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刀鞘=衣服? (3)

他腳步微頓,看着坐在廊下的茶發少女,微笑:“好久不見,時殿。見到您安然無恙,比什麽都好。”

靠着木柱看戲的白衣付喪神“咦”了聲,金眸輕閃,他停下手上動作,被他抛着玩的蘋果落回手中,鶴丸國永咬了口清脆的果肉,略微低頭,好奇地道:“什麽啊?是主君認識的人?”

——雖然之前也猜到了一點,可是,主君……究竟多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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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注解:

緋村劍心:出自《浪客劍心》,原本是維新志士,多負責暗殺幕府高層,維新變法後期轉入戰場,新政府建立後拒絕了政府的邀請和加官進爵,以不想用殺人作為功名為由,成為浪人。劍心在用詞上比較古風,對自己的稱呼是“在下”,對他人以“XX殿”為稱,他對薰的稱呼實際上是“薰殿”,只是動漫和電影翻譯都用的“薰小姐”,寫文時也選用了這個翻譯。

神谷薰:《浪客劍心》女主,具體情況文裏解釋啦。明神彌彥是她門徒,漫畫前期一直想跟劍心學更厲害的招式,後期理解了“活人劍”的含義,誠心向神谷薰學習。

高荷惠:醫生,被迫替富商武田觀柳制作鴉/片,後來逃跑,隐瞞身份獲得神谷/道場救濟。這裏沒寫原作劇情,所有在這裏解釋,這章彌彥提到劍心和高荷惠出去了,電影裏是高荷惠向劍心坦白自己的身世和鴉/片的事情。

劇情裏,村民被投毒,是武田觀柳為逼出高荷惠設下的計謀。因為高荷惠作為醫生,肯定不願意這麽多人因為她死去。

——

更新啦,麽麽噠QAQ

開頭提出的三個怪誕是伏筆(喂)

可以猜猜看,這個副本會有哪個新角色登場(非浪客劍心人物),應該挺明顯的……

60、審神者的年齡 ...

她的過去, 如鏡中花、水中月, 非花非霧, 不為人所獲。

“劍心和阿時原來是熟人呀。”神谷薰回到廊下,驚異地道,“劍心會認識像阿時這樣普通的女孩子還真是稀奇——啊,抱歉抱歉, 阿時,我的意思是,我知道的劍心的熟人, 都是像藤田警官那樣, 眼神有些兇惡的人。像阿時這樣的普通人,還是第一次遇見。”

身着劍道服的少女雙手一合, 俏皮地眨了下眼,慌忙解釋。

“時殿是師傅的故人,所以我們認識也有不短時間了。”緋村劍心不緊不慢。

明神彌彥卻立馬否定:“少騙人!劍心。劍心的師傅肯定四五十歲了吧!但是阿時看起來和薰一樣大, 怎麽可能是劍心師傅的熟人?”

他微微眯着眼警惕地道:“喂, 劍心,你是不是有想要瞞着我和薰的事情?”

“唔嚕?”被質問的緋村劍心目露疑惑。

時爻輕笑了下, 将粗陶茶杯擱下:“他說的是真的哦。”

“阿時不用幫着劍心說話啦!”明神彌彥絲毫不信——畢竟,再怎麽看, 出現在他面前的都是一位溫柔漂亮的大姐姐,而不是上了年紀的婦人。

“我并不是在幫劍心說話,”時爻稍稍歪頭否認了,“用外表來評斷他人的年齡并不可靠呢, 比如,退醬其實比明神君大哦。”

說着她指向了庭園裏正在用搗藥罐搗藥的白發少年。

突然被點到名的五虎退困惑地擡起了頭,離得有些遠,他沒能聽清他們剛才的談話。

“诶?騙人,絕對騙人!”明神彌彥吃驚地看向抱着小老虎(當然彌彥一直以為那是貓)跪坐在草席上的白發少年,沖口而出,“怎麽看都是我要年長些吧!吶,我是明治元年,新政府剛剛成立那年出生的,你呢?”

