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卷漩渦，她真的毫無招架之力
已經是大半年之前的事，那個時候他們兩個還沒在一起，她也壓根不知道他的心意，兩人基本就是多年未見的小學同學關系，別說他的生日，他的一切，她都插不上手。
馬上就要離開，之後還有大把的機會沒錯，但此刻，将以前想要彌補的缺憾落實一項，是極具有紀念意義的。
于是她最近這幾天一直都泡在以前一個做糕點師的朋友家裏，讓她教她做蛋糕……
朋友把基本的步驟教給她，完完全全放任她自己操作，其結果就是失敗品太多，不是糊了大半，就是成色有問題，再要麽就是味道古怪。
她和朋友把自己的胃當垃圾桶一樣，就差肚皮沒爆，最後今天臨走之前，老天開眼，她做出一個最成功，也是最好的。
當然，這個“最”僅僅是在她自己的範圍內。
江佳佳現在都還記得朋友那絕望的表情……
男人失笑，摸了摸她的臉頰，“這是你自己做的？”
她看他一眼。
意思很明顯，你看到過哪家蛋糕店做蛋糕能做成這副模樣？不早就倒閉了？
努力挽救形象，
“樣子是差強人意了點，但是我保證，味道是不錯的。”
“嗯。”
男人語氣誠懇，似笑非笑，“我也很想知道，什麽樣的人會擁有這等鬼斧神工的技術，能将蛋糕做得出難吃的味道來……”
江佳佳默默地想：她……吧。
明明做菜上還算有天賦，怎麽烤個蛋糕這麽難對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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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自己那些失敗品，她觑了一眼茶幾上的蛋糕，“好吧，允許你只吃奶油，那是我提前調好的，味道有保障。”
他笑了，已經執手拿叉子舀起一大塊，“那可不行，我會全部吃掉的。”
吃下幾勺，男人突然開口，
“佳佳，把你的手給我看看。”
她握在腹前的手頓了頓。
旋即伸出左手，有些不解，“啊？做什麽？”
他已經輕輕拉過她的另一只手，“受傷了？”
右手指尖的位置有輕微的紅腫。
是燙傷。
江佳佳抿唇，有一瞬間覺得自己像個犯了錯的孩子，她藏得這麽好，這家夥是長了雙火眼金睛嗎？
“……小傷而已，我已經擦過藥了。”
步驟總是重複，弄得她都有些混亂，有一次從烤箱裏拿蛋糕出來的時候，她急忙跑過去，忘記自己沒帶手套，就這麽被狠狠燙了個紮實……
塗過燙傷膏，紅腫消散不少。
江司大致也猜到是怎麽回事，他眼眸幽深，看着她，嘆息一聲，将女孩受傷的右手緩緩貼在自己的臉上。
“真傻。”
這麽傻，讓他怎麽放心。
明明是溫情的時光，不知道為什麽，江佳佳總覺得有些說不上來的感覺……不安？她笑了笑，
“只在你面前傻，還不樂意？”
他臉上肌膚的溫度透過她的掌心，一路鑽到她的心底。
手掌中突然多出一絲冰涼。
江佳佳有些驚訝。
“鑰匙？”
“這是我為你準備的禮物。”
鑰匙結構精致小巧，前端的紋路凹凸複雜，赤金色的設計，看起來就像是一個藝術品。
但估計不會這麽簡單，可會是用來做什麽的，她一時猜不到。
“這是什麽的鑰匙？”
男人靜靜看着她，輕聲道，“知道時間囊嗎？”
簡單來說，就是用來承載紀念的東西。
她點頭。倏地張大眼看着面前的男人……難不成這鑰匙……？
他擡手，把她低垂的黑發攏到耳後，眼神漸漸深邃起來，
“我的時間囊，未來由你打開。”
……
也不知道是誰先主動的，兩人猶如得水的魚，緊緊貼靠。
周邊的畫面由客廳，不知何時輾轉到了卧室……
江佳佳被吻得渾身發軟，她咬着唇，終于按捺不住輕“哼”了一聲。
