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鄭楚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下午的風有些濕熱,外面不少人在田地裏做農活, 顧元澤站在籬笆門外, 手裏還拿着個信封, 裏面有沓現金。

陸為真此時不在家, 他大清早出去外面做生意了, 狗倒是留在家裏,趴在院子裏吐着舌頭, 看他們兩個。

鄭楚驚訝問:“不是說明年嗎?現在才八月初吧?怎麽這麽快?”

“鄭叔和我爸媽看不得你吃苦, 就先準備把我們調回去。”顧元澤把錢遞給她,“先拿着,等通知。明天我帶你出去一趟,鄭叔要過來, 真正回去最多半個月時間,宋家盯得緊, 會盡快。”

“爸爸來了!?”鄭楚一喜, “他身體已經好了嗎?”

她把顧元澤給的東西推回去,“我現在不用,他怎麽突然過來看我?”

顧元澤說:“還不是因為你這耳環到他手上了?鄭叔擔心死了,專門來看你,你先別告訴別人,鄭叔身體還沒好全。”

鄭楚點點頭,鼻子一酸,差點哭了。她兩年沒見爸爸,現在都不知道他怎麽樣了。

顧元澤好笑道:“哭什麽, 你這樣在鄉裏可叫結婚回娘家,我想你應該不想這樣去見鄭叔,玩也玩夠了,把事情跟陸為真說清楚,搬回李嬸娘那裏,說半個月後走,明天的事別告訴他。”

“回就回,我又不是和為真玩,沒和你多說只是不太好意思,”鄭楚吸了口氣,“明天的事我盡量不告訴他,事情都解決了?”

當初顧元澤年輕氣盛,在鄭楚媽媽名下的酒店和一個富二代鬧矛盾,保安制止住。她媽媽剛好要回家,勸了顧元澤一句,就和顧元澤上了同一輛車。

沒想到富二代氣急敗壞,路上開着車直接撞向顧元澤的車,後來才查到,那個所謂的富二代,上頭有人,姓宋。

顧元澤勉強救了回來,富二代自己的命搭進去了,她媽媽也沒救活。

不管怎麽說,這是顧元澤闖出來的亂子,顧家都覺得對不起鄭家。

鄭楚聽到這消息的時候,發了一晚上的燒,渾渾噩噩過了好久,回過神來才發現這是個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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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是富二代的錯,可偏偏事故發生的地方是個監控死角。

鄭家絕不會輕易放過,那一家接近破産之際,竟然莫名其妙起了一場輿論。

一段視頻瘋狂亂傳,沒有任何合成痕跡,意指官二代搶別人女朋友,富二代鬥不過官二代,氣急攻心,在車上犯心髒病,造成一場車禍。宋家趁機推波助瀾,有關權勢的話題頓時鬧大。

顧家及時反應打假,澄清事情真相,孰真孰假的網絡傳聞各色各樣。鄭家和顧家被盯着,雖沒什麽損失,卻不能再動肇事者一家。

再然後,顧家出了內鬼,僞造一堆“确鑿”的證據,顧伯伯被陷害貪|污|腐|敗,他冷靜接受調查。這件陰謀明擺着是宋家設計的,鄭楚爸爸和顧家卻按兵不動。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時隔不到半月,鄭楚爸爸被突然遭受一場嚴重車禍,命是救回來了,但變成了植物人。

不過宋家也沒撈到多少好處,他們手段夠狠,顧家也不是吃素的。

老宋呈有兩個兒子,一個愚昧的親生子,另一個孤兒院收養的,機靈多了。

這兩個人本來就互相看不順眼,平時經常鬧不好的動作。鄭家和顧家眼看就要倒了,老宋呈準備再加一把火時,卻忽略了兒子周邊也有人盯着。

宋家唯一的繼承者宋航寧突然在一次失誤中出了意外,失去生育能力,再也不可能有孩子。

可宋航寧底下還沒有子女,情人剛懷的那個前幾天還讓他叫去醫院打掉了。

老宋呈就這一個兒子,當寶貝一樣寵,陡然出了這種事,心髒病發作,吃錯了藥也不是不可能。

顧家對此并無表示,宋航寧和宋致徽兩個的你死我活他們也看在眼裏。

顧元澤和鄭楚來這個貧苦地方,是顧家安排的。孟家那位當年是和別人私奔,斷絕了外界聯系,只告訴好兄弟自己的大概位置。

他們很少和孟家聯系,不知道孟家出的事,鄭顧兩家以為孟家的人看見顧元澤他們兩個應該猜得到發生了什麽,能有個照應。

這裏偏僻,外面的輿論影響不到。定下幾年不能出去,是怕宋航寧那個瘋子會轉移視線,拼命要報複他們。只要一出去,恐怕就會有人安排。

鄭家和顧家在拔釘子。別人藏的釘子不少,已經快要深入核心。

顧元澤沒回答鄭楚的話,他奇怪地看了鄭楚一眼,說道:“你和我之間有什麽不好意思?”

