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桃花燼(一)

我是一只桃花妖,今日是我化為人形的日子。

我落到地上時所想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一個人。

他叫李慕白。

李慕白是一個長得極其好看的男孩子,他總是坐在我的桃花樹下,陪着我說好多好多的話。

可是有一天,他忽然不見了。

所以我決定去找他。

總是在風中搖曳的身體忽然變成了可以腳踏實地的人,我還有些不習慣,于是我拎起裙擺向上跳了跳,但是忽然有一個人叫住了我。

他從遠處跑來:“姑娘,那花摘不得!”

原來他以為我是作勢要摘桃花,我抿抿嘴,然後瞧着眼前的人,開口問道:“你看這落了一地的花瓣兒,我摘兩朵怎麽不可了?”

我認得他,他是李慕白的朋友,那天他就在我的桃花樹下畫了他的畫像。我忽然有些難過起來,因為我想到那天他不僅畫了這個人的畫像,還畫了一個女孩子的,可我不知道那是誰。

“這是李家少爺最喜歡的樹......”

我愣了一下然後又問他:“是李慕白少爺麽?”

那人也愣了一下,點頭問我:“姑娘認的他?”

我不僅認得他我還認得你呢,可是我還是擺擺手,“只是聽說過罷了,你知道這裏哪有河麽?或者你有銅鏡也行。”

我還沒有看見過化為人形的自己,當我還是一朵花的時候,只是通過清晨的露珠隐隐約約的瞧見過我自己。

“我叫顧生。”他竟真的從口袋裏掏出一面銅鏡遞給我,瞧着我驚訝的樣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釋道,“李少爺一直讓我帶着的,沒想到今日居然派上了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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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還真是古怪,我托着銅鏡,摸了摸自己的臉,都說千年的妖精會生的一副好皮囊,這話果真不假。

我轉過臉來把鏡子還給顧生:“你知道李慕白在哪裏,可以帶我去找他麽?”

“姑娘?”

他定然是想不到我這樣膽大的,畢竟是個姑娘家,怎了開口就是尋男人,可是我并不在意。

我把腳尖立起來在地上畫了個圈,然後擡起頭便是瞧見他詫異的眼神,忍不住的朝他一笑,大聲的告訴顧生:“我喜歡他。”

顧生說,李慕白今天會去盤骨街,于是我早早的就來等他。

我坐在酒館的房頂上,手裏拿着顧生送我的桃花釀,我屈膝坐在那裏,卻怎麽也不敢聞那葫蘆裏散逸出來的的香氣。

我們桃花妖是不能喝桃花釀的,喝一口就是宿醉,可是這個東西對我們來說真的是極大的誘惑,我們喜好甜食,而這桃花釀對我們來講就是世間最甜的東西了。

我還是接受了顧生的好意,顧生也是個奇男子,他分明就不是嗜酒之人,居然會随身帶滿滿的一葫蘆酒水,而且身為男子身上居然裝着銅鏡。

我默默地咽了兩大口口水,忽然瞧見盤骨街上走來一個買糖葫蘆的大伯。

于是我把那葫蘆別在腰間,瞧了個沒人的地方飛身而下,最後小跑的站定在那大伯面前開口問他:“可以給我一個麽?”

他往我身後瞧了瞧,似乎是看看我有沒有帶丫鬟仆人什麽的随行,然後他調轉目光,落在我的臉上:“銀子呢?”他問我,“你有沒有銀兩?”

我搖搖頭,仍是問道,“可以送給我一個麽?”

那大伯很奇怪的瞧着我:“你是誰家的小姐,走丢到這裏的?”他上下大量我的眼神讓我不安極了,半晌,他才伸出手指着我腰間的玉佩說,“這樣,你若是把這玉佩給我,我就把一車的糖葫蘆送給你,怎麽樣?”

