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6.權謀天下
倒影之國，大祭司府邸，十司齊聚。
從紫萼登位成為倒影之國神權象征的大祭司至今已經一載有餘。
這一年的光陰裏，王城之中依舊暗湧不斷、波谲雲詭，各方勢力交錯複雜、分庭抗禮。
然而其餘九司卻好似全都謹遵了大祭司的神谕，除了神谕祭司同馨香祭司監國處理日常事務之外，對于皇權的歸屬未做任何傾向性的舉動。
此番聚首，卻是九大司署一年一度的例行彙報。
除了守護祭署在一年之前大傷元氣難以有更多的祭司補位以外，其他祭署都按部就班地執行日常的事務，按兵不動、韬光養晦。
直到聚會結束，大祭司依舊沒有新的指令下達。
一切照舊，同去年一樣。
而大祭司本人也依舊選擇閉關靜修。這不禁讓九司首座們心有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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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祭司們一個個垂頭喪氣的離去。
長久不曾出現在大祭司閉關密室之中的馨香祭司再次站在她習慣等候他的位置，靜靜地伫立。
“藍芙，幾月未見好像清瘦了不少，是不是監國之事太過操勞了？”紫萼關切地詢問，并示意她來桌前坐下。
紫萼拿起白玉杯盞，倒好茶水，輕輕地擺在她的面前，動作溫柔。
“藍芙怎敢叨擾大祭司清修。只不過……”藍芙語間略有遲疑，“不過霓煙公主總是機靈好動，老是想私自外出游玩，我平安祭署還是太小未能好好留客呀。”
紫萼聽聞微笑着搖搖頭：“這麽頑皮的小姑娘，看來要你多費心教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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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她資質極佳，是我從來沒遇到過的好，”藍芙說道此處不禁興致昂起并且多有想咨詢紫萼的意思，“她元神修煉尚不足一年已經突破碧霄境界，這個進度怕在我影族上萬年的歷史上都不曾出現過的。況且這樣的成果還是在我不停地催促下得來，遠遠不及她平日修習自己喜歡的法術和幻術之功。”
“看來我給你找的這個徒弟，雖然貪玩不好管教了些，但資質根骨上你這個師父還是十分滿意的嘛。”紫萼聽聞欣慰不已。
“霓煙公主真的從未修習過元神嗎？”藍芙咬了咬嘴唇還是問出了疑惑。
“你說呢？”紫萼還是在霓煙的問題上習慣性地反問。
藍芙搖頭不語。
“我想，水松殿下若繼續由師父教導修煉元神，現如今也不會被困籠中了。”紫萼說。
“這是什麽意思？”對于紫萼顧左右而言他的解釋，藍芙不解。
“你會不知？”紫萼依舊明知故問一般地反問。
藍芙依舊搖頭，但這次她真的是好奇地盯着紫萼，因為她确實不知。
“若我沒記錯，師父曾告訴我，水松天生心紋流轉五色，不用修煉元神已是青霄境界，”紫萼看見藍芙吃驚又羨慕的神情，不禁笑笑，繼續說，“霓煙與水松一奶同胞，又由你日夜不離地監督指導，她的元神修為能達到今日的境界，我認為沒有什麽可稀奇的。”
“原來如此。”藍芙恍然大悟，但遲疑了一下還是不禁問及水松，“那水松殿下那邊需要我們做點什麽嗎？”
“忘記我的話了是嗎？水松不比霓煙可以被人保護，他終究需要長大，沒人可以救他，他只能自救。”
紫萼說得輕松，可是藍芙聽着卻不禁心中一顫：大祭司提到水松的每一句都寒意徹骨，不像說到霓煙時他的話語總是溫暖柔軟。
‘不知道大祭司向人提到我的時候是什麽樣的語氣呢？’離開密室的藍芙在夷月的微光之下幽幽獨行，心裏想着的奇異念頭卻讓溫馨的笑容不經意地挂上了她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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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影之國，天影大殿。
夜幕降臨，萬籁俱寂。
只有風聲響徹的天影殿中，那個總是默默出現在這裏的白衣男子依舊同往常一樣正襟危坐在君王寶座之上。
只是現在的他比之一載之前卻更加顯得局促不安。
“曾童這個家夥真是沉得住氣，就算是按照我的話原封不動地去複述，熏渠每次都不能完全說服他，居然讓他跟秦艽對峙了一年多。”男子的急躁之情溢于言表。
“你可不能亂了陣腳，沒準二王子就是故意要這麽試探你們兄弟呢。”将沒處理完的國事放在一旁，神谕祭司轉頭柔聲安慰道。
“你說的自然不差。只是，國不可一日無主。曾童這麽拖着，占了大便宜的可是你的大祭司。”男子不忿地說。
“這話說的，大祭司就大祭司吧，還什麽我的大祭司，”神谕祭司嗔怪道，“不過，話粗理不粗。紫萼原本坐上大祭司這個位置就流言頗多，若是王位早定還可架空了他或是直接找人廢了他。可這一年衆王子的按兵不動到是真成全了他。”
“是啊，紫萼的大祭司之位算是坐穩了。并且他對王位繼承人之事不加幹預，任由我們兄弟自相殘殺，他到成了整個影族的無冕之王了。換作我，也會願意這麽亂下去。”男子說。
“但是他并沒有實際掌權，并且一直閉關不出，也不接手任何實權，卻讓人真真捉摸不透。”神谕祭司一邊說着一邊搖搖頭，她到現在也絲毫沒有摸透這位大祭司的脾性。
“終歸是我們當初小觑了他們。不過，大戰役的味道我們已經聞到了。是不是呀，蘭兒。”男子微笑。
