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10.試煉深處
萬裏冰封，雪飛霜白，墨路影長。
倒影之國。
這裏的四季仿佛都沒有太大的區別，總是讓人覺得酷寒無比，至少現在站在試煉洞口的霓煙是這樣覺着的。
而這個常年冷寂，也因為族人畏懼敬而遠之的試煉之洞，如今熱鬧非凡。
衆人皆知，如今的君上是一族人千萬年來的希冀，如今他昭告天下立他一奶同胞的孿生姐姐為後，并因新後一力堅持，要代君試煉。
本身，君王的旨意就會帶來舉國的轟動。而今，這位從出生就被影族傳說中一切祥瑞之兆籠罩的君主，終于要在新君歷劫試煉的儀式中向族人們展現自己的實力了。
雖有遺憾未得新君親自試煉，但新後自薦，想必盡王後的修為就足以讓全族震撼了。新君來日的試煉洞之行怕是更會直接達成全族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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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且，連久負盛名、被一度傳為可能成為歷史上全族修為最高的大祭司，也主動與新君握手言好，只為共同護衛新後的試煉。
想必這場試煉，必不會讓族人失望，場面定會壯觀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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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若步入試煉洞的深處，整個影界都會出現異象奇觀。雖然現如今的試煉洞周圍早已重兵把守，更是全族所有的精英悉數在場，一般的尋常百姓只得尋個高出仰望，但卻已讓他們興奮不止。
試煉洞口的紫萼忙栉不疊，水松是沒有進入過試煉洞的，其中兇險怕不能盡祥。
而從上任大祭司和君王故去的時間算來，其實倒影之國曾經的經世之才和資歷淵博的祭司長老早已折損殆盡，所以此刻的紫萼是要比在場的任何人都知曉其中的風險，不得不做好各種情況出現的準備，以策萬全。
直到他覺得部署好了一切，才沖着在洞外已心不在焉、并無所累的霓煙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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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煙笑了笑，心道紫萼太過緊張。
在榮休祭司終于進行完了冗長的新君試煉的儀式之後，衆多期盼都停留在霓煙的身上。這些期待炯炯的目光早已讓霓煙渾身都不自在了，恨不得早點跑進洞裏求個清淨。
正在霓煙拔腿要走之時，水松猛然伸手拉住了霓煙，柔聲道：“阿姊，千萬小心，松兒等你！”
紫萼看在眼裏，冷若冰霜，眉頭微皺。
霓煙看着水松眼中似有閃爍，心下有些波動。但是看着他這張她令他作嘔的面容、和想到他對自己做出的那些不可原諒的事情，她還是不置一詞地抽離出他的手，迅速地步入試煉之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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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影之國，試煉之洞。
第一室。
漆黑一片。
雖然紫萼早已告訴過霓煙他所得知的所有彩室情況，包括他經歷過的和在歷史古籍上記載的所有，但一切親身感受，畢竟還是不同的。
霓煙轉頭透過洞口看向外面都能清晰可見的重重結界，她嘴角笑了笑。
她知道，雖然她才剛剛入洞，但紫萼已經用守護結界将他能保護她的所有措施悉心備好。
他的心意，她已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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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所周知，這第一室便是黑色。只是霓煙看着這室內的土、石、牆等等，她突然有一種感覺，其實這并不是試煉洞的第一室，因為這裏和外面山間的黑土、黑石并無太大差別。就像只是一個入口而已。
而她面前的那扇門，才是開啓第一室真正的關竅。
霓煙雖然從入洞開始并沒有察覺到身體上有任何異樣，但是她的心還是因為緊張和未知而莫名的惶恐，跳動的十分厲害。
她摒着氣邁步走上前，伸出她那玉雕般的纖纖玉手用力推開了那扇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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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室。
“白色，沒錯。和紫萼說的一樣。也或許這才是第一室吧。”霓煙自語道。
她一邊擡頭張望着四周的情況，一邊不由自主地将自己的右手附在了自己的心紋之上。
紫萼說的反噬，她還是萬分擔心的。
四處周遭，霓煙以為這裏只是一間狹小的彩室，可是沒想到她看見了——漫天的飛雪，還是旋轉着片片掉落，遠處的角落處好像有一道明亮的光，只是并非十分的耀眼，只是亮一些而已，還有一些被雪覆蓋的樹木、灌木，甚至還能看見遠處的雪山。
“雪山！海腴山！”霓煙不由地脫口而出，此情此景，勾起了她滿滿的回憶。
她真的想不到，小小的彩室竟能容下如此磅礴的景觀，或者……
“是幻象嗎……”霓煙思及此處，不由地抽回了心神，可是眼前的景象并沒有改變。
霓煙從衣襟中拿出紫萼交給她的小冊子。紫萼的本意是要她試煉之前悉數背誦齊全的，但是霓煙一是懶得照本宣科的背誦，二是要拿出自己的泰然好讓心急如焚的紫萼稍微安心。
而此時，她迫不及待地想看看這上面都是如何寫的。
翻過了封頁和第一室黑室寥寥幾筆的概述，下一頁赫然寫着：
第二室，白——霜或雪的顏色，是物體被日光或與日光相似的光線照射，各種光都被反射時呈現的顏色。
“光？”霓煙呢喃，“哦，影族人都懼光熱，難怪會主要記錄這微不足道的光線，而忽略了這美麗的山林雪景。”
