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壺涼茶,不要太濃,要濾去茶渣的那種,再來一碗涼面,不要蒜也不要蔥,加幾片牛肉。”

小二谄笑着點了點頭,利落地将抹布往肩上一甩,轉身朝廚房喊:“好嘞,一壺茶,一碗涼面,半盤醬牛肉。”

慎以瀾:???我怎麽有一種全白說了的感覺?

這是北京城外不遠的一個小茶棚,因着天子城的庇佑,雖有不少來往的江湖人士在此處休息,卻都十分默契地安靜如雞,未敢惹事。茶棚內擺放着六張桌子,三張靠裏的陰涼地已經被人占了,慎以瀾便闊氣地選了一處在風口的地方,然後,拿起了一個榴蓮。

一股濃郁的氣息飄散開來。

路人甲:“誰把屎端出來了??”

路人乙:“是那女的!那女的在□□!”

店小二:“客官有話好說,快把屎放下啊!!!”

‘唰’地一聲,一把做工精細的匕首打在了茶棚當中的柱子上,茶棚裏的喧鬧聲戛然而止。慎以瀾仍舊那樣坐着,被面紗遮住的臉看不出表情,她挺直了腰板,氣定神閑,仿佛外界都與她無關,也仿佛那刀不是自她手中飛出。她從懷裏拿出了一把泛着銀光的匕首,一邊對着榴蓮比劃着,一邊自言自語道:“剛才那把有點髒了,還是用這把吧。”

作為一名穿越人士,慎以瀾穿越之前是一個剛經歷了高考的理科生,雖然她的歷史不好,但是她的生物也不好,她在這個朝代待了十七年有餘,還是摸不清現在是什麽朝代,只能确定這是一個漢族統治的王朝,更摸不清榴蓮該不該在這時候出現,反正該不該出現,它都的确出現了,在她離開師門的時候,她的師弟師妹們淚眼汪汪地給她送行,還每人各給了她一個榴蓮。

美其名曰,補營養。

她帶着一馬車的榴蓮從西域趕到京城,一路走一路吃,終于趕在到達京城之前,要解決掉這最後一個禍害了。

她手中的匕首在陽光下泛着刺眼的光,一個不怕死的路人丙大着膽子走了兩步,細細研究了會插在柱子上的那把匕首,驚得都破了音:“隐,這是神隐山莊的匕首!神隐山莊的弟子入世了!”

神隐山莊,如神隐于世,有人曾在蜀中見到過神隐山莊的正門,又有人在大漠之中見到過神隐山莊的牌匾,還有人在汪洋大海的正中見到一座落于水上的宮殿,可慕名前往的人卻從來沒踏進過神隐山莊的大門,只因那一切都似是海市蜃樓般,看得見卻摸不着,故而無人得知神隐山莊的方位。

神隐門人濟世為民,從未行傷天害理之事,故而江湖人皆敬神隐山莊,可神隐門人卻同是性情古怪,以捉弄人為樂,故而江湖人也懼神隐弟子。

神隐名號一出,再無人去顧慮那榴蓮的事,四周便響起了七嘴八舌的交談,遠處一輛馬車緩緩駛來,在離茶棚五六丈處停住了。車裏的男子也聽見了那路人的喊叫,輕笑一聲,“神隐山莊?神隐夫人終于急了,要報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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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任的神隐山莊莊主是位老夫人,膝下只有一子,卻聽聞其子前些日子裏被人殺死,浮屍海面,死狀可怖,到現在,這件案子的真兇還沒被抓到。

神隐山莊的弟子會不會報仇這不好說,然而慎以瀾絕不是來報仇的,很不巧的是,慎以瀾遇上了要找她報仇的人。

當她終于将一塊淡黃色的榴蓮果肉完整地取出來時,她的盤子,被人打翻了。

五名男子武器各異,為首的男子砍着一把威風凜凜的大刀,兇神惡煞道:“慎以瀾!你果然下了山!我扶月五鬼在這裏候你多時了!你神隐山莊滅我扶月幫雲山分壇,殺我門人傷我師父,此仇不報,我扶月幫有何臉面立足江湖!”

慎以瀾的眼神飄過五人,鎖定在一躲在人群靠後的人身上,“剛剛是你,打翻了我的榴蓮?”

那人同是扶月五鬼中的丁鬼,他的手上空空如也,他的武器便是藏在袖中的飛刀,而那打飛盤子的也是一把飛刀。他心有怯意,硬着頭皮喊:“是我又如何!”

