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打算,她為什麽沒有和他提及?
“舒老師早啊,您這麽急,是要去哪?”校門口的門衛,攔了一下,打了個招呼。
“有個學生今天一早就回去,她東西好像忘記拿了,看能不能追上,給她送過去。”舒譯城回道。
“那估計追不到了,天還沒亮,有個女生就過來敲了我的門,給了我請假條,趕着第一班早車回去了。”
舒譯城聽完,緘默了片刻,随後沉了氣下來,“這樣的話,那就算了吧。”最後還是返了回去。
既然她決定如此,那就依她吧。他記得她說過這兩個字‘依她’,可依她之後,他發現心裏有了牽挂。
早上九點之前沈悠回了家,迎着太陽,二哥在門口曬潮濕的谷子。一眼望去,家門口的院牆塌了一半,兩邊的窗戶的缺了口,連大門也是歪了一邊。
“二哥。”沈悠喊了一聲。
沈志軍聞聲,望了望,“這麽早就回來了?”
沈悠回道:“一收到信,我就和老師請假回來了。媽呢?”一些話莫名的謹慎起來。
“在屋裏躺着呢。”
“哦。”
沈悠在門口放下了行禮,準備進去的時候,被沈志軍攔了一把。
“先別進去,先去春嬌嬸家裏休息一會吧。”沈志軍說道。
沈悠沒敢多言,聽了二哥的話去到了隔壁春嬌嬸家,上了年紀的老人和善的問她吃了沒,還給她舀了一碗湯泡的炒米。
方紅兵來鬧的時候,前後左右的鄰居都來看了熱鬧,聽說手裏拿了刀,沒人敢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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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又沒有通知派出所?”
沈悠很不解這些人,換做古代,也都會有官府的來管事,現在都什麽時代了,難不成就由着他方紅兵橫着走了?
“丫頭啊,你是不知道當時的情況。”春嬌嬸坐在一旁,搖了搖蒲扇,“那人拿着個柴刀,到處亂砍,誰還去幫忙。鄰裏之間雖是互相幫助,有時候這人命關天的事兒,還是得體諒體諒。”
沈悠知道春嬌嬸是這樣的态度,但她說的也沒錯,人命關天的事确實誰都不想搭理。
二哥說,大哥其實是想去報警的,但被方紅兵拿着柴刀威脅了幾番,也是被逼的無奈,于是找人借了錢,湊夠了兩百給了方紅兵。
043辍學得了
沈悠聽到這些,不知道能說什麽,這是她的錯,她承認,但确實不知道他們的處理方式竟然是這樣?那她現在回來的目的又是什麽?
但話說回來,這也不怪誰了,畢竟郵信的速度緩了一天兩天,都是有可能的。
“我回來時已經通知了派出所,等他們過來了解情況吧。”沈悠說了一聲。
在春嬌嬸這裏待了一會,想着始終還是的去看看母親,随後還是回了自己的家裏。
楊淑香在涼椅上躺着,一臉憔悴之後的蒼老看着讓人有些心疼。只是忽然發現,家裏除了二哥和楊淑香以外,大哥大嫂都不在家。按理說,大哥出去幹活不在家是挺正常的,可大嫂還有小墩子也全都不在了。
“媽,您哪不舒服?大哥大嫂他們呢?”沈悠過來試着詢問了一句。
“回來了。”楊淑香橫了一個眼。
看得出來,她大概是真的氣傷了身子,不然以她的性子還不得站起來指着她說。
“你大哥大嫂因為這個事,分家了,聽說你大嫂娘家那邊還有一個土坯房,就過去了。”聲音有氣無力的。
沈悠在家裏從來就沒有什麽話語權,聽到這個也只能是聽着,這件事對大嫂确實有有些傷害,可分家之後,家裏的人口一減少,連田都會被收回去了,那他們家更是什麽都沒了。
“媽,對不起”
“這事要怪你也不是你,沒什麽好說的了。”楊淑香打斷的回道。
她大概是反省了,這錯确實也怪不到沈悠的頭上,沈悠去要了孩子回來,這個人不講理的要錢,要說錯,也是她不該将孩子交到陌生人的手上。
“媽,大哥他們這麽做”
“你大哥他們這麽做也是有他們的道理,算了,也都這樣了。”
楊淑香對與兒子通常都是很寬容,既然她都這麽說了,沈悠也就沒開口的必要。
“請問沈悠是這戶人家麽?”門外有人問了一聲。
聞聲之後,沈悠與楊淑香一同朝外看去,出了門就見派出所來了兩人,這些的人是來問情況的,沈悠站了出來。
“今天早上是你報的案?”其中一位民警朝她問了一句。
沈悠點了頭。
一番盤問下來,将詳細的來龍去脈全都交代了一邊,包括人販子拐賣一事也在內。這事總歸要有個收尾才行,要是方紅兵收不住,受傷的還是他們家。
“前不久也有人報案,說方山領村的方紅兵搶孩子一事,不會也是你吧。”派出所的人聽聞一些線索之後反問了一句。
沈悠也略略的點了頭。上次是覺得那一家子看着可憐,才沒有把這事弄大,現在他自己把這事鬧大了,也怪不得誰。
“行,這事我們大概知道了。”
楊淑香一聽這話,好似有些轉機,趕忙問道:“警察同志,那我們損失的兩百塊錢,還能拿回來了麽?”
