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一卷漩渦，她真的毫無招架之力
堅持不了，對婚禮又不會有影響。
想明白，她松開手，正要推開他，诶再等等……
江佳佳此時才想起來一個重要的問題，方兮和江司雖然也是小學同學，但兩人其實沒有多少交情，如果說請他來參加婚禮，當然不是不可能，而是方兮明知道江司和她的事就不會如此做，更別說還瞞着她。
那麽如果說，還有什麽，能讓江司出現在這裏的話，那就是……
毛華。
她忙背轉過身，看着臺下，找到靳哲，他的身邊卻沒有方兮的身影……
“別看了，方兮現在應該和一毛在一起。”
江佳佳呼吸一緊，“幹什麽？搶親？”
男人失笑，“你這腦袋瓜裏裝的是什麽？”
“……那他來做什麽？”
“大概，是來祝福方兮吧。”
毛華前幾天才知道方兮要結婚的消息，幾乎是所有知情的人當中最晚的一個，方兮給毛華寄過請柬，只不過，他換了住的地方，請柬并未送到他的手上。
“那你又是來做什麽的？”
男人道，“我來看着他啊。”
看着毛華？“……那你現在這是在幹什麽？＠_＠”
男人微微一笑，“我在看着你啊。”闊別五年，她的爛桃花，只增不減，不看着，很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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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答起來簡直像喝水一樣理所當然。
她:“……”得，她就不該問。
“……他會祝福兮兮？不行，我還是得去看看。”
江佳佳直接從江司的懷中跳出來，就往臺下跑。
把其他人弄得一愣，江司正追過去的腳步一頓，他知道，她最希望看到這場婚禮的順利，于是轉身揉着手對衆人笑道，“抱歉，手酸了。”
他看得清楚，哪怕抱着一個人的重量，那男人卻從頭到尾都神情自若，分明就是伴娘自己跳下來的，司儀反應快，“好了，結果出來了，最終勝利的是伴郎和吳小姐這一組！接下來讓我們繼續下一個游戲……”
接着又講了幾句玩笑話，成功博取觀衆的注意。
走廊上，江司追上正在等電梯的江佳佳，“跑這麽快做什麽？”
“毛華以前是幹啥的你又不是不知道，砍人分分鐘不眨眼，他會眼看着自己喜歡的人，嫁給別人？”尤其看到方兮還懷着那人的孩子。
“他會。”
“他會？”她狐疑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你倆是一夥的，那你呢？比照一下，你說你會嗎？”
這話一出，兩個人都愣住了。
“叮”一聲，電梯門開，江佳佳走進去，“算了，我随口一說。”
男人目光幽暗，跟着她進去。
封閉的電梯裏，男人站在女孩身後，靜靜地看着她的背影，清冷的聲音響起。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他既望着她幸福，又擔心自己的執念不肯退步。
所以如果真的有那麽一天，他也無法預料到會如何……
……
等江佳佳到樓上換衣間的時候，門敞開着，她進去就看見呆呆坐在沙發椅上的方兮。
臉上有淚痕，妝也花了，婚紗丢在地上。
她回頭看了一眼身後跟着的男人，眼神示意很明顯：這就是你說的會？
江司蹙了蹙眉，被江佳佳伸手攔住，惡狠狠地，“我關門了，你給我站在外面守着，不許別人進來。”
男人笑了下，看着緊閉的門，背靠牆邊，真的給她當起門神。
換衣間裏。
江佳佳走到方兮身邊，慢慢蹲下，手在她臉上輕輕擦着，“懷着孕呢哭什麽……哭臉的新娘子很正常，可你這種情況，顯然有點電視劇。”
方兮回神，“靳哲呢？是不是已經回大廳了？”
“我有點意外，你第一句話居然是問靳哲。”看着方兮灼灼的目光，她嘆氣，“是，我上來的時候，他在大廳招呼客人。”
“他……有不開心嗎？”
“不開心？”
方兮低着頭，“佳佳，你知道嗎？剛剛毛華來找我的時候，靳哲也在，他知道我和毛華之間的事，但是他卻主動離開，始終溫和笑着，成全毛華與我單獨說話。”