為首的甲鬼沒得到慎以瀾的正眼相待,惱得就要提刀砍去,卻覺得身後一涼,面前忽然多了道黑影,只見慎以瀾一手揪着丁鬼的頭發往桌上扣去,嘴裏罵着:“打翻我榴蓮?你知道我扛這東西多累嗎,這玩意這麽紮手,我發燒九十度還堅持扛它,你居然說砸就砸了,這刺硬不硬?你說榴蓮這刺硬不硬?我這麽努力你知道嗎?”

慎以瀾的輕功遠在他們之上,他們甚至未看清她的身形,她卻已經将一個大活人從他們身邊抓了過來。

甲鬼怒喝一聲“欺人太甚!”便揮起了砍刀,剩下的三鬼各持兵器布成了陣法,似是要将慎以瀾困住,卻因為丁鬼正被慎以瀾揪住,而使這個陣法出現了缺口。慎以瀾也并不慌亂,将頭扔埋在桌上的丁鬼踢飛,右手的匕首在空中飛快的揮舞着,那桌面上的榴蓮便只剩下果肉,而榴蓮的殼變成了數塊刺向四人飛去。那四人剛應付完這‘暗器’,又各受了慎以瀾一掌,敗落陣下。

炎日當空,慎以瀾的臉上還蒙着一層薄紗,經過方才一番打鬥,她卻仍舊是風輕雲淡的模樣,臉上未有薄汗,連泛紅都未見。

倒在角落的甲鬼啐了口血,面上浮現出視死如歸的悲壯神情,抓起了落在地上的刀,向慎以瀾沖去,喊着:“就算死,我也要讓神隐山莊的弟子陪葬。”

比起方才那幾招,這回他用的不是扶月幫的刀法,也不是慎以瀾常見的刀法。刀随身轉,招招狠辣,甲鬼使這刀法略顯生疏,可這刀法卻精妙無比,步步緊逼,慎以瀾的劍法不敵,漸漸地落於下風。

不少的人正在觀戰,那輛馬車的簾子卻一直垂着,未曾掀開過。馬車外的男子眼底浮現一絲殺意,微微側過頭,小聲而恭敬地對車內道:“公子,扶月甲鬼使了五虎斷門刀,是不是要……”

“中原彭家的五虎斷門刀?”慎以瀾方從一棵樹後躲開,那樹便被攔腰砍斷,她終于認出了甲鬼的招式,目光一閃,喝道:“你是從哪偷來這招數的?”

甲鬼輕蔑一笑,“就算知道了又如何,今日你是活不下去了!”

馬車裏的男子側耳聽了會動靜,又笑着對車外人說:“我倒想見識見識這位神隐弟子的神通。”

話音剛落,日光就黯淡了許多,厚重的雲朵在大地上留下一塊巨大的陰影,馬車外狂風大作。慎以瀾的身形在甲鬼的多次攻擊中忽得消失,甲鬼一愣,又聽風聲鶴唳,一丈之後的地方又出現了慎以瀾。她渾身籠着一層淡淡的火光,衆人面上露出驚駭的神情來。

車外男子怔了怔,聲音裏有一絲驚訝,道:“公子,她身後……出現了一只鳳凰!”

一只巨大無比的鳥獸出現在慎以瀾身後,翅膀一揮,拍飛了甲鬼。

那鳥獸如浴火而生的鳳凰,一動一靜皆随着慎以瀾的舉動,沒人看得清那鳥獸是怎麽出現的,也沒人看得清到底是慎以瀾控制了此獸,還是慎以瀾化作了此獸,只是看着甲鬼飛向遠方化成了一個黑點時,覺得自己的臉無比的痛。

鳳凰飛舞着,向天嘶鳴了一會,隐隐能聽見方圓幾裏的百獸齊鳴,随着鳳凰的消失,也漸漸平複了下來。

此後江湖又多了個傳言,神隐山莊有個弟子是個鳥人。

那馬車離茶棚有一段距離,也将慎以瀾與甲鬼的打鬥盡收眼底,馬車外的男子見狀使了個眼色,樹林裏有幾道黑影嗖嗖地離開,向甲鬼消失的方向而去。馬車內的男子悠悠地呷了口茶,道:“鳳舞九天原來沒有失傳啊。”

雲朵又散開了,人群也适時地散開了。慎以瀾按了按手指,眼神不善地看向在一旁圍觀的四鬼。那四鬼皆是戰戰兢兢地站在原地,見到她忽然将手伸進懷裏,只以為她有什麽邪門的暗器,也吓得屁滾尿流地跑開了。此時,慎以瀾才掏出了一把匕首,道:“還好我準備了三把刀。”

所以她還是有刀切那榴蓮的。

只是她覺得似乎有什麽事被她忘記了,但是她還想不起來。

馬車外的男子得了命令便離開了,而拉着馬車的馬,突然瘋了一樣,向慎以瀾的方向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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