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2.初開情窦
寧煙和父母弟弟一行從深山歸來，張望四周。一別七年，海腴村這個偏遠地方的小村落卻也沒有什麽改變。安寧的好似時間都不曾流逝。
返程的寧煙一家途徑海腴村稍作整頓。父親去喂馬補給，母親則去了一旁的店家買些路上的日用吃食，而寧塵早已不知道被路上的什麽吸引竟已經不見了蹤影。
寧煙左右顧看了一會，沒有什麽讓她感興趣的事物，反而四周路人偶爾投來的目光讓她不甚自在。因為父母早已同姐弟倆約好買完補給後再上路。寧煙百無聊賴的走着，靈光一現，心道：‘正好去看看那兩樹紅梅還在否，是否已開花。左右無事，稍後再跟父親母親回合。’
想及此處，寧煙的雙頰有些微微的泛紅，心情頓時明媚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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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步走過好似熟悉的屋堂，轉過街角，寧煙眼前一片殷紅。
兩棵紅梅樹比先前茁壯了很多，紅梅盛開，一眼望去，兩樹紅梅竟像是一小片紅色的花海。透過枝桠，隐約可見樹下負手而立着一位白衣少年，正在專注地背誦着詩文。一陣寒風略過，朵朵紅梅在枝杈上搖曳，偶有零星的幾片花瓣落在少年雪白的絨衣上，很是醒目。少年伸出右手輕輕拂去了肩頭和襟前的落花，指節分明。沉穩卻清朗的頌詩聲幽幽地斷續滑進寧煙的耳朵。
冰天雪地的偏遠小鎮，暗香浮動的紅梅樹影，白衣如雪的儒雅書生，就像一陣蝕骨的幽香任由來人恣意的吸食。
不遠處的女孩怔怔地看呆了，忘記了上前或是離開。
直到少年合上手中的書本，轉身……
四目相對。女孩慌忙低下頭遮住羞紅的雙頰，更加沒有功夫去管此時只有兩個人的場景裏不打聲招呼是多麽地尴尬和失禮，剛剛邁開腿準備轉身跑開，身後突然傳來了白衣書生的聲音，那聲音中好似夾雜了些許的慌忙和興奮：“是煙兒麽？”
寧煙再次不知所措，留也不是，走也不是的，畢竟自己偷看再先，索性什麽也不想，依舊木木地背對着他站在原地。
“煙兒，你是麽？”身後急切且溫柔的聲音再次吹進了她的耳朵，腳步聲也愈來愈近。直到那只指節分明的手輕輕拍了兩下寧煙的肩膀，她才只好慢慢地轉回頭去。
寧煙終于看到了他的正臉，而且是如此的近距離。然而剛剛稍許褪下面頰的羞紅此時更加恣意的爬回了她的臉龐：“你……你……是？”
書生看着寧煙的羞态，微笑着告訴她：“我是莫颀呀。”
聽到此，寧煙卻突然如釋重負：“呀，原來是莫颀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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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颀輕輕點頭，卻笑的更加開心了。
“颀哥哥你變化好大，煙兒根本沒有認出來呢？”寧煙終于恢複了常态開心地攀談起來。
“煙兒也出落的更加漂亮了。不過一眼還是能認出來。”莫颀笑語。
“是麽？七年沒見，我長高很多呢，颀哥哥一眼便能認出來麽？”寧煙眨眨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問着。
“當然可以。”莫颀輕松随口地回答，然後會心的笑笑，心道：‘這些年苦讀之餘，便是想想當年見到的那張精致可愛的小臉來排解苦悶，若非如此，如今這張明媚漂亮的臉蛋自己恐也是認不得的。’
莫颀示意寧煙跟着他，走到了那兩株盛放的紅梅下。寧煙走近才發現，樹下早已支起了一張不大的簡易木桌，和兩三張木凳。雖然桌凳都是簡單的木條釘捆結實的，但是能休憩在這片花海中也是相當的惬意安心。
莫颀示意寧煙可以坐下，然後自己折下一只紅梅遞給了寧煙：“還記得小時候我帶你來看的這兩樹紅梅麽？如今它們也長的這般粗壯，冬日裏也能開出自己的一片景致來。要是落雪天，紅梅映雪，更加好看。”
寧煙左顧右盼地看着四周的紅梅花海，張望的神情就像看不過來的周遭都是些玲琅滿目的珍寶。看到莫颀遞來的紅梅花枝，幹淨好看的手指襯着紅梅朵朵，寧煙癡癡地看了一會才伸手接過：“就是突然記起紅梅，才突然跑來看的呢。”
