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6.緣悭一面

悶熱潮濕的地牢之中,節離依舊在角落運氣調息,面容平靜安逸,與這周遭的環境格格不入。

自從節離探望過水松不久之後,他就被大王子秦艽關在了這裏。

現如今關系錯綜複雜的王城早已風聲鶴唳,身處改朝換代的風雲時期,王子們的命運更加的多舛、飄零。

節離與他許多沒有明确立場的兄弟一起關在這間地牢多時。

他們當中的大多數最終還是被秦艽一個一個地拉攏入隊,只有少數因為各種原因不願投靠秦艽而在不久前的清剿當中一命嗚呼。

依舊不表明忠心的節離之所以還能留在這裏,他知道那未嘗不是因為水松的關系。

“節離,若你能勸服小弟真心歸順我們大哥,将他放出來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嗎?”

這樣的勸說的話,節離聽到耳朵都養起繭子了。

“我說過,水松他有自己的想法,若是能說服你們去說他也一樣會同意。”節離照舊回話。

“這可是大哥給你的立功機會,你別不識擡舉,敬酒不吃吃罰酒!”

節離再一次入定,沒有了任何回音。

“大哥,這小子還是不改口。”

“現在老二那邊好像已經開始有所行動,咱們這邊不要留下任何隐患。處理了吧。”秦艽臉色鐵青,說的随意又堅決。

這種殺伐決斷取于頃刻的快感,他享受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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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命!”

可是話音未落,就見到冬青匆匆忙忙地跑了進來:“大哥,大哥,馨香祭司帶來了大祭司口谕,說要傳召節離。”

“什麽?!”秦艽一下從椅子上站起,驚詫萬分,“節離暫緩處理,我去會一會馨香祭司。”

說罷,便匆忙離去。

秦艽整了整衣衫,滿臉堆笑地出門迎接:“馨香祭司大駕光臨,不知有何指教哇?”

“大殿下,我已說過,傳大祭司口谕,傳召節離殿下。”藍芙說得威嚴,不容質疑。

“馨香祭司,若我沒記錯,大祭司曾經說過,十司是不會幹預和傾向王權争奪的,不知,如今這道旨意是何用意呀?”秦艽雖然語氣随和,但所問之事句句威脅、試探。

“大殿下過慮了,此番傳召不過是關于讀書之事。多年前大祭司曾解答不出節離殿下提出的疑惑,所以出走游歷多年才探尋真相。如今大祭司歸來便想邀請節離殿下去書庫研究大祭司多年收集的資料古籍并編撰成冊。大殿下若不舍得節離殿下,可随時去大祭司府邸中的書海探望。”藍芙按照紫萼所說逐句複述。

“既然大祭司都已開口,我也不便強留。”秦艽揮手示意手下将節離交予馨香祭司。

“多謝大殿下。”藍芙微微欠身行禮。

半晌之後,馨香祭司便帶着節離一前一後地安然離去。

秦艽站在門外一直未動眯着眼睛看着他們遠遠離去,腦海中千思萬緒卻想不出任何緣由。

“大哥,大祭司葫蘆裏買的什麽藥?難道,他暗助節離是要幫助水松那小子嗎?”

“我也猜不透,不過只有将節離放走,才能看清他們十司要做什麽。”大王子憤懑地說。

“節離那邊要不要我們派人……”

“不用。節離本身也成不了大氣候,我們靜觀其變就好。”秦艽說得簡單卻将此事重重地在心中記了下來。

此刻,節離正默默地跟着馨香祭司來到了大祭司府邸的書海之中。

馨香祭司轉身對他說:“大祭司如今還在閉關,恕不能見你,如今只好讓你屈就在這裏了。”

“替我多謝大祭司救命之恩。”節離颔首抱拳,沖着馨香祭司行禮。

“你到聰明。”藍芙微微一笑。

“昔年曾有緣與大祭司相識,如今難為他在如此情況下還能惦記我這麽個不起眼王子的安危。”節離心懷感激,但話語中也盡透無奈。

“殿下你能明白就好。在這裏應該能保你無餘。”馨香祭司說,大祭司對節離的不同之處她心裏也多少知曉一些,雖然她也不清楚是何原因。

“多謝。”節離再次行禮,恭送剛剛救了他性命的馨香祭司。

馨香祭司轉身便走,還未走幾步,節離好像突然想起一事,急忙問道:“馨香祭司還請留步!”

