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開心
初一接手這個項目之後,蘇花朝便把她手上的工作給縮減了大半。
與此同時,朝九工作室開始第一批篩人。
那天的兩個刺頭并未淘汰,說實話,沒有實力沒有野心也不會這麽冒險的出來說話,蘇花朝是個惜才的人,沒那麽不講道理,于是把人留了下來。
一輪篩選完畢,十個人只留下了四個人。
而初一和程歡顏,在當天也被告知,“你倆是正式職員,不參與這些考核。”
程歡顏是一副“我早就知道”的神情,初一雖然是才知道,但眼波無瀾,仿佛也是早就知道一般。
蘇花朝和她已經熟了不少,笑着問她:“你就不能擺出一副很驚訝的表情嗎?”
初一擰眉認真想了想,攤手:“好像不行。”
蘇花朝:“行吧。”
然而項目才剛開始運轉,婚禮就來了。
南城望族季家唯一繼承人季洛甫的婚禮,自然是辦的盛大又華麗。婚禮是在沈氏旗下的會所舉辦的,當天會所不對外開放,只為這場婚禮服務。
婚禮熱鬧盛大,然而卻有不速之客壞了氣氛。
初一已斷絕多年關系的初家竟然派人過來了,來人還是在外被稱為初家大小姐的初願——初其風第二任妻子和前夫的孩子。
初願在初家殺出一條血路,成為了圈子裏被衆人認可的初家大小姐。
會所外是沈氏的一衆保镖,見到沒有請帖的初願,便把她攔住,不讓她進來。初願也不惱,拿出手機給初一打電話。
接電話的卻是季洛甫。
初願:“新娘子初一呢?”
季洛甫:“在休息。”
初願:“怎麽說我也是她娘家人,季部長這态度是不是過于冷淡了些?”
季洛甫語氣不變:“初一的娘家人都已經在貴賓室休息,你是哪門子的娘家人,和她有血緣關系還是情濃于血?”
二者都不是。
初願和初一的感情,不過是初願在初家被衆人欺負時,她哭着給初一打電話求助,初一為她出謀劃策。初一并非如表面的單純無害,初其風的女兒,怎麽可能無能呢?
初一毫無疑問是聰明、漂亮的,但她最聰明的一點便是,适時地隐藏自己的優點,不顯山不露水,一旦觸及她的底線,她便鋒芒畢露。
但她又有個致命的弱點——心軟。
所以初願向她示好、求她幫助,而初一幫她了。
初一和初願的關系還算可以。
但也只是可以罷了。
要不然初願怎麽會連結婚請帖都沒收到呢?
但初願沒有請帖也來了。
她說:“初一姓初,初家今天派我過來,就是給初一撐腰來的,要不然婚禮過後整個豪門圈子都知道初一沒有娘家,背地裏可少不了幾番閑話。”
季洛甫的聲音冷了幾分:“有我在,誰敢說她的閑話。”
初願:“難免有人八卦,不是嗎?”
季洛甫:“怕不是有人刻意在背後議論。”
兩個人針鋒相對,誰也不讓誰。
最後,初願煩了,她說:“你讓初一接電話。”
季洛甫是找了借口把初一的手機拿過來的,他就怕初家打電話過來,三兩句話而已,初一就會心軟。她放狠話時比誰都狠厲,但又極易心軟。
而初一似乎也是不想拿着手機,季洛甫随便一個借口,她就把手機給了季洛甫,全程沒再過問。
他們兩個人都心照不宣地不希望初家人出現在婚禮上。
季洛甫沉了沉眸,說:“初願,我原本是不打算接這個電話的,但因為是你,我才接的,整個初家,初一只和你交往,我信她的眼光。”
初願:“你想說什麽?”
季洛甫:“回去告訴初其風,我娶的是初一,是海軍大院的初一,不是他初家的初一。”
初其風讓唯一和初一有聯系的初願過來,無非是覺得初願能進入會所,參加這場盛世婚禮。只要初願去了,那麽整個豪門圈子就會知道,初一的初,是初家的初,是初其風的初。
初一和季洛甫結婚,那便是初家和季家的官商聯合。
那麽南城初家,便是豪門中的豪門。
初其風的算盤打得多好啊,他讓初願過去,就是認定了初一會心軟。他便利用初一這點心軟,為自己牟利。
商人的本性,是利益在前,感情在後。
可惜他沒料到,有人擋在初一面前。
初願還想說幾句,但是季洛甫的态度很堅決。
初願到最後氣的直跺腳,她坐進車裏,對着手機裏的季洛甫破口大罵:“季洛甫你這人心腸也真是有夠硬的。”
季洛甫:“得看面對什麽人。”
電話挂斷,季洛甫的視線落在休息室沙發裏,初一穿着白色婚紗靠在沙發上小憩,溫柔陽光灑向室內,她側臉溫柔又寧和。
似乎是察覺到了有人在看她,她轉頭過來,對着季洛甫展顏一笑。
季洛甫冷毅的臉上抽出了一絲絲的笑意出來。
婚禮前,作為伴郎的梁亦封問他,“現在有什麽感覺?”
