你們是男人吧?是的話就不要磨磨蹭蹭的!”
美女醫生的氣場太足,宛如黑道上的大姐頭,所有人頓時一震,就連千子村正也不自覺挺直了腰板。時爻啞然失笑,她彎起眉目:“快點去吧。”
“是~”
“既是主命……”
“我們走吧,千子。打水啊……雖然我不太擅長幹活,嘛,這種程度的事情還是能做到啦。”
“照、照顧病人,該怎麽做才好?藥研哥。”
“跟我來吧。”
付喪神們紛紛應着散開。紫色和服的女人見狀看向了她:“剛才謝了。不過,我可不會因為這樣就對你網開一面,這裏沒有能偷閑的人,搗藥會嗎?”
“唔……嗯!”她看了下旁邊正在用藥碾子碾藥的火鍋店店員,點了下頭。
“那就來磨藥粉吧。”說到這裏,女醫生輕笑出聲,她本就生得妩媚,笑起來更顯得美豔動人,如牡丹簇錦,“會不會覺得我頤指氣使、蠻不講理?”
“我叫高荷惠,是個醫生。”她朝時爻伸出了手,手指白皙修長,是雙握筆磨藥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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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唔,綜了浪客劍心,人設腦補漫畫(
雖然沒看過浪客劍心也呆膠布,但是看過的話……背景劇情不是漫畫,而是電影裏的。
不過……反派都被我上章抓了,也沒什麽劇情啦W
59、女孩子的年齡 ...
神谷/道場位于東京和大阪交界處的靜崗, 原本是以強身健體、修身養性為目的創建的流派。神谷活心流的開創者乃神谷/道場現在的代師傅神谷薰的父親。
“神谷活心流是「救人, 而非殺人之劍」。”神谷/道場現在的當家神谷薰朝她信誓旦旦, “所以,大家才會像這樣集聚在這裏——集聚在父親的道場中。”
誤食老鼠藥的病患們病情已經穩定了下來,女醫生高荷惠開了服調理的藥方讓人熬制了端上來。
因為是訓練劍術的道場,庭園開闊, 院子裏鋪滿了草席和病人。病情漸緩,精神恢複了些的衆人們東扯西拉。
譬如西面的街上出現了“戴着鬼面的漂亮少年,那張鬼臉就像是古城門門環上的狴犴般可怖, 深夜, 提着酒壺、步伐踉跄的男人定睛一看,那少年卻消失得無影無蹤”;
“……之前說得那輛牛車又出現了, 在夜晚的街道上疾馳,往城外去了。似乎是第四次了。”
再比如“神木曦子所在的森林,最近一到夜晚, 森林裏就會傳來鬼哭狼嚎的聲音, 附近的人都不敢靠近那裏”,也有說“村民中毒是因為曦子的作祟”。
除了怪誕異事, 村民間免不了談論“劊子手拔刀齋落網”和“富商武田觀柳招攬了大批浪人,門下食客為非作歹, 百姓苦不堪言”。
“救人之劍……薰小姐父親的想法很了不起呢,”和神谷薰一起坐在廊下的時爻溫柔地看着盤踞院落的附近村民,她微微一笑,輕聲, “不過,我想,大家之所以彙聚在這裏,除了你父親的蔭蔽,也是因為薰小姐在這裏吧。”
——因為信任着神谷薰,才會在遇上困難後第一反應是來找她。
神谷薰愣了下,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哪有你說得那麽厲害……”
“就是因為薰在這裏我們才放心地來的啊。”鄰近的人注意到了他們的談話,那位年過半百的婦人笑容滿面,“薰總是能想到很好的辦法。”
“對啊,這次也是多虧了小薰。”
“如果沒有薰,我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真是的!相田阿姨、田中爺爺……你們別說這個啦,太讓人難為情了!”神谷薰紅着臉打斷了他們的話語。
“哎呀呀,薰害羞了,”年輕婦人用袖子掩住口偷笑,“說起來,住在道場裏的那個流浪人呢?怎麽沒看見他?”
“劍心和惠一起出去了。薰,你再不出手的話,劍心就要被搶走了哦。”神谷/道場的門徒明神彌彥啃着雞腿含糊不清地回答——雞腿是因為他們忙了一上午,來幫忙的牛肉火鍋店的店員小姐做的犒勞品。
“亂、亂說什麽呢!?彌彥。”神谷薰結巴了一下,掩飾心虛似的請明神彌彥吃了一記爆栗。
男孩捂着被敲的頭頂,他連忙跳起,站在離神谷薰三米有餘的地方,連珠帶炮:“所以劍心才會跟着惠跑了,薰一點都不像女人!女孩子還是要像惠一樣有女人味,或者和阿時一樣溫柔才比較好呢。像薰一樣的野蠻女人,是絕對不會有男人喜歡的!”
“诶?”時爻遲疑。這算誇獎嗎……?不如說——就算被這麽誇獎了她也不會高興的。
“彌彥——你這個混蛋!”神谷薰陰沉着臉,咬牙切齒,她抄起手邊的竹刀砍上去,“給我站住!”
“嗚哇啊啊——薰惱羞成怒了!”明神彌彥絲毫沒有反省意思地誇張嚷嚷,他左躲右閃,朝前院跑去,他見神谷薰畏手畏腳的,怕踩到人,還回過頭吐着舌頭扮鬼臉,“笨·蛋——哎喲……痛痛痛。”
沒有看清前路的男孩撞在了迎面走來的千子村正的身上,摔倒在地的明神彌彥吃痛地抱怨着,映入視線的是一只手心向上的手。
“哎呀,我可不想撞倒小孩子,能站起來嗎?”
