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昨天下午,一鄉裏一群人在樹下乘涼, 陸為真途中經過, 突然發瘋, 和人打了起來。

在場的人都或多或少受了點傷, 還有個現在還躺在床上疼得痛吟。

主任趁着上課來找鄭楚, 明裏暗裏跟她說這事不好辦,得多賠點錢給人治病。

鄭楚沉默無言, 點頭答應, 向他問了幾句事情經過。

主任雖然和宋家有點關系,但他是本地人,陸為真不好處理,別人那裏他也不好交代, 只能過來找鄭楚。

昨天下午鬧得大,陸為真皮糙肉厚, 雖然挨了頓打, 但沒受什麽大傷,別人傷得比他重多了。

這裏人幾乎都窮,地裏的活沒幹完,平白無故惹了場亂,傷了筋骨,以後的日子難過。

主任是個和稀泥的,準備給點錢補償,再多勸幾句就完事了。畢竟頭是陸為真開的,但刀是別人先拿出來的。

他怕鄭楚不給錢, 只簡單說了幾句,把事情都推到了陸為真身上。

鄭楚當然不信。

主任腆着臉,解釋說就是普通的小事,鄉裏人嘴多喜歡議論誰都知道,哪知道陸為真會突然沖上來,二話不說就給了別人一腳。

鄭楚問他們說了什麽,主任這下沒再多說。

她沒繼續再問,這種事情再怎麽解釋也沒用,沒幾個人相信。

他們只認為陸為真就是錯了,說再多都是辯解。

主任擔心鄭楚會什麽都不管,她要是不管,那他就得去找陸為真談。萬一陸為真打他一頓,那他就賠了。

不過鄭楚挺上道,請假讓別的老師代課,自己回家拿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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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楚倒沒直接回陸為真家,鄭楚去了一趟李嬸娘那裏。

李嬸娘恰好不在,不知道去哪聊天了。鄭楚進自己房間翻了翻,找出不少東西,放在桌子上看了兩眼,皺了皺眉。值錢的東西有,但都挺低調,看不出是奢侈品。

她母親的玉佩鄭楚舍不得拿出去,別的東西拿出去了,人可能還不識貨。

鄭楚在裏面挑了挑,拿出上次爸爸送的一對珍珠耳環,看了眼色澤,放進口袋裏。

鄭家的東西,沒什麽是不好的。

她揣着東西下樓,恰好遇上了李嬸娘,李嬸娘愣了愣,不知道鄭楚這時候怎麽在這。

李嬸娘手上有塊不明顯的疤痕,是新傷,上面還有藥水的顏色,她問:“你今天沒課了嗎?”

鄭楚站在樓梯上,扶着樓梯扶手說:“回來找點東西,就去學校,我先走了嬸娘,我還有事。”

李嬸娘遲疑了一會兒,“你是不是生嬸娘氣了?”

鄭楚搖頭道:“沒有,嬸娘別多想。”

李嬸娘道:“楚楚,我跟你說過好幾次,你不愛聽,別人現在也不敢來找你了,我也不打算說了。可人生大事,還是找個靠譜的人吧,陸啞巴瘋瘋癫癫,不适合。”

她私下裏跟鄭楚說過幾次男人,鄭楚每次都搪塞過去。她偷偷找人和鄭楚聊,鄭楚一見人就知道她要幹什麽,擺手說有事先走,連機會都不給一個。

李嬸娘不知道陸為真給鄭楚下了什麽迷魂藥,世界上好男人多得是,怎麽非吊死在他身上?

