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路占占本想就指望這飲水機事故來偶遇周景然。

然而，好景不長隔天二樓的飲水機就已經恢複正常。一中作為市重點中學，這點效率還是應該有的。

路占占也沒有理由舍近求遠跑到四層去打水了。這一點讓她幽怨非常。

沒有受到男神笑容滋潤的路占占活像一朵枯萎的花，整日無精打采的。

時光一晃而過。又是一周的開始。

秋空高爽，晴朗無雲。

這樣的天氣照例是要到室外開一周大會的，由于上周不算作規定的上學時間，算在學校補課的時限內，沒有進行升旗儀式。因此，這算是開學以來第一次例會。

開頭是傳統的升國旗校旗，唱國歌校歌。

而後由按頭銜等級順序，各位校領導挨個兒致辭。內容無非是對過去的反思，對未來的期許。

接着聽某個值周班級按照學校規定的又紅又專的主題開始無病呻吟。

路占占聽得昏昏欲睡，憑借個子小的優勢，混在隊伍裏，拿着個小本子裝模作樣補補覺。

正睡到酣時。

“我是高二理（４）班的周景然，現在由我做上周值周彙報總結……”低音炮一出手就只有沒有。全場一片嘩然，先驚訝于聲音的低沉磁性，再沉醉于容貌的賞心悅目。

補眠的全醒了，路占占自然包含其中。

高二站在整個廣場的正中幾列，路占占由于身高問題，無疑排在隊伍前端。

這時她悄摸摸地爬到隊首。

旁邊叽叽喳喳的在議論不休。

“昨天下午校團委換屆，他好像以新人身份力壓副部，直接成了紀檢部部長？”

“恩，聽說那場競選演講可精彩了！”

“就憑他這身材這臉蛋，是我我也投他！”

“拜托，這種團委組織部的任職主要是老師拍板的好不好，誰都跟你一樣舔顏呀？人家是有才華有實力的人。”

“……”

“你知道這次返校考他考了多少嗎？”

“總分６７２？好像超過了許修文。”

“聽說物理是滿分？”

“用得着你聽說嗎，本來就是呀。”

路占占一開始還聽得興致勃勃，心裏美滋滋的，腦子裏全是我的男朋友怎麽這麽優秀啊啊啊！人長的帥，聲音好聽，成績也漂亮，标準女婿的典範。

後來越聽越不對，什麽身高腿長三圍你們都知道了？

路占占看着周景然的眼裏散發出的光芒就像久旱的獵人遇到一頭鹿。

直到散會了，路占占還一個人傻愣愣地站在那兒，按照進度應該已經思考到結婚生子的問題了。

還是傅矜實在看不過去了，過來把她拎走的。

“人家什麽時候是你的男朋友了？恩？”傅矜假作擰了下路占占的耳朵，悄聲問道。

熱騰騰的氣流湧進耳朵裏，路占占一下子清醒了“你怎麽知道？我說出聲了嗎？”

“不止出聲，還很大聲。幸好沒幾個人了。”傅矜神色淡淡，開始跟路占占拉開距離，生怕被人誤解成她是智障同伴。

－

南浦一中重理輕文早已人盡皆知，理科的成績慣常比文科出來的早些。

周日下午理科返校考就已經張榜了，各科排名也已經分發到了班級，這才給大會的無趣增些談資。

文科雖然慢些，但學校也不敢太過懈怠，做得太過分，開完大會也在張榜了。

路占占看着榜單前烏壓壓的人群，考慮了下自己的身高和體力，決定等自己班的各科老師在班級裏公示。

路占占回到教室擰開水杯，水還在嗓子眼要下不下，同桌姜暮雨就風風火火地跑來坐下，驚得路占占嗓子裏的水下去了，杯子裏的水也出來了，灑了一身。

“嘿嘿嘿，ｓｏｒｒｙ呀占占。”姜暮雨連抽了好幾張紙巾在路占占的校服上撣着水珠，幸虧這破校服不吸水。

路占占被突然咽下的水嗆着了，緩了好一會兒才問道，“什麽事，這麽激動，你拿了文科第一？”