“哈哈哈……”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的五虎退苦惱地撓着臉頰幹笑。

“家弟只是看起來有些年幼而已,其實已經是能獨當一面的男子漢了,”藥研藤四郎笑了下解圍,“五虎退,将那邊的草藥遞過來吧。”

“是,藥研哥。”

“嗯?”明神彌彥還是有些不相信,他看着五虎退,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道,“說起來,你們都是士族吧?”

所謂“武士”,本質是“效忠于某位主公的軍事集團”,各種原因失去了主公的武士就會和劍心一樣,成為浪人。

阿時是他們的主公,反過來說,他們就都是士族了!

這麽一想,明神彌彥好奇地問:“喂,你有沒有學過劍道?”

“诶?嗯……”五虎退猶豫着點了下頭。

明神彌彥眼睛一亮,陡然道:“反正閑着也是無聊,道場裏還有空地,千子又不願意教我……你陪我練下吧!”

正在搗藥的五虎退:……可是他不閑啊。

“我們用刀的方法不适合手合。”藥研見五虎退面露難色,于是插話。

短刀的刀種性質決定了他們的攻擊方式側重“一擊必殺”,不适合道場劍術,在本丸和其他刀手合時,因為雙方都是付喪神,可以無所顧忌,但面對普通人,本丸手合的方式顯然行不通。

藥研藤四郎說着看向了坐在廊下吃草餅的螢丸,是大太刀的話……應該就沒問題了。

他提議:“螢丸,可以陪明神練練嗎?”

“唔,真的可以嗎?”明神彌彥打量着咬着草餅十足乖巧的綠瞳少年,忍不住懷疑,“他看起來比我還矮诶。”

演習場大魔王·超在意身高·螢丸,他生着悶氣鼓起腮望向時爻:“主人,我可以去嗎?”

“诶?嘛……”她留意着緋村劍心他們的神情,見他們不似在意,想了下點了頭,“可以哦。但別玩的太過火了。”

“嘿嘿,我們走吧!”螢丸站起身。

道場就在他們的背後,畢竟是明神彌彥自己提出的手合,他扒了扒頭發朝道場走去,左顧右盼:“我記得護具在……”

“我不用護具也可以哦。”螢丸見他忘記護具放哪兒了,于是說。

“那我也不用了,”明神彌彥将刀架上的竹刀扔給了螢丸,語氣明快,“反正平時練習時也不用。”他是以為螢丸要用護具才去找的。

“明神彌彥,東京士族,參上!”他雙手握刀,邁開步,氣沖牛鬥。

“螢丸參上。”螢丸握住竹刀。

“沒問題嗎……?”時爻起身,她看着竹刀對峙的少年們,笑容無奈,“總覺得像是在欺負人。”

“确實呢。”鶴丸國永漫不經心地應了聲。他們姑且不論,作為大太刀的螢丸其戰鬥能力放眼本丸也是佼佼。

“真是的,彌彥就是愛胡鬧,”走上前來的神谷薰聽見了他們這番對話,“咦?放心啦,彌彥雖然愛亂來,但是知道分寸,而且都是小孩子——”

竹刀碰撞發出了“啪”的清脆聲音。

原本将這場手合看作是小孩子間打鬧練習的緋村劍心微微蹙了下眉,低不可聞:“那個動作……”

螢丸毫無多餘的假動作,迅速上前,通過連續的擊打逼退對方,明神彌彥拉開架勢穩住重心,螢丸将刀锷架在了對手刀锷上,他左腳稍微後退,略微擡起刀锷,蓄力攻擊。

明神彌彥将對方竹刀向左劃開,卻見螢丸借着竹刀碰撞的力道擡起劍朝他面部攻來,明神彌彥吓了一跳,趕緊回防,手腕頓時一痛,腕關節酸麻,明神彌彥手心顫了顫,差點沒握緊刀——螢丸手裏竹刀順着他刀身裏側直切而下,打中了他的手腕,剛才的攻擊只是假動作。

“嘿嘿,得手啦~”銀發綠瞳的少年開朗地道。

明神彌彥愣了愣,有些沒反應過來。

他家雖然是沒落的士族家族,雙親早早的就因為戰争死去了,但是論在劍道上的修行和毅力,他相信自己不輸給任何人。學習劍道不久,同齡人中就沒有比得上他的了。

明神彌彥的性格爽快粗魯,以防禦為主的神谷活心流卻被他舞得虎虎生威,平時在道場演練,就算是和那些學習劍道多年的大人比試,他也能過上幾招。然而和螢丸比試的時候——幾乎是瞬息之間,勝負已定。