“你已親自出馬，還有什麽做不到的呢？”神谕祭司親昵的話語惹得男子伸手輕輕地摟住她細軟的腰肢兒，連眼角都漾滿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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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餘一載的時光，二王子曾童早已是部署妥當。
以勤王、瓜代之名準備開始一一擊潰大王子秦艽的周密布局。
營救水松只是布局中的一步，為的是暗度陳倉。
熏渠帶着小隊人馬虛晃一槍之後，曾童讓白蕲帶領着皇竹等兄弟拿下了試煉洞。
這迎頭的一擊，卻讓秦艽怒從心生，發誓一定要還以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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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影殿和雙月峰都是影之國權力最核心的所在，大祭司早已示下由神谕祭司和馨香祭司監國以守護王權的尊嚴不被破壞和玷污，所以王子們就算要怎麽打、怎麽争，誰也不會冒然去惹十司的不痛快。
諸位王子的拉鋸之戰已持續一年有餘，王城之外的兵權和土地，秦艽和曾童也幾乎平均瓜分，維持了勢力均衡。然而這些不過是補給的來源，來充盈奪位之戰的日常花銷，都不是取得王位的先決條件。
表面看來，秦艽最先拔旗，又以他雷厲風行的行事決斷，吸引了多數元神修為頗高的王子追随左右，浩浩蕩蕩，頗有大勢所趨的氣勢。
而曾童，除了自身修為高于他人，便沒有了其他的優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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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當秦艽與曾童在一年半之後第一次發生了正面的碰撞之後。
兩位倒影之國最年長的王子終于達成了一致，做最後的對決。
曾童與秦艽同時出現在天影殿中，以君子之約承諾了王者協定——試煉洞中一決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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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站在高高的天影殿中，看着曾經繁華巍峨、人流攢動的王城如今已被清掃的空空蕩蕩，心裏不勝唏噓。
“這就是改朝換代，沒什麽好可惜。”秦艽還是一向氣概萬千。
“大哥，今日還是兄弟，下次見面就是成王敗寇了。”曾童開口，只是聲音完全沒有秦艽那樣聲如洪鐘、氣勢不凡。
秦艽沒再多說，拾階而下，一身戎甲碰撞着發出‘噼啪’之聲。身後的純白皮毛透明皮紋的白虎緊跟其後嚣張地走着，一邊走着還不忘回頭沖着曾童和他身後的螣蛇呲牙示威。
靈獸螣蛇卻秉承了自己主人一貫的內斂自持，飛在主人身後對于白虎的挑釁沒有絲毫反應，只是炯炯的雙目緊緊地追随着這一人一虎的身影，警惕異常。
曾童在背後看着秦艽遠去的背影，一絲笑意慢慢地爬上了他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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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的燈光，剛剛從天影殿為兩位王子做了見證的馨香祭司匆忙趕到大祭司閉關的密室求見。
進去之後去發現紫萼正修煉到緊要之處，便沒作一聲，同往常一樣的在旁等了很久很久。
“這麽急着見我？”紫萼一邊發問一邊擦拭着額角的汗水，止息運氣。
“秦艽殿下和曾童殿下今日已相約決戰。”藍芙禀報地慌忙。
“在這等了這麽久，心緒還沒有平複下來嗎？”紫萼聽聞沒有絲毫的詫異，好像藍芙說啓禀的大事，對于他而言不值一提。
“大祭司，他們誰會贏？”藍芙焦急地問詢。
“誰都不會。”紫萼答。
“為什麽？需不需要我們十司做些什麽？”藍芙追問。
“還是那句話。”紫萼說。
“我們還是什麽都不做？”藍芙的神情明顯有些焦急了。
“藍芙，不要着急，這不過是必須要經歷的。如果我所料不差，我們十司中已至少有三位以上的首座祭司參與了這場沒有結局的争位之戰。”紫萼不緊不慢地對藍芙說道。
藍芙聽聞一臉錯愕，低頭思索很久，緩緩回憶說道：“因為師徒的關系，贖衍祭司同曾童殿下私交甚好，但他應該不會違背大祭司的指令去幹預王權繼位吧？”
“為何不會？若是他們成功了呢？”紫萼笑語反問。
“那豈不是……”藍芙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為她才發現了事态的嚴重性，也突然間明白了為什麽紫萼會禁止祭司們去阻止争位鬥争，因為他們也許真的可以左右王位的歸屬，甚至可以讓已經正式繼任的大祭司易位。
“藍芙，不用擔心，我們只要旁觀就好。”紫萼安慰地說。
“真的麽？”藍芙依舊憂心忡忡。
“對了，別忘了下月十二是霓煙的生辰，這個還是比較重要的。”紫萼說。
藍芙不懂，‘難道一個默默無聞的小公主會比整個王城的奪位之戰更值得他去關心嗎？’
她看着紫萼，越發地覺得這個人離她越來越遠，遠到再也不可觸及。
遠處的紫萼只有微笑，在黑暗之中的微笑，那個微笑仿佛漸漸地成了漩渦，讓她沉溺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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