男人動作突然一頓，理智回籠，看着身底下柔軟的女孩，嬌嫩白皙的肌膚泛着紅潤的色澤，像一幅美麗誘人的畫卷。
男人心底不由苦笑。
他的自制力在遇到她之後，總是這樣徹底丢盔卸甲。
江司将手從她的胸前挪開，幫她把攏起的衣服穿回去，然後輕輕在女孩的面頰上烙下一吻，語氣溫柔，
“好了，先這樣，不能再繼續了。”
性感灼熱的氣息稍稍冷卻，江佳佳朦胧睜開眼，看着面前的男人。
她感受得到，他已陷入情/潮之中，可為什麽……
過了一會兒，江佳佳輕輕擡手，用指尖拭去他額角浮起的汗珠。
男人呼吸重了一度，讓她意識到，剛剛自己在幹什麽……
江佳佳猛地收回手，抿唇，完全不敢看此時的他。
她撇開眼，順着他光澤的碎發，看向頭頂的天花板。
半晌，輕聲道，
“不用忍……”
男人的胸腔微微一顫，這瞬間的感動，讓他幾乎失語。
她告訴他不用忍……
她願意把自己交托給他……
可是……
江司傾身向前，把她圈死在了臂彎之中，雙手撐在她的腦袋兩側，靜靜欣賞她此刻難得一見的表情。
“這就等不及了？”
“……”
他撫上她的臉，笑道，
“乖，現在還早，你還在讀書，別着急……”
“！”江佳佳老臉燒紅，一把拿過枕頭橫在他們兩個面前，重點是要遮住她此時的臉！
是以她看不見枕頭後面，男人眼眸裏的戲谑淡去，一片暗色，深不見底。
交/纏的氣息忽然遠離，江司已經站起身，往卧室內的衛生間走去，嗓音中帶着笑意，“我去洗個澡，待會兒送你回去，太晚回家你爸媽會不放心。”
等到裏面傳來水流的動靜，她才慢慢将枕頭拿下來，雙手捧着臉，心跳如鼓，就差沒在床上打滾。
天哪所以她剛剛到底都說了些什麽啊……
她居然主動……太瘋狂了，他會不會以為她是個色/女？
沒臉見人了啊……
等到男人洗完出來，江佳佳才知道，所謂沒臉見人，其實遠不止如此。
……
她回到客廳，看着茶幾上吃到一半的蛋糕，亂放的叉子，又在地板上找到剛剛迷/亂糾/纏時，無暇顧及的鑰匙……
忍不住按着額頭輕笑出聲。
……真是瘋掉了。
她盤膝坐在沙發上，低頭刷會兒手機消息，直到腳步聲自樓梯處響起，她知道是他洗好了。回頭，就看見男人從上面走下來。
男人身材修長，比例搭配，簡直就是行走的衣服架子，白皙的鎖骨微微露出幾分痕跡，額上短發微濕，水珠浸潤，有幾滴滴落，順着領口滑入。
……真要命。
他走到她面前，“走吧，我送你回去。”
江佳佳一直看着他，撚着下颌，眉頭微微蹙起，“你這褲子……？”怎麽瞧着那麽眼熟呢？
他輕笑，“怎麽了？”
“……”她想起來了，這不是她上次在他家來大姨媽的時候穿的嗎？！“我不是已經把這條褲子給扔掉了？”
她的大姨媽量不少，上次換上他的褲子之後，不管怎麽小心注意，還是漏了點血到他的褲子上，她那啥的血，哪怕洗幹淨，她也不敢讓他穿啊！
所以她跟他提了一嘴，果斷把這褲子拿個袋子包上，扔進他家垃圾桶，事後給他另外買了一條款式類型差不多的褲子。
問題是，她現在很确定，這條就是被她扔掉的那條……
江司眼神純真無邪，“噢，你說這條褲子嗎？你那天說髒了，哪裏髒了？”
一時語塞……這突然的她要怎麽說？
某人似乎還不滿意，笑容玩味，“本來是收在櫃子裏珍藏的，剛剛房間太黑，一下子沒留神，把這條跟你送我那條弄混了……”
……她想找個洞鑽進去T^T。
作者有話要說： 假車。。。
☆、兩地
“說真的，F國的天氣，可沒有咱們C國的好，一天到晚都在下雨啊。”
“大部分時間都呆在學校裏頭，上課、看書，閑餘時間不是在寝室，就是泡圖書館，好在沉浸在書裏的時候，時間過得很快。”
“你最近在幹什麽？昨天又忙得很晚嗎？要注意好好休息，別以為自己的身體就是鐵打的。”
“嗯，我的酒瘾已經好了很多，現在看到酒，幾乎沒什麽反應了。我想，再堅持一段時間，應該就可以徹底戒掉了。”