那也是東拼西湊借來得,誰家拿出點錢不都在滴血的?
民警回道:“依法,我們會将方紅兵請去派出所問問再問問情況,至于賠償這個事,難說。”
說白了這件事追根究底,還涉及到拐賣兒童這樣的重罪,公安部門會着重往這一塊去追查,哪會再管他們這些雞毛蒜皮的事。
楊淑香打起的希望,因這一番話又焉了下去。
沈悠送走了派出所的人,回來就見楊淑香掩面哭了起來,心裏也頗不是滋味。
堂屋裏,幾人都在沉默,沈悠從沒在家中參與過什麽重大的事件,很多的時候都逆來受順的聽着父母的。
家裏現在大哥沒在,這個家像是沒人做決定了一樣,之前楊淑香對于什麽都很有主見的,如今的事一發生,也都沒話開口了。
沈悠沉默的片刻,還是主動的問道:“媽,二哥,你們這些錢是哪裏來的?”
他們家有沒有錢她還是知道的,現在的情況,主要的源頭都是因為錢的事,派出所追不回這點賠償,他們也不能幹等着,鬧來鬧去也是心累。
沈志軍想了想,說道:“去年的谷子賣的一點錢,媽留着準備給你結婚備嫁妝用的。又向二叔,村長,村裏的人各家都借了一點。”
沈悠聽了更有些難受了,楊淑香嘴皮子硬了點,原來心裏一直還是想着她的。
她也知道,家裏一年的收入幾乎都是靠賣點谷子換錢,收成好,能存個九十一百的都不錯了,可最近這幾年的收成都不怎麽好。
聽二哥算過賬,去年一共只存了個五六十左右,今年的忙月才剛開始,又要買種子什麽的,支出了不少,也剩不了多少了,實在太過拮據。
“悠悠啊,二哥還是勸你,別讀書了。讀書花得錢多,二哥又是這個樣子,賺不了多的錢,大哥大嫂他們又”沈志軍也有些說不下去了。
沈悠點頭道:“我知道了二哥,我已經向學校說好了,這次回來就不去了。”
順從的一番話從她嘴裏說出來,楊淑香與沈志軍頓時有些吃驚。
以前只要誰提她辍學之事,她必定會僵着個臉然後離家出走,誰也不理。現在這番話有點不像是從她嘴裏說出來的一樣。
“媽,二哥,以前是我任性了。沒管家裏的情況,硬是堅持己見,以後我不會了。”
該妥協的時候該是要妥協,畢竟是在這是時代這個環境下,原主任性,她發現她跟着任性了一段時間,就像她說的那樣,這條路,勢必要以某種新的姿态走下去。
“悠悠,你能這麽想,那是太好不過了。”沈志軍莫名的有些欣慰。
楊淑香沒有覺得什麽,只是看着她,就好像這條路早被她算好,知道她會辍學回來一樣。
“悠悠,既然回來了,媽也不說別的了,人這輩子是什麽命就是什麽命,你也別想多的了。”
都知道原主愛讀書,現在弄的都像是在安慰勸說她一樣。
“嗯。”沈悠點了頭,“我知道,不會多想的。中午了,我去做午飯吧。”說着,轉進了後院的廚房。
人這輩子是什麽命,她可不認,好歹她也是未來人,雖然沒有金手指什麽的,抓住時機努力拼搏一把還是可以的。
044下鳝魚
簡單的弄好一頓飯擺上了桌,家裏因少了人,圍在桌前的也之後他們三人,顯得有些冷清,楊淑香也是因為這事讓她心裏堆了一些郁氣,吃飯的時候連連的咳了出來。
沈悠看着擔心,盡管一直很生疏她們之間的關系,但畢竟還是親人,“媽,要不要去大隊找村醫過來給您瞧瞧?”