“多謝,是我……”明神彌彥剛想道歉,他忽然聽到背後磨牙鑿齒的一聲“彌·彥”,他一個激靈鯉魚打滾躲到了千子村正的身後,“哇啊快幫我擋下!”
千子村正:唔……那就脫了吧!
千子村正當機立斷地想要扯開衣服用母雞護小雞的方式擋住“老鷹”神谷薰,就被明神彌彥扯住後面的衣服阻止了——當然,是在明神彌彥毫無自覺的情況下。
“彌彥!別躲在千子先生後面,給我出來!”神谷薰伸手要來抓彌彥,被明神彌彥拖着千子村正當擋箭牌阻止了。
他扯着千子村正的衣服東躲西藏,還不時尋釁“打不到我打不到我”,氣急敗壞的神谷薰竹刀直劈而下,勁風獵獵。
竹刀擦着探出半個身子的明神彌彥腦袋過去了,刮得他臉頰生疼,四肢僵硬。
身着劍道服,手持竹刀的道場代師傅眉梢一挑,理直氣壯地道:“彌彥,快給我出來,讓我這個代師傅看看你的劍術練得怎樣了。”
——少糊弄人,絕對只是想把他揍一頓。
“少騙我!而且薰的劍術我已經學得差不多了!”明神彌彥脫口而出,“我想要劍心教我啦!”
“哈?你這小子——!”門徒挑釁無疑的話語讓作為代師傅的神谷薰忍無可忍,她擺出架勢,一個步伐上前,打算把躲在其他人身後的彌彥逼出。
作為神谷/道場的代理師傅,神谷薰憑借一己之力主持道場,年紀輕輕已然獨當一面,竹刀劍術堪稱一流。
當她認真起來時,将頑劣門徒捉拿歸案當然也不在話下——原本應該是這樣的。
配合着小孩子嬉鬧的千子村正,面對少女突然擺出的進攻招式,刀劍的本能驅使他下意識後撤避開,千子村正回過神來時,他已經用無刀取停止了對方的攻擊。
“什!?”神谷薰滿臉錯愕。
明神彌彥也愣住了。千子村正反應過來松開手:“fufufu,我好像多管閑事了呢。”
“厲、厲害。”明神彌彥眼睛閃閃發亮,就連他原本認為怪異的千子村正身上的作戰服,也立馬變得帥氣順眼了起來,“你好厲害啊,居然一下子接住了薰的攻擊。你會劍術?”
“fufufu,我姑且也是刀。”千子村正哼笑。
——居然把自己比作刀,不愧是武士!
明神彌彥驚異地道:“你能教我劍術嗎?”
“彌彥,”神谷薰氣鼓鼓地說,“我來教你,你是有多不滿啊!”
“薰的劍術太無聊了,全都是防禦的招式,”明神彌彥不假思索,“還是像劍心那樣能‘啪’地打倒一大片人的招數更帥!啊,對了。”
他忽然想起來今天來幫忙的幾人都喊阿時“主人”,明神彌彥朝時爻招着手,見機行事:“喂——那邊漂亮的大姐姐,能讓千子哥哥教我劍道嗎?”
正在喝茶的時爻聞言回頭:“明神君的師傅不是薰小姐嗎?”
讓千子來教他劍道,很不尊重薰小姐呢。
“沒事啦,我是看在薰門下一個弟子都沒有,才在她名下學的。”明神彌彥不客氣地揭着薰的短——在“廢刀令”實行了五年後的日本,劍道已經不流行了,自然也沒有門人會來。
他大步上前,鬧累了,男孩拿起旁邊幹淨的茶杯,倒入茶水,大口吞咽潤了潤嗓子,他看了看灰暗得都想躲牆角畫圈的代師傅,猶豫了下才說:“……我也不是說神谷活心流不好啦。”
但是,活人劍神谷活心流并不是“殺人的伎倆”,神谷薰的劍術裏沒有殺招,即使是進攻的招式,也擺出了随時防禦的态勢。
不殺為仁。
劍心也說過,以後需要的,是薰那樣的劍道。
明神彌彥知道,盡管知道,但——那樣的劍法是無法讓他變強的,他想要變強,想要和劍心一樣強大到能保護身邊的人。薰的劍道肯定是不行的。
“但是,果然還是帥氣一點的招式比較好吧。比如奧義、必殺技什麽的!”明神彌彥握住空氣,像是握刀,他上蹿下跳,比劃着劈砍的姿勢,精氣十足地反問,“你也這樣覺得吧?”
“我說你啊……”神谷薰揪住胡亂鬧騰的彌彥後衣領,“別給人添麻煩啊!神谷活心流也有‘奧義’呀,我以後會教給你的!”
“薰小姐都這麽說了呢。”她笑了下,“我不太明白劍道,但是,弓道也好,劍道也罷,都需要打基礎吧。就算明神君想學‘奧義’,也要慢慢來呀。”
“如時殿說得那樣。你是薰小姐的弟子,當着薰小姐的面拜他人為師,對師傅來說,有所失禮。而且,今後的世代,需要的是薰小姐的‘活人劍’,不要太焦急了,彌彥,你會變強,只是還需要時間。”男人不徐不疾的聲音于彌彥背後響起,緩步走來的浪客紅發紅衣,清秀的左頰上有道不明顯的“十”字刀傷,腰間挂着武士/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