“可有一點不好，非常非常非常不好……”
她的聲音停了停，聽着手機那頭虛淺若無的呼吸聲，輕聲道，
“……等我回來。”我很想你。
沉默良久，有人回道，“嗯……”
她不是一個喜歡粘人的人，更讨厭啰嗦唠叨，兩個人的相處，并不見得非要有人說話，只要心裏明白，哪怕只是靜靜呆在一塊兒，也絕不會尴尬，反而舒服惬意。
可分開的時候，顯然又是另一種狀況。
她不會纏着他三天兩頭地煲電話粥，各自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她只是在一小段時間之後，遠遠地送上自己的思念。
……
她看着手機屏幕，上面的照片，笑得格外燦爛的她，以及身旁對她神情溫柔寵溺的男人。
想起那天離開江司家之前。
“把你的手機給我一下。”
男人挑眉，遞到她手上。
“這麽坦然？人家都說，男生談戀愛的階段是最百依百順的時候，我算是體會到了。”她笑了笑，“放心，我對你裏面的內容可沒興趣。”
劃開屏幕，點開照相機，調到自拍模式。
她沖他揚唇一笑，“過來。”
走之前，留張合照，再留張自拍。
……
“佳，別看書了，整天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悶在這裏，今天難得的好天氣，想不想出去？”
心事重重……
江佳佳無奈地看着室友伊蓮把她手中的書阖上，笑道，“出去？去哪兒啊？”
老實說，F國的名勝古跡不少，有趣的歷史故事也奇多，但且不說她曾經旅游的時候已經來過一次，就現在而言，她更欣賞的，是這座城市精致優雅的生活狀态，和融彙于此的文化氣息，而非那些供旅客參觀多遍的景點。
盡管它們對于她來說，仍舊是陌生的，有需要認識了解的必要的。
伊蓮沖她調皮地眨眼，似寶石般淺藍色的瞳孔美得不像話。
“知道你不想看x塔，也不想看xx宮，今天我們一家人準備出去野炊，你也來好不好？”
她喝了一口水，放下水杯，搖頭笑道，“你們一家人的活動，我還是不要去了。”
伊蓮可憐巴巴地望着她，“佳，你不知道，我爹地媽咪他們有多想認識你，我總在他們面前說起你，說我有一個東方來的室友，簡直美呆了！”
“……”想她去，也不用這麽睜着眼睛說瞎話吧。
“哎！去吧去吧，你一定會喜歡的，我保證！”
她推着江佳佳就要往外走，猝不及防被推出幾步之後，江佳佳妥協了，可同時又哭笑不得，
“伊蓮，你确定就這樣走？”
伊蓮抱着她的肩膀，“恩？”
江佳佳低頭，身上的睡衣矚目，她笑了笑，“你總得……讓我換件衣服吧。”
……
“伊蓮，真的不需要準備點什麽東西嗎？”
江佳佳上車之前就在想這個問題，可是轉念一想，伊蓮家準備今天去野炊，估計所需要的物品昨天就已經處理好了，可她覺得這樣不太妥當，不好意思。
骨血深處終究受禮數的影響，這影響這倒也沒什麽不好。
“或者你想想會不會還缺些什麽，我們買了一并帶過去。”
“不缺不缺，什麽都不缺，就缺你。”伊蓮歪着腦袋，想了想又補充道，“噢，還有我。”
想了想還不夠，“你帶上嘴就行，你帶上你的嘴，我帶上我的嘴，你負責吃，我負責喝。”
江佳佳:“……”
腦子裏頓時戲劇性地響起戰敗的聲音——所謂“ko”。
……
湖畔林間。
寧靜的氛圍，大自然的氣息如此靠近，湖水清淺，鳥兒無聲掠過波面，藍天白雲飄搖，草木碧綠有蔭。
“介紹一下，佳，這是我爹地媽咪，這是我弟弟萊昂，是不是一個帥小夥？恩？”
江佳佳禮貌地向三人打了招呼，微微笑道，“帥。”
能有這樣一個精致漂亮的姐姐，弟弟的顏值可以想見，實在他們一家的顏都好高，令人賞心悅目。
當然，她不會暴露自己的目光……
欣賞的目光太熱烈，被欣賞的人大概會覺得毛骨悚然……
她吃白食，就必須幫忙布置，而且說到燒烤方面，她的手藝還算幫得上忙。