季洛甫擰眉想了想,說:“我小時候臨摹過一首詩。”
梁亦封眼神冷冽,問他:“什麽詩?”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
梁亦封薄唇微抿,聲線冷淡:“所以呢?”
季洛甫笑了,聲音帶笑着說:“不管多難再得,也被我娶到了。”
“……”
梁亦封見他這幅得意忘形的模樣有點無語,他伸手扶了扶眼鏡,冷哼道:“不是早就領過結婚證了,這個時候開心,反射弧有夠長的。”
季洛甫對他這種單身老處男冷嘲熱諷的态度表示原諒,畢竟他倆,他求而得之,而梁亦封求而不得。
作為人生贏家,适當的慷慨是可以的。
季洛甫長嘆一口氣,“老三啊,等你到了那天你就會知道,給她一個盛大的婚禮,是一件多值得開心的事情。”
梁亦封眼眸冷淡,嗤笑道:“無聊。”
季洛甫笑了笑,他伸手理了理領帶,繼而走向婚禮會場。
看着自己的新婚小嬌妻一步步地朝自己走來,全場的目光都聚焦在他倆的身上,雖然她不愛他,但是他看她的目光終于可以不用躲避遮掩,他終于可以坦蕩的用滿含愛意的眼神看着她。
在場那麽多人,他的眼裏只有她一個人。
她為他披婚紗,她手上的戒指由他親手帶上,她柔軟的嘴角也只有他能夠親吻。
這樣光明正大的愛,哪裏不值得他開心呢?
領結婚證那天萬事倉促,連陽光都不敬業的躲在雲翳後頭,兩個人辦公似的領完證回家,沒有一點的新婚夫妻該有的模樣,不像今天。
不像今天,所有的事情都準備好,她披着婚紗,清淡的臉上帶着笑意,雙頰微醺泛紅,像是喝了盛夏梅子酒,酒意湧上心頭,她眼裏泛笑,迷離又魅惑,空氣中充滿了無盡纏綿愛意。
就這一刻,季洛甫覺得她是愛他的。
愛情有過這麽一瞬,對他而言也就足夠。
婚禮到最後,他已然醉了大半。
其實他并沒喝多少的酒,賓客們都是意思意思就算了,而且他身邊的兩位伴郎梁亦封和陸程安頂在前面,兩個人都是千杯不醉,他們喝了有百分之八十的酒。
婚禮結束之後,季洛甫到了樓上房間。
打開房門,房間裏空無一人。他往裏走了幾步,看到床上擺成心形的玫瑰花瓣,氣球飄蕩在空中,桌子上放着兩只倒了紅酒的高腳杯。
他伸手拿起酒杯,晃了晃。
紅色液體在透明酒杯中搖曳。
與此同時,淅淅瀝瀝的流水聲從洗手間裏傳來。
季洛甫坐在沙發上,他擡頭看着天花板,一言不發。
沒一會兒,洗手間的門被人打開。
他回神,昏蒙的眼神慢吞吞地看了過去。
初一裹着浴巾,露出白皙肩頸與姣好鎖骨,視線往下,是微微隆起的胸部,浴巾包裹住的窈窕纖細身段,雙腿筆直。
她光着腳站着,有水沿着身體落在地上,地上濕噠噠的。
季洛甫下腹一熱,呼吸亂了半寸。
他眼神移向別處。
初一也沒想到季洛甫在房間裏,對上他視線的瞬間,她脊背一僵,全身發麻,踩在地板上的腳趾蜷縮,手足無措極了。
兩個人的視線同時移開。
又同時轉移回來。
四目相對,迸發出噼裏啪啦的火花。
季洛甫恢複了往常的鎮定,初一也恢複了一貫的淡然。
既然是夫妻,那麽這樣的場景就不應該是這樣的面對方式。
他們都有過更親密的瞬間,也有過交頸相擁、深情擁吻的親密時分,現在這樣又算得了什麽呢?
初一坦然地走到床邊,問他:“我洗好了,你可以洗了。”
季洛甫盯着她,她背過身去,身後的蝴蝶骨在燈光下泛着瑩白,季洛甫想起那晚,他伸手抱住她的時候,碰到的就是她背後的蝴蝶骨。
想到這裏,他的手心發熱。
等了許久沒等到季洛甫的回答,初一轉過身,疑惑道:“你醉了嗎?”
他卻答非所問,說:“那天晚上你還記得嗎?”
初一渾身僵住,她明知故問:“哪天晚上?”
季洛甫笑了,他的笑聲低低沉沉的,帶着些微的醉意,嗓音沙啞低沉,說:“你進我房間的那個晚上,初一,你還記得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