鄭楚說:“你先回答我。”

“還沒有,但是也差不多了,那兩個雖然互相咬得狠,但還得費點勁。”顧元澤擰眉回她,“陸啞巴你先跟他分了,他在這裏呆成這樣,家裏肯定是要回去的。你們倆的事也別和鄭叔說,我沒告訴他你是和陸啞巴在一起。”

鄭楚平時對男人的興趣不高,顧元澤也不知道陸為真恰好是她喜歡的類型。他以前玩得多,下意識也認為鄭楚和他一樣。

他不太喜歡鄭楚和別的男人在一起,但鄭楚要實在真的想,顧元澤也不會刻意攔着。

鄭楚不想和他多談這種問題,只是肯定道:“我喜歡他,你也別說什麽玩玩,他從小在這種環境裏長大,聽多了不代表他能不當回事。”

顧元澤幾乎一直在外面,他沒聽說陸為真在鄉裏鬧的事,但他從心底就對陸為真有偏見。

下午的太陽從雲層裏出來,陽光有點曬人。旁邊的樹木遮陰,鄭楚擡斷顧元澤的話,讓他進屋子裏坐坐。

顧元澤就來過幾次這裏,他太忙了,根本沒有時間。鄭楚讓他進去,顧元澤也沒做客,四處看了兩眼。

狗突然站起來,兩只明亮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盯着他,舌頭吐得歡快。

它要跑出去,鄭楚叫它回來。狗轉過頭,似乎有些疑惑,鄭楚同樣有點不解,家裏有人來,照它的性子應該纏着顧元澤了,今天怎麽還往外跑?

她往外望了幾眼,沒看出什麽奇怪,又摸了摸狗的頭,對它說:“平安坐下,我們有事說,待會再陪你玩。”

它看着個頭大,但聽話乖巧的,又趴了回去。

“你現在覺得新鮮,過兩年就沒興趣了。”顧元澤看了狗兩眼,在旁邊坐下,不當回事,“男人也差不多,等他出去見識了市面,是你抛棄他還是他抛棄你,這都只是時間問題。”

鄭楚沒聽他的話,給他倒了杯水,顧元澤此時的感覺更加奇怪,就好像這裏是鄭楚家,他只是一個客人。

鄭家和顧家挨得近,他把鄭家當自己另一個家,沒想到會在這裏出現這種怪怪的生疏感。

鄭楚還是相信陸為真人品的,他這個人性子直,心裏根本藏不了事,心思敏感,要是喜歡別人……鄭楚還真想不到他會喜歡什麽樣的女人。

陸為真要是在,大概是能回一句只喜歡她這樣的。

鄭楚不想和顧元澤在一起談未來的事情,開口轉移了話題,“你女兒的事,查到了嗎?”

顧元澤感覺有點不對勁了,他問:“楚楚?別跟我開玩笑。”

鄭楚站在他旁邊,靜靜回道:“我什麽時候跟你開過這種玩笑?”

顧元澤看着她,愣了愣,仿佛有點不敢相信:“你這是什麽意思?鄭楚?你把我的話當耳邊風嗎?!”

他的聲音有點大,鄭楚扶額,心覺他怎麽總這樣?她只比他小兩歲,犯不着把她當成幾歲的孩子。

鄭楚不回他,顧元澤胸口有點悶,竟然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謝晨在我之前就和別的男人有一腿,老相好,他們做的事我知道了。以前只是覺得她比較虛弱所以護着她,後來覺得哪裏不對,就留了個心,後來她出事了,我就沒繼續留意,原因是在這事上,我也沒想到……反正我對這種事沒什麽看法,也不是親生的,過得好壞沒感覺。”

他們在鄉裏沒有親戚,這裏的人不排外是不可能的,要是讓鄭楚受委屈,不僅他爸媽,連他自己都不幹,還不如什麽都不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鄭楚這下驚訝了,她開始還以為這事情是假的,那時候跟他說兩句只是不想耽誤時間,沒想到居然真有事?