總算值得慶幸。
中途休息。
伊蓮坐在她旁邊，放低了聲音悄悄問道，“哎，佳，你覺得萊昂怎麽樣？”
“……”她這賊兮兮的表情。
江佳佳不懂，但以她這段日子以來對這家夥的了解，總覺得不太妙。
剛剛她和萊昂聊過一些，知道他是研究天體物理的，學識淵博，重點是一點也不帶着學術呆氣，健談的同時，把握分寸，彬彬有禮。
再加上優異的外表，這樣一個男生無疑是極有魅力的。
于是中肯地憑良心回答，“很優秀。”
誰知那三個字一出，伊蓮激動了，“萊昂好像也很喜歡你，我覺得你們兩個幹脆在一起吧，佳，我跟你說，這小子學校裏不少女生追他，都沒見他有什麽反應，我的老天，剛才居然跟你聊了這麽久。”
“哈？”
“我就知道，佳，你果然是不一樣的，開學第一次見你，我就覺得你給人的感覺很舒服，你們東方的女孩子都這樣嗎？簡直像一杯溫水，好溫柔。”
這形容……
她遞給江佳佳一個三明治，
“噢對了，你喜歡萊昂嗎？”
這麽直接，閃電戰？江佳佳哭笑不得，
“伊蓮，雖然可能會打擊你的熱情我很抱歉，但我想我有必要告訴你，我在國內有男朋友了。”
而且她看得出來，萊昂對她也不是那種喜歡，只是切中話題，可以多聊幾句罷了，更多的是姐弟之間的感覺吧。
“啊？男朋友？”伊蓮愣住。
“對啊，不然你以為我這麽些天，除了給我爸媽打電話以外，其他的那些是打給誰的？”她一面笑着，一面幫伊蓮的杯子裏添滿葡萄酒。
伊蓮愣過之後，也笑了，“雖然有點可惜，但你有男朋友也沒辦法了。哎，不管萊昂那小子的事了，我們去湖邊走走？”
江佳佳低頭最後看了一眼手機，默不作聲放回口袋，斂住自己雜亂的思緒，她微微笑着，跟伊蓮一同站起身。
——沒有回複的消息。
她和他都不是多話的人，每每通電話，閑聊幾句之後，各自做各自的事，能聽到彼此的呼吸，感受到彼此的存在，就已經是一種莫大的滿足。
具體想不起來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漸漸地，這種美好的狀态不複存在了，他們的通話變少，他似乎……一直很忙……
就連消息也是很久之後才回複，甚至……不回。
她一直沒有問，因為有些事，她控制不住，更不想去控制，因為如果需要她的控制才能守住，那麽她寧願……
這是她的愛情觀。
但是對于江司，是因為，她信任他。
☆、出國/坐牢1
一年後。
坐在教室後排靠窗的位置，耳邊聽着老師講課的聲音，陽光暖暖照入，江佳佳的視線落在前方，如此靜穆安好之中，她的思緒竟有一瞬的放空。
異國他鄉，随遇而安，她幾乎已經完全适應下來，這裏的生活環境，生活節奏，和導師和同學之間相處分外融洽，日子這麽過着，上課、讀書，轉眼便過去了一年的時間。
一年啊……
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
離開家這麽久，雖說并不是不能聯系，但到底還是不一樣的。
想念的滋味，原來這麽的煎熬。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或許是分開太久的緣故，或許是隔着冰冷的電子機器，而非面對面，能感受到彼此溫度的緣故，也或許……是她太敏感了。
有些東西……會變嗎？
想到這裏，江佳佳抿唇，忍不住笑自己，看來真是遠離故土故人，孤單到心裏去了，便按捺不住自己的腦子瞎轉悠。
正此時，下課鈴聲響起。
一個朋友從前面的座位走過來，“佳，去吃飯？”
江佳佳收拾好書本，放進背包，微微一笑，“好啊。”
……
吃過飯回到宿舍，等到江佳佳把手頭的東西弄完，已經是晚上九點多，她打了一個哈欠，準備先去洗個澡。
突然手機震動一下。
短信？
江佳佳退兩步走回來，指尖微動，漫不經心随手劃開屏幕。
