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薛遜列傳

男人最喜歡的女人是什麽樣兒的?有人做的很好的總結:漂亮、認真、笨!

薛王氏完全符合這些條件:她十分漂亮,豔若桃李,不然生不出楊妃之美的薛寶釵;她認真,就算資質不行,至少你不能批評她的态度。在娘家老老實實做一個聽嫡母父親話的庶女,在夫家老老實實做妻子,旁人家若是嫁進來七八年摸不到實權早就炸了,薛王氏卻依舊天真的不把這些“俗事”放在心上。最重要的一點是笨,在原身薛遜看來,笨點兒好啊!薛家這麽個情況,要是讓一個聰慧能幹、心細如塵的主母嫁進來,那才糟糕呢。旁敲側擊的得到一些消息,當家主母利用通政司的便利謀好處,皇家不可能永遠發現不了,到時候就是薛家的死期。

所以,這才有了薛遜把妻子當成金絲雀一樣的養着,天真善良美麗活潑,這些詞都可以用來形容薛王氏,至于日後?薛遜自己是頂梁柱,外務內宅一把抓,薛王氏做個漂亮花瓶就行了。薛遜還打算日後好好教養兒女,直接越過薛王氏把大權給兒女,讓妻子做一輩子的天真小可愛就好。

還要感謝薛王氏的出身,薛家尋摸了良久才找到這麽合适的人選,出身四王八公,符合老勳貴聯姻的傳統;雖是庶出,但王家對嫡庶一視同仁的教養,名聲不會差,更重要的是當家主母難道會如男人所想真的一視同仁嗎?薛王氏的教育完全是養鹌鹑,老實不惹事,加上一張繼承自妾室母親的漂亮面孔,足以唬住大多數人。

現在的薛遜如果不是有前後眼,都找不出薛王氏任何的毛病,她最适合薛家。

可是現在不行了啊,薛家正在轉折點上,渡過了就皆大歡喜,過不去就等着大廈傾頹。

薛遜這些想法,都不必和忠叔細說,看見他态度的變化,忠叔自然會跟着調整策略。薛遜也不敢挑明,萬一薛王氏爛泥扶不上牆呢,還得先試一試才行。

“忠叔,去尋摸兩個會醫術的嬷嬷吧,若是找不到就找幾個能長期在府中留用的大夫。我今日去看太太,她身子骨不算康健,若是此時拿事情去煩她,恐她吃不消。不用勞煩全叔,他一身醫術用在內宅太浪費了,用于正事才不負其才學。”薛遜吩咐道,全叔就是那位醫術高明的“庸醫”,通政司名下最厲害的神醫。

“那不如等太太産下哥兒再說。”

“我也想啊,可時間不等人。”女子懷孕的時候伸深受折磨還能抽出點空閑,等孩子一生下來,成為了獨立客體,養育更是費功夫,那時候薛王氏才真是一點兒空都沒有。而現在,薛家随時有翻船的危險,他等不起。

忠叔不知薛遜從哪裏得出的時間不夠這個結論,但不妨礙他忠于自己的主子,沉聲應下。

第二天一早處理過通政司事務,又吩咐人給閩地站點送一批禮物過去,雖然二弟遠在海外,但總會回來的,到時候然他看看哥哥對他的關愛也好。

薛遜拿了基本啓蒙書籍去看薛王氏。

“大……浩哥來了,今天怎麽這麽早?”薛王氏笑着迎上來。

“怎麽,看你這眼睛紅的,有人欺負你了。”薛遜環視一周,一臉誰欺負你我給你撐腰的表情。

“浩哥說什麽呢,誰敢欺負我。”薛王氏拿帕子擦了擦眼角,道:“就是奶娘請辭,舍不得才哭了。”

“那就不讓她辭,奴才伺候你不是應該的嗎?”薛遜霸氣道。

“浩哥~”薛王氏輕捶他的胸膛道:“我是那麽不講理的人嗎,奶娘家裏丈夫兒子病重,哪裏能拘着她,法理不外乎人情呢,我呀,賞了她五十兩,讓她回去照顧家人了。”

“還是太太賢惠明理,為夫自愧不如。”薛遜作揖道。

薛王氏又讓丈夫都得滿臉紅暈,嬌嗔一聲,跺腳背過身去。

薛遜扶着她往貴妃榻上引,道:“你現在可是兩個人,不能發脾氣。來,躺着,我今日多陪陪你。”

“浩哥手上拿的是什麽?”薛王氏堂下問道。

“你瞧。”

“《三字經》《聲韻啓蒙》《詩經》……”薛王氏接過幾本書念道。

“是啊,來給孩子做胎教。”

“什麽胎教,孩子在肚子裏哪兒聽得到。”

“我問過大夫了,懷孕的時候不聞淫聲,多聽雅言,就從今天開始了。”薛遜笑道,懷孕才兩個多月,做胎教也太早了,最主要的是試探一下“女子無才便是德”的王家,對女兒的教育到了什麽程度。

薛王氏能念出幾本書的名字,證明她是識字的,開局還算不錯。想來也是,若是不識字,如何管家,恐怕自謙“無才”,是說不會吟詩作對吧。

“好吧,好吧,聽你的。”薛王氏撫摸着還未顯懷的肚子,幸福得半躺在貴妃榻上,聽着丈夫抑揚頓挫的聲音。

“人之初,性本善……”一本《三字經》,一會兒的功夫就讀完了,薛遜看着昏昏欲睡的徐往事,輕敲她的腦袋道:“怎麽,困了?”

