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毒舌王爺迷の日常(2)

美人側卧在鋪着紅蓮錦緞上, 一襲湖藍色的長袍蓋着颀長的身,本該如同閨閣小姐般的姿态, 卻并不顯得女氣。

他撚了一顆盤裏宮裏賞下來的紅提吃着,那只手修長白嫩,沒有一點瑕疵,一看就是宮中養尊處優的貴族才會擁有的。

陳書若從混沌之中醒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

君然背對着她, 牙齒撚着紅提的皮, 一條一條的撕開, 将露出的鮮甜果肉細細的嘬着,哪怕不回頭,被一直盯着他後背的眼神瞅成這樣, 也知道這小姑娘醒了。

詭異的是兩人都沒有說話。

君然吃他的紅提, 陳書若看她的美人。反正也不多餓, 秀色可餐也無妨讓她多看看。

兩人一度陷入僵局。

打破僵局的, 不是兩人無聲的吃和看,而是陳書若咕咕叫的肚子。

“有……有吃的嗎?”軟軟糯糯的女聲。

她身上的傷口已經處理, 腰腹部剛才撞上了馬車, 不僅見了血還腫了一片,青了一大塊,看起來着實吓人得很。說話時還帶着絲絲縷縷的痛楚。

君然青蔥玉指又撚了一顆紅提剝了皮放進口中咀嚼,并沒有理身後如小貓般柔弱的陳書若。

是該晾一晾她,看看這小姑娘有多少忍耐度。

要不是她忍不住了,甚至還懷疑起原主的心思, 怎麽可能将自己送上了斷頭臺,更甚至将原主的一片大好前程都斷送了?人家一個正兒八經宮裏頭看了那麽多年宮鬥出來的心機婊會沒有辦法弄死端妃一族,鬥垮厲王?

實在是她耐心太差,浮躁了些。沒聽過那句“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嗎?

這倒好,三個一個沒做到,其所為亂了,動心忍性沒做到,所不能的也沒增加多少。

這讓原主怎麽放心讓她去刺殺端妃和厲王?

也或許是原主的教育方法不對,只教了那些舞刀弄槍的武術招式,卻不曾教過她一點深沉心機。

他覺得她是和宮中那些鬥來鬥去的後妃不同,心思恪純,善良純真,其實她的目的比那些後妃更狠。

陳書若這個女配所求可不是某些人的寵愛,而是殺人償命。

原主雖說懶散了點,心機婊了點,但是對待這個小姑娘,真的快算是“視如己出”了,每天不去泡王府裏的各色美人,反倒是陪着這個小豆芽菜玩得起勁。

怎麽說原身也是個二十五六正值燃燒的青春的小青年啊。

到頭來,養了這個小姑娘跟養個小寵物沒啥兩樣。

關鍵是人家養寵物平時安安靜靜,可一旦遇上敵人還能呲牙咧嘴的沖上去狠狠咬下一塊肉來。

他養的小寵物,根本就是只兔子,連怎麽咬人都不會,光讓她傻沖上去咬人,這怎麽行?

就該冷着她,讓她吃點苦頭,心性練的硬氣點。別人家一給她好臉子看,就上趕着湊上去,難道真當人家欠她的?

見他許久不回答她,她好些天不吃東西,難免有些焦躁。

“那個……我餓了,有吃的嗎?”女聲再次響起。

驕傲如他的毓王殿下依舊沒什麽反應,兀自給他的紅提剝皮剝得開心。

陳書若躺在床上撇了撇嘴,有些委屈,她似乎覺得這個毓王殿下實在冷清的可怕。

她知道雖然這事兒一開始,就是自己做的不地道。

她咬了咬牙,忍着身上的疼痛翻身下床,朗聲道:

“王爺,奴婢是原大理寺少卿陳家幺女,只因那宮中端妃娘娘的親弟弟看上了奴家裏的長姐,家父不應,朝堂誣陷,滿紙荒唐言,這才将奴一家滿門抄斬,王爺明查!”

小小的孩子,撲通跪在地上的聲兒還挺大的。

光是聽見這膝蓋觸地的聲音,就覺得疼。

她只是想要報仇而已,并沒有想要拖毓王下水,可現在仔細一想,終究是把毓王和她栓到了一起。

想到這兒,她覺得剛才毓王不理她的那種委屈,所剩無幾,只剩下滿滿的愧疚。

到底還是個小姑娘呢,心裏的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雖然想要血刃仇人替家人報仇,卻沒将自己迷失在報仇的無邊苦海中。

最是見不得這種小姑娘了,君然這樣想。

空氣中有一瞬間的凝滞,就在陳書若以為君然不會理她的絕望下。

一道如蘭氣息的輕嘆,如同青煙一般悠長悠長的回旋在空氣裏。

“幾歲了?”

“……”

“怎麽,聽不見?膽兒這麽大的小姑娘竟是個聾的?”

