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難過的偏偏是我
我本來是同程梓木住在一家客棧裏的,我的那件桃紅色的紗衣在穿着那些布衫的客人裏有些紮眼,可其實,比我還要紮眼的程梓木,他長得實在是太好看了,店小二三番五次的用他的小眼睛瞟我們,程梓木嫌人多玩不好,就都把那些便衣侍衛打發了去,我們身邊也就是一個丫鬟和一個暗衛,所以陸逸白提議讓我們去陸府住。
這個丫鬟是程梓木賜給我的,說是讓她照顧我的生活起居。她的年齡我相仿,我看着她,就總是沒來由的想起曾經在怡紅樓的日子。她的名字好聽極了,姓雲,單名一個慧字,雲慧生得一張鴨蛋秀臉,我不愛讓她為我做這做那,更是不愛讓她給我沐浴更衣,她總說,她是積了多少德才換來我這個主子。
可我并沒有覺得我這個主子多好,我倒只是希望她可以陪我玩,這宮裏實在是太無趣了,條條框框折磨着我頭痛。
陸逸白在客棧外邊等我們,見我們拿着幾個包裹出來了就簡簡單單的向程梓木行了一個禮,跟着我們上了轎子。我沒有想到我還有一天可以坐上陸府的轎子。記得第一次坐的時候,我興奮的手舞足蹈,直拍陸逸白的肩膀,後知後覺他是我的主子,很是尴尬的收回了手。我跟他說,“我之前覺得這裏就是個會移動的方形盒子,裏面的全是富貴人,沒有想到我有一天也會上了轎子。”
他問我,“那你感覺怎麽樣?”
我說,“之前在段府的時候我從來都沒有做過轎子,我喜歡走路,可是直到我失去這一切了我才覺得好像是有什麽不一樣了,其實,我從心底裏還是喜歡走路的。”
其實我感覺陸逸白性格別扭的就像個小孩子,可現在他就坐在原來的位置上,微皺着眉,嘴角沒有一絲絲上揚的痕跡,這個人都淡淡的。
去陸府的路上程梓木一直同陸逸白講話,其實我不知道為什麽陸逸白這樣想要摧毀程梓木,而且使用了一種很極端的方式,就像是讓我用小刀從他的心髒上挖一個窟窿,再讓他把炸彈埋入那個窟窿裏。
陸府到了,三個月之後,沒想到我居然又回到了這裏,以一種不一樣的身份進入這個大門。我弓着身子下了轎,陸逸白将我的行李放到了我之前住過的那一間房裏,程梓木的房間在我的旁邊。
我讓雲慧退下了,告訴她等晚膳做好來叫我就好,我笑吟吟的關上門,可是就在關上門的那一瞬間,就像被抽幹了所有力氣一樣,我一下子癱倒在地上。
我蜷縮在門邊上,耳朵正好貼合着門沿,可以聽見外邊有人走過的聲音,其實我有些怕程梓木來找我的,就算我知道可能陸逸白根本不會在意程梓木和我到底怎麽樣了,就算說難聽一點陸逸白的本意就是讓我去勾引他,可我還是打從心底裏不願意讓他誤會我。我用眼神慢慢的掃視屋內,心髒有狠狠地疼了那麽一下。
可我忽然聽到了一點特殊的聲音。
“出來。”我摸着門框,一點點的站起來,手裏的刀柄被我緊緊地握住,“躲在女孩子的閨房裏算什麽英雄好漢!”
我的輕功是我師傅教授的,也是我學習最好的一門武功,而輕功好的人,聽力也是好得很,我亮出刀來,閃亮的刀刃劃過空氣,我慢慢的靠近屋內,忽然的我就看見一只貓從我床下跑了出來,跑向了我。
“米香?”我愣了一下,連忙把刀收了起來,蹲下身正好将它抱在懷裏。
米香是我從集市上買來的,當時我看街頭圍了一圈人便本着湊熱鬧的心思去看,原來是說這只貓是邪物轉世,那個木板子上寫着,這是對于邪物的懲罰,一腳可以招來財運,集好運,不過只要往它的身上踹一腳就要給那個小販扔三個銅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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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來是不屑于這些迷信的,我看向那只奄奄一息的貓,它小小的身子顫抖着縮成一團,像知道自己的命運一樣縮成了一小團。
我當時就想起了我被趕出段府的那個情景,沖動的根本就沒有和陸逸白商量,直接沖了上去,劈手給就了那個小販一嘴巴子!
“混賬!”我冷笑道,“虐待動物,你們京城究竟還有沒有王法了?!”
那小販立刻被我惹毛,抄起地上的鞭子就向我飛了來,我剛要嘲笑他動作慢又破綻百出,一個身影就擋住了我的視線。陸逸白輕輕地一揮手,就直接搶了他的皮鞭過來!
我吓了一大跳,看到陸逸白那張好看的臉時,我才意識到了剛剛做了一些什麽事情,我仍是控制不住自己好多管閑事的脾性,然後她回頭問我,“你喜歡那只貓?”