“不用了。”楊淑香拒絕道,扒拉了兩口飯就放下了碗筷,“等下把碗收一下,我去水田裏看看,大隊裏今天統一抽水上來,我去放放。”
沈志軍剛想攔攔,沈悠一把将他了回來,“讓媽一人去透透氣吧。”
楊淑香面上沒事人一樣,但誰都瞧出來心裏難受,要說這個家,還真是靠楊淑香一人撐着的,主要也是因為她爸走的早,不然也不會這麽吃力。
此時沈悠倒是很希望楊淑香能罵她兩句,要是這樣憋下去的話,沒病也憋出病了。
瞧着楊淑香出門,飯也吃的差不多了,沈悠收拾好了碗筷。想着,既然回來了,她能幫一點就幫一點吧。
二哥在門外整理秧苗,沈悠趁着空閑也幫了把手,随後又将家裏裏裏外外重新整理了一邊,該曬的曬,該洗的洗,弄的像過年大掃除一樣。
弄完之後也快傍晚了,鄉下裏的夕陽比城裏的美,沈悠坐在門口惬意的休息了一會兒。
依稀記得以前小時候在農村,爺爺總是會在傍晚這個點,挑着一擔網魚的籠子去水田河道草叢裏邊下籠子,等到第二天早上再去收的時候,裏邊會有好一些泥鳅鳝魚什麽的,然後拿去集市上賣。
她也記得這裏的大哥二哥也抓過,只是自己抓來弄的吃吃,但農田一忙起來,大哥二哥也都沒閑情弄這個了,而且大哥他們也只是當時抓當時弄起來,那些泥鳅鳝魚很少抓到,有的也只是一些魚蝦而已。
沈悠想到此,見二哥今天下午沒忙什麽,一下子來了興趣,于是在幫忙收谷子的時候,趁機說道:
“二哥,今天傍晚去弄魚麽?”
沈志軍順口問道:“想吃魚了?”
沈悠點了頭,“嗯,去麽?我想和你一起去。”
反正也沒事幹,剛好也是夏季,就趁着這段時間可以弄些魚蝦什麽的,多的話能賣就賣,不能賣就留着自己加餐,也是行的。
沈志軍望了望日頭,點了頭,“行,太陽還沒下山。收好了谷子準備準備就去。”
他比大哥爽快。大哥沈會軍那性格完全就是遺傳了楊淑香,至于二哥嘛,一半一半,要不是因為他這個腿弄得他有些自卑以外,也是個挺不錯的人。
“二哥,你那抓魚的籠子有多少個?”沈悠順着又問了一句。
“兩個,一個大的,一個小的。怎麽了?”
“太少了。”
“少?”沈志軍有些疑問了。
“有些少了,不過沒關系,可以先試試。”沈悠回道。
“你要打算做什麽?”
想她以前在讀書的時候,可不會問這些,說這些。剛才也本以為她就是想吃魚,所以才說這樣的話,但這些話一說下來,突然覺得這丫頭是不是打什麽主意了?
沈悠眼底挑了個笑容,解釋道:“我是聽我們班上同學說的,他說晚上去河邊水草邊下籠子,第二天再去收的時候,裏邊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二哥咱們今天要不要去試試。”
“這行麽?”沈志軍有些懷疑。
“行不行也得去試試,剛媽不是說大隊裏開閘放水了麽……”
沈志軍忙打斷道:“開閘放水之後,這河裏的魚可是不好抓的啊。”
“河裏的魚不好抓,田裏的好抓啊。”沈悠道。
沈志軍始終有些半信半疑,總覺得這丫頭平時讀書讀傻了,想不到她還能說這些話。不過最後還是聽了她的話,試試再說。
屋後的山下有許多的自然形成的堰塘,二哥常去靠近東邊的堰塘撈魚,而且連接的水田也比較多。
沈悠跟着一起,挽了褲腳,在潛水區雜草茂盛且淤泥較多的地方放了一個,沈志軍在不遠處的一條小溝邊将另一個籠子也放了進去。
“這樣就可以了?”沈志軍朝着沈悠問道。
他還是不太相信這丫頭說的,就只是在溝裏丢籠子,裏邊放了些魚餌然後等着魚兒上鈎,好像不太可行。
“哎呀二哥,都說先試試看。”沈悠洗了腿腳上的泥巴,放下了褲管。
這種話語裏的不相信她也知道是因為什麽,還不是因為她以前的脾氣很少與這些人說話溝通,導致連她最親近的人都覺得陌生了。
“天晚了,回去吧,明天看結果。”沈悠沒在多解釋什麽,拉了二哥沒再管魚籠子。
次日一早,太陽還沒升起的時候,沈志軍因惦記這兩個魚籠子,早起的去到了昨天傍晚下籠子的地方,将籠子收了回來。
稱手的重量讓他心裏驚了一下,回家以後,打開一看,滿滿的兩籠子看得他直瞪了雙眼,着實讓他不太敢相信。
“悠悠!悠悠!起來了麽?”