同樣的,鄭楚也不明白大家都覺得她過得不好,和別人随便聊兩句,都能在不經意看見他們可憐的眼神。

惹過陸為真的酒嬸和李嬸娘一樣,拉着她家侄子來找鄭楚,鄭楚被纏得差點氣笑了,這兩天都避着她家那條路。

酒嬸侄子察覺到鄭楚可能生氣了,和酒嬸談了兩三句,之後鄭楚就再沒見過他。

鄭楚是好脾氣,心裏留不了多長的怒氣,也就沒和陸為真多說。

李嬸娘昨天在現場,她倒沒被陸為真打,但是現場實在太亂了,辱罵聲和東西倒地聲,嘈雜又狼狽,她不小心被推到地上,手掌戳進了半根小木頭,現在還疼着。

她算好的,還有人被踹在地上,氣得半死,立馬回家把菜刀都拿了出來,幸好沒鬧出人命。

鄭楚呼了口氣,回她道:“嬸娘,為真可能是有點脾氣,但他是個成年人,他會控制。昨天發生了什麽我不知道,主任來找我,把事情推在為真身上了。

我不想鬧得太難看,所以沒想弄明白,可我敢肯定,這事絕對不是為真先挑起來的。”

她只說了這幾句話,然後和李嬸娘告別離開,李嬸娘在後面叫了她幾聲,鄭楚都沒回頭。

陸為真說他摔了,那鄭楚就信他是摔的

錢她來賠。

主任知道她的身份,看她拿出那對珍珠耳環時就知道價值不菲。這東西不可能是陸為真的,他沒想到鄭楚居然為了他把自己的東西拿出來。

“這耳環是我當初帶過來的,拿出去能換不少錢。”鄭楚遞給他說,“為真的事主任就不要再提了,你不說別人也會和我說,說不定我學生也知道。”

主任猶豫接過這對耳環,說道:“鄭老師,也不是我不願意說實話,你該知道一家的主梁骨倒了多困難,要是陸啞巴傷得重點還好說,可你看他那健壯樣,我要是不偏袒點,鄉裏人該不滿了。”

鄭楚笑了笑說:“這我知道,所以我只要一點,他們給為真道歉就行,其他的我不要求。這耳環是真挺好的,我當初買的時候都想了很久。”

主任沒見過大世面,但聽她說挺好就猜到這東西肯定很貴。

他頓時覺得手上拿了個燙手山芋,最後也只是為難點了點頭,對她說:“鄭老師,我也不是故意幫別人。這樣吧,我去他們那裏幫着陸啞巴說兩句話,就算他們不道歉,也不會讓他們多說別的,你也別着急。”

鄭楚倒不急,這些東西她在這裏用得少,送幾只出去對她來說真沒什麽大不了。

“要是有空我會帶為真過去,要是不願意的話,這東西就給回我吧,我身上也沒錢。”

主任說的話三天兩頭變一變,她也沒信,只是要個态度,畢竟人确實傷得不輕。

她重新回了學校,假裝什麽都沒發生。

下午放學的時候,陸為真仍舊過來接她,他手臂上的傷不重,已經開始結疤,配上他陰冷的樣子,讓人感到害怕。

鄭楚沒想到他在外面,出來前還和別的老師聊了一會兒,耽誤了一點時間。

“為真,走吧。”鄭楚和別的老師擺手告別,小跑過來,“你手上的傷不疼了吧?”

陸為真點了點頭,牽住她的手,和她一起回家。

“下禮拜就考試,改完試卷之後我就空閑了。”

天還是明亮的。

鄭楚像往常一樣和他閑聊,“嬸娘家沒種什麽東西,我沒事做,只能在家裏。”