霓煙擡起腳，一步一步在雪中前行，走到盡頭的白石門前，依舊深吸一口氣，用力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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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室。
灰色。風雪已停，已過三更，月光都被烏雲遮擋了起來，不遠處有一間灰色的小木屋，門口堆滿了一垛一垛的柴火，炊煙未起，天地灰蒙蒙一片。
霓煙翻開手中古冊——灰，木柴灰的顏色，介于黑和白之間。
“果真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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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室，月上柳梢頭，柔和的月光映着銀裝素裹的大地，月白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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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室，棕毛林立的棕熊慢悠悠地爬行在已落日唯剩餘晖的的樹林之中，霓煙的眼前都是深棕色。
“是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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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室、第七室、第八室……
霓煙幾乎已經忘記自己身處在倒影之國最危險非常的試煉洞中，她開始期待，期待着她每推開一扇門，那門後出現的迤逦風景。
這一扇扇門後都是多彩豐富的景致，有的磅礴巍峨、有的精致玲珑、有的粗狂豪邁、有的娟秀細膩，美不勝收。
霓煙享受其中，甚至她在人間都不曾見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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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往往在人沉淪于美好的時候，總會有什麽東西打破這一切，就比如——第三十三室裏的火。
當霓煙興致勃勃的推開那扇門，她便驚呆在了原地，瞳孔緊縮，就好似這周遭的烈火要把她吞噬了一般。
那熊熊的烈火，她有多久未見，又有多少次出現在她的夢魇之中，令她大汗淋淋地驚醒。
火對于她來說，就是地獄。
“啊！”霓煙不由自主地叫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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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試煉洞外，窺測到霓煙每走過一室，紫萼都萬分地緊張，來來回回地查看着守護結界的情況，以及正在施法的祭司長老們的處境。
當霓煙走過第三十室開始，天象便出現了波谲雲詭的氣象。四處傳來的都是百姓們見到奇觀的吶喊之聲。那是他們久違的祥瑞之兆。
“三十一……三十二……”紫萼低聲數着，他心裏知道霓煙的心結，三十三室必是一劫。
果然，響亮的聲音劃破了雲霄，紫萼甚至清晰地聽到了守護結界內傳來的嘶喊之聲。
“加強守護！”紫萼急忙大聲喊道，同時自己運功凝神将一道冷寒鎮心的元神之氣透過結界直打入內，“煙兒，你一定要快點清醒，過了自己心裏的這道坎啊……”紫萼低聲自語。
一旁的水松，看到紫萼慌忙的樣子，心下也道不妙，只是他與紫萼已達到共識，不到霓煙最後的危難之際，不需要他出手相救。因為試煉兇險，他若出手和紫萼做最終的營救，救霓煙出洞，怕是會洩露了他修煉血蝕心紋的事情，所以他只能緊緊地攥着自己拳頭，心裏忐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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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火！啊！火啊！”霓煙瘋狂地喊叫着。四處躲避着。最終她蜷縮在三十三室的門口角落，雙手抓着自己的頭發，口中嘶吼着。
然後她清晰地感覺到了自己心口的心紋處傳來的惡心之感，心紋逆行、加速運轉——開始心紋反噬。
霓煙感覺自己越來越惡心，頭越來越暈，抓着頭發的雙手已經都不由自主地回到了心紋處緊緊地抓着心口，大滴大滴地汗水落下，神智已經渙散。
幻滅水玉在她的胸前散漫着微弱的寒光，可作用不大。
正當這時，她突然感覺到一股冰寒之氣灌入了自己的心紋，然後一切又都有了知覺。
“紫萼……”霓煙用已經喊到沙啞的聲音艱難地吐出兩個字，她知道一定是紫萼在救她，在幫她，也只有紫萼知道自己曾經的這段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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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在一點一點地流逝，霓煙慢慢平靜了自己的心緒。
當她再次站起來面對這一屋子的火焰時，她告訴自己，若是活便要對得起自己，若是死，也是自己的命數。
這燒不盡的烈火其實是在她的心裏，她無法忘懷，就像幽冥地火無法被熄滅一樣。
但是她可以克制，幽冥地火也可以被壓制。
既然無法消滅，唯有戰勝。
霓煙下定了決心，終于邁出了步伐，火焰燎過她的肌膚，灼燒着她的身體，她依舊大步向前，推開了下一扇石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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