“十……十一。”她只是沒想法君然會問她這個。

“名字?”

陳書若愣了愣,趕忙接過他抛開的話茬,生怕回答的慢了這人又不理她,“陳氏書若。”

那側卧在軟榻上的身影終于有所動作,他放下了紅提,拿了帕子将手上流下的紫紅色汁液擦個幹淨。

這才翻了一個身,那張俊俏妖孽的臉上挂着笑意,他面對着她,聲音有些尖利,卻不尖銳,甚至帶着一些瑰麗的甜膩。

君然一手支着腦袋,任憑滿頭華發散了一榻。一手向跪在地上、擡頭看他已經看癡了的小女孩招了招手,跟逗小狗一樣的動作。

“你呀你,一個瘦不拉幾的小丫頭片子,跪什麽跪呢?你陳家雖已抄斬,可你又沒有沒入賤籍,何必自稱為奴?”

陳書若似乎是受了他的蠱惑,聽了他的話站了起來,一步一步走向他,看着他的嘴唇嗫嚅,偏又沒什麽聲音,看上去竟是有些癡傻。

“怎的?看本王都看傻了?”君然挑挑眉,食指中指并攏指彎曲,輕輕敲了敲這個小姑娘的頭。

陳書若腦袋上傳來一陣疼痛,全身又在痛,這才有些反應過來。

不過君然可沒那時間等她徹底清醒,随即又笑得有些戲谑,總是懶散的一雙狹長的眼裏,帶着近乎惡作劇的笑意。他這麽調侃她的名字,似乎是根本不将她的反應放在眼中一般。

“女孩子雖不提倡争強好勝,但也該有副铮铮傲骨才是。你看你爹給你取的名字,又是輸(書)又是弱(若)的,難怪你這一家都只得敗了。”

陳書若聞言,內心竟有些憤懑之意升起。她陳家比起這偌大的毓王府是不怎麽樣,但是那是她的家,她不允許任何人去诋毀。

她皺着眉頭欲言又止,又帶點薄怒的神情,不知哪裏又戳中了卧在榻上的君然的笑點。

他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似乎快要笑出眼淚了,他仍舊沒停下那股子笑意。

那笑容帶着點點輕蔑,又帶着點點恣意。

像是在問她,能奈他何?

他松了帕子,又在盤裏挑了顆紅提,透着粉白的指甲将紅提的皮劃開,果肉放在粉色的唇間吸吮,任由那汁液淌了滿手,随即笑聲戛然而止。

“真是個傻姑娘,要在我手下實現你那狗屁報複理想,學會忍,可是門大功夫。”

君然擡眼便問她:“你可知什麽叫做忍?”

陳書若沒想到他會和自己說這個,她幼年時曾和長姐一起聽父親講課,也曾提到過“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的話題,可當時她年幼,只聞其聲,卻不解其意,不曾往這話更深處的意思中琢磨過。

他輕蔑的一笑,便也能懂她這般的窘迫,卻不曾出言嘲諷她。只輕輕巧巧的将吮過的紅提往窗外一丢,窗口立刻飄下一個黑衣男子。

“從今天起,扔了你那輸啊弱的名字,你叫颍陽,颍水向陽的颍陽。”原主給她取名字還真是随口那麽一說,君然倒是覺得這名字含義甚好,取流水生生不竭之意。

這名字後來也成了女配的封號,颍陽郡主,身份倒是不低。

君然倒是覺得照着原主這麽做,倒也不錯,至少能跟着他一起進宮,不必擔心後顧之憂了。

陳書若點點頭,不就是改名嘛,只要能報仇她就能接受。

他斂了笑意,對黑衣人說到,“順六,好生教導着,三天後到蓮居來一趟,帶上她。”

黑衣人順六默然點頭,咱家王爺最讨厭這種軟綿綿沒力道的小姑娘了!落他手裏,可得好好磋磨磋磨,讓她成為合格的王妃不可!

……

卧槽順六你到底在腦子裏默默腦補了一些什麽鬼啊!!!

某個不知情的王爺依舊在賣顏值沖好感中,他端起那盤紅提,放到小姑娘面前。

用輕柔的,近乎于哄的語氣:“乖孩子,吃吧。”

這麽小的妹子,他果然還是沒什麽興趣,索性這世界只是來拯救女配生命,而不是什麽霸道王爺囚禁play妹砸以身相許談戀愛的狗血戲碼,君然挑挑眉,然後拖着湖藍色的長衫,移移然走了。

只剩下面對着一盤少的可憐的紅提的小姑娘,默默垂淚。

這麽少,毓王爺你是在喂貓吧?

某個知情人順六靠在窗臺,暗搓搓的想。

王爺,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已經吃膩了,才想着不要浪費了賞給這個小姑娘的!

作者有話要說: 改文修文存稿三部曲進行時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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