陸為真安安靜靜聽她說話,仿佛都能想象到她在家無聊的樣子。

旁邊有人見到陸為真就躲,拉着自己孩子換了條路。他們認為陸為真腦子有病,有理有據。

他從小就一個人,加上是個啞巴,沒人理他,心理不健康很正常。

而且別人只不過是随便說了兩句,用得着把人往死裏打嗎?鄭老師在和別的男人談又不是假話,他要有自知之明,那就該把人放了。

陸為真太狠了,都沒幾人敢憐惜他,他要是早點出事死了,對大家都好。鄭老師可以另外嫁人,鄉裏人也不用整天擔心他發病傷人。

這裏的人都不怎麽懂法律,只聽說精神病殺人不犯法,還能換個地方吃免費飯,誰都不想白白送死。

鄭楚一句話都沒問陸為真,只是說讓他以後小心點,竹林那種地方石頭枯枝多,稍不注意就可能傷到要害。

陸為真看着她臉上的擔心,抿了抿嘴,手指慢慢輕撫她的手背,心裏不知道在想什麽。

他聽見別人說鄭楚和別的男人在處對象,私下都已經約了幾次見面,又說鄭楚做得雖然不正義,但對方是陸啞巴,要不走命都沒了。

路邊長着青草,土裏埋了不少小石頭,樹葉嫩綠,有幾聲鳥鳴。

鄭楚跟他說:“你手不好,今天晚上我做飯,你想吃什麽?”

陸為真搖搖頭,擡起手動了動,示意自己手好好的。

鄭楚噗嗤一笑,“你難道就不想吃我親手做的飯嗎?我家裏人都沒吃過,其實主要是我沒做過,你教我吧。”

她的提議讓陸為真有點動心,她家裏人都沒吃過,是不是代表他可以做第一個人?

“教嘛教嘛。”鄭楚搖着他的手撒嬌,“我最喜歡為真了,你就教我吧!”

陸為真被她哄了一下,勉為其難點了頭。

狗在家裏等他們,鄭楚回家就叫它名字,狗站起來汪汪叫,尾巴甩得起勁。鄭楚給它開了鎖,抱着狗摸了把毛,想到自己要做飯,又起身放開它,讓它自己去玩。

“為真,來洗手,快快快,再等下去天該黑了。”

李嬸娘拿了鄭家的錢,當然不會讓鄭楚沾這些事,最多就讓她洗個菜。

她興致沖沖,陸為真也由着她,在一旁幫忙洗菜。

“我對這種事不擅長,要是做得不好吃你別笑話我。”

陸為真擦了擦手,寫道:“不笑話。”

籬笆那邊有青菜,還種着辣椒,家裏調料還剩不少,都是現成的。他幫她把頭發捆起來,又給她套上圍裙,系好帶子。

屋子不大,萦繞着溫暖的氣息,到處都有人存在的生氣,家的感覺。

陸為真不想說,鄭楚就不問;鄭楚不問,陸為真也不想說。

平靜的環境有種別樣的溫馨,暖得人有些分不清現在是什麽時候。

陸為真沉默着,他看着鄭楚。

她說話時總帶着淡淡的笑意,很讨人喜歡。

鄭楚是挺聰明,可惜在動手方面還有點欠缺。

陸為真在旁邊手把手教她,她倒沒出現把糖當成鹽的小錯誤。

鄭楚嘗了一口,覺得沒入夠味,菜色雖然不錯,但味道平平,比不上陸為真平時做的。

明明是陸為真手把手教的,怎麽還能做出兩個味道?她心想究竟是自己的天賦問題,還是陸為真沒心思教她?

狗在院子外玩它的球,時不時朝球叫兩聲。

陸為真在過日子上挺有追求,家裏能看見不少竹制的小飾品,菜譜也有好幾本,陸為真做了十幾年,鄭楚是追不上了。

“你做飯是真好吃,比我好出太多了,早知道我就不做了。”鄭楚給狗倒飯,叫了聲平安,狗歡快搖着尾巴到她面前,“不過和你一起很高興。”

天色有點暗,陸為真低着頭,一口一口往嘴裏塞飯,沒看鄭楚。

他其實有過自己一個人孤獨終老的設想,結婚這種事,不在他的預料中。

陸為真看不上別人,別人同樣不喜歡他。

能和鄭楚在一起,他很開心,就算她看上別人了,他也絕對不會嫉妒,雖然會很難受。

屋裏面有點安靜,鄭楚好像察覺到什麽,她回過頭,起身說:“要不然我們晚上去外面逛逛?吹吹風?”