“可他那麽笑，我卻覺得好痛。”
江佳佳問道，“你心疼他嗎？”
方兮愣愣地看着她，半晌點頭。
“他沒有不開心，一點都沒有。”靳哲愛方兮，所以才放手給予她空間。
“那你這眼淚，是為了毛華還是為了靳哲？”
方兮拉住她，“佳佳，幫我個忙吧，我只能找你了，毛華剛剛沖出去了，他的樣子不是很好，你幫我看看他。”
江佳佳眼眸一頓，她的手貼在方兮的胸前，語氣嚴肅起來，
“兮兮，有一個問題我必須要問你，你明明白白地告訴我，抛開所有，你現在心裏的人究竟是靳哲，還是毛華……我不希望你混沌看不清楚，最終傷的，是你自己。”
方兮笑了笑，她看着手邊撿起的婚紗。
白色的紗裙，純潔而美好。
“佳佳，毛華帶給我很多快樂，也帶給我很多痛苦，但再多的快樂和痛苦，他之于我也只是已經斬斷的過去。”
“而靳哲……我不知道自己對他什麽感覺，我唯一能确定的是……
她看着她，
“如果沒有靳哲，我會活不下去。”
江佳佳深深看進她的眼裏。
“好，這是你的答案，我知道了，我會去看毛華的，他也是我的同學，再說門口還有他的兄弟，不用擔心。”她按了按她的頭，輕輕笑道，“你呢就在這裏做你美美的新娘。”
“佳佳，謝謝你……”
方兮一頓，詫異擡頭，“兄弟？你是說江司？”
她淡淡應了一聲，從桌上的大包裏拿出化妝品，“我先幫你補個妝。”
“你們……”方兮老老實實坐着，讓江佳佳搗鼓她的臉，眼神卻跟某人轉悠。
于是某人拍了一下她的腦袋，“別多想，我跟他已經掰了。”
“哦……”
被她“哦”的不是滋味，江佳佳道，“閉嘴。”
方兮委屈巴巴癟嘴。
……
打開門的那一剎那，看見男人的身影，江佳佳還沒反應過來，身後有人輕聲，“哦……”
“……”她額角青筋跳了兩下，“你怎麽還在這兒？”
江司在聽到門動靜的時候就已經轉過身，此時語氣無辜，“不是佳佳叫我在這裏看門的嗎？”
她叫你看門你就看門，她叫你去死你去不去？江佳佳沒好氣，但良好的教養讓她保持風度，伸手送客，
“好，謝謝，江先生，你的任務已經完成，現在可以離開了。”
男人輕輕點頭，“那我們走吧。”
她一愣，“誰跟你我們？”
他偏頭看了一眼方兮，對江佳佳笑道，“不是要去找毛華嗎？”
“你偷聽我們說話？”無恥。
江司仍舊笑着，“這還用偷聽嗎？有點智商的，又但凡知情者，大概都能想得到吧。”
方兮“噗嗤”笑出聲。
佳佳自己大概不知道，她一向淡定，但也只有面對這個男人的時候，她看起來淡是淡，可明顯地，定不起來……
江佳佳怎麽會不知道，她當然知道，她太知道了，可她控制不住！
嘴角的假笑已經僵硬到挂不住，她深吸了一口氣，“不用了，江先生，我一個人去就行。”
男人看着她，微微眯眼，“那可不行，你才從國外回來沒多久，一毛前一陣搬家了你知道嗎？”
“……”搬家了？
江佳佳一回頭，看見方兮也一副不知情的懵樣，于是她大概知道此次争論的結果。
大概是大概，畢竟還沒結束，她不死心，客客氣氣，“那勞煩江先生開尊口告訴我一下，毛華同學的新住址。”
“尊口沒有，只有尊腳，我得跟你一起去。”
男人也客客氣氣反彈回去。
餘光瞥見女孩臉上的面具碎裂一寸，他心底笑了笑，放輕聲音，“啊，看到喜歡的人結婚，不知道一毛現在是不是很崩潰呢？應該急需好兄弟的勸慰吧……”
方兮目光閃爍，“佳佳……”
“……”居然賣兄弟！
認識這麽久，她發現，這人無恥起來，怎麽可以這麽無恥？以前是混混，好歹也是個正直的混混，現在西裝革履，說出來的話卻讓人看着就想打。
很久以後她才想明白，毛華是什麽樣的人，作為他的好朋友，江司應該最了解，他跟她在這瞎扯，換個思維，就表示他篤定毛華能走出來。
只可惜這時她腦子秀逗，不知道思考的力量多麽無窮偉大……
作者有話要說： 江司:不無恥。。怎麽追妻？
下午有事，估計晚上更不了，所以今天可能只有這一章＠_＠
☆、33
她老媽的锲而不舍，屢戰屢敗，屢敗屢戰，她今兒個算是領教到了。
簡直是教科書一般的存在。
“不是吧，又來？”
江佳佳無語，“我在相親界，不是應該已經名譽掃地了嗎？”
“還說呢，上次那件事，要不是人家陶歸脾氣好，不計較，你現在能好好呆在這裏？”
