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米香之死
陸逸白出去之後,我關上門,倚着門框,過了好一會兒,我估摸着陸逸白他們已經走遠了,才對窗外淡淡道,“出來吧。”
莫北笑嘻嘻的從外邊鑽進來,我慢慢的朝他走過去,他伸手彈了彈自己袖子上的灰,轉過頭來問我,“什麽時候走?”
我反問他,“我為什麽要走?”
莫北似乎微微愣了一下,“他這樣騙你你還願意留下來?”
我一只手搭在桌子上,手掌杵在桌面上,胳膊伸的筆直,“你不是也騙了我?”我面無表情道,“連自己的親姐姐都敢利用,我為什麽要相信你?”
我揚了揚眉毛,心裏冷哼一聲,天下烏鴉一般黑。
我蜷曲了食指,敲了敲桌面,“你走吧,我會處理好的。”
沒錯,我自己的感情,我以後都會好好的處理掉,不勞煩任何人費心。
他瞧了我好一會兒,似乎是看我的樣子太過于堅定,竟是沒逼我,大大的杏仁眼眨了眨,他的似乎他還是那個在香料店裏的大男孩沈北。
我垂下眼睛來,不再看他,只聽到衣袂破空的聲音,我擡眼的時候只見一抹豔紅色的殘影從窗戶口處飛了出去。
我呼出一口氣,心裏竟然很是平靜。
我走到床前,一下子松了所有的氣力,整個人摔到床榻上,整張臉埋入柔軟的金絲被裏,我沒有閉眼,躬起身子把自己蜷了起來。
其實陸逸白從始至終都沒有跟我表示什麽吧,都是我一個人在自作多情,他每一個動作在我心裏都可以補出一段暧昧的情意,怪我吧,怪我。
我抓緊被褥,一下子蒙住頭。
第二日,我瞧見陸逸白的時候他的眼底烏青烏青的,臉色也蒼白蒼白的不似平常英姿飒爽的模樣,我走近他,安安穩穩的作了個揖。
他的樣子似乎是極為痛苦的,讓我忽然有些想笑,明明該難過的是我,他卻裝的比我還委屈一般。他猶豫了一下說道,“馬車已經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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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微笑,“多謝。”
陸逸白痛苦的瞧着我,“這樣生分,真的讓我很難過的,段冉——”
我沒做聲,半晌他才道,“就接着讓南澈陪着你吧,左右也是有個照應。”
我應下,“是。”
“我不是讓他監視你,我只是想要保證你的安全,你別想多了。”陸逸白似乎有些慌亂,但是在我看來不過是心虛罷了,我搖搖頭,“王爺美意。”
陸逸白眼神及其憂傷的瞧着我,“你一定要這樣麽?”
我再次作揖,“王爺,保重。”
他似乎是想要跟上我,我走了幾步,便轉過頭瞧他,他對上我的眼睛似乎是一愣,我微笑道,“不必送。”
我走的時候,感覺背後有一束熾熱的目光射了過來,我沒有理會,脊背挺的筆直,我走過中庭,走過槐樹,走出陸府的大門,那個蒙面的女子在自己在轎子旁邊等我了,我微微一垂頭表示抱歉,然後一彎腰便是上了轎。
她坐在我身旁也是什麽話也不說,我昨日心情不好,今日也懶得理會什麽了,感覺心思就像被一團蜘蛛絲纏住了一樣,悶得我喘不過氣來,哪裏還想管着別人,只是覺得這轎子實在是太過于憋悶,這路也太過于漫長了,我忍不住的用腳底使勁的蹭了蹭地面。
我回到東宮,身邊跟着施施然的杜若,忽然感覺到了不對勁,不知道是不是我心裏問題,我感覺周圍的都在躲着我走。
我伸手随便的拽了個丫鬟到身邊來,問道,“發生什麽事了?”話一出口,我就感覺周遭的空氣霎時間的冷下來了,我的聲音帶着沒來由的寒意。
果然,那個丫鬟腿一曲,直接“咣當”的跪了下去,我皺起眉來,真是不喜歡讓人跪我,我歪着頭瞧着她顫顫巍巍的樣子,忽然叫道,“你不是跟着程梓木的那個......”
