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修)
在田清荷莫名的忐忑中開始了晚飯,現在是傍晚時分,估計是六點左右,堂屋大門打開,節儉的農家人會在天黑前吃晚飯,因為這樣比較省煤油。
這是剛才她小聲詢問大哥知道的,古代的計時方式田清荷當然不懂,只是猜個大概。為了盡快融入這裏的生活,這些細小的東西就顯得十分重要了。雖然她不會,但是多問多記總會懂的。
而且聊天互動可以讓她和大哥盡快地熟悉起來,她也能感覺到大哥現在跟她相處還是比較怪異的。畢竟性格相差應該是比較大的,不然也不會這麽別扭。她雖然不是特別活潑,但是相比起來,是比原主活躍許多的,這點可以從她和大哥的交談中得知。
雖是平常百姓家,但是田家的規矩該有的也是有的,田清荷她爹坐在主位上,就是正對門口的位置,其他人依次在旁,田家的桌子是傳統的四方木桌。
田清荷坐在她爹的左下角和她娘挨着,一家五口人,不算多,也不算特別少,剛好坐滿一張桌子,不擁擠,也不覺得人丁稀疏,總之就是剛剛好。
田家興看着一家人又坐在一起,感覺很是圓滿,作為這個家庭的支柱,他最喜歡的就是一家人在一起。
他也不多說什麽,今晚高興,所以他準備喝上一杯自己釀的高粱酒。
“來來來,吃吧。清荷來,多吃點。”
說完,夾了一筷子的臘肉到田清荷碗裏,帶着一分鼓勵三分期待的眼神看着田清荷。
田清荷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噎到了,還真是不想什麽它就來什麽,不過這是她爹的心意,田清荷把碗遞過去,很禮貌地回應了句:
“謝謝爹爹,不要夾給我啦,女兒想吃自己夾就行了,倒是爹娘每日辛苦勞作,女兒還給爹娘增添煩擾,來,爹娘吃多些!”
田清荷又趁機把自己碗裏的肉給送了回去,這一互動其實還是過于客氣,可是田清荷一下子真沒法想自己爸媽一樣看待。雖然現在大家都接受了新的她,可是在沒有得到足夠的安全感之前,她仍然會選擇僞裝自己。
“爹,咱們家是種水稻嗎?”田清荷岔開話題問道。
“咦,姐姐,咱們家種麥子,今天我和爹爹哥哥就是下田去了,我還去田溝裏抓到了一只大青蛙,不過後來給跑了。。。”
田勇安覺得覺得姐姐好好玩,都不知道自己家種什麽了,還要他告訴姐姐。田勇安覺得自己好厲害,比姐姐知道得多,以前在家裏自己是最小的,大家都比自己懂的多,現在他終于不是那個最差得啦,好開心。
麥子。我這是在北方了?可是看這地貌好像不是很偏北,看來今天的白米粥是比較珍貴的東西了。畢竟在不産水稻的地方買大米是很貴的,古代交通不發達,運輸成本高。對了對了,最重要的朝代還沒搞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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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水稻,咱們這前兩年還是有人種的,但是這兩年雨水少了,前兩天我到鎮上賣兔子的時候還聽說陝西那邊有地方又有旱災了,不知道會不會到咱們河南?”
田家興的情緒說道這些都籠上了一層淡淡的陰霾,夾起一大塊臘肉一口拌酒吃下,仿佛是想将這份不安埋掉。雖然有些事說給孩子們聽有些早了,但是作為一個曾經經歷過的人,總是多了份警覺。
“咱們家。。。以前是陝西的,就是在你們爺爺那一輩的時候發生了旱災,那年朝廷還增加賦稅咱們家那一片幾乎都逃荒去了。
咱們家那會也算是不錯的,但是那年旱災來勢洶洶,大夥都說得旱上好幾年,你們爺爺沒辦法才變賣家當搬到這邊。
一路上逃荒,咱們家原本還算豐厚的家産給消耗了大半,我當時才三歲,差點在路上沒了。
村裏老人說,咱們大明現在是多災之年,北邊後金那群狼賊子又來了,真是死性不改!嗯哼!”
田清荷聽到“大明”二字,眼前一晃,心跳加快,不知道現在的大明是哪位地主當家?
朱重八?朱厚照?