“原來你是專門來看它們的。它們可真幸運，讓你記了七年，可不像我。”莫颀看着寧煙洋裝生氣地玩笑說道。
寧煙急忙分辨道：“不……不，我也是一直記着颀哥哥的，只是剛剛再見真的是沒有認出來嘛。”
莫颀卻依舊玩味地笑着說：“喔？是這樣麽？那我剛剛喚你，你怎麽沒有立刻應我，反而想跑開呢？且不說七年前你只在我家稍作休憩，在整個海腴村恐怕也只與我熟識吧。況且當年帶你來看紅梅的可是我，為什麽煙兒看見了紅梅和人影，卻沒有立刻想到是我呢？”
“那……那是因為我急着來看看紅梅，結果突然看到有人在樹下，怕打擾了先到的人，一時尴尬，才……才那般的。”寧煙越說聲音越小，紅紅的小臉更使勁兒的下埋。
莫颀好像不依不饒地繼續追問道：“要看紅梅，必然要路過我家門口。煙兒你既然都已沿着圍牆繞到了後面，為何事前不先去看看我呢？看來還是壓根就沒有記得我，想到我。”
“沒有……那是因為，是因為……”寧煙卡在喉嚨裏的‘不好意思我忘了’，終究是說不出來，生生地把小臉憋的通紅。
然而此時，莫颀輕松地莞爾一笑，用手中握着書卷輕輕拍了拍寧煙深深低下去的腦袋：“好啦，傻丫頭，逗你玩呢，瞧給你羞的。”
“颀哥哥……”寧煙漲紅的小臉委屈地看向莫颀，尾音卻因為嗔怪拉的長長的。
莫颀也沖着寧煙笑笑，轉了話題：“對了，煙兒，你們一家是回來看寧奶奶麽？”
“是呀，我很多年沒回來看奶奶了，之前都只有爹爹年年來探望，我們都挂心的很，如今寧塵也長大了，父親母親才有功夫帶我們回來看看。奶奶也提到颀哥哥了呢！說你和莫大娘經常去山上探望她，真的非常感謝你們呢。”
“不過舉手之勞，寧奶奶真是太客氣了。不過話說回來，你弟弟寧塵我還沒有見過呢，不知道是不是長的跟你一樣可愛。”莫颀說。
“他呀，傻了吧唧的。現在也不知道跑到哪裏去玩了。”霓煙笑着随口回答。
“可不是人人都如煙兒一般聰明吶。寧塵要是有煙兒一半的聰明，入學讀書就要比過所有人，穩穩的當個狀元郎了罷。”莫颀玩笑着恭維道。
“颀哥哥，幹嘛老是誇人家，都不好意思了，”被莫颀幾句奉承就弄得面紅耳赤的寧煙，呢喃地抱怨了兩句，“颀哥哥你平日裏也在這裏讀書麽？”
“是呀，難得紅梅綻放，沒有紅袖添香在側，在冬日能有紅梅相伴也是欣慰了。”莫颀專注地看着寧煙悻悻地回答，那潛意識裏的‘要是有你陪我就好’表現的分外明顯。
“颀哥哥如此苦讀，冬日裏都不懈怠，是要去……父親怎麽說來着，”寧煙思索了一會，終于在腦海裏找到了一個事隔久遠且只聽過一遍事情，“對了，去考取功名麽？”
莫颀颔首：“正所謂‘十年寒窗無人問，一舉成名天下知’，考功名說來容易，将學識真正學進自己的肚子裏卻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我嘛，現在還差得遠呢。”
寧煙歪着頭說道：“哪有，煙兒剛剛聽了幾句覺得颀哥哥已經背的很好了啊。”
“你個小丫頭知道什麽。”說罷，和藹地輕輕拍了拍寧煙的腦袋。
此時一陣寒風吹過，簌簌地飄下了很多紅梅花瓣，落在了樹下兩人的身上，似在抱怨着他們忽視了它們的存在。
“煙兒，冷不冷？”莫颀關心地問。
寧煙搖搖頭，便也順勢将落在頭上的花瓣搖下，花瓣悠悠飄下卻地落在了身上。
莫颀正要伸手幫她拂去落花，寧煙卻突然站了起來，因為她想起了一件頂重要的事情：“呀！時間不早了，我該去找父親母親了，我們還要上路呢。”說罷便邁開步跑開了。
“要不要我送送你？”莫颀在身後還沒反應過來，急忙喊着問。
寧煙一邊跑一邊回頭沖着莫颀擺了擺手，道：“不用啦，颀哥哥再見！煙兒明年再來看你……”
莫颀站在原地看着飛快跑着的寧煙。慢慢的，寧煙的身影消失在院牆的轉角，而遠處傳來的聲音也離他越來越遠，他不由地自言自語：“走的倉促也是好，總好過悲悲切切地道別珍重。”
莫颀将手中的書頁整理了一下，撣了撣白衣上沾染的落花，信步走開了。只剩兩樹盛開的紅梅妩媚地屹立在這偏遠深山小村的角落，看着唯一陪伴自己的人兒臉上泛起的笑容，在寒風中附和着他的喜悅輕輕抖動着枝桠。
紅梅滿地，回憶滿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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