林雙倒沒生氣，笑眯眯地看着自家女兒，“那就不提了，這次這個絕對好，人長得又帥又高，開公司，妥妥的霸道總裁屬性，我的菜……”
江佳佳盤腿坐在沙發上，悠哉哉抱着一袋堅果啃，聽這話笑睨了她一眼，“既然是你的菜，那我可不敢跟你搶。”
“不過，你說這話有沒有征得某個人的同意？”
沙發上被點名的某人，正勾着一雙眼，直直地看着興致勃勃的某中年婦女……
林雙輕咳一聲，“沒錯，孩子他爸，我說的就是你！”
江佳佳，江尚未：“……”
好說歹說，江佳佳臉上的拒絕之意仍舊擋都擋不住，林雙也知道即便把對方誇到天上去，多半也不會奏效。
她只能拿出殺手锏。
“說正經的，這次這個你一定要去，媽媽向你保證，相完這個，不管成功與否，我都認了，這是最後一個，以後不會再逼你相親。”
她眼睛一亮，将信将疑，“真的？”
林雙下巴一揚，“當然是真的，你媽幾時騙過你？”
怎麽聽着這麽古怪呢？
老媽以後都不逼她相親，那她談不談戀愛，結不結婚也都無所謂了？之前不還說她是他們江家一棵獨苗苗嗎？
老實說，很有問題。
但不論如何，她媽的話已經放出口，這一招她都必須接。
“好，我去。”
江佳佳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沒有看見她媽臉上心事重重的神情。
……
最後一次相親，雙方家長居然采取了放養式的方法。
這讓江佳佳百思不得其解，她的最後一次，她老媽不是應該更加重視嗎？難不成真的已經對她失望透頂？
不過，這下好了，她連演都不需要演，直接到場就可以say goodbye了。
盡管如此，她仍舊被老媽要求着強行打扮了一番……
一身及膝的淺藍色V字連衣裙，外搭雪白色針織開衫，無比凸顯她的腿和膚色……
這麽多次相親，江佳佳不會主動扮醜，但也絕不會讓自己有多漂亮，更別說精致地特意打扮。
她趁某人上廁所的工夫，偷偷從櫃子裏順了件寬大的外套，趕忙出門。
要等到老媽上完廁所出來目送，她就只能穿着那一身赴約了。
結果沒想到，猜中開頭，沒猜中結尾，更精準客觀的說，她其實連開頭的毛都沒摸到。
江佳佳到約定地點的時候，竟然在咖啡廳裏看到了某個此時最不可能出現在這裏的家夥。
江司。
她很确定這次的約會地跟上次那家咖啡廳隔了十萬八千裏，如果說這會兒又碰巧撞見他和別人談生意，那真是無話可說。
他似乎正跟一個男人相談甚歡，含笑說了幾句話之後，就見男人起身，從她這邊走出咖啡廳，經過她身邊的時候，這陌生男子還沖她笑着點了點頭。
“……”什麽鬼，她認識？
江佳佳覺得莫名其妙，凝眸想了想，神情一凜。
我去她還真認識，可不就是她今天的相親對象嗎？
什麽情況？
從她站在門口的時候，他就已經察覺到了，江司坐在座位上，看她呆呆地皺着眉頭站在門口，笑道，“巧啊。”
神色坦然，毫無自覺。
“……”她一口氣要上不上，要下不下，朝天翻了個白眼，轉身就走。
上次他帶着她去毛華家，不管是送她過去，還是勸解毛華，全程平平靜靜，十分正常，開車送她回家也只提了一次，被她拒絕之後沒有堅持，正常到她幾乎以為那天婚宴的事情只是一場幻覺，可是現在……
去你的幻覺。
江佳佳走出咖啡廳，男人後腳就跟了過來，語氣不解，“怎麽剛來就要走了？”
明知故問。江佳佳頭也不回，“我要約的人都被你趕走了，你說我為什麽走？”
難不成要一個人留在那裏喝咖啡？還是接替相親小哥的位置，跟他一起喝？
想起那位小哥走得如此愉快，她倒真該謝謝江司，省去一筆要應付的麻煩事。
“怎麽聽佳佳這語氣，瞧着不是生氣，而是平靜？”男人的聲音聽起來心情不錯。
“不過是一個相親對象而已，這個不行，我媽那裏還給我備了一大把，一個一個來，總有一個行。”
她說得雲淡風輕，不知道身後男人眼底笑意愈深。
經過第二個路燈的時候，江佳佳還是轉過身來，身旁有幾米寬的花壇，花花草草開得極盛。
江佳佳正視他的臉，她的情緒把握得越來越好，“再說了，我不平靜，難道哭天搶地，嚎啕大哭才是正常？不如江先生開金口教教我該如何？”
平淡不可怕，諷刺也不可怕，平淡的語氣說着諷刺的話，那就彰顯氣場了。
俊雅的男人和漂亮的女人光是站在大街上，已經是足夠惹眼的存在，更別說，這兩人之間的氣氛還略為詭異。
江佳佳也感受到了那