雖然沒有研究過歷史,可是基本的常識還是有的。說起來也是巧,上一年的選修課她因為搶不到心儀的課程,還被調到了一門明代末年的課程。
不過沒想到原來這家人是逃荒來的,難怪這屋子怪簡陋的,不過也能理解,現在能吃飽那還真是她爹一家子能幹了。
什麽後金騷不騷擾她真不大清楚是哪一年的事了,畢竟這只隊伍時不時就來明朝打一打,搶一搶,誰知道現在是哪一次?
說起來明末時期,很多地方都過得特別苦,最恐怖的就是末年連續十七年的大旱災,當時重災區就是河南,而且她隐約記得是全省的人沒了三分之一,這僅僅是因為災情。還不算打仗,服兵役等等。
她心中隐約有些擔憂,現在确定是歷史穿越了,看着這小村莊也看不出什麽跡象來,所以不清楚是哪一年,若是不巧趕上了。小村莊也是留不得的,十七年的旱災,別說了,能走的肯定都走了,不能走的就是留在原地等死的。
田清荷趕緊吞下嘴裏的飯,連忙又好奇地問道:
“爹,咱們現在是哪一年了?”
“你這孩子,真是。。。讓你爹好好吃口飯,現在是崇祯九年。”
田黃氏看着丈夫有看看自己的女兒,忍不住輕刮了幾下女兒的小鼻子,無奈地道。
“扒拉!”
什。。什麽??
崇祯九年,崇祯???
等等1637年河南大旱,崇祯是1628年上任的,那現在就是1636!
田清荷真是遭到了一頓暴擊,這個事實她、不是很能接受,穿越來的估計就她最倒黴了。剛才還想着好好活下去,現在又是懸了。心中亂成一團麻線,其中真是千千結,田清荷都不知道要從哪裏開始解。
眼前的飯菜突然變得食之無味了,若是不知道,她.....結局也不好。自己騙自己,現在知道了,她心理壓力頓時暴漲。
先不說她現在還沒有融入這裏的生活,後面的一年還要想辦法活下去。而且是大家一起活下去,她頭一回發現,自己還成了救世主了。心中的苦澀,真是沒法說。
河南是崇祯年五百年一遇的大旱災的重災區,最嚴重的時候是人相食。田清荷以前聽老師說的時候,就只有一個想法,就是他們好可憐。
然後就沒了,該吃吃,該喝喝。基本就是于我清風拂過,畢竟是發生在古代,而且已經過了那麽多年了,也沒有親眼看見過,除了一句可憐,還能有什麽?
但是現在不是那麽簡單,是将要真實地發生在她身上,書上沒有說過怎麽在這種絕境中生存,老師也沒有教過怎麽面對這種情況!
田清荷心中已是波濤洶湧,她又沒辦法跟家裏人說!剛剛恢複的身體,根本經不住她這一番的情緒波動,腦袋疼得嗡嗡響,警告她不要再想了。
田清荷畢竟是死過一回的人,就算上輩子沒有坎坷經歷,這一次就夠了。她的心性已經得到了一次質的飛躍,強行按壓着巨大的恐慌。咽下一口飯,繼續好奇地問道:
“爹,咱家還是逃荒來的?那我們家以前是怎麽樣的?”
