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自那天教務處一面之後，路占占和周景然的相遇只有一周一會的數學補習。

此外的時間，路占占也不再絞盡腦汁去制造兩人的偶遇。

姜暮雨是第一個發現路占占異常的人。

路占占最近起得越來越早了，吃飯的時間都縮減了一半，空餘的時間全都拿來刷題背書。人都消瘦了一圈。課下也不再和四周的同學打打鬧鬧，而是找學霸詢問難題。

最顯著的改變是她很少提及周景然的名字，平日裏周圍只要有一絲關于周景然的消息就呆不住的人，近來表現得如此鎮靜，實在讓人不得不擔憂。

姜暮雨也嘗試過開門見山直接問她。

“你和周男神吵架了？”

“周景然有女朋友了？”

“家裏出了什麽事？”

“身體不太舒服？”

路占占都只是含笑搖頭，而後揮一揮手上的書本示意姜暮雨她要背書了。

姜暮雨滿腹疑問得不到解答，但觀目前也沒有産生什麽嚴重的後果，也只能作罷。

說不定是月考在即，路占占突然心血來潮潛心向學了呢。

這次考試按照慣例是市裏八校聯考，可以從市裏排名推測出高考排名，算是除期中期末考以外最重要的考試了。

老張頭也盯得十分緊。

重點班就應該有重點班的樣子，再加上返校考贏了１６班一大籌，聽說這次１６班的班主任肖師太想出了不少整頓班風的規定，考試周連上廁所都要打報告。

班裏所有同學都蓄勢待發，勤懇複習。

無論為了面子裏子，學生刻苦學習都挑不出錯。以至于老張頭也沒發現平日裏上蹦下蹿的路占占有什麽不對勁。

－

時間一晃而過。

月考。

分科以後的年級型考試，都是文理分開，班級打亂，每個考場３０人制。所以基本不存在和自己班的同學在一個考場的情況。但是由于總人數有零有整，會有一個班級是文理混考。

路占占吸取了返校考的教訓，提前一天讓姜暮雨帶她去認了一下去考場的路。

兩人去得時間比較早，教室前門還沒有貼考場號和考生名單。

所以，昨天的路占占不知道這個考場是文理混考，也不知道她将會在這遇見熟人。

盡管昨天姜暮雨帶着路占占親自走了一圈從教室到考場的路，但是按照路癡的天性，從廁所出來的路占占早已找不到東南西北。只得回到自個兒的教室，從教室出發重新走一遍昨天的路線。

等路占占到達考場所在樓層時，廣播已經在催促監考老師分發試卷了，路占占一路小跑，不小心在考場門口撞上了一個寬闊的胸膛，她用手捂着額頭道歉，心中暗罵出師不利。

“沒關系。好久不見。”

路占占聽到這熟悉的溫柔語調方擡起頭來，愣了一會兒神，而後硬扯出一絲微笑，“好久不見。”

不顧對面人的反應，轉身匆匆進了考場，此時只剩下唯一一個空置的座位，倒是免了路占占找座位的事兒。剛在座位上坐下，她就看見剛剛在門口遇見的人也拐進了這個教室，表情淡然，沿途還給了她一個撫慰的笑。

路占占望着笑容有些出神，正式考試鈴響了她才開始填寫姓名班級考號。

深呼吸一口氣，開始做題。

第一門科目是語文。

文理同卷。

路占占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熬過這兩個小時的。

考試一結束就慌忙收拾東西離開考場。

本以為不見不念就不會想，但事實證明她錯了，有些情感只會沉潛而後積蓄，等待某一個契機，噴薄而出。

路占占中午早早就離開了教室，跑到考場複習。

一是想避免早晨的尴尬窘境，二是害怕班級個別同學對答案産生影響。

好吧，第二個理由其實是路占占後來為了應付某人随意胡謅的。

沒料到的是，考場裏居然已經端坐了一位同學，還偏偏是路占占想見又不願見的那一位。

“好早。”路占占調整了一下面部表情走進考場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不早，我在等你。”聲音的主人擱下手中的筆。

“早上看你情緒不太好，走得那麽着急，就想提前來看看你。”周景然停頓了一下，好像有什麽話沒說，不過又很快接上，以至于路占占沒有發覺。“下午數學不要緊張，數學跟文科科目不太一樣，臨考前不用過度訓練，考試的時候仔細一點，把真正的水平發揮出來就好了，這段時間你的進步很大，二叔也說過不是嗎？”

“所以中午稍微看一下公式就好好休息。養好精神才能全力以赴。”

路占占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客氣又疏離地道了一聲謝。

然後轉過頭，視線繼續集中在錯題本上，但是心裏有些事，眼在心不在，也就不再強求，合上本子，閉上眼睛就伏在桌面上沉沉睡去。

周景然把她挂在椅背上的校服外套給她披上，又走到門邊把風扇的風力調小。

而後回到自己的座位，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些許無奈，些許惆悵，些許寂寥。

路占占是被考生陸續進場的聲音吵醒的。學校考場的桌椅年久失修，坐下站起都會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頗惹人煩躁。

路占占擡起手臂上的腕表，看了一下時間，發現還有十五分鐘，最近可能真的是太累了。剛好可以出去上個廁所，然後回顧一下基礎公式。

她“唰”地一下站起，椅子發出難捱的聲響，随之，是衣服滑落的聲音，路占占有些意識不清，忘記自己睡前有沒有披外套了，印象裏，自己不像是能做這種事的人。

路占占撿起外套，順便朝周景然的方向看了一下，不在考場。

路占占從外套中取出紙巾去了廁所。

回來的時候周景然已經坐在位置上了，可能進進出出的人太多了，他沒有注意路占占的歸來。

路占占沒有回座位，徑直走到周景然那兒“中午是你幫我披上外套的嗎？”單刀直入，分外簡潔，有點不像路占占的樣子。

“恩。怕你凍着發揮不好。”周景然解釋道，唇角挂着熟悉的笑意。

饒是路占占有意控制，看到這燦若星辰的笑意還是忍不住發愣，良久才倉皇道謝，“謝謝你了，我會加油的。”

路占占灰溜溜地回了自己的座位，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臉好讓自己清醒一些，而後集中注意力複習公式，其實這些公式都已經烙進心裏，倒背如流，但考前總是習慣再看一遍以防萬一。

剛巧看完最後一個公式，監考老師喊着“把與考試無關的東西放到講臺上。”

考試很快開始。

今天的路占占已非上月的路占占，下筆如有神助。

除了選填最後一題，大題最後兩題的最後一小題以外，做起來非常的得心應手，路占占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考神附體了。然後懵了選填，按照套路網了一下最後兩題。時間所剩已然不多，路占占匆忙填上答題卡，大功告成之際正逢老師前來收卷。

終于考完了最考驗心跳的一門科目。路占占呼出一口氣，覺得心都安定了不少。

收拾考試用品時，周景然從身旁路過，問道，“感覺怎麽樣？”

路占占現在心情明媚，話都多說了幾句“唔，我覺得及格應該是沒問題的。”

“唔，我覺得我這次滿分有點懸。”周景然看她心情不錯的樣子，也開了個小玩笑。

“跟你這種大學霸當然不能比啦。我先走喽？”路占占提起背包，準備離開。

“恩，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