她身子一軟,還沒等我問話,“姑娘,米香......是米香死了。”
我忽然感覺有一針紮入了我心脈處————
“在哪?”
她遙遙一指。
我擡眼看過去,那裏果然圍着一圈圈的人,我快步走過去,裙擺太長,幹脆提着裙擺,朝那裏跑過去。
他們一見是我來了,自動的讓了一條路出來,我放下手來,一步步的走,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下,蹲下去。
米香渾身濕噠噠的躺在地上,似雪的毛上沾着泥土,它躺在那,眼睛睜的大大的。
它的身邊是綠油油的草地,我伸手把它抱在懷裏。
我站起身,沒說一句話,往自己的西廂閣走去,走到一半,我就停了下來,回頭,瞧着那一大群人。我的臉色一定是差到了極點,他們沒有一個人說話,半低着頭瞧着地面。
我輕喚,“南澈。”
他“唰”的飛過來,抽出劍擋在我身前。
我仰起頭,掃視衆人,手一下下的摸着米香的毛,淺笑道,“前面的月牙湖,給我填了。”
我滿意的瞧着他們驚詫的眼神,微笑道,“我要用整個湖,給我的米香做墓地。”
我轉身,接着往前走去。米香的毛濕噠噠的落在我的胸前,浸過衣裳,風一吹陡然生出一股冷意讓我從腳底冷到眼睛上去。
我沒回我的卧房,我盤腿坐在經常和它一起嬉戲的草地上,杜若拿出一塊米色的絹布給我,我的不解的瞧她,她只好伸手擦了擦我的臉。
不知何時,我竟然哭了。
“多謝。”
她搖頭,表示不礙事。我不在講話,抱着米香,忽然瞧着她,“你既然會給人治病,可以也試試貓麽?”
我隔着面紗也看不清她的表情,她像我筆畫,我看了一會兒,伸手制止了她,“你的意思是要解剖它?”
杜若點頭。
我沒做聲,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直到光線慢慢的暗下去才緩緩的站起身來,小腿已經坐的有些發麻,我甩了甩,把米香小心翼翼的遞給杜若,“有什麽需要就告訴南澈。”
我看見他已經回來了,便是用下巴指給她看,“諾,就是向我們走來的那個人,記住你要把你知道的都告訴,不許欺瞞我。”
南澈已經走到我面前,一低頭,“已經填好。”
我點頭,“幫助杜姑娘。”
說完,我便是走入了自己的西廂閣中,反手關上門。
你知道一個人最悲傷的時候是什麽時候麽?
不是聲嘶力竭,而是超脫自然的冷靜。
就好像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我微笑了一下,“很好。”
都來得好啊!
我晚上的時候收拾好了,在門口等着杜若。
我們商議,決定晚上偷偷地去看程梓木掩人耳目,我耳力極佳,很早便是聽見了腳步聲,擡眼一看,便是瞧見她朝我走來,我之前見她都是施施然的,溫婉的站在那裏,沒想到我遠處瞧着她,竟是感覺她平白的生出了一股煞氣而來。
我揚揚眉毛迎了上去。
若是我沒有猜錯,這個杜若應該是會武的,而且——
高手。
我們悄悄的潛入太醫院,躲過巡邏的禁衛軍,找到那個小小的門,我伸手便要推進去,誰知杜若忽然抓住我的手,伸手遞給我一塊面罩。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順從的帶上。
我這才推開門。
黑的。
隔着面紗我瞧不見杜若的眼神和表情,但是我感覺她好像是很謹慎,我們弓着腰進了去,剛剛反手關上門,就聽見一冷聲傳來,“誰?”
我憑着記憶,點上燈,憑着微微的燭光,程梓木瞧見了我。
他坐在籠子裏,渾身破爛,到處是傷的瞧見了我。
可是我感覺他的目光忽然就開始渙散起來,他好像又穿過了我看向了別人。
我聽見程梓木不可置信的喃喃道,“清禾......”
我怔住,往後一瞧,她已經把面紗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