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落日
第九章落日
蓋聶的傷需要就醫,當然花澗游也需要,但問題是,這個時代的醫療水平真的能治他們的傷?
花澗游身上有不少藥材,供她和蓋聶用還是綽綽有餘的,但她救人的方式有些特別,又不能直說,‘沒關系,我能自己醫治,反正你們也治不了’這樣的話,只能順水推舟問一句‘哪裏有醫生’?
少羽和範增說有一個地方有一位聞名遐迩的名醫被稱作醫仙,可以帶他們一起去,就當報答蓋聶的救命之恩。
‘我特麽也是醫仙啊!怎麽就點不亮醫術技能???她哪裏有時間去學啊!’花澗游大嘆一聲,卻也不糾結。
天明連連說好。
抛開蓋聶救過她的命這一點不管。不論從哪一方面考慮花澗游都是不會放下蓋聶不管的,她想着,就當賭一把好了。
雖然他們沒有說診金的問題,但花澗游兜裏最不缺的就是錢,想想這時候物價和大唐江湖那神奇的金價相比還真不算貴,心裏也就把這個問題攬在自己身上了。
沿途的村莊滿目蒼夷,之前花澗游三人走在荒漠戈壁,一開始還以為他們是在一片沙漠中,因為怕被懷疑沒敢問自己身處何處,就怕蓋聶後一句就是自己家在何方?一直憋着沒問,後來是直接忘記了。
走出到石門峽以後花澗游才看清楚,原來,那是植被被砍伐、燃燒殆盡之後沙漠化的土地。
花澗游坐在馬車裏,蓋聶就枕在她腿上。薩菲羅斯坐在旁邊,對外宣稱這是她家‘親戚’……這是得倒了幾輩子血黴才能認來的親戚啊?!
車上颠簸不堪,花澗游好幾次看着蓋聶腦袋跟木板親密接觸,都替他疼,于是就自作主張讓蓋聶枕在自己腿上。
花澗游動作自然,倒是讓一旁的範增略感尴尬,看了一眼閉目養神的薩菲羅斯,識趣的閉上嘴,默默把目光瞥向遠處不看他們。
“除了秦國,天下的老百姓都沒有家了……嬴政那個暴君!”
花澗游聽到坐在車蓬上的天明和少羽在說話,少羽聲音忽的大了起來,駕馬車的護衛趕緊提醒他小點聲。
花澗游從車窗看出去,就見一隊秦國軍/官驅趕着一些衣衫褴褛,形容枯槁的布衣百姓,不時還有鞭子抽打的聲音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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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澗游擦拭蓋聶額頭的動作倏地一僵。
秦朝這段歷史,課本上并沒有多加贅述,應試教育下,花澗游也和廣大文科考生一樣,背誦的是歷史背景下的意義作用和主要內容。
哪怕是在游戲中的唐朝,那個時代的硝煙花澗游也極少去接觸,完成任務拿到獎勵才是正事,至于劇情如何還真沒關心過,也從未想過那些書本文字上的東西會如此鮮活的出現在自己面前。
秦始皇雖雄才大略,但統治時期的□□卻也是實實在在,後期更是焚書坑儒罄竹難書。
花澗游一時有些不确定了,看看薩菲羅斯那張漂亮且英挺的面龐,本該賞心悅目的臉,在她眼前卻是散不開的猙獰……要是找不到回去的路,要是找不到把薩菲羅斯送回他的世界的方式,難道真的要在這樣的時代一直生活下去嗎?
不對……她為什麽要幫他找回去的方法?!
她自己都回不去自己的世界好不好!
沒錯,我自己都沒辦法……管你去死啊!
比起在這些毫不熟悉、秩序崩壞的世界存活,她确實更希望回到自己原來的世界,像她那樣的女孩子在那個安靜、平和的世界,完全不需要負重前行,只需要享受歲月靜好就夠了……盡管靠着這系統若是普普通通的生活下去,或許她确實能過得很好,隐藏在普通人之中……但是,有更好的選擇她為什麽不選?!
薩菲羅斯太強了,沒有她跟着,說不定反而更輕松。
但蓋聶和天明呢?
這兩個人可是得罪了秦國甚至一路被追殺到現在。
她的恩還沒報,人情沒有還,是無法心安理得自己逃走的。
“哎……”
花澗游望着昏迷的蓋聶嘆了口氣,給他繼續挂縫針,刷持續,刷驅散。
範增一直在用餘光觀察花澗游,只見花澗游手中銀針翻飛綠意飄忽,驚嘆對方凝氣功夫之餘也有些疑惑不解,“游姑娘。”
“額,啊?”花澗游擡頭看了一眼範增。
被花澗游‘無辜’的眼神望過來,範增這時近距離看花澗游這張臉,也有些不自在起來,清清喉嚨,問道:“我看游姑娘截脈點穴之術甚是高明,姑娘是懂醫理之人?”