陸為真擡手胡亂摸了一把臉,點頭應她。

他不能說話,但性子愛胡思亂想,想得亂極了。

“可是感覺晚上會比較冷,還是不出來了,”鄭楚輕輕坐到他大腿上,陸為真放下筷子,抱住她的細腰,“你說還有什麽是能做的?”

陸為真慢慢搖頭,不知道。

鄭楚的頭靠着他強壯的胸膛,手按在他肩膀上說:“你最近弄得我都要哭死了,我這麽喜歡你,你就不心疼我嗎?”

陸為真的手用了點力,他下巴蹭着她的頭。他活到這麽大,最心疼的人,也只有她了。

鄭楚說起這種膩人的情話來連草稿都不打,要是她和顧元澤一樣沒有收斂,身邊的“朋友”也不會太少。

至少陸為真就經常被她哄得臉紅。

“為真,別難過了。”鄭楚輕聲說,“我不想看見我喜歡的人難受。”

他把鄭楚抱得緊緊的,頭埋在她肩膀裏,身體有點抖,鄭楚順勢摟住他。

陸為真嘗透了孤獨的困苦,他一點都不想鄭楚離開他,如果她找了別人,他肯定嫉妒得發瘋。

鄭楚不清楚當時的情況,不明白他心裏轉的這些條條道道,但她了解陸為真,他不會想讓她知道。

“我沒問發生了什麽,但肯定不是你的錯,我只相信你的。”

陸為真摟着她的力氣有點重,他覺得她的身體永遠是暖和的,柔軟的,就像溫水做的一樣。

不知道過了多久,桌上的菜已經涼了,天上突然飄起了毛毛細雨,雨勢慢慢變大,鄭楚輕拍陸為真背的手停了下來,她想起還有沒收的衣服。

“為真,下雨了。”

陸為真不願動,鄭楚心裏嘆了口氣,随他了。

……

那天晚上陸為真心情不好,鄭楚陪着他,什麽也沒做。

等第二天醒來時,他又像什麽都沒發生過,在書桌前整理東西。鄭楚揉着眼睛起床,打了哈欠,叫了聲為真。

陸為真走到她面前,把她要換的衣服放在床上。

鄭楚還有些困意,撲到他懷裏,蹭了蹭他。陸為真抱住她,摸着她的頭發。

她以為事情都過去了。

但鄭楚後知後覺才發現,陸為真更加黏她了。

前幾天還不想她跟着去竹林,這幾天又小心翼翼帶着她過去。

這周的期末考試才要開始,他已經在想學校怎麽還不放假。

陸為真不知道主任去找了鄭楚,還問她要了錢,要是他知道,一定會到主任家裏找回她的東西。

鄭楚把耳環送出去,就沒想過它會再回來。她爸爸送的東西多,她也不缺這點小東西。

陸為真那件事在鄉裏引起了不少議論,不過受重傷那戶人家沒嚷嚷。有人為鄭楚好,來勸了勸她,搞得鄭楚現在一見人就避着。

期末就這樣安安靜靜結束,她也不用天天進鄉裏。

鄭楚沒想到有一天顧元澤會叫她出去,直接把這幅耳環丢給她。

“你現在是缺錢嗎?缺錢跟我說就行,把這些東西換出去幹什麽?”顧元澤說,“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你準備準備,回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楚楚你多哄着點

推文:《國公嬌女》by甘酒燒

前世的秋修敏,嫁給都督趙聽南,被人算計,淪為棋子,最後還落得毀容自殺的地步。若有來生,她要遠離趙聽南,好好活着。

也許是老天垂憐。三年後,秋修敏重生成了安國公府的嫡小姐,并且有着與親王的婚約。

一切都是如此的順利。

可新婚之夜,親王留下一份信便無消息,說是已有心上人,另為她找了更好的人,信裏行間全是對那個人的贊美。

不知為何,秋修敏心裏有些慌,怎麽感覺描述的人有些熟悉......

片刻後,房門被打開。

信紙從軟若無力的手中墜落,紅燭柔光下,信上赫然寫着:最佳人選――趙都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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