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大師,大師你宅心仁厚,出家人行俠,不對,慈悲為懷,你就幫幫我吧,你什麽也不用幹,裝作沒看見我,繼續彈琴就好!”

湖面上是一只小船,在迷霧裏緩緩行進,慎以瀾就在水面上露出個腦袋,一臉無辜地看着扁舟上的人。那是一個穿着月白色僧衣的僧人,他本在撫琴,卻被突然冒出的慎以瀾吓了一跳,他微微側過頭,月光灑在他的臉上,慎以瀾才看清他的模樣。僧人面目姣好如少女,卻又帶着幾分潇灑,頗有股超塵脫俗的意味。

這麽帥,居然是個和尚。(;′⌒`)

慎以瀾在水裏吐了個泡泡,眼睛卻始終不離僧人的臉上,直到他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慎以瀾便輕巧地翻身,上了小船。

那小船晃了晃,險些沉了。

僧人:“……”

那僧人頭也不回,仍舊坐在船頭,手輕輕地摸過琴弦,似乎在思考着什麽。慎以瀾上了船便是背對着他進了船艙,她身上的衣服都濕透了,卻不可能在這小船上換下衣物,她頗煩躁地甩了甩衣袖,又跳了跳,好似這樣能甩掉身上的水一樣。這船便随着她的跳動晃得更加厲害了。

僧人:“……小船簡陋,還望女施主小心行動。”

慎以瀾卻絲毫沒抓住重點,面帶羞赧,不好意思地道:“大師別這麽說,這小船挺好的呢,我不嫌它破。”

“……”

這船上并無人撐船,小船只是随風逐流而去,順着水流,倒也漸漸地離原随雲所站的地方遠了許多。可慎以瀾卻絲毫不敢松懈,仿佛只要一放松,自己的命運就會如同那個雙眼被縫上了的婢女一般。她深深地嘆了口氣,又起身在船艙裏找了許久,卻沒發現船槳,到最後,幹脆随便拿起個物件就開始劃水。

#小船兒劃船不用槳~#

僧人的手也不再撫琴,他本在閉目養神,卻又聽見慎以瀾在船艙裏走來走去。他好奇地一回頭,就發現自己的草帽被當成了船槳來劃。

突然想把這人踹下去是怎麽回事?

他清了清嗓子,道:“女施主若是着急離開,這頂草帽恐怕派不上用場。”

他的話音剛落,草帽忽然就散架了,稻草都露了出來,然後一簇簇飄向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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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以瀾驚訝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認真地點了點頭道,“大師說得對,這草帽的确派不上用場。”

僧人又默了一會,才艱難道:“船槳在船身側面。”

但話一出,他就開始後悔了。

慎以瀾俯身趴在船邊摸索了一會,果然找到被別在船身側面的船槳,也果然如他那不好的預感一般,只聽水面上有淺淺的拍打聲,那船槳落入了水裏。

深夜的大明湖上,是死一樣的沉寂。

慎以瀾抿着嘴,露在面紗之外的雙眼透着幾分怯意,她擺出一副乖巧的模樣跪坐在船艙內,小心翼翼地盯着僧人許久,見僧人未有惱怒,才語帶讨好地問:“大師呀,你這船……是要往哪去啊?”

“順水而去。”

“水往何處去?”

僧人閉了眼,似是已經習慣了慎以瀾的說話方式,露出一副聽天由命的神情,語氣幹巴巴地說:“……前方。”

慎以瀾微微側頭,看向前方。月色灑在水上,帶着零星的光影斑駁,可是水上卻是迷霧重重,前途未蔔。

她睡得不好。

盡管僧人撫了一夜她聽不懂的‘催眠曲’,但她穿着一身的濕衣裳,根本就無法入睡。船艙狹小,她便側身靠着船身小憩,半睡半醒地聽着琴音,偶爾小聲地痛罵原随雲幾句,這一夜難捱卻也是捱了過去。天微微發亮時,船便靠了岸。

她的衣服也幹了大半,身上卻有股來自大明湖水的莫名氣味,上了岸她還緊跟着僧人不放,讓僧人總有一種仿佛是自己掉進了臭水溝的錯覺。

僧人是個出塵不染的人,潔癖不輕,卻仍是好脾氣地問:“女施主要去何處?”

慎以瀾的鳳眼笑得彎彎,搖着手中的錢袋:“茫茫人海中我們能相遇,大師,我請你吃飯呗?”

僧人面上不為所動,道:“貧僧不過是路人,恰巧與女施主有共行一段水路的緣分罷了,女施主的好意貧僧心領了。女施主既要趕路,貧僧就再次作別了。”

慎以瀾失望地點點頭,看着僧人逐漸遠去,她又茫然地看了看四周。

然後選擇繼續跟在僧人的身後。

她根本不識濟南地形,來濟南也沒有什麽任務,只是打發時間罷了,本就想着在城區裏逛一逛,誰想到還能遇見大反派原随雲,現在陰差陽錯到了這個陌生的地方,還不如跟着大師走呢。

好歹大師是離開了市中心的大師,一定是一個不會走回頭路的大師!