“那楠楠她……”

“謝家的人都瞞着我,我養了她兩年,已經算對得起他們家,你別管。”

鄭楚也不好多說什麽,只能道:“那我到時跟為真說一句。”

顧元澤頓了會,還有話想問她。

可鄭楚就好像知道他要問什麽一樣,搖頭回道:“我先準備準備,你回去吧,這件事最好在鄉裏說一聲,萬一有人要送禮呢?”

“你要這個幹什麽?”他抿了抿嘴,“為了陸啞巴?”

“叫他名字,別跟別人學這些話,”鄭楚說,“我會先把事情跟為真說清楚,他不會告訴別人的。”

……

顧元澤沒在這裏待多久,他還有事要做,他走的時候眉是擰緊的,但鄭楚假裝看不見。

他走後不久,陸為真也回來了,幾乎是前腳走後腳到。

鄭楚沒想到他回得這麽快,鄉裏的路不好,走一趟三小時,除非他是什麽事都沒做,要不然不可能回得這麽快。

“為真,怎麽回得怎麽早?”

鄭楚剛坐在院子裏,她起身放下書,小跑到他面前。

陸為真卻沒有動,他的樣子有點不對,低着頭,拳頭緊攥。

“出什麽事了?!”鄭楚吓了一跳,握住他的手問,“怎麽了?發生了什麽?!”

陸為真深深吸出一口氣,攥成拳頭的手慢慢松開,對鄭楚搖搖頭,示意他沒事。

鄭楚很少見他這樣,連忙問:“要是出事了,你告訴我,為真?”

陸為真再次搖搖頭。

他只是把事情交給了可靠的人,然後趕回來早了,看見顧元澤在他家坐着,鄭楚在和他閑聊而已。

鄭楚不會做對不起他的事,他總是多想。

陸為真相信她。

鄭楚皺着眉,以為他身體不舒服,扶着他回了房。

“你是不舒服才回來嗎?”鄭楚說,“先回去休息,我有事跟你說。”

陸為真手心莫名發涼,他覺得自己不想聽。

顧元澤來找她是幹什麽?

“剛才元澤來找我,”她扶着陸為真上樓梯,“明天我出去一趟,你不用挂念我,說起來我有兩年都沒出去……”

鄭楚話還沒說完,陸為真停在樓梯間不動了。

他的手抖得厲害,就像是遇見什麽害怕的事情,渾身都細胞都在抖動。

鄭楚現在是真被他吓到了,她剛剛要伸手去摸他的額頭,陸為真就把她緊緊按到了牆上,他抱着她,鄭楚根本看不見他的表情。

陸為真的身體在顫抖,力氣卻很大,摟得鄭楚都覺得疼,她想不通陸為真這是怎麽回事,可陸為真卻清楚自己在想什麽。

鄉裏面和外面男人跑的事幾年出一次,因為這裏窮,這裏沒出路,這裏人毒嘴巴多,呆在這裏通通都是活受罪。

只有傻子才會留在這裏不願走。

鄭楚要是出去了,她肯定就再也不回來,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她沒有理由再回來。

陸為真突然生出了一種黑暗的想法,他想顧元澤怎麽還不去死?顧元澤為什麽要來他家?為什麽要見鄭楚?

他已經有老婆孩子了,為什麽還盯着鄭楚?

鄭楚說過的,她喜歡他,只喜歡他!別的男人她看都不會看一眼,顧元澤憑什麽來找鄭楚?

陸為真一點都不想她離開自己,他好像要把鄭楚融進骨血裏,連眼睛都紅了,別人都有家人,憑什麽他沒有?他好不容易有了喜歡的人,為什麽又要讓她走?

不公平,這一點都不公平。

他嘴唇顫抖,竟然開始厭棄自己是個啞巴,連一句話也問不出來。陸為真試圖張嘴說話,可到最後,卻只是失控地埋頭在她肩膀。

作者有話要說:  無邏輯小甜文,無邏輯小甜文,還剩一個清水的辦公室play。

通篇都是糙氣的鄉土愛情,結尾寫得特現代會出戲,丢在番外寫,五月份有事情要忙,大概五月初期就會結束,要是長了你們就湊合看吧,作者經常計劃趕不上變化

番外是戀戀設計的珠寶給造了個全套,同樣純甜

黑戀戀吧,想得也很多,但要真哄他,人也能好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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