田勇源有些驚訝地問道,他以前還覺得有些奇怪,自己家在村子裏算是比較窮的,但是自己爹還認識字,而自己和安安也跟着爹學過。只是安安性子坐不住,而且年歲小,爹說等大些再教。
“說起這個,你爺爺還不止一次嘆過可惜。以前在陝西時,咱們家還算是一個地主呢,但是家裏就我一個兒子,人丁稀疏。
你爺爺還是考上過童生的,我們家到這邊後,供不了我讀書,你爺親自教我認的字。我就是期盼咱們家有一日能出個有功名的。
源兒你是個讀書的料,只是咱家。。。”
田清荷沒想到自己曾經是地主家的女兒,還是書香之家,難怪她哥有一股儒生氣質,原來是識字的。
其實田清荷她爹是屬于典型的北方漢子,臉方方正正,長得比較高大,說話間也透着股豪爽,可能是因為讀過些書,又帶着分書生的知禮。
而大哥比較像便宜老娘,有些南方人的柔和線條,從這裏看她老娘很可能是南方人,畢竟從身材上看确實是這樣的。
想到這裏,田清荷一個激靈,她發現自己的筷子還沒有撿起來。空看着面前的飯碗,想吃又吃不了。
“爹,天災這東西誰也不想的,咱們一家人還能好好的,比什麽都重要,相信爺爺也是這麽想的。”
“對,老田,咱爹可不是為了一家人才來這裏的嗎?來,都吃飯吧。”
田黃氏說完輕拍了下田家興的手,雖然當着孩子們的臉這麽做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忍不住安慰有些傷感的丈夫。
田清荷也看見了,看來兩人感情很融洽嘛。
“我去洗洗筷子。”
一說到洗字,她就回想起今天一直想看但是卻又因為種種意外沒有看到的臉,這次就順便去看清楚了。看她家裏人的長相都是不錯的,她心中多了幾分把握,若是長得出乎她的意料,那便是今天為數不多值得高興的事情了。
女為悅己者容,她不是什麽聖人,自然是很在意的,而且這裏也不能說你長得醜,但是你讀書好,對社會貢獻大,可以靠自己努力獲得相應的社會地位。
在古代這是不存在的,女人永遠是男人的附屬品,不管你承不承認。長得好是一種天賦的優勢,雖然不想這嫁暴發戶,但是至少可以比較容易找到一個不錯的相公。
水缸裏的水是滿的,她很容易就看見自己的臉了,但是僅僅只是看清大概而已,因為現在天色比較暗了,所以有些小遺憾地站了一會。
“臉是瓜子臉。”
雖然看不清細節,不過她自己用手可以感覺得到,這姑娘的皮膚屬于那種比較細膩的。雖然要常年做家務活,但是臉部皮膚仍然是光滑緊致的。至于膚色應該也是偏白的,因為她的手皮膚便是如此。
總體還是挺滿意的,就是身體比較瘦弱,這是她覺得最大的問題,将來生存不易,這麽瘦弱的身子撐不了多久的。
吃完晚飯後,田清荷舒舒服服洗了個熱水澡,就回到她的床上睡覺了。
期間,她爹娘強烈要求田清荷跟着他們一起睡,因為不放心她這個病人自己睡。
但是被田清荷委婉拒絕了,她理由是不知道為什麽特別喜歡一個人睡,而且自己已經沒什麽大礙了,還在兩人面前蹦蹦跳跳了一下,倆人總算是勉強同意了。
田清荷還從她弟那裏得知自己為什麽單獨住在旁邊的房子。
原來是她八歲的時候,有一次發高燒,一直不退,看了好幾個大夫也不見好,找來神婆算命,原來是堂屋那邊的風水不适合她,要在堂屋隔壁那裏住才行。
所以就有了這間單獨的小房間,田清荷只能感概好特別的算命,她以前看過的都是喝符水,看來是進步了。
畢竟這個比建一間房子簡單多了,不過建房子沒什麽加重病情的危險,畢竟喝符水是有可能中毒什麽的,因為不知道那東西什麽東西做的。
再一次躺回這張床,田清荷很是感概,她這半天的歷程簡直就是一波好幾折,她認為她應該能發明一個新成語了,叫做“一波四折”或者“一波五折”。
人生如戲,全程懵逼。
懵逼歸懵逼,現在還是要好好梳理一下的。不然她是不會睡得着的,實在是太多東西了。
首先,明年陝西的旱災就會蔓延到河南,而且是連旱十七年,根本沒有存在硬抗過去的可能,所以逃荒是一定要的。
而且是要在真正逃荒不部隊行動前出發,因為旱災最嚴重的時候根本走不了。
第一:政府,不對是朝廷不允許這麽多土地荒了,朝廷要稅收養活自己。
第二:那麽多的難民,路上的草都不會有一根,樹皮都給扒光,而且流民、流寇起義兵特別多,容易被人拉進去,被加入造反這個高危行業。
第三:還有可能被餓得發昏的人給chi了,畢竟那是連親生的都是這種下場。她也想現世安穩,但是現在她自保都有問題,渡人的事還是留給英雄或者佛祖吧。
然後就是吃的問題,現在河南糧價應該還不是緊張,雖然會受陝西的影響,但是現在畢竟範圍還小。
所以現在一定要存糧食,不能換成銀兩,因為到時候糧價肯定會高到一種可怕的水平。
而且絕對不能相信皇帝會赈災,就算有,實際的東西也不會到你的手上,層層盤剝,越是朝代末年,政治越混亂黑暗。
想着想着,田清荷就睡着了,真是太累了,這麽折騰的,本來就是大病初愈的狀态,扛不住了。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開始進入準備階段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