我聽了,連忙捂住我的玉佩,那是蝴蝶姐姐送我的,她說來年若是改變了面容,就拿這玉佩相認。

可是我還沒來得及拒絕,一把扇子就搭在了我的肩上,我下意識的往後一看。

他用眼神示意我不要做聲,然後拿了幾顆碎銀丢進在大伯車裏:“這些,可夠你一車多了,不必找。”

他伸手取下一串糖葫蘆,轉身遞給我:“姑娘是走丢了麽?”他笑吟吟的瞧着我,“在下李慕白。”

我仰着頭,然後目光落到他旁邊的女子身上,我認得出來,那就是他畫裏的女子。

那女子長得也好生美麗,我忽然不想要認識他了,心裏有些難過,伸手接過他遞上來的糖葫蘆:“謝謝你。”我轉過身就想走,可是李慕白又竄到了我面前,他問我:“你是迷路了麽?”

我瞧着他的臉,忽然感覺有點委屈:“是啊,我是迷路了,我從不記得回家的路,我就是生來就這麽笨,也不知道這樣倉促的下來是要找誰......”

“若是不知道去哪,你可以來我家裏的。”他說,“我可以幫你找你的家人。”

“你一直在街上這樣收留姑娘麽?”我皺起眉頭來問他。

“不。”他用扇子點了點我額頭,“只有你一個。”

跟李慕白在一起的姑娘叫做顧芍。

我坐在李府的東廂閣內,顧芍點上了香薰,然後拿了點心給我吃,我四處張望着,她便問我,“你在找什麽?”

“聽說李慕白很喜歡山那邊的一顆桃花樹,還為它畫了衣服很好看的畫,我想要看看。”我小心翼翼的問她,“可以麽?”

顧芍走向旁邊的書桌,從櫃子裏拿出了一個長方體的盒子,一邊打開一邊問我:“你怎麽會知道他喜歡那棵樹,畫過這幅畫的?”

我咳了咳嗓子,答道:“顧生告訴我的。”

顧芍怔了一下,反問我:“顧生?”

我有點不敢看她的眼睛,低頭瞧着自己的腳尖,模模糊糊的“嗯”了一聲。

其實顧生并沒有同我講過這些,只是在我還是一朵小小的桃花的時候,我就在樹上瞧見了那副畫,可是我沒有告訴顧勺,沒有告訴她那個時候,李慕白畫了三幅畫,一副顧生,一副是顧芍,還有一幅,是我。

他畫畫的樣子極其好看的,右手輕握着筆杆子,在紙上摩擦出“沙沙”的響。

我問她:“顧芍,你們兩個都姓顧,那麽......”

“他是我哥哥。”

“那李慕白呢?”我終于問出了我最想要問的問題,然後顧芍停下了手裏的動作,擡起頭一瞬不瞬的瞧着我,“也是我的哥哥。”

可是為什麽一個姓顧一個姓李呢?我心裏疑惑,卻沒有問出來,心裏終于有了些底,竟然還感覺有些歡愉,我暗暗的鄙視了一下自己,然後瞧着顧芍搗騰那個盒子。

她把那副畫從方盒子裏抽出來遞給我,我是第一次這幅畫這麽近,卻還沒有來得及展開細看,李慕白就來了,他的手裏拿着我盛着桃花釀的葫蘆瓶,修長的手指捏在葫蘆略微有些細的腰間,我一摸腰,不知什麽時候酒壺到了他那裏去,他對我說:“女孩子喝這麽多酒不好,這東西暫且放我這吧。”

我點點頭,然後李慕白問我:“你叫什麽名字?”

“名字?”我喃喃了一聲,我從沒有想過這件事的,沒有想過自己會有什麽名字,所以當李慕白問我的時候我整個人都懵在了哪裏。

他朝顧芍揮了一下手,她就走了出去,門剛關上,他便朝我走了來。

李慕白朝我走來,黑瑪瑙似得眼瞳漂亮的閃着光,他走到我身前,忽然就低下身來瞧我,我吓了一大跳下意識的往後仰。

作者有話要說: 依舊是存稿短篇,這幾篇筆力可能不是很好,還希望大家包涵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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