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 放不下，心憔悴（三）
重瑤一路向北，飛的極快，周遭的風景皆一閃而過。她想自己真的是瘋了，竟為了自己心愛之人的心上人連命都不要了。可她無論如何也無法眼睜睜地看着他去送死......
越往北越寒冷。寒風凜冽，如同冰刀子般，刮的裸露在外的肌膚生疼。她卻沒有絲毫放慢速度，亦沒有展開個光罩護體。好似這般，能夠減輕心中的痛。
約莫飛了三四個時辰，瞧見了敦頭山。想着莫言曾說過敦頭山又北三百五十裏便是鈎吾山，她沒做任何停息，反而又加快了腳力朝敦頭山的北面飛去。從敦頭山到鈎吾山，不過用了一盞茶的功夫。飛的太急，終是感到有些疲倦，想着等下會有一番苦戰，為了保持體力，于是在山腳下落地。
重瑤步行朝山上走去。邊走邊打量四周，發覺果真如莫言所說。整座山看不見一草一木，十分荒涼。山下一片荒地，四處布滿銅石。而到了半山腰，便可看見大片五顏六色的玉石。緋紅的、純白的、銅黃的、翡綠的，在朦胧地日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澤。
這裏寒冷無比，呼出一口氣便轉化成濃濃白霧。裸露在外的肌膚已凍得微微泛紅，真真是冷到骨子裏。受不住這無比的寒冷，重瑤撚了個訣，一陣柔和的紫光将她包圍後消失，登時，覺着暖和了不少。
夕陽斜下，她終于走到山頂。山頂什麽也沒有，獨獨有一塊巨大的玉石，色呈水藍。巨大的玉石四周有四只長相醜陋的兇獸來回走動，時不時地發出如嬰兒啼哭般怪異的聲音，十分滲人。
看着玉石以及那四只兇獸，重瑤想着，這便是所謂的靈玉以及它的守護獸狍鸮了吧......撚了個隐身訣，擡腳便準備接近，卻被人拉住。
“當你進入了狍鸮的守護範圍，所有法術都将沒用。”
重瑤回首看清來人，微微感到驚訝，“莫言哥哥，你怎麽來了？”
莫言緊皺眉頭，口氣不善，“你這麽個修為只有兩萬餘年的小神仙，若進去了無疑就是給它們做美餐。真不曉得你有沒有聽我說的話......”
重瑤消了隐身訣，神色間滿是苦澀。她決定要來，便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想起莫言方才的話，垂眸不着痕跡的皺了皺眉頭，“所有法術都無法用，那該如何才能取到？”
“還能如何，只有硬碰硬了。”莫言說的風輕雲淡，好似面對的不是兇殘的猛獸，而是溫和的白兔。放開重瑤，朝前邁了一步，“你且在這等着，讓我去取靈玉罷。”而後幻出一把金柄銀刀，準備過去。
這次重瑤急急拉住他，“不行，你都說過狍鸮如何兇殘，怎能讓你一人去對付？”盡管不是她将雪嫣推下天河，但歸根結底，事情皆因她而起，她怎能連累他受傷？
莫言側過身子，瞧見重瑤決絕的面容，心中一股暖意一閃而過。她是在為他擔心......稍作沉思，開口道，“那麽......我去引開那四只狍鸮，你趁此機會去取靈玉，如此可好？”
“不好，要麽由我去引開狍鸮，你去取靈玉。”重瑤依然反對。她不想讓莫言因她而陷入危險。
“如若換做你恐怕争取不了多少時間。”瞧着重瑤微皺的眉頭，莫言輕笑，擡手刮了刮她小巧的鼻翼，“放心，好歹我也是有十幾萬年修為的人，只是引開它們為你争取時間罷了，不會有事的。”
想着若是用自己這點修為去引開狍鸮，怕是不僅争取不了時間反而直接被吃掉，重瑤只得點了點頭。而後擔心道，“那......莫言哥哥一定要小心。”
“嗯。”莫言輕輕應了一聲，心中暖暖的。而後看向那四只來回走動的狍鸮，擡腳走進它們的守護範圍，舉起銀刀高聲喊道，“傻大個們，看這邊！”
四只狍鸮聞聲擡頭，腋下銅鈴般大的眼睛紛紛瞪着莫言。而後怪異地高聲一叫，飛快的朝莫言方向奔來，速度快的驚人。莫言見此，立即向右側跑去，将它們引離靈玉旁。
見狍鸮們離靈玉越來越遠，重瑤趁此機會，幻出一把鋒利的匕首，趕忙朝靈玉跑去。到了靈玉旁，揮動匕首欲割下一塊。不曾想，靈玉堅韌無比，她或刺或鋸，卻怎麽也只掉下一些零碎的玉渣。撇了一眼莫言，發覺他早已被狍鸮追上，此刻正揮刀苦鬥。眼見着莫言被抓傷好幾處，身上已是血痕累累，好幾次差點被咬到，重瑤已急出了汗。“該死，怎麽弄不下來......”
