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逃,還是不逃?

逃,她要往哪裏逃?這是在江上,就算她能從丁楓眼皮子底下溜走,她也逃不出這只船。

不逃,她可是炸毀了原随雲一個蝙蝠島的人,原随雲和丁楓怎麽可能會放過她。

慎以瀾深吸一口氣,盯着丁楓。

敵不動,我也不動。

丁楓仍舊微笑着,只是這微笑難免有幾分僵硬,他輕輕擡了擡手上的案板,道:“姑娘?”

“……???”慎以瀾一臉防備地看着他,沒有領悟到丁楓的意思。

“姑娘,你的……”

“要便拿去,不要便砸了,別耽誤事!”紫衣女子看着二人這般僵持,惱怒地喝了一聲,又幹脆打翻了丁楓手上的案板,手便往前伸,似要去抓丁楓的衣領。丁楓臉上有一瞬的嫌惡,只是向後退了幾步,避開了紫衣女子的攻擊。

女子是動了真格,一招比一招狠辣,也更是緊追不放。

丁楓并未動用佩劍,現在的形式也還不足夠動用佩劍。他只是稍微一側身,女子的攻擊便落了空,他手法輕巧,抓着女子的手腕,一連在她右手臂上擊了好幾處穴道。他的力度也不算重,處處留着情面,淡淡道:“梁姑娘,船到了港口,你便下船吧。”

梁姑娘?

慎以瀾朝二人看了一眼。盡管方才女子打翻了案板,但她的動作太快,慎以瀾根本什麽也沒瞧見。如今她停住了,慎以瀾也只看得見她的側臉。是稍覺眼熟,也也不是什麽十分熟悉的人。又見她一身紫衣,脾氣也暴躁,還姓梁……

慎以瀾認識的姓梁的人不多,而顯然她是見過此人的。姓梁,還是和原随雲有關的……

太平門的梁芷秋?當初追殺胡鐵花,後又戀上原随雲,不知道和原随雲進行了什麽肮髒的交易後便不知所蹤的梁芷秋?

慎以瀾想起當初梁芷秋的死纏爛打,難免面露嫌棄。

梁芷秋不敵,強撐着沒有後退,又從腰間抽出一根軟鞭,怒斥:“丁楓,我不過給原公子幾分面子,你便以為你也算得了什麽人物,敢命令我?”

她話音剛落,那只軟鞭便帶起了一陣勁風。慎以瀾離二人太近,難免會被波及,她一時躲避不及,又腦子短路地伸出右手去擋,右手便出現一道血痕。軟鞭經這麽一擋,力道又落了幾分,一道銀光又卷着那軟鞭,直指梁芷秋眉心。

丁楓執着劍,冷聲道:“梁姑娘,不要逼我把你扔下江去。”

梁芷秋本是不信的,只是她看見了他眼裏的殺意。

她狠狠地一跺腳,瞪了丁楓一眼,臨走時還瞪了礙事的慎以瀾一眼。

平白挨了一鞭的慎以瀾覺得自己很無辜,

後廚因這場打鬥而一片狼藉,別說是慎以瀾先前取得那幾份點心了,後廚裏一份完整的糕點都找不出了。丁楓掏出錢袋,交給一名大廚,連連致歉。慎以瀾見勢不妙,剛要離開,又被丁楓叫住了。

她很想裝作什麽也沒聽見般走開,然而她不能在丁楓面前逃跑,而她走得又不比丁楓快。

丁楓帶着歉意的笑走上前去,從懷裏掏出一瓶藥,道:“無意傷及了姑娘,實在抱歉,這瓶玉容膏可生肌止痛,姑娘可取之覆在傷口處,以後也不容易留下疤痕。”

他并沒有認出慎以瀾來。

慎以瀾恍然大悟。她的容貌與三年前變化甚多,丁楓也是親眼見到慎以瀾葬身火海的,是不可能将她和慎以瀾聯系在一起的。

她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又搖搖頭,咿咿呀呀地比劃了半天,一溜小跑便離開了。

丁楓愣了一會,才自言自語道:“可惜了,居然是個啞巴。”

***

丁楓在這艘船上,不代表原随雲也在這艘船上。盡管慎以瀾一直用這個想法安慰着自己,但她接連着的閉門不出,已經很明顯地暴露了她內心的恐懼。

如果原随雲不在這艘船上,那梁芷秋那天瞎嚷嚷個啥?

慎以瀾苦着臉躺在床上,翻來覆去許久。

為什麽梁芷秋會出現在這裏?當初胡鐵花與楚留香去尋找線索,梁芷秋離開了原府,她記得那日的梁芷秋十分順從,似是和原随雲做了什麽交易、得了安撫,依梁芷秋的表現來看,原随雲疑似是用美色來誘騙了她。那麽,如此說來,她也能算原随雲衆多情人之一了,那為什麽丁楓又不讓她見原随雲呢?

難道是事成之後就過河拆橋了?

這不可能吧,原随雲既然舍得用美男計,定然是梁芷秋身上有他可圖謀的利益,而且還是和蝙蝠島有關的、見不得人的利益。原随雲讓梁芷秋見到了他的陰暗面,要麽就是繼續虛與委蛇,要麽也應該殺人滅口,不可能留了個對他不滿的活口……

可這和她有什麽關系?!