沈志軍将籠子放在堂屋裏,泥鳅鳝魚龍蝦什麽的鮮活的在裏邊打着滾,興奮的叫了沈悠。
沈悠在後邊準備着早飯,聽聞叫了她,趕忙小跑了過來,楊淑香也跟着一同從房裏走了出來,一見這陣仗确實吓到了。
“咋弄了這麽多鳝魚回來?”楊淑香瞪着眼問道。
沈志軍回道:“昨天晚上和悠悠一起去溝裏下的。掂了一下,加起來應該有七八斤吧。”
“七八斤!這比平時弄得多了一半呢。”楊淑香又跟着嘆了一句。
沈悠見此,順勢說道:“二哥,要不趁着趕集的時間,咱們去鎮上的集市上賣了吧,應該可以賣幾塊錢。”
集市裏很多都是自家種的瓜果蔬菜擺在路邊銷售,新鮮的魚蝦倒是有些人去賣,但去賣的人不多,鳝魚更是較少,估計是可以賣錢的。
而且這年頭的集市是流動性的,雙日子是一個地方,單日子又是一個地方,很多人都是湊着一起去的,這人買了什麽,一起的人也會跟着一同買什麽,她這東西也不愁沒人買。
045上集市
沈志軍與楊淑香想的都是這魚太多了,自己吃不完,但沒想着去賣,一聽沈悠提了意見,兩人都朝她看了過來。
楊淑香也沒想着,她這個女兒能給他們提這些話,“悠悠這”
“咱們家現在不是欠了債麽,能賺點就賺一點吧。”沈悠說道,“等下咱們把這些鳝魚泥鳅分好,二哥不方便的話,我就去大隊裏借自行車,去集市上把這些都賣了。”
聽聞沈悠的話,兩人下意識的也不知道要說什麽,她變了樣,這是真的。楊淑香與沈志軍面面相觑之後,确實有一番欣慰的感覺湧上了心頭,随後就依了她的意思。
沈志軍幫忙分了泥鳅鳝魚,泥鳅有三斤多,鳝魚差不多有五斤多,一些小魚小蝦沒算在內,留在家裏自己吃。
随後沈悠從大隊裏借來了自行車,将兩個小木桶固定在自行車兩邊的尾座之後,趕着日頭還沒怎麽升得太高,瞪着自行車去了集市。
到了鎮上之後,路邊一些好地方也都被趕早過來的人站了位置,沈悠兩邊觀察了一下,還有人拖着一板車從山裏弄的幹柴,茅草在賣,還有一些是曬了野菊花金銀花在賣。
沈悠瞅着自己就只有兩個桶,不怎麽占地方,于是與旁邊一位買菜的大媽商量了一下,就将捅放在了她的旁邊。
“诶,丫頭啊,你這鳝魚都是自己弄的麽?”賣菜的大媽眼饞的過來看了一眼。
沈悠微笑的點頭,“對啊,今天早上剛抓回來的。”
“是挺新鮮的,都是活的。”這話說得有些多此一舉了。
沈悠看過去客氣的回道:“是啊,要是死的,我也不會弄出來賣,還不如就在家裏吃。”
“丫頭,要不這樣我全買了,你看成麽?”賣菜的大媽突然說道。
沈悠從她過來意思,大概就清楚她有這個想法了。這一整條街看下來,也就屬她的菜攤子最大,而且賣的東西也全,還有一些小龍蝦之類的,她應該是壟斷了不少。
“大媽您是想收購我的,然後自己賣是麽?”沈悠笑問道。
賣菜的大媽一聽她反問的話,眼睛亮了一下,剛剛弄了龍蝦的那小子,聽她說全部買了,立馬樂的合不攏嘴,趕緊就交了貨成交了下來,沒想到這丫頭還有挺有想法的。
“是啊,大媽想收購。”大媽也是客氣一笑。随即又說道:
“我這個攤是在辦事處開過證明的,可以長期固定的在這裏擺,我見你是頭一次過來,應該也沒什麽證明吧……”
這大媽是看她年輕故意在圈她呢?沈悠也是故意打斷道:“那賣柴的大爺,和賣菊花的奶奶,應該也沒證明吧?”