對着巨大的靈玉一邊用匕首鑿，一邊又掰又抓。漂亮的指甲已斷了幾根，手指被磨破，湧出血絲，重瑤卻絲毫不在意。汗珠順着臉頰滑落，濕了衣領。她卻無暇顧及，依舊努力的搗弄靈玉。許是過了半盞茶的功夫，終是聽見咔嚓一聲，一塊拳頭大小的靈玉被割取下來。捧着靈玉，展開笑容，“終于弄下來了......”卻聽見遠方傳來一聲驚叫，“瑤瑤小心！”
聞言回頭，只見一只狍鸮已在她身後。來不及做任何反應，便被狍鸮一掌拍到一裏之外。狍鸮力大無窮，鋒利的爪子勾傷了她嬌嫩的皮膚。“唔......”重瑤重重的摔落在地。悶哼一聲，嘴角溢出一絲鮮血，卻将靈玉死死地摟在懷中。
莫言見此，紅了雙眼，“瑤瑤！”而後一刀砍下面前欲拍他的狍鸮的爪子。暗紅色的血液噴濺到他的臉上，他卻顧不得擦拭，飛速奔向重瑤。那只被砍下一只爪子的狍鸮哀嚎一聲，倒在地上。而另外兩只卻在莫言身後緊追不舍。
重瑤這邊的狍鸮先是扭頭看了看那邊的狀況，見自己的同類被傷，憤怒不已。仰天怒嚎一聲，張開大口便撲向重瑤。
眼見着狍鸮越來越近，白深深的獠牙滴着口水，兇狠無比。方才那一掌剛好拍在她的心窩，如今法術又是一丁點兒都使不出來，便是想躲開，卻毫無一點力氣。只得絕望的閉上雙眼，怕是自己要命喪于此了......
然而預想中的疼痛并沒有來臨，反倒是一股溫熱的液體滴到臉上。重瑤睜開了眼睛，眼前是莫言鮮血淋漓的背影。獠牙貫穿了他的臂膀，牙尖上他的血液一滴接着一滴，滴落到她的臉上。他身上的玄色長袍全部被鮮血染紅，已然看不出原本的顏色。莫言微微轉頭，面色蒼白的滲人，吃力地吐出兩個字，“快......跑......”而她已被眼前一幕所震驚，無法動彈。
眼見另外兩只狍鸮越來越近，莫言拼盡全力揮刀，斬斷那顆貫穿了自己肩膀的獠牙。虎口被震裂，刀掉落在地，發出一聲清脆的叮當聲。狍鸮哀嚎倒地，他也終是筋疲力盡，漸漸倒下。
望着面前浴血全身的莫言，重瑤的淚水登時決堤而出，“莫言哥哥！”她看的出來，他對她感情，不少于她對君亦蕭。只是他為她所付出的，她該如何償還？
另外兩只狍鸮已到了二人面前，張開大口嘶吼，揚起爪子欲将莫言踩在腳下撕碎。而莫言卻此刻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那鋒利的爪子落在自己身上......
重瑤神色一變，凜冽的看向那兩只狍鸮，雙眸瞬時變得通紅，眸中閃過一絲狠毒。她絕不能讓莫言死去，否則自己所欠他的，便是真的無法償還了......起身一躍，便将手中的匕首刺向欲踩莫言的狍鸮的眼睛中。而後趁着那只狍鸮後退撞到另一只狍鸮的功夫，一手握着靈玉，一手将地上的銀刀撿起，反手一擲，銀刀便直直地插入另一只狍鸮的眼睛。
兩只狍鸮劇烈的甩着身子哀嚎，欲将眼中的利器甩出。趁此機會，重瑤将靈玉往懷中一揣，咬着牙背起昏厥的莫言迅速撤離。
逃出了狍鸮的守護範圍，重瑤已無力禦風，便召來祥雲，将莫言平放在雲朵上，而後自己也跳上去離開。
不理會身後狍鸮的哀嚎鳴叫，她焦急地拍打着莫言的面頰試圖将他喚醒，“莫言哥哥......求求你別死，睜開眼睛看看我......”
“莫言哥哥，我們已經出來了，現在便帶你回去療傷......你要堅持住，求求你，千萬不要死啊......”
許是她的呼喚傳到了他的耳中，莫言動了動，咳了一口血後微微睜開雙眼。見面前人的臉上淚水混着鮮血，是那麽狼狽，而那雙鳳眸卻依舊清澈動人。他虛弱地笑了笑，擡起手欲撫上她的臉，“如若......如若我沒死......你嫁于我可好？......”
重瑤握緊他冰冷的手，貼上自己的臉，哽咽着點頭，“好......只要你不死，怎樣都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