頓時，整個人愣在原地。
瞳孔驟然緊縮。
一時之間，江佳佳只覺得自己的腦子發懵，不知道自己該做出什麽反應，第一想法就是這是假的，畢竟之前也不是沒有過前科，劉媛當初就拿江司的手機給她打過電話……
可是……
她閉了閉眼，穩住自己發顫的手，按下那個無比熟悉的號碼。
響了好幾下之後，電話被接起，卻沒有人說話。
她壓着嗓子，笑了笑，“江司？”
男人回道，“是我。”
淡淡的兩個字卻仿佛把她拉進無間地獄，熟悉的聲音，卻是冰冷陌生的語調。
江佳佳腦中一個激靈，剛剛這數秒之間，手上竟然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她突然有些說不出話來，有些……茫然。
她沒說話，對面也沒說，就這麽靜靜地聽着對方的呼吸聲。
過了一會兒，電話那頭好像傳來其他人的聲音，聲音太小她聽不清，只聽到男人回應了幾句，重又貼上手機，“我這邊有點事，就這樣吧。”
她怔忪，視線飄離到窗外，陷入夜晚時分，什麽都看不見，漫無邊際的黑夜，只有漫漫無期的吞噬……
“……我能問為什麽嗎？”
為什麽要……
分手……
她本來以為，以為……不會到這一步的。
或者說她根本沒想過會到這一步。
男人頓了頓，深暗的眸子看了一眼身前幾步遠站着的一毛，還有門口等候的那幾個制服，似乎正緊迫盯人地注視着這邊的狀況。
掐着掌心的手緩緩松開，他笑了笑，“大概……是因為沒感覺了吧。”
沒感覺？沒感覺的意思就是……
得到答案，江佳佳微微彎下腰，手指按住眉心，心神俱亂，“江司……”
看見鏡子裏自己蒼白的面容，還有細長的脖頸間，一條精致的項鏈。
她深吸了口氣，“你……是認真的嗎？”
惡作劇？沒可能，以江司的性格，就算對全世界為惡，對她，也絕不會有一絲一毫的戲弄，尤其是那句話，換作以前，他定是不會說的。
除非……
他真的不在乎了……
男人修長的手指輕輕地，一下一下撫着辦公桌上的照片。
照片裏的人笑靥如花，就是隔得太近，拍出來顯得臉有些大，一看就是自拍的時候搞怪，幾乎霸占整塊屏幕。他卻看的神情專注，眼底溢滿柔情。
話語中的語氣卻如寒冬臘月，吹拂着飒飒冷風。
他說，“是。”
她的面色又蒼白一分，“江司，你還記得嗎？出國之前我說過，無論什麽都構不成我們之間的阻礙，除了我們自己！”
所以一旦他不愛她，那就是他們之間的結束。
她曾經以為，這種事情永遠不會發生，因為她相信，不過是短短三年，之前那麽多年的暗戀心屬都堅持了，這又算什麽？可是現在……
“我也說過，我這人玩不來死纏爛打，在一起的時候我會傾盡全心相待，而一旦分手，我會很潇灑地轉身，高高興興另結新歡，然後……”
“忘記你。”
男人的心揪緊，尤其在她說到另結新歡，然後忘記他的時候，他眼底陰鸷一閃而過，最終深藏，“這樣很好。”
“好聚好散。”
這算什麽？當初是他勸她的，現在不過一年，他卻說他沒感覺了？是在怪她的離開嗎？對她好不公平！
可是……
滿腔的話最後都咽了進去。
她無聲冷笑。
他都已經表示不愛了，難道她還要管什麽公不公平嗎？不愛了就是不愛了啊……
江佳佳捂着唇，喉間的酸澀強壓下去，“……好聚、好散。”
話音一落，她把電話掐斷。
“佳？你怎麽了？怎麽哭了？”伊蓮從洗漱間出來，就看見原本坐着的江佳佳，站在桌前，神色蒼白，她擔心地走過來。
哭？她哭了嗎？
江佳佳愣愣地将手撫上臉頰，掌中濕潤一片，原來不知何時，視野也變得模糊。
伊蓮遞給她紙巾，“佳？怎麽了？出什麽事兒了？”
她搖了搖頭，朝她微微一笑。
“佳，別笑了，笑得比哭還難看，把眼淚擦擦，剛剛聽你好像在打電話，是不是你家……”
她其實根本沒她自己想的那麽灑脫，江佳佳想起出國之前，黃岚分手時的情形，原來真的沒有那麽容易……