“什麽?”馨香祭司停下了腳步。

“在下還想向您打聽一事,不知馨香祭司可否知曉。”節離深鞠一躬。

“若我知道必将告知。”馨香祭司說。

“還想請問馨香祭司最近可曾有我妹妹霓煙的消息?”節離問得輕巧,可是馨香祭司早已吃驚地睜大雙眼,開始從頭到尾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小王子。

“馨香祭司若有難言之隐,我也不便叫你為難。不過是上任大祭司仙逝前不久我曾上門打聽,他老人家告訴我最近或有霓煙的消息,我才有此一問。”節離如此解釋,馨香祭司才慢慢放下了警惕之心。

“原來是師父曾預言告知,”馨香祭司輕舒了一口氣,停頓了一下,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在踟蹰之間選擇了張口回答,“實不相瞞,霓煙小公主确在這幾日醒來,現在正在平安祭署跟我學習修煉,若由我引見略有不妥。他日有暇,小公主自會來書海閱書學習,殿下便也可相見了。”

馨香祭司考慮到紫萼對霓煙的重視,所以霓煙與節離的相見必不能由她出面,以免多生事端。

“多謝馨香祭司成全。”節離喜不自勝。

倒影之國,平安祭署,首座祭司深修後院。

“二醜,修煉好無聊對不對?”霓煙趴在地上,雙手托着腮幫子,沒精打采地問着自己的守護靈獸。

“外面是什麽樣子的呀,二醜?你告訴我好不好?”透明的小蜥蜴用前爪撓了撓腮,吐了吐舌蕊,像是告訴主人‘我也說不清楚,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霓煙撅起了小嘴:“早知道你還這麽笨,昨天就給你起名叫醜笨好了。”

小蜥蜴聽到主人責怪,不高興地耷拉下了腦袋,四肢無力地一伸,趴在地上裝死。

“你又耍賴了是不是,昨天給你起名的時候你就這樣,現在覺得叫你二醜都不夠了,你絕對是守護靈獸界裏最醜的那個!”主人昨天吃了它的虧,今天一并發作開始數落它。

小蜥蜴偷偷睜開一只眼瞟了主人一眼,正好對上霓煙氣鼓鼓的大眼睛,只好委屈地再次慢吞吞地站起來,蹭着主人的手乞求原諒。

“這麽點小東西還鬼靈精,以後不能跟我耍心眼了知道不,二醜?”小蜥蜴馬上點了點頭。

“要不然我們晚上偷偷跑出去玩怎麽樣?”霓煙渴望着望着自己的守護靈獸,像在征得它的同意。

“不可!沒有大祭司的允許,小公主你哪也不能去!”從門外傳來的聲音,嚴厲且不容置疑。

霓煙的笑容頓時僵在了那裏。

然後趕忙從地上爬起來乖乖站好,等待着又一次被訓斥。

“我之前是怎麽叮囑你的?”

“沒有馨香祭司和大祭司的命令,絕不能走出這個院子一步。”霓煙耷拉着腦袋機械似得回答。

“你是誰?”

“倒影之國最小的公主,父王母親俱亡,共九百二十九位王兄王姐,健在之數不足三成,孿生弟弟也被囚禁。”每一次聽霓煙流利地背誦到此,藍芙心裏都默默感嘆,‘如今應以不足一成了吧’。

“擅自外出會有什麽後果?”藍芙繼續嚴厲地問話。

“局勢混亂,擅自外出性命難保。”

“你修煉元神的使命是什麽?”

“帶領族人飛升成仙……”

……

馨香祭司一句一句厲聲發問,霓煙就像背書一樣沒精打采一句一句地回答。因為這些問題的答案她已經回答過了無數次,每次犯錯這些問題她都要一一對照背出。

按照霓煙的話說就是‘無聊的很’。

“今天要修煉的玄色元神,已經修煉好了嗎?”藍芙詢問。

“早已修煉好。”霓煙依舊低頭沒有好氣地回答,然後随即迅速凝結元神将玄色渡在了守護靈獸的身上。

只是瞬間,透明的小蜥蜴變成了一只黑中帶紅的玄色蜥蜴。

馨香祭司的表情微微驚異,但依舊厲聲說:“那就修煉下一重!”

