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進城

柳嫣一看，驚得張大了嘴巴：“原來官兵搜捕的奸細是你！”

趙璟钰一身狼狽，卻笑得甚是開心，“若非這樣，還看不到子清大着肚子的模樣。”

話一出口，柳嫣就無語的捂住臉——這貨比她更不怕死！

果然沈濯纓冷冷道：“殿下若有興致，我還可以讓你體驗一把生孩子的經歷。”

趙璟钰一跳三尺遠：“我冒着性命危險過來救你們，不能這麽對我！”

柳嫣壓着額角亂跳的青筋，走到他們中間道，“好好說話。你到底怎麽回事？”

原來那日趙璟钰見他們落水，他立刻解了樓船上剩下的救生艇追了過去。卻沒找到他們，他就這樣跟着進入了千礁灘。他那樣的控船技術，能靠着一葉小救生艇，全須全尾的闖過千礁灘簡直是奇跡。那無比頑強的小舟在最後一灘前終于分崩離析，他漂了不多遠，就爬上了北岸， 因為南岸那邊皆是斷崖，無路可上。

然而他的運氣在過了千礁灘之後就用完了。走不多久就碰上巡視的官兵，躲了兩日，還是沒有甩掉追兵。

“我過來時跟袁總兵交代過了，會把你失蹤的消息先瞞着。柳柳，我還跟你哥保證會把你安然無恙的帶回去。”趙璟钰笑得像跟大人邀功的孩子。

“他們都在，竟然容你孤身犯險？”柳嫣感到不可思議，他們對天潢貴胄都這麽粗線條嗎？

“我的船小，河水又急，他們追不上我。”趙璟钰依然一臉得意。

沈濯纓哼了一聲，“我們兩人過來都沒被發現，你孤身過來，竟引一群追兵，要你過來何用？”

趙璟钰也長長嘆了口氣，“誰叫我身邊沒人可以與我扮小夫妻呢？”

“咳咳——”柳嫣無語凝噎，為什麽每次他們兩人掐架，總是她躺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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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早晨，柳嫣又費了不少口舌來介紹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人。

“他是我哥哥，他幫我們逃了出來。聽說我們掉落河裏，擔心我，才跟過來的。”

趙璟钰一副人畜無害的笑臉很快收獲了顧家人的好感，連沈濯纓與他之間的暗流湧動，都被當做是大舅子對拐走自己妹妹的臭小子的嫌棄，樂呵呵的打趣他們。

知道他們打算去滄州，顧二娘撫掌道：“你們都沒有路引，要出城若沒人做保可有些麻煩。我大女兒嫁去了彭城，快生娃娃了，老頭子正準備過去看看她。可以稍你們一程。不過你們要等兩天，我們準備好東西就出發。”

三人俱是驚喜，趙璟钰拿出一顆大夜明珠，遞給二娘，誠心道謝：“有勞兩位，給你們添麻煩了。”

趙璟钰因是在船上闖過了千礁灘，身上總算留下了幾個值錢玩意兒。因此他們給顧家留下足夠的謝資後，又采買了些物品 ，才坐着老顧家的搖搖晃晃的牛車出了陳郡。

“老顧，你們這裏的集市很熱鬧啊，貨物比南邊還多。”趙璟钰又開始發揮他的天生自來熟特性。

“這幾年開了邊市，物品才多了起來。你方才在集市上問的食鹽、棉布錦緞，都是南邊來的物品。”老顧應道。

“哦，滄州管轄下的幾個縣，集市都這麽繁華嗎？還是靠近邊市好啊，近水樓臺先得月。”趙璟钰笑道。

“嘿嘿，只靠官路是沒這麽多的。” 老顧笑道，“我兒子在軍中服役，也能知道些門路。你們下次還要買這些東西，我帶你們去，比官市的要便宜一成呢。”

“哦，那感情好！先謝過顧伯啦！”柳嫣樂呵呵應道。

趙璟钰和沈濯纓對視一眼，問道：“我們到滄州還想買些東西，顧伯有什麽店鋪推薦？”

“滄州那邊我就不熟了。若是還缺什麽，要不等會你們進陳郡看看？”

“不必麻煩了。多謝顧伯。”沈濯纓看了趙璟钰一眼，淡淡道。

老顧把他們三人送進滄州城，才折回陳郡去了。

滄州作為南北邊市的第一重鎮，果然十分繁華。城外不遠有一座巨大的鐵索橋鏈接對岸的漠城。但是要從橋上通行，必須要有兩城的通關手令才能上橋。否則一律當偷渡嚴懲。關門口的士兵盤查森嚴，甚至對可疑人物還要搜身。馬車上無論是運貨還是載人，都需接受檢查。

三人躲在暗處看了一陣，看着無計可施，折身緩緩往城內走去。趙璟钰依然笑眯眯的拉了柳嫣往繁華鬧市去：“柳柳，好不容易來一趟天漠地界， 自然要好好逛逛。”

柳嫣回頭看到沈濯纓微皺了眉頭欲言又止，卻不發一言的跟了上去。她只得便走邊小聲問趙璟钰：“你們到底是想查什麽？我們該怎麽出去？”

趙璟钰贊許的看了柳嫣一眼，輕聲道：“過關的貨物。自從南北境開市以來，每年過關貿易的商品都是有定數的，貨品種類，數量都要在官府報備，而且運輸的渠道、路線，參與人員，都是朝廷規定的。

這個事關國稅大事，又關涉邊境，向來是朝中緊盯的項目。但如今從關市看來，流入北境的物品超出了朝廷許可的幾倍不止。”

沈濯纓向一間鐵匠鋪走去，不一會兒拿了一把短刀出來，對趙璟钰理直氣壯的伸手，“二兩銀子，拿來。”

“我前世欠你的！”趙璟钰幽怨的掏錢袋，卻只倒出了幾錢碎銀。“得，我這個金主也給你吃窮了。咱們先找當鋪吧。”

從斡蘭河上起來，柳嫣和沈濯纓身上就剩了破布條，趙璟钰要好些，随身的物品幾乎沒丢。只是這位皇子沒有帶銀子的習慣。只能把身上的珠啊玉的拿來當了換錢。如今所剩的也不多了。

一路尋找當鋪的路上，趙璟钰繼續為柳嫣解惑：“而且若只是數量不對也還罷了，還有一些是朝廷禁止外運的物品，在關市上竟然都能買到。就比如方才那把短刀……子清，你比較清楚，你來吧。”

沈濯纓擡眼看了柳嫣一眼，接着道：“那是短獵刀。是草原上牧民防狼打獵必備的物品，但是所用的鋼鐵，卻不是草原民族能鍛造出來的。一看就是我們南邊的工藝。而我朝從太祖開始，就明文嚴禁寸鐵私流出大雍，即使出口，也是剪子、菜刀等小物品。”

柳嫣臉色微變，問道：“那這些是怎麽來的？難道說，是南邊商人提供的？……只是關卡如此嚴格，他們是怎麽運過來呢？”

“你可記得老顧說，他兒子在軍中，還能得些門路呢？”趙璟钰嘴角仍是帶着笑，但眼中已無半分笑意。

“天漠軍開的方便之門？ 不對，南邊也有關卡，莫非是兩邊都……?”柳嫣越想越心驚，這都什麽事啊，才被對手打趴下，馬上就給對手遞砍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