歷史重演，只不過時移世易，她的角色變了。
多可笑。
“伊蓮，我沒事，別擔心……”
“怎麽可能沒事，我從來沒看到過你這樣……”
她仍舊在笑，起身，慢慢脫下鞋子，一邊爬上床，“是有點不舒服，讓我睡一覺，睡醒就好了。”
伊蓮将信将疑，不大放心，“那你先睡，如果還是不舒服一定要叫我。”
她的聲音聽上去有些空，“好。”
……
一覺醒來，她已經完全恢複成原來的樣子，該吃吃，該喝喝，該做什麽就做什麽，連伊蓮都驚異地看了她老半天，幾乎要懷疑昨天晚上不過是一場幻覺。
當然，也有可能是回光返照。
之後的日子，江佳佳用了十二萬分的精力，她手上有導師安排的一個課題，已經完成了大半，她要讓自己盡快弄好。
十天之後。
“什、什麽？”伊蓮早晨起來，還以為又會看到江佳佳坐在電腦前徹夜不休，她這些天基本已經習慣了某人這種拼命的狀态。
可沒想到，今天完全是另一幅場景。
穿戴整齊，整理完畢，江佳佳提起手中的包，背在身後，輕聲重複一遍，
“我得回去一趟。”
那天晚上她就想過了，說她沖動也好，說她愚蠢也罷，她都必須要回去，找江司，讓他當面給她一個結束，不然她……很難甘心。
只不過她還有事情要做，所以等到現在。
“伊蓮，我已經跟導師請好假了，不過還是需要拜托你幫我一個忙，在我離開的這段時間裏，如果有其他人來找我，你就說我家那邊出了點事，暫時回國了，很快就回來。”
……
可沒想到，老天終究不願給她一個成全。
下了飛機，已經是淩晨，這個尴尬的時間點，江佳佳知道自己應該直奔江司家，他要麽已經從酒城下班回家，要麽正在回家的路上。
她總要找到他。
但她很快就發現不對勁了。
因為她等了很久，接近中午，江司家裏一直沒人。
最後她等不下去，找到酒城，門口看守的兄弟，卻不再是李同，換成了另外兩個更痞氣的漢子，她不認識，他們更不認識她。
他們對她愛搭不理，這也無所謂，可當她問到江司的時候，他們的回答居然是……不知道、不認識……
他們不知道江司這個人的存在？
江佳佳只覺得很想笑，想笑的背後是慌亂無措，因為她看得出來，他們不是在騙她……
沒有江司，沒有毛華，沒有李同，白天的酒城，她進不去。
江佳佳看着酒城富麗輝煌的建築，少了夜晚炫彩燈光的修飾，大白天的酒城原初的樣子就這麽毫無保留地袒/露在她眼前。
她伸手從兜裏拿出手機。
本不想給他打電話的，但現在，也只能如此，才有可能知道他在哪裏。
當那一聲冰冷的女聲從電話裏傳來的時候，江佳佳覺得自己的身體，在這一瞬間，變得跟它一樣涼。
關機……
他從來不會把手機關機的，為什麽會關機？
為什麽……
江佳佳腳下步子不穩，她從酒城的範圍出來，漫無目的，像游魂一般在大街上走着。
手機沒電自動關機？
他是不是在躲着她？可是，沒有人知道她會回來，她要回來的事，事先誰都沒有告訴。
不知不覺，她又回到了江司家樓下，路上遇到幾個家附近的叔叔阿姨。她爸媽很快也要知道她回來的消息了。
可無論她怎麽拍門，怎麽叫他的名字，家裏都沒有人回應。
江佳佳沮喪地蹲坐在江司家門口，腦袋一片空白。她想過回來之後，江司或許會更冷漠地跟她說分手，也可能會嘲笑她，當然她更希望的是，他說他後悔了，他不能沒有她。
結果，他卻像是根本不在這裏一樣，不管是家裏，還是酒城。
她此刻才發現，原來自己根本不了解他，除了這兩個地方，她根本不知道還能去哪裏找他。
等等……江佳佳手一頓。
毛華……
作者有話要說： 這算是高/潮嗎？＠_＠
☆、出國/坐牢2
“沒想到，找你也不容易。”江佳佳閉了閉眼，想到自己打電話給毛華之後，費了許久的功夫才找到這裏，汗浸濕裏衣，下午的時間已過去大半，不由有些自嘲。
“毛華，告訴我，江司在哪裏？”
毛華看着她的目光有些複雜，“佳佳，你居然真的回來了。”