“我呸，我哪兒有這種水平呀，”姜暮雨一邊說着一說繪聲繪色地動手筆畫，“這文科前十有八個在咱們班，氣得１６班的肖師太扶眼鏡捏斷了眼鏡腿兒。兩個重點班就一個暑假就差距這麽大，非把她給氣死不成。”

“這有什麽值得高興的，她一不順心就給咱們找茬，做幾張地球運動的專題練習你就好哭了。”路占占撇撇嘴表示對自己未來命運的擔憂。

“哎呀，關鍵還沒說完呢，我們老張頭看了成績對咱們特別放心，準備去省裏什麽厲害的學校學習一周。”姜暮雨說得眉飛色舞，還沖路占占抛了幾個媚眼。

“你說的是……真的？”還沒等回答路占占就從座位上蹦了起來，甩了姜暮雨一臉的紙巾。

姜暮雨也知道她是興奮過度，不甚計較。“瞧你這樣，剛還說我激動過頭。”

“哇哈哈哈哈，我路半仙終于不用再受老張頭的欺壓了。你是不知道他的辦公室離得有多遠，我的課間都被送作業給浪費了，還三天兩頭讓你給他去校門口拿個文件什麽的……”路占占噼裏啪啦說個不停，突然看着姜暮雨目瞪口呆的樣子，還以為是被老張頭慘無人道的惡行所震驚。

哪知背後一聲“路占占，你跟我出來一下。”路占占瞬間偃旗息鼓。

如歌中所唱“知道真相的我眼淚流下來”，路占占算是明白了什麽叫做喜極而泣。

姜暮雨在她耳邊快速地說了聲“剛來，應該只以為你在講話，放寬心，別緊張說漏嘴了。”

路占占拍了下姜暮雨的肩膀“好兄弟，待半仙回來渡你。”一副英勇就義的模樣。

在座位到走廊的短短十幾步的路程中，路占占腦海中已經浮現好幾個借口解釋自己的行為。

老張頭甫一張嘴，她就搶答“老師，我錯了，我是看見咱們這次考的這麽好太激動了！下次不會了！”聲情并茂，這拳拳之心聽了真是男默女淚。

老張頭被打斷了話，非但沒有不高興，還笑意盈盈，本就彌勒佛似的一張臉，笑起來再見不到眼睛。但是對路占占這種屢教不改多次進犯的老滑頭來說，這種表情真說不上是什麽好事。

“路占占，這次返校考班裏考得是都不錯，除了你”老張頭停頓了一下，撫了撫眼鏡，“你的數學實在是慘不忍睹。１５０的卷子只有８８分，應該是沒及格吧。作為我的課代表，你這樣子實在是太不省心了。你舅舅把你托付在我們班，也是相信我的能力，你這樣讓我沒辦法交代呀。”

路占占垂頭喪氣地回到教室，趴在桌子上，一言不發。姜暮雨正想安慰她一下，她已經“嘤嘤嘤”的假哭起來“姜姜，老張頭說要給我推薦個老師補習數學。”

姜暮雨順了順她的頭發“我還以為多大點事兒，你不去不就得了，他還能壓着你去呀。”

路占占淚眼朦胧擡起頭“來不及了，他已經打電話給路氏夫婦了，他們倆巴不得我永遠不要出現在家裏，同意了。”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這未必不是你泡到男神的機遇呀。你看男神成績那麽好，你也不能落後太多是不是……”

“說的真有道理，好像心裏真的舒服了很多。為了男神！Ｆｉｇｈｔｉｎｇ！”

姜暮雨剛想松一口氣，可以不用忍受路占占“嘤嘤嘤”的噪音了，結果她又故态複萌，“可是，我再也沒有周末了嘤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