這年頭除非是做大生意,這種城鄉結合的地方的小攤小販還是可以自主擺攤的,主要是秩序要好,不然還是會被派出所的人趕,當然,有個證明那是最好不過。
賣菜的一聽她這話,大概也是知道一些話唬不住她,索性笑着緩解了尴尬,免得傷了和氣。
“丫頭啊,大媽是誠心想要你這鳝魚的。這些鳝魚泥鳅什麽的,也都只是在當季,也就只能流動性的賣一賣。而且你自己賣的話,還得比市面上要賣的低,才賣的出去,大媽說的是不是?你轉給大媽,大媽替你轉銷不更好?”
沈悠聽着,不漏聲色,但這些生意人就是生意人,什麽都盤算的清楚。但她說的沒錯,她不是做養殖的,這些純野生的東西也只能是在當季弄一些,只能像兼職一樣的弄點錢,也是點了頭認同。
“大媽說的是,但您要收購的話也可以,可得按正常的市面價給我,成麽?”
“你這丫頭,生意可不是這樣做的啊,剛弄龍蝦的那小夥,可都是低了市場價一毛多給我的。”
沈悠迎着恬恬一笑道:“大媽,那小夥是那小夥,我是我,市面上魚肉的價格是五毛到六毛一斤漲幅不等。我還沒說價格您就先壓價了,這可不好吧。”
“今日豬肉的市面價可是六毛一斤呢,魚頂多五毛。”大媽撐開了一個巴掌,定了這個數。
粗略的衡量了一番,随後說道:“大媽,這可是鳝魚,我也不說多的,六毛您看怎樣?”
“五毛。”大媽也是執拗的堅持。
沈悠不會想到自己也會因一毛兩毛的事讨價還價,如今的生活也就是這樣,可謂生活所迫,當真是生活所迫。
“是這樣的大媽。”沈悠說道:“這些魚呢是我親自弄的,人工費就不算了,只是這鳝魚本就不像普通的魚平常,按理說,它的價格會跟高一點。而且我也沒要多的價,您去餐館點個鳝魚,估計要要幾塊的吧。”
“六毛貴了,就五毛。”大媽還是堅持自己的價格。
做生意她沈悠不懂,但對于這種顧客的心思還是深有體會的,想了想,故意說道:
“大媽您要是覺得貴了,那就算了吧,我這邊在之前聯系了一家餐館,他們的價格給的不低于六毛,我只是嫌有些遠,今天就過來集市上撞撞運氣而已,這樣的話,那我也只能多走幾步了。”
說完,還故意去到自行車旁邊整理了繩索。
那大媽本想忍着算了,但又想着,鳝魚确實是個好東西,平時都是在館子裏才能吃到的一到菜,況且這一排下來确實也沒幾個賣這個的,更何況也有幾個餐館找她定這些,見沈悠收了收桶,還是忍不住的問道:
“便宜點不成麽?”