我抿抿嘴,一點點的蹲下來把那只顫抖到不行的小貓咪抱在懷裏,然後擡起臉來問他,“公子,我可以養嗎?”
我搖着腦袋命令自己清醒一點,抓抓米香的耳朵走向了我的小床,沒有想到被單竟然還換了新的,我坐在床榻之上,然後躺了下去,松開手,米香乖乖的卧在我身邊,我張成一個大字型,閉上眼卻全是陸逸白的影子。他對我笑的時候,對我冷的時候,傲嬌的時候,命令我的時候,還有最後他兇我的時候。
我忽然有點想哭,一滴眼淚從我的眼角劃了下去浸在褥子裏找不見了。
我像是睡着了,當我醒來的時候,正式有人敲門,我側過臉,不知道米香又跑哪裏去了。
我慢慢的直起身子,推開門,“雲......”我瞧見陸逸白的臉,硬生生的把話停在了那裏。
他問我,“你在皇宮過得好麽?”
我慌慌張張的向四周看了一下,然後悄聲的回答他,“公子,我一定會盡力完成你交給我的任務的,梓木已經許給了我自由,我可以随時出來,而且用不到任何禮儀......”
他一點點皺起眉來,我的聲音越來越低,不知道哪一點又惹他不高興了,于是幹脆停了下來,半晌他才反問我, “梓木?”
我一愣。
陸逸白抓住這個字眼重複了一聲,忽然輕笑了出來,他的模樣和他之前的樣子一樣好看,我幾乎都要再一次的沉溺在裏面了,可他伸手拍拍我的腦袋,“段冉,我好心提醒你一句,我是命你去叫程梓木動心,但是你不許,就算他以後不是當朝太子了,你也一樣是我們陸府的人,你要主意和他的尺度。”
他就居然這樣輕浮的嘲弄我,我惱火起來,“明明是你叫我去勾引他的,既然如此又給我說什麽尺度,我倒是還想要問問你,你響當當的一個七尺男兒,怎麽會想出這樣下流有龌龊的主意,既然你提到了尺度,那麽我就問問你好了,公子是覺得我們的安全距離應該保持到什麽程度呢!”
陸逸白眼眸轉入深不見底的黑,我知道他生氣了,他現在的樣子就和那時候和我吵架的那一天如出一轍,果然,他一把推開了房門,直接把我推了進去!
我心裏怕極了,可是我也很生氣,他怎麽可以這樣說我!
門被他大力的關上,我本性就是那種不服輸的,多日的憋屈讓我一下子炸了開來,我嘴快的冷嘲熱諷道,“你就不怕程梓木聽見,然後過來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嗎?做這種下三濫的事,應該偷偷摸摸的才對。”
“你應該稱呼他為太子的。”陸逸白冷冷一笑,大手摸上我的頭,我剛想要躲,那部分束縛這的長發立刻失去了控制全部都披散了下來,陸逸白緊緊地捏着他送給我的那一只步搖,然後低聲輕笑,“我們現在就是是偷偷摸摸了。”
我感覺自己像是受了莫大的侮辱一樣,羞恥心“砰”的一下全都湧了上來,我臉頰通紅的想要推開他出去,可是他比我高大那麽多,我怎麽也移不動他的身子,只好咬緊牙關問他,“你這是要做什麽!快放我出去!”
“做什麽?讓你看看到底誰才是你真正的主子!”陸逸白的聲音冷的要把我凍住,“你從始至終不過是本王安插在程梓木身邊的一條眼線,你要記住本王才是你應該效忠的人!”
“我知道!”
“你不知道!”他壓下身來,我反射性的往後一退,他又來,我又退。陸逸白伸手一下子捏上我的脖子,狠狠地告訴我,“你是在反抗我麽,才去了今日本王的棋子就開始反抗了!我還管不了你了是麽!”
我掙紮起來,一下下的用力打他,“放開我放開我!”
“啪!”
他一下子把我扔了出去,我倒在地上,空氣立刻靜谧下來,只能聽到我劇烈的咳嗽聲。我生氣的擡起頭來瞧他的臉,只見他不屑的瞥了一下嘴,居高臨下的望着我,“看來段姑娘身體不适,不得按時用晚膳了。”
“你要是敢出去了,看我回頭怎麽罰你。”陸逸白伸手輕松的把我從地上撈起來,他的臉離我極近,黑瑪瑙似得眼睛瞧着我一字一頓道,“我、才、是、你、的、主、子。”
他伸手用力的擦幹淨我臉上的淚痕,轉身關門出了去。
我感覺自己可悲極了,我坐在梳妝桌前,長長的發就散在肩上,我也懶得去管,眼神透過銅鏡,看着自己的臉。
我凄慘的笑起來,心髒像是被剛剛的人扯掉了一塊肉,生疼的我卻喊不出救命來,我從未覺得自己比得過那些京城裏富貴人家的女兒,可為什麽他非要選我遭受折磨。
我很小人的憤怒起啦,我真的搞不懂程梓木為什麽就會喜歡我呢,為什麽想要當整個江山的陸逸白偏偏知道他會喜歡我,為什麽難過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