“讓浩哥看笑話了,我從小就不愛讀書,一聽這朗朗讀書聲就犯困。”薛王氏羞紅臉道。

“瞎說,哪兒有這種人,不過是你懷孕嗜睡罷了,你可要好好聽着,日後我忙起來,就要你給孩子讀書聽了。”

“什麽?我來!不行,不行,我可沒這本事,大字都認不全……”

“誰說的,你連複雜的賬本都能看,怎麽還看不懂詩書了。”

“賬本來來回回就那幾個字,當然沒問題,可這正經學問,我是真不行。浩哥,你饒了我吧,真不行!”薛王氏連連擺手,正經學問離她太遠,她娘家最聰慧的二哥王子騰,也不是從科舉入仕的,更何況她這個素來愚笨的,居然去讀詩書經典,別讓人知道了笑掉大牙。

“詩書有什麽難的,能認字,知道意思就行,你又不是為了考功名讀書,不用那麽較真兒。”薛遜強烈鼓動她,“阿素,都說夫挑千金,妻擔五百,正是要你幫忙的時候,你不會幹看着為夫勞累吧?”

“可是……”

“別可是啦,雖然咱家在守孝,可手下的鋪子生意不能停,我事情也多,在我忙不過來的時候,你就接着給兒子讀書,咱們也培養一個狀元郎出來,你說好不好?”

“好……吧……”薛王氏苦笑不可的看着是自己手中的書本,無法推辭,只的硬着頭皮上了。不複剛才漫不經心,認真聽着薛遜讀書。

《三字經》剛剛讀過,又換了《聲韻啓蒙》,這書更加有意思,抑揚頓挫朗朗上口,薛王氏也聽出了興趣,時不時插話,兩夫妻暖意融融的讀了一遍小兒書。

“好了,今天就到這裏吧,欲速則不達,咱們明天再來。現在該到散步的時辰了,我昨日晚間讓人送來的單子你看了吧,好幾位大夫精心安排的作息,什麽時候吃飯、什麽時候走動,吃什麽穿什麽都有講究,勞累阿素跟着做吧。”

“知道了,卷碧、竹青幾個可牢牢看着我呢,再沒偷懶的餘地。”薛王氏捂嘴笑道,嘴上嫌棄,心裏卻對如此關心受用得很。“出嫁的時候母親還說要給我配照顧生産的婆子呢,現在有大夫還要她們做什麽。對了,我懷孕的消息給京中報喜去了嗎?”

薛遜請點薛王氏的鼻子,“笨丫頭,等你想起來黃花菜都涼了,早在第一天就快馬加鞭報喜去了,再等三五天,說不定岳母大人的禮就要到了。岳父岳母大人從小疼你,到時候要是人來的太多、東西帶得太多,這院子可怎麽安置得下哦~”

看薛遜搞怪,薛王氏笑道:“哪兒有你這樣的,母親才不會這麽不知禮。”

“怎麽叫不知禮,疼自己女兒有什麽錯。早幾年嫁到榮國公府的大姨姐生産的時候,岳母可是大車小車的拉了多少東西過去,還親自坐鎮伺候大姨姐。你嫁的遠,娘家人沒法兒來,岳母還不更心疼你,帶的東西更多。岳父就更不用說的,當初娶你的時候,岳父大人可是千叮咛萬囑咐要照顧好你,如今你有了身孕,還不得高興得昏過去。”

“這倒是,從小父親母親就極疼我的。”薛王氏笑道,眼中是遮不住的自豪,她雖然是庶出,但生母難産而亡,一直養在嫡母膝下,平日裏坐卧起居、來往交際都和嫡姐無異。

“唉,岳父岳母欣喜,到時候派太多人來照顧你的胎可怎麽辦?老人家的講究和大夫的醫囑別沖突吧?到時候還要你來評理,看來我還是先備幾個有經驗的積年老嬷嬷才行。”薛遜誇張道。

“人還沒來,浩哥也想的太長遠了,家裏派再多人來,還是要聽你的啊。”薛王氏不好意思道。

“唉,父親去了,老宅正在整修,你有身懷有孕不易奔波。這樣吧,咱們先在這家廟住下,這裏山清水秀的,還利于你養胎。我催着工匠趕緊把老宅收拾好,等岳家人一到,咱們再一起搬回去,免得來人要适應兩個地方,費兩次功夫,你覺得如何?”

“浩哥想的如此周到,自然是好。”薛王氏笑道,對娘家來人的看重,就是對自己的尊重,她哪兒會不樂意。

“按日子算,京中來人也差不多快到了,你也別擔心在這裏住太久,等三個月胎穩了,咱們很快能搬回去了。”薛遜笑道。

人啊就是這樣的奇怪,挑撥兩個人最高明的境界不是說你們關系不好,而是誇你們親密,等到時候一方坐的稍有瑕疵,當事人就會發現兩方的感情也不過如此。王家現在的當家太太可是薛王氏嫡母,她知道薛家的地位嗎?就算知道,她會把一個遠嫁的庶女和自己的嫡親女兒比肩嗎?

薛遜大肆誇贊王家,不過是想挑撥薛王氏和娘家的關系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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