上一次見到這麽厲害的對手,還是作為劊子手拔刀齋的劍心出手時。

“厲、厲害。”

“啊,抱歉,我說的是螢丸。”在道場內明神彌彥目瞪口呆之際,時爻苦笑着将剛才的話補充完整,“螢丸的實戰經驗很豐富。這場手合先天條件就不公平,明神君不要太在意啦。”

不過她也沒想到螢丸完全不知道手下留情是什麽——不,和在本丸時的訓練比起來,螢丸已經放水了也說不定。

“……他的身手,像是在戰場上磨砺過。”緋村劍心沉默了一會兒走上前,他在少女身旁停下了腳步,“時殿,冒昧一問,你讓小孩子上戰場了嗎?”

神谷薰一臉疑惑,新政府建立已經十年,哪裏還有戰争?

時爻笑了下,她平靜地看着道場,明神彌彥從愕然中回過神來,他握緊竹刀重整旗鼓:“再來!”

她含糊其辭,卻認真地道:“放心吧,劍心希望的,小孩子能幸福生活的時代會到來的。”盡管還不是現在。

……

下午,時爻幫高荷惠送藥時,順路向村民們探聽了些她有些在意的事情。陸續好起來的村名們領了調理的藥方離開了道場,只剩下些腿腳不便的老弱暫且留下,打算等明日親朋好友前來迎接。

待她回到裏屋時,付喪神們圍坐一團似乎在談論着什麽。

“……你們在說什麽呢?”

“在說主君的事情。”鶴丸國永也不隐瞞。

“我?”她疑惑。

“對。主君還記得中午時讨論的那個話題嗎——那個道場門生不是懷疑主君的年齡?”鶴丸國永補充說明,“其實我們也隐約猜到了主君不是普通人類,但是,主君的實際年齡,卻無人知曉呢。你究竟多少歲了?”

“你們……不會是在打賭吧?”她回想起進門前隐約聽見的談話內容,狐疑的視線從衆人臉上掃過。

壓切長谷部毫不遲疑:“我阻止過了,主公。”

“诶!?等、等下,長谷部你未免也坦白得太快了吧!”鶴丸國永難以置信。

“fufufu,理所當然呢。”千子村正哼笑,“順便一提,我賭的是‘永遠的二十歲’。”

時爻:這句話太羞恥了請收回去好嗎。

“嘛,确實有點好奇呢……”連藥研藤四郎也小聲地道。

“對、對不起!”五虎退跪坐着,聲線裏帶着哭腔,耷拉着腦袋,嗫嚅,“我、我也猜了。因為不知道主人是什麽時候誕生的,所以猜了個兩百年。”

“也沒事啦,你們都想知道嗎……”時爻稍稍歪着頭,食指抵着下颚想了下說,“唔,我知道了。反正也不是什麽非隐瞞不可的事情,就告訴你們好了。”

“活的時間太長,具體問我多少歲了,我一時也說不上來,”她露出了回憶的神情,緊接着篤定,“不過,絕對比自稱‘老頭子’的三日月活的時間要久就是了。”

……

…………

“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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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叮——

系統提示,恭喜你撿到懶癌作者掉落的一章更新W】

61、搞事!搞事! ...

狐之助在入夜時分回到了審神者的身邊。

本來就是道場的緣故, 神谷/道場空餘的房間較多。大多病患已經回去, 還有少部分行動不便的白叟留守道場, 等待接應。白日人山人海的道場,月明星稀時已悄然無聲。

大家忙了一整天,早早就歇下了。

因為道場這邊還需要幫忙,時爻一行暫且留了下來。下午, 千葉結衣回旅店前笑着說:“那我明天再來接阿時。”

她住下的房間還留着燈。狐之助從窗臺跳入時,一眼望見宣紙上畫着的九宮八卦陣。

審神者就跪坐在宣紙前,她沒有擡頭, 專心致志地看着榻榻米上的卦象, 直到狐之助的影子被燈光投在紙上,才問了聲:“歡迎回來, 調查得怎樣了?”