“也算是吧,但多數是會些普通的針灸之法,不過也是以氣運氣之法。。”
花澗游不是醫學院出來的,在民國時候學的幾乎就是食療,制藥之法全靠系統,倒不是她不想學,而是沒時間……她是不知道那些穿越人士是怎麽做到又學武功又學醫術,文武兼修還能大有所成的,她每天忙着練功,就連二月紅給布置下來的功課都做不完,哪裏有時間去學那些……這麽多年,最初級的就是能知道幾種藥材的藥效特性,而她幾乎不會生病,丫頭的病也只是她做出的藥能醫治罷了。
範增點了點頭表示理解了,“原來如此,是老朽眼拙了。”
“哪裏。”
花澗游暗暗壓下心中的忐忑,就怕自己說錯話,趕忙低下頭,這時忽然聽到外面的少羽說自己是‘項氏一族’,頓了頓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再繼續仔細一聽,又聽到少羽說了一遍。
“範先生……”花澗游腦袋咯吱咯吱轉向範增。
“游姑娘,這是怎麽了?”範增看花澗游一臉震驚的盯着自己疑惑的問。
“敢問……”花澗游咽了咽口水,“敢問,範先生原名可是……‘範增’……?”
範增不解的看着她,點點頭,“正是。游姑娘認識老朽?”
————卧槽!!!!
“曾經聽說過……呵呵,呵呵……”
“?”
“那……少羽是……項羽?”花澗游繼續不死心的問。
範增看她的目光更加奇怪了,但都這份上了也沒必要隐瞞,幹脆的點了點頭,“正是,少羽,是他的字。游姑娘這麽問,是少羽的字有什麽問題嗎?”
有問題!當然有問題!
這名叫項羽的貨以後媳婦烏江自刎,‘虞兮虞兮奈若何’當年她用這些話寫作文的時候裝B可帶勁了!(……)
不對,花澗游默默給自己點了個蠟,一把抹掉上面的話。
神色淡然的回視範增,“只是好奇而已,好奇。”
這可是名人啊!!!我能要個簽名麽啊喂!
“啊……”
花澗游在感慨現實多變幻的時候,忽覺蓋聶這邊有了響動,低頭一看,蓋聶正一臉迷蒙的望着她。
“蓋先生醒了。”範增看到蓋聶蘇醒頓時心安不少。
“這是……”
花澗游把蓋聶輕輕扶了起來,完全無視蓋聶起身時候渾身僵了一下,徑自把蓋聶額上覆着的棉布帕子拿了下來伸到車簾外擰幹了水,這一路上花澗游就是用自己帶着的手帕(藍色腰部挂件)一邊沾着水壺裏的水給蓋聶降溫的,體溫上倒是降下來不少。
蓋聶見花澗游動作娴熟自然,不知是何心情般的深深看了一眼花澗游,二人間氣氛奇詭,倒是讓一旁的範增不太自在起來。
“一路上有勞游姑娘了。”蓋聶想了半天只有這一句話能說了,看着範增問道:“我們現在這是去哪?”
“現下,我們要去找一位名醫為蓋先生治傷。”
“我的傷……”蓋聶下意識的看向花澗游,因為在潛意識裏,花澗游金針刺穴截脈點穴,治傷療傷的能力對他來講已經是在大夫的行列了,而且還有雲蘿……他看了一眼坐在花澗游身邊抱着榛果吃的專心致志的小動物。
花澗游見他看向自己就知道蓋聶在想什麽,“我其實只是一個藥師,能制藥,但醫術不到家,只是會些行針之法,治治外傷還行,你我的傷,最多是能緩解一二。最好是去找真正的大夫看看情況,你放心,其他問題全包在我身上,我們只管去看病就好!”花澗游腦子一轉,就用了當初趙吏說的話,一句未提雲蘿,還很豪氣的一拍蓋聶的肩膀,雙目望向蓋聶炯炯有神。
蓋聶被她一拍有些岔氣的咳了起來,花澗游吓一跳趕忙道歉遞水。
範增看的眼皮直抽抽,等到再一次停車休息的時候自請自發的到外面騎馬去了,因為他實在有些受不了車廂內的氛圍……哪怕這姑娘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已經超出普通男女之間的安全距離。
暮色漸沉,晚霞如同烈火一般豔麗,花澗游看着太陽落入地平線的光景一陣喟嘆。
很漂亮。
“游姑娘……是特別喜歡這樣的落日光景?”
花澗游轉頭看向蓋聶,搖了搖頭,“也不是。但很漂亮。”
這時薩菲羅斯也睜開眼看過來,似笑非笑花澗游渾身汗毛一豎,硬撐着望向蓋聶。
蓋聶聽完她的回答臉上露出一抹深思,淡淡閉上雙眼,不知道在想什麽。
花澗游見他面色不對,想是不是自己又不過腦子說錯了什麽話,免得尴尬,她繼續看向窗外,只是,這時蓋聶卻繼續開口了。
“在這片土地上,失去了家人的人們,也失去了做人的尊嚴,失去了自己的名字,失去了祖祖輩輩的姓氏,像動物一樣的生存着。這樣動蕩不安的世界,就連落日的餘晖都像是撒過鮮血的土地……”蓋聶睜開閉上的雙眼複又望向花澗游,“就算是這樣的世界,花澗游也覺得漂亮嗎?”
花澗游眼皮一跳,只覺蓋聶這話意有所指。
只聽他繼續道:“在這個世界上,即使擁有強大的力量也無法改變歷史的潮流。沒有戰火,沒有殘殺……到底有沒有這樣的新世界?這條路又通往哪裏?……或者,這樣的世界只有我們的後一輩才能看到?……這樣的新世界,游娘可曾想過?看過?”
作者有話要說: 默認貨幣通用,畢竟系統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