沈悠笑着搖頭,這大媽能想到的東西,她也能想的到,又說道:
“現在的生活水平提高之後,住在鎮上的,城裏的人,哪還會去鄉下抓這些東西,我這也是讨巧的在賺些錢罷了。”
大媽認同的點了頭,都看得清這個形式,最後嘆了口氣,還是妥協道:“你這丫頭,真是厲害,成成成,都給我把,按六毛給你。”
沈悠也等的就是這句話,随即露了個笑臉,“好嘞,成交。”
大媽用自己的稱稱了之後,泥鳅加鳝魚一共九點二斤,按照六毛一斤賺了五塊多,沈悠臨走的時候,這大媽還送了一些青菜給她,要求明天再有的話,記得再找她,越多越好。
做生意的人通常都是有點路子的,沈悠應了下來,有個固定的銷路也算不錯了。
046村裏放水
回家之後,沈悠将錢給了楊淑香,她現在還在這個家裏,也只能是為這個家裏做點貢獻了。
楊淑香看了看,有五塊多,面上雖無情緒,心了卻激動了一下,但也還是硬了語氣說道:“也不夠還人家的。”
沈悠沒出聲,村長家借了二十,劉隊長家借了二十,春嬌嬸家借了五塊,二叔家借了五十……算來算去,這債确實不好還。
“慢慢來吧。二哥呢?”沈悠沒見到二哥,也有些不太願意面對楊淑香,便問了一句。
“你二哥在後院裏做魚籠子。你去看看,我把錢先還給春嬌嬸。”說着,手裏捏着錢去了隔壁春嬌嬸的家裏。
楊淑香不是個喜歡欠債的人,既然手裏的錢夠還給他們,也就先還了再說。又是連她都不清楚他媽究竟是個什麽樣的性格。
沈悠去到了後院,見二哥用竹絲編了好一些籠子,入口那裏設計了一些倒刺,以免魚跑進去之後,再跑出來。二哥是聰明的,沈悠雖不會做這些籠子,但她見過,這籠子确實也是這樣做的。
“今天做了十幾個。等下我們再去試試怎麽樣?”沈志軍笑說着,忙活着手裏的工作。
“行啊。”
吃完晚飯之後,沈悠與二哥兩人一人挑了這幾個籠子又去山後的堰塘河道邊上下了籠子。
這次跑的遠,附近的溝子放了幾個,又跑到鄰村的幾個溝子堰塘邊放了一些。感覺很充實,實在,莫名的讓她想起了捉泥鳅這首兒歌,心下居然有些美滋滋的笑了。
想她此前是跟着爺爺一起去田裏下這些籠子,現在是跟着二哥,不過是幫她撿回了她兒時的記憶。
下了籠子回來的時候,老遠就聽見張麗萍扯着個嗓門在罵,“殺千刀,缺心眼”的一些話冒了出來。
一到家門口,沈悠有些無語了,她媽又不知因為什麽事與這女人吵上了嘴,一下子惹的上村下村的人都圍了過來。
“香嬸,做人可是要厚道點啊。”張麗萍插着個腰對着楊淑香就說道。
楊淑香也是來氣,“你無緣無故的過來指着我的鼻子罵了一通,說我不厚道,說我缺德,你也不瞧瞧自己的德行。”
“香嬸,這事我不和你說,就讓你兒子過來評評理。”
張麗萍見沈志軍與沈悠回來了,忙開口道:“志軍,你過來說說,三道口上邊的水田是你家的吧,旁邊的田是我家的,你媽上去放水,不往溝裏放,全放到了我家田,秧苗都淹過頭了,死了一半,這事怪誰?”
“志軍,你別聽她瞎說,我再瞧不得她的,我也不會做這種偷偷放水的事,誰知道她田裏的水是哪裏來的。”楊淑香也是硬着脾氣。
沈悠與沈志軍站在路邊一人挑了個扁擔,連家門都沒踏一步,就被攔了下來。
張麗萍饒是有理道:“香嬸,我家這畝田就在你家田的旁邊,隔着一道田坎,你家的田還是在上方,這水還能從哪裏過來?”
沈悠完全不想聽這些人吵嘴,三百六十五天,連大過年的都有可能在吵,管你是田裏放水,還是燒了你的田埂,總有些矛盾說不完。但三道口這裏,她還是有些印象,于是說道:
“我們剛剛從三道口那裏下來,旁邊一條小溝應該是因為最近開閘漫了,水往上回流了一些。剛才我也瞧了一下,咱家的田擋的好好的水沒發出來,張姨,您去看過了難道就沒發現這個問題?”
“虧我剛剛見那田裏的水漫了,還好心幫忙放了放,您不分青紅皂白的就過來一頓亂罵好麽?都是鄰裏鄉親的。”
全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好在是她記得三道口那畝田是自家的,才留心的瞧了瞧。
沈志軍一聽,也是附和道:“是啊張姨,确實是溝裏的水漫進來了,悠悠剛還去放了一下,你不信就去瞧瞧。”
張麗萍聽這兩人的話有些虛了,只看到田裏的水漫了,确實也不知道真實的情況是怎樣的。
“誰知道你們是不是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呢?”硬着反駁了一句。
楊淑香忍不住了,指着就說道:“張麗萍,你這話說的就難聽啊。誰紅臉白臉呢?我家至于要遭你這樣說?好心給驢踢了。悠悠!你要是再與他們家往來,小心我敲斷你的腿!”