“我在時之政府設下的結界外走了兩圈,将可疑的地方都記錄下來了。”狐之助歪着頭,一臉好奇, “審神者大人在做什麽呢?”

“找天一神。”她坦然, “狐之助的話,應該知道‘方違’吧?——外出時, 如果目的地是天一神所在的方位,就要向反方向前行, 在與目的地相反的方向過一夜,次日動身,以免沖撞神明。”

“天一神不會一直留在一個地方,所以我在用五行陣推算他轉移方位的時間和地點, ”時爻視線落在了八卦陣的死門上,“五次橫過天一神的通道,就會進入陰界。”偏偏今日天一神所在的方位還是最兇的坤宮。

“審神者大人為什麽要調查這個?即使是尋常人類進入陰界也會被惡鬼們當做食物蠶食殆盡,更不用說靈力純淨的審神者大人了。”狐之助不假思索地提醒。

在魑魅魍魉眼中,身負靈力的陰陽師宛如神戶牛肉般令人垂涎。

“要進入陰界的不是我啦。”而且她也不想去。

時爻漫不經心地否認:“今天,我聽見村民們談論‘有人乘着牛車在夜晚經過街道’。剛到這裏時,我順便推算了天一神所在的方位,發現這與牛車經過的街道不謀而合。我懷疑是巧合,在送藥時向他們打探了一番,所以确信。”

“——有人利用‘方違’想要進入陰界哦。”

“審神者大人想要去救那個人?”狐之助目不轉睛。

“诶?”審神者愣了下,她彎起唇接着道,“嘛,我只是有懷疑的事情而已。而且,這個人既然知道進入陰界的方法,想必也是長于陰陽道之人,并不需要其他人的幫助吧。”

進入陰界雖然兇險,但也不是沒有生還的方法。過去晴明隔三差五就去陰界找鬼使二人,不也安然無恙?

“你調查的影像……”解釋完全,她剛追問剛才的話題,就聽到外面傳來了略顯嘈雜的聲音。

時爻看着映照在障子門上的黯然燭光,露出了疑惑的神情,她想了下收起宣紙起身:“我出去看看,那件事待會兒再說吧。”

……

時爻穿過走廊來到人聲喧鬧的後院時,院前已經集聚了不少人。五虎退揉着惺忪的睡眼擡了擡頭,軟聲軟氣:“主人……”

“發生什麽事了?”

她環顧後庭,目露困惑,藥研藤四郎剛要回答,從走廊上傳來的倉促步伐打斷了他的聲音。衆人看去,神谷薰有些氣喘,她微微張着口,待呼吸略微平穩後,才盡可能口齒清晰地說:“……廚房和前院都找過了,不在。”

“高荷惠小姐留下一封書信消失了。”審神者身旁的壓切長谷部接過話題,“她似乎一直在幫助這裏的富商武田觀柳研制鴉/片蜘蛛絲,因為不想再用醫術害人才逃離了那裏。這次村民中毒的事情,就是武田觀柳對她的警告。高荷小姐不想再牽連其他人,回到了武田觀柳那裏。”

“fufufu,真的是任性的人呢。”千子村正不知道為什麽發出了這樣的評價并看向了審神者。

時爻:?

“在下會将惠小姐帶回來。”緋村劍心說着打算動身,神谷薰立即道,“我和你一起!”

“不用了,”劍心阻止了即将返回道場拿木刀的少女,神谷薰停下腳步一臉莫名,他溫和地笑了笑,“如果薰小姐出了什麽事,在下會無法原諒自己的。而且,道場也需要薰小姐的保護,這裏就交給在下吧。”

“是啊,薰就留下來吧。”經常來神谷/道場串門的打手相樂左之助扛着斬馬刀出現了,“我也會幫劍心,你別擔心!”