他完全沒想到她會這時候選擇回來，只是為了江司嗎？哪怕是今天下午接到她的電話，他依舊不敢相信。
然而她真的出現在他眼前。
“別廢話，江司呢，我去過他家，也去過酒城，都找不見他的人，為什麽？難不成他在躲我嗎？”
“躲你？怎麽會呢？”他躲誰也不會躲你。
毛華定了定神，眯眼笑道，“不知道佳佳找江司是要做什麽？”
江佳佳坐在椅子上，目光透着堅決，“既然不是躲我，那你就讓他過來，我不會對他死纏爛打的，我本就只是來找他當面做個确認，确認完，我死心，就會回去。”
他嘆出一口氣，“佳佳，這我恐怕也沒有辦法，既然你去過酒城，就應當知道，酒城已經易主。”
江佳佳猛地一震，滿臉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說什麽？”
毛華的眼神中有她看不懂的憐惜。
“江司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所以這件事情……我幫不上忙。”
從毛華口中得到這些消息，她整個人都懵了，最後只知道毛華讓她回去，直到她回到家，她依舊沒有完全回過神來。
毛華什麽意思，江司跟她分手，轉讓酒城，然後人不見了？
江佳佳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傍晚時分，天還沒黑，時間尚早。
不行，她不相信，她怎麽也不能相信，只聽着毛華的一面之詞。她要去江司家門口等着，等着他回來……
現在她不管江司是否真的不再喜歡她，是否真的要與她分手，那些她通通不管，她只想知道他去了哪裏！
……
黑夜沉沉，哪怕有光亮照明，也比白天多了幾分鬼魅。
劉嬸子爬樓回家的時候，就結結實實被吓了一跳。
她冒着冷汗，“哎喲！你這女娃娃怎麽大晚上坐在這裏？吓死個人嘞！”
江佳佳擡起頭，眯着眼睛，有些不适應頭頂的燈光，“劉嬸，對不起，吓到你了。”
聽見聲音，劉嬸定睛一看，“佳佳？是佳佳？你怎麽坐這兒？你家不是在前面嗎？”
劉嬸子和她媽媽之前做過一段時期的同事，現在兩個人都退休了。
在地上蹲了很久，她渾身酸麻，幾乎動彈不得，說了幾句話這會子更是難受到頭疼欲裂，
“……我在等人。”
“等人？”劉嬸詫異地看着她，掃了一眼她身後的門，“我們家樓下這小子……你跟他……”
一聽到劉嬸可能認識江司，她也顧不得那麽多了，“劉嬸您認識他嗎？”
“認識倒不認識，打過幾次照面，幾年前新搬過來的，一間屋子一個人住，也不往來，平常看着冷冷的，怪小子一個，長得倒是挺俊。”
不認識……江佳佳的目光黯淡下去。
“不過，最近這房子好像已經轉手出去，估計以後也見不着這冷面小子了。”
“……”江佳佳呼吸驟停，她怔愣地看着劉嬸，“轉手？”
劉嬸語氣篤定，“對啊，前一陣子還帶人來看房，我正好上樓的時候碰見他們說話，那小子有好些天沒回來了，估計是已經敲定了吧。”
後來劉嬸還說了什麽，江佳佳已經聽不見了。
連房子也賣出去……
所以……是真的不要呆在這裏了嗎？
頹喪地站起身，腿上一麻，她一個踉跄直接栽倒在地。
江佳佳在黑暗中默然看着自己的腳……
既然在這裏等不到他，那她就主動出去找。
……
江佳佳也不知道自己在堅持什麽，如果說最初是抱着某種信念，那麽現在，是習慣，是她的身體機能操縱着自己，去走遍大街小巷，去找尋一個人的存在。
這十幾天裏，一直如此。
清早出門，入夜才歸。她把自己生命的其他部分暫時收納在一個小盒子裏，存放在心裏的某個位置，現在的她，只想做一件事。
期間伊蓮打電話來問過她什麽時候回去，她無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