慎以瀾猛地翻了個面,臉對着枕頭,整個人趴在床上。

煩哦,睡不着。

為什麽原随雲當初就不對她用美男計,而是對她嚴刑拷打,難道她在他心裏就是一個鐵骨铮铮不為美色所動的漢子嗎?!

慎以瀾郁悶地在床上滾來滾去。

忽聽幾聲叩門聲,南宮靈的聲音從門外傳來,“瀾妹,你怎麽了?”

慎以瀾一驚,坐了起來,她欲開口解釋,可又想起現在自己還是個啞巴,只得披了件衣服,走去開門。

南宮靈見門一開,便急沖沖地踩了進來,抓着她的肩膀,将她仔細打量了一番,問:“你無事吧?”

慎以瀾擺擺手,又急急退了兩步,試圖擺脫南宮靈抓着她的手。

殊不知,她這麽一揮舞,右手上的繃帶便格外地刺眼。

南宮靈臉色一沉,抓着她的右手,問:“你怎麽受傷了?”

她露出尴尬的笑,又瞎比劃了一通,反正她和南宮靈都不懂手語,就假裝在回答了。

南宮靈果真看得一頭霧水,又見慎以瀾甩開他的手,從櫃子裏翻出一個藥瓶遞給他來。不過是尋常的金瘡藥罷了,也側面證實了她的傷不算嚴重。南宮靈嘆了一口氣,道:“以後小心點,受了傷也要及時和我講。我那兒有藥,等會給你找來。”

慎以瀾突然有一種被老媽子管着了的感覺,卻又難得的不是很排斥。她點了點頭,又示意南宮靈坐下,給他倒了杯茶水。

只是她幾日沒出門,茶是冷的,桌上的糕點也并不新鮮。

好不容易有機會獨處了,南宮靈卻不知該說些什麽。他懷念從前,但從前的慎以瀾能說會道,會損他,也會和他擡杠,也會和他比武打架,過得那般精彩而有趣。

南宮靈看着慎以瀾,深深地察覺到了這三年來她的變化。

他動了動唇,才遲疑着問:“這些年,過得還好嗎?”

面對着如此小言的問候,慎以瀾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又扔了個莫名其妙的眼神給他。

南宮靈尴尬地笑了笑,喝了口茶水,想吐又不敢吐地咽了下去。他又問:“你是不記得我,還是三年前的事都不記得了?”

慎以瀾搖了搖頭。

他繼而追問:“你記得楚留香麽?”

慎以瀾也不知該點頭還是搖頭,只得用食指沾了茶水,在桌上寫着:聽說過。

楚留香在江湖也是大名鼎鼎,她是躲在神侯府,又不是躲在鄉下,如果要強行裝作什麽也不知道,實在是太假了。

南宮靈同樣想到這一層,還是不放心地問了句:“聽說過?但沒有接觸過?”

慎以瀾點了點頭。

其實南宮靈最在意的,并不是楚留香。

他雖不能确知三年前發生了什麽,但會讓慎以瀾身涉險境、假死三年的人,絕對不會是楚留香。楚留香也是個憐香惜玉之人,何況他的手上絕對不會沾血,他也不會對慎以瀾出手。這三年,南宮靈也有與楚留香把酒言歡的時候,但每次提及慎以瀾,楚留香卻也是一問三不知,直言離開金陵後就未見過慎以瀾。

他最在意的,實則是在金陵遇見的原随雲。

慎以瀾雖然是一副對楚留香癡迷得要死的模樣,但楚留香卻是費盡心思要撮合慎以瀾和原随雲,而且實際上,慎以瀾與原随雲之間的關系,也實在是過分親密了。

所以比起原随雲來,楚留香更像是個擋箭牌。慎以瀾口味素來古怪,楚留香雖然是衆多少女的夢中情人,但也不像是慎以瀾喜歡的那一類型,反倒是原随雲有點像。而如果真的是原随雲的話,能讓慎以瀾受這麽重的傷,想必也是手段可怕,更重要的是,他與慎以瀾的關系……

南宮靈揉了揉眉心,簡直不敢往下想了。

他連提,都不是很想提及原随雲。

慎以瀾納悶地看着南宮靈十分精彩的表情,很想開口損幾句,卻又苦于人設而緊抿着嘴。她只得熱心地給他倒滿了茶水,眼巴巴地看着他。

南宮靈看着快溢出來的茶水,回味起方才喝到的詭異味道,吃力地咽了口唾沫,“其實……我不是很渴。”

慎以瀾點了點頭,又将幾盤點心都推到他跟前,眼巴巴地看着他。

南宮靈深吸一口氣,站了起來,“你這幾日悶壞了吧,今日的天氣甚好,我帶你去頂層看看風景?”

她立馬垮下臉,一臉不情願地搖着頭。

南宮靈只是假裝未看見,他轉過身,絲毫不留給她拒絕的機會,語氣輕快道:“我在門外等你,換好衣服,我們就去逛逛。”

作者有話要說:

回到宿舍以後就開始……

沉迷睡覺,無心碼字[捂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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