時爻:……總覺得剛才那句話的實際意思是“你去的話會很礙事,還是留下來吧”。

“鶴丸君,你們将刀帶來了吧?”下午時,在長谷部的建議下,以防萬一付喪神們回千葉旅館取回了本體。

審神者想了下說:“那就讓螢丸和鶴丸、千子也來幫忙吧。”

“喔!那還真是可靠!”相樂左之助抱拳活絡着筋骨,熱血朝天地感謝。

“嘛,要怎樣才能吓他們一跳呢?”鶴丸國永已經開始思考出場方式了。

“fufufu,這裏也需要妖刀的力量嗎?”千子村正收回視線輕輕地哼笑了聲。

“嘿嘿,出陣了~”原本有些困的螢丸聽到這番話,少年怔了下,打起精神高興地道。

“麻煩了。”緋村劍心颔首。

“啊……千子君,”在衆人出發前,想起千子村正那番回答的審神者不放心地叮囑,“記得用刀背。”

千子村正腳步頓了下:“fufufu,主人這麽說呢,那麽……這次就不脫了吧。”

其他人一臉詫異,時爻裝沒聽到對神谷薰道:“大家一定會将高荷桑帶回來的,神谷桑別擔心,回去睡吧。”

“诶?嗯,謝謝。”神谷薰勉強露出了笑容。

“那我也回房間了。晚安。”待衆人走後,時爻略微地點了下頭,轉身返回,卻沒有像她說的那樣回到房間。

她看着出現在走廊上的狐之助,彎起眸平靜地道:“走吧,小狐貍。那件事路上說。”

>>>

武田觀柳宅邸的後院裏集聚着不少浪人,他們都是失去了原本主公的武士,除了一身武藝再無其他,在明治政府頒布了“廢刀令”後,徹底失去容身之所。被富商武田觀柳收容,成為他的打手。

這些浪人在武田觀柳的支持下魚肉鄉裏、專橫跋扈。村民們皆敢怒不敢言。

庭園裏充斥着賭博罵娘的粗魯聲音。看來今晚宅邸裏集聚了不少人。

他們沿着高牆往鐵質的前門走去,頭腦向來簡單的相樂左之助提出的營救方案是“硬闖”,這無疑是難度最高的營救模式,然而在場的其他人都沒有要反對的意思。

在離鐵門還有小段距離時,與鶴丸國永一同走在隊伍最末端的千子村正沒頭沒腦地道:“鶴丸,你是怎樣認為的?究竟是哪一個?”

“嗯?”鶴丸國永疑惑地偏過頭。

“fufufu,你難道沒有察覺麽?”千子村正低笑了兩聲,毫無疑義地解釋,“已是深夜,平時這個時候主人早就睡了。今晚她出現時,卻穿戴整齊,發絲也沒有一絲淩亂,顯然還未就寝,你覺得是什麽原因?”

“睡不着吧。”鶴丸國永看起來不以為然,“畢竟換了個地方休息。”

“哦呀,你是這樣認為的嗎?”千子村正訝異地反問,“fufufu,主人是在引開什麽人吧,究竟是誰呢?你、螢丸,還是我呢?”

“什麽什麽?”走在前面的螢丸隐約聽見自己名字回過頭。

“在說主人的事。”千子村正回答。

“千子。”鶴丸國永制止。

“無須擔心,我不會将刀指向主人。”千子村正用他那獨特的語調抑揚頓挫地道。

鶴丸國永一怔,低頭輕笑了下。

“露出了想到有趣事情的表情呢。怎麽了?”

“不,只是,想起了與她初次見面時的事情。”他輕飄飄地說着,卻沒有多做解釋。

——真是的,那究竟是一位怎樣的主君啊。居然會接納對她拔刀而向的刀劍。該說她是神經大條得過分了,還是……

嘛,都無所謂了。但是,回想起來,他竟然在不覺間已經認可了她的存在,還真是吓到他了。

主君現在已經到那裏了吧。

鶴丸國永看着纏着千子村正問個不停的螢丸,如是想。

……

“就是這裏了,審神者大人。”

狐之助看着前方的羊腸小道,忍住了後退。

漆黑的樹林裏貼滿了白色的符咒,不計其數,沙沙作響,白色的紙條随風飛舞,像是墳場上的紙錢亂顫。

她伸手觸碰空氣,結界觸發,靜電似的觸感讓她撤開手。

雖然她讓狐之助帶她來的是結界最薄弱的地方,但是,時之政府建造的結界,比預想中的還要脆弱呢。

不是“封印術式”的緣故嗎?還是別有原因?