此時的京城,卻陷入了一陣恐慌之中。要成親的新娘子消失了,熊府卻來不及撤下府上挂着的紅燈籠,或者說,沒有人可以撤下了。

熊府大堂紅燭上的火焰被風吹拂着,燈芯處不時傳出微弱的爆破聲,在寂靜的大堂裏顯得十分刺耳。

‘啪’的一聲,火花四濺,一股糊味漫了開來。

慎以瀾頗為郁悶地将幾根烤得發黑的樹枝從火上拿了出來,惱怒地往旁邊一扔,道:“這魚沒法烤了!烤一只掉一只!可恨!”

那樹枝上本是串着魚的,是慎以瀾從湖裏抓來的魚,她的刀工利落,幾下就去了魚的鱗片與內髒,串了起來打算烤着吃。然而她的運氣似乎走到了盡頭,不管她怎麽烤,那魚總是能在半生不熟時自動掉進火海,濺起火花,留下一臉懵逼和餓着肚子的慎以瀾。

好餓。/(ㄒoㄒ)/

僧人剛念完經,看着那幾只葬身火海的魚,心懷不忍地從包袱裏拿出了幾個饅頭,無視了慎以瀾賣慘的目光,自顧自地啃了起來。

他的吃相斯文,一舉一動都透着儒雅,雖然吃的是白面饅頭,但看在慎以瀾的眼裏,居然能看出幾分吃法國料理的意味。

一定是她餓昏了!慎以瀾不敢置信地搖了搖頭,然後揉了揉眼睛。

“大師……我餓!”QAQ

僧人的動作一頓,仍是慢條斯理地吃完了饅頭,又喝了一口水囊裏的水,才轉過去看她。

“野果野菜皆可食。”

“我沒力氣了,大師,出家人慈悲為懷,救我。”QAQ

慎以瀾的臉上仍舊蒙着面紗,她穿着那身藍色紗裙,早已在這兩天的奔波中發皺甚至發臭。僧人嘆了口氣,便從包裹裏拿出一個小紙袋,遞給慎以瀾。

紙袋裏是擺放齊整的糕點,慎以瀾将嘴裏塞得滿滿的,口齒不清地道:“大師,裏(你)真是個襖(好)人。”

“往東走便有城鎮,女施主還是在天黑之前找個人家投宿吧。”

慎以瀾敬佩地看了他一眼,又問:“東在哪裏?”

僧人用懷疑的目光看了一會,終究沒忍住,道:“罷了,貧僧也是要往東而行,若是女施主願意……”

“願意啊願意啊,你長那麽帥,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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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顏值不能當飯吃。

天黑了,傳說中的小城鎮并沒有出現,而她和大師還困在一片森林裏。她微微擡頭看了漸暗的天色,驚駭地發現,今天的月亮特!別!圓!

然後大師就很榮幸地聽了一個來自21世紀的人講述了狼人的傳說,并且在心中默默為慎以瀾獻上一個白眼。

#好生氣但還要保持圍笑##我是誰我在幹嘛我為什麽在這裏#╮(╯▽╰)╭

當天色完全暗了下來以後,慎以瀾放棄了走動,拉住大師的衣袖,然後靠在一棵樹的樹幹上,苦戚戚地說:“大師啊,別走了,休息休息呗。”

大師微笑:“樹林潮濕,蚊蟲也多,只怕女施主吃不了這苦。我們已經走了這麽遠,想必走出這森林一定有可投宿的地方,施主還是忍忍吧。”

“大師,你都迷路了,不要逞強了。”QAQ

“往東走,一定有百姓居住的。”:)

“大師,你剛才轉了兩次身,方向都變了,這已經不是東了!”QAQ

“……”

二人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慎以瀾想着的是要不要教大師學小龍女一樣紮根繩子睡,而僧人想的是要不要掐死慎以瀾然後自己找地方睡。二人十分有默契地各懷鬼胎、陷入了沉思之中,一時間。樹林裏只有微風吹過樹葉發出的細響。

而後,這響聲卻越來越密,越來越大,甚至還向二人湧來。

慎以瀾小聲地感嘆了一句:“還真有狼人啊……”

話音剛落,離二人五丈處的地方爆發出一聲哀嚎,滿天紅雨。

那人撕心裂肺地喊了一聲:“無花大師!”

作者有話要說:

我錯了QAQ這一章卡了我一周,然後又忙又懶癌發作又拖延症晚期就拖到了現在QAQ不然我可是要日更的人!!!

然後,我感覺自己要涅槃了(迷之微笑臉.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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