“是。”霓煙慵懶地答應,只是‘是’的尾音有氣無力地拖了很長很長。

馨香祭司正要起身去處理國事,好像突然想起什麽回頭對霓煙說道:“小公主,如果你想學習更多的知識和事情,可以向我申請提出去大祭司府邸的書海看書。”

聽到可以外出,霓煙突然來了興趣:“我可以出去逛逛?”

“當然不是,只是去書海看書。”藍芙回絕。

“書海都有什麽?”霓煙好奇地發問。

“書!”馨香祭司回答,然後思索了一下補充道,“各種各樣的書。”

“知道了。”霓煙回答的時候已經沒了興味,只是二醜一直在腳邊撓着霓煙:“怎麽了?都是書有什麽好玩的,我又不愛看書。”

二醜卻好像又開始耍賴了一樣,不依不饒地撓着主人,但它的耳中只得到了從高處清晰地傳來的兩個字——“不去!”

倒影之國,天保大殿,二王子曾童日常處理事務的所在。

“二哥,聽說大祭司去老大那裏指名保走了節離。”一向英勇善戰、脾氣火急火燎的白蕲王子,慌忙地從門外跑來,跟正在內室穩坐的策劃者彙報外面情況。

“節離?保他為何?”二王子曾童放下了手中正在書寫的卷軸,開始閉目沉思。

與霸氣外露、魁梧健碩的大王子秦艽相比,曾童可謂平易近人。

這種平和主要體現在:五官相貌平平、身高體型平平、着衣打扮平平,走在王城裏恐怕都會有人誤認為他是一個普通平民而想把他轟出去。

但是,整個王城之中沒有一個人敢輕視他,因為所有人心裏都清楚,這個看着無法讓人留下深刻印象的二殿下,卻是目前倒影之國元神修為最高的那個人。

在老君王意外身故之前,曾童已在守護靈獸螣蛇的幫助下突破了丹霄境界達到景霄之境,元神修為遠遠超過了其他諸位王子。

“二哥,現如今水松和試煉洞都在老大的手裏。我們不能再等了啊!”白蕲王子是出了名的火暴脾氣和胸無點墨,但曾童卻偏偏對他信賴有加,超越了所有依附效忠他的兄弟。

“白蕲,我們按兵不動是需要師出有名。老大現在越是這樣造次,我們才有理由名正言順的拔旗易幟。”曾童輕撚胡須,不緊不慢地跟白蕲解釋。

“那我們是不是就要跟老大開始正面的作戰了呢?”白蕲已經躍躍欲試,摩拳擦掌。

“熏渠的話也不能全信。”曾童一面安撫着早已急不可耐只想征戰讨伐的白蕲,一面心裏還在思索着節離的事情。

“老十一?”白蕲反問。

“現在跟我們站在一起反對老大的人太多了,誰知道他們是不是都真心為我,還是他們心裏有着自己的謀劃,我們不能太輕信別人,千萬別給他人做了嫁衣。”曾童若有所思地回答。

“那我們接下來怎麽做?”白蕲問。

“看來取得水松的信任還是十分重要的事情,不然不至于要大祭司出面來保住他的親兄弟。”曾童如是說。

“大祭司這麽做真的跟水松有關系嗎?”白蕲問。

“要不是老爺子死的早,這天影殿中的王位還輪得到我們幾個兄弟來争嗎?絕對是水松這小子穩坐啊。只不過……嘿嘿……”想到此處連素來心平氣和、沉穩持重的曾童都不忍偷笑,“老天爺還是給了我們這麽大一個餡餅,我怎好拒絕不接呢?”

“那我們現在是要去老大那殺了水松還是救他?”白蕲問道。

“我們只需要迎合大祭司的立場,放出話要營救水松,老大自會替我們做更多的事情,”曾童撚着胡須一邊想着一邊慢悠悠地說,“至于水松嘛,還将他放在老大那就行了,不用真的管他。”

“二哥英明。”白蕲咧開嘴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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