少女若有所思。

“審神者大人——!”狐之助突然大喊。

她猛然回過神來,背後傳來了浩瀚的裂空聲。地動山搖,如猛虎下山、餓狼撲食。

“守。”

言靈結界堅如磐石。時爻在結界的保護下擡起頭,看清了“撕咬村民的兇獸”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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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注解:天一神……是個神明。按照陰陽道的說法,你出門時如果走了神明要走的路,神明就會不高興,惹神明不高興的次數上了五次就會被扔陰界(類似于地獄的地方2333),所以你得朝反方向走,等神明過去了才往目的地走去。

然而天一神又老是搬家,所以日本古代貴族出行時都會去陰陽寮找陰陽師算一算“天一神今天住哪兒”23333

日本作家夢枕貘的小說《陰陽師》裏也提過這個術。

62、藥研藥研 ...

所謂“式神”, 本質是被陰陽師束縛役使的靈體。越是強大的陰陽師越能操縱高階的靈體, 即是神明也不在話下。

犬鬼猩紅如血的獸瞳裏倒映着固若金湯的結界, 它謹慎地繞着結界踱步,喉嚨裏咕哝着某種獸類的低吼聲。犬鬼弓起背,毛發豎立如倒刺,龇牙咧嘴, 蓄勢待發。

結界應該還能撐一輪。速戰速決吧。

時爻将黃色的符咒夾在指間,緩慢後撤。

石火電光間,犬鬼以勢如破竹的氣勢猛撲過來, 結界在犬鬼的撞擊下發出了脆弱的碎裂聲。

“落雷。”

電閃雷鳴裏犬鬼吃痛嗚咽, 正當時爻想用“式”将跟前的犬鬼縛住時,狐之助火急火燎地提醒:“還有一只!”

什!?

她倉促回頭, 撲面而來的是黑色犬鬼帶着腥味和濕氣的巨口,獠牙如白骨般森冷可怖,咕嚕着奇怪的聲音朝她的脖頸咬去。

下一瞬間, 虎視眈眈的犬鬼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咆哮, 卻如爛泥般癱軟了下去。

“連刀柄一起貫穿了。”黑發軍服的少年半跪于犬鬼背部,手中短刀已經完全沒入野獸咽喉, 鮮血如注,噴灑在少年瓷白的肌膚上, 他低下頭,微微斂着紫色眸子,低聲警告。

犬鬼嗚嗚聲轉變為了穿雲裂石的哀嚎,它步伐踉跄, 搖晃着跪下。另一只被落雷貫穿的犬鬼朝藥研的手臂咬去。

藥研迅速抽出短刀,時爻立即用“縛”,靈力的鎖鏈拔地而起将犬鬼纏繞,它因為慣性朝前面倒下,在即将砸到少年身上時,藥研敏捷站起跳下了犬鬼的後背。

兩只龐然大物齊齊倒下,地動山搖,犬鬼交疊在一起,氣息奄奄。

“不要趁我不在亂來啊,大将。”藥研藤四郎無奈地嘆了口氣道,“你沒事吧?”

“啊……我沒事。藥研怎麽會在這裏?”時爻回過神來疑惑地問。

“回房間時剛好看見大将和狐之助往外走而已。”藥研看向奄奄一息的犬鬼,“它們怎麽辦?”

“這應該就是‘向曦子大人求助的村民被殺害’的原因吧。是犬鬼呢。”她說着走上前,藥研看見審神者在犬鬼面前蹲下,微微一愣,他連忙将鋒利刀尖調轉角度,以防萬一。

“是曦子大人的式神嗎?”狐之助問。

時爻看着犬鬼鮮紅的眼睛,她沉默了一會兒,才有條不紊地繼續:“雖然高位的陰陽師通常會選擇‘犬鬼’或者‘犬神’來充當式神,但是否與神木曦子有關,還要見到她才能判定。”

“但是,如果它們真的是曦子的式神就糟了。”她說着拿起樹枝在地上畫陣。

“作為‘前審神者’,神木曦子居然放任式神禍亂村民,實在與螢丸閣下所述‘是個偉大的人’的形容不符呢。”狐之助言辭不悅。

藥研:……時之政府的監察制度不是一向形同虛設嗎?