“切誰稀罕似的。”
沈悠頗為無語,張麗萍确實不分青紅照白了,都沒問清楚就在這裏亂說一通,她媽也是個暴脾氣,一點就燃,也是收不住。
“好了媽。”沈悠頂着被敲斷腿的警告,還是勸了一句,“張姨,您去水田裏看看就知道,每年放水,哪家的田不都會漫點?”
六生伯扛着個鐵鍬,也是去放了水回來,見這情形勸了勸。說道:
“麗萍,香嬸啊,你們一人少說兩句吧,村裏不放水等着幹,放了水之後還得時刻注意一下,我家也是淹了半畝。都是一個村的,咱們也沒必要鬧的不愉快。”
“就是,就是,放水這事,還得找隊長他們說說。”圍觀的人也是符合了一聲,随後該散的也都散了。
張麗萍見這些人都偏向了楊淑香一邊,也是知道每年放水會出點這事,确實也好像因為自己的疏忽才惹了這一番争吵,瞬間有些臉紅尴尬。自語的嘀咕了兩聲,随後順着個臺階下來,鼓着氣往下村走了去。
“媽,以後您別和這些人吵了。”見人都散了之後,沈悠私下勸了一句。
她來這兒之後,發現村裏的女人幾乎都是硬脾氣來着,以她媽和後排屋裏的張家女人為首,這是她們四村脾氣最硬的兩個女人。或許都是因為過早的失去了丈夫,這些人才不得已讓自己強大起來。
“要你來說我?那女人就是見不得我們好。”楊淑香撇了個眼,進了屋。
沈悠倒是想翻了白眼,這是有多見不得他們好?他們家這個樣子了,誰還稀罕?不看笑話就不錯了。
晚上,因天氣炎熱,好些人都喜歡搬個凳子,手裏拿把扇子坐在屋外乘涼,楊淑香坐在門外,一人望得出神。
047提議養殖
沈悠跟着後邊也搬了個凳子出來。很少見楊淑香會如此望着洗了地方發呆,手裏的扇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搖着,突然覺得旁邊的人有些孤單。
人在這個歲數,總是會想着兒孫繞膝,孩子們都好好的。她在想大哥大嫂,沈悠看得出來,可能主要還是在想着小墩子,想着最近發生的一些事吧。
大哥大嫂他們現在分家出去,要獨立一個戶口也是不容易,各種手續就挺複雜的,他們估計也只是想單獨出去住一陣子。
“改天,我去看看大哥他們吧。”沈悠自然的說道。“大哥現在有了孩子,怎麽說,他也是想讓自己獨立強大起來,還不至于真的分家。”
“随他們去吧,要回來就回來,不回來,權當懲罰我吧。”楊淑香嘆了口氣回道。
一聽這樣偏激的話,沈悠默了下來,她不喜歡聽這樣的話,也不太願意回答這樣的話,索性閉上了嘴。
沒過一會,楊淑香又開口轉了話問道:“你現在從學校回來,那小城怎麽說?”
每次将話題轉到他身上的時候,沈悠都有些愣,想了想,回道:“他讓我先回來。他放假之後再回來。”
“那就成。”楊淑香又點了頭。“有時間就多見見面,沒空見面的話,寄封信過去也是好的。”
這話的意思完全就是在提醒她,甚至在教她談戀愛一樣,沈悠覺得頓時覺得她媽就像個查崗的,似乎總在擔心,她會把這個事弄泡湯一樣,可感情這事兒真的說不準。
“知道了媽。”還是遵從的回應了她。
二哥洗了澡也搬了凳子出來,村裏一天到晚都是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也沒什麽好聊的,就想到了沈悠今天這鳝魚,于是問了一句。
“悠悠,你今天那些鳝魚泥鳅,都賣給誰了?有人要麽?”
沈悠回道:“我全賣給一個賣菜的大媽了,相當于做了批發。”
“我就說,怎麽一下子賣得幹幹淨淨,還這麽快就賣了回來了。”沈志軍笑了笑。
“單賣的話,太少了。今天咱們弄了那麽多籠子,看看明天的收獲吧,不過但也不是長久之計。”沈悠說道。
沈志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