他略微垂下眸視線偏轉,看着審神者妍麗的側顏,到底沒将這句話說出口。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時爻塗畫的動作停了停,“……式神作亂當然也是大事。不過,犬鬼其實是非常危險的式神啊。”

見狐之助滿腹疑問,她又道:“因為本來就是妖力高強的魔物,犬鬼是沒辦法被收複的。要想驅使犬鬼,只有用絕對的力量壓制它,稍有松懈,就會被犬鬼反噬。想要操縱犬鬼,最後成為被犬鬼役使的陰陽師也不在少數。”

“既然犬鬼是這麽危險的妖怪,為什麽還是有陰陽師去收複它們。”狐之助更加不解了。

時爻這次卻沒有回答了。

“就這麽放着不管也不行呀。”她扔掉枯樹枝站起身後退,“總之,先把它們封印起來吧。”

籠目紋散發的白光穿透黑暗,在一瞬間将漆黑的森林深處照得亮如白晝。白光過後,犬鬼消失,留下的是被她放在陣眼中心的封印玉珏。

藥研藤四郎忽然感到他人的視線,他立即握緊刀柄回過頭,那若有似無的目光卻如落入湖泊的春日細雪,一觸就化,隐遁不見。

是他的錯覺麽?

藥研催促:“走吧,大将。”

“诶?”

“大将不是要到森林深處的神社去嗎?”藥研笑了下,“我來為你開路。”

>>>

雲破月而出,皎潔的月光一如閃亮的白綢,溫柔地鋪滿神社的碧瓦琉璃、石階鳥居,廊下的風鈴聲沙沙作響。

一路無事,他們穿過茂密樹林,視線豁然開朗,仿佛有澄澈透明的光驟然浸染了黑暗,天地間只剩下輕柔如紗霧的銀輝。

神社前傳來了輕輕地哼唱聲,聲音空靈,和歌清婉。

那人唱着“……空山人不見,草木盡枯凋”,似是注意到了什麽,柔和的曲調戛然而止。

“啊呀,居然有人類闖入,真是稀奇。”這麽說着,回廊下的女人緩慢地轉過頭,白衣緋袴,烏黑如瀑的長發用白色檀紙和麻線紮起,一雙眼眸動人如秋水,卻直直地越過了最前面的藥研和狐之助,她看着時爻,好奇地問,“你是怎樣進來的?”

“請問你是亥五最初的審神者——神木曦子大人嗎?”狐之助忽然問。

神木曦子一愣,她如夢初醒地低下頭看向狐之助,沉默半晌,巫女點了下頭緩慢起身:“進屋裏說吧。”

“對了,還有沒有其他的人在?”時爻剛要應聲,就聽見神木曦子問。

她驚訝地看着女人幹淨通透的眼睛:“你難道……”

“沒什麽,”神木曦子苦笑着,處之泰然,“只是看不見了而已。”

無論妖怪還是神明,都不是普通人能夠看見的存在。能夠發現他們的,只有那一小部分具有靈力的人。

然而“看不見”并不代表“不存在”。普通人之所以能看見付喪神,是因為他們制造出了響動——譬如說話聲,亦或者腳步聲。刀劍在人們心中留下的印象雖然不像夜鬥那樣很快就會消失,但時間久了,普通人與他們接觸的記憶還是會變得模糊,直到從腦海中消失。

“我是藥研,打擾了。”

黑發紫眸的少年颔首招呼。他的身影像是點墨于紙,在她眼中一下子變得清晰了起來,神木曦子目光落在了藥研的身上。

作者有話要說:

藥總他超蘇的(滾來滾去)

我喜歡藥研QAQ

神木曦子唱的那首和歌,完整版本是——

我住深山裏,東來更寂寥。

空山人不見,草木盡枯凋。

平安時代的一名公家貴族,有三十六歌仙之一稱號的源宗于所作。

犬鬼:和犬神一樣,是陰陽師的常用式神之一。特殊情況下,也可以将其殺死,血祭靈咒,以達到彌補術力不足,提高法術威力之用。(所以狐之助問阿時,她沒有回答)

狐之助:阿官設定……應該是管狐()

神木曦子是前面提到過的螢丸最初的審神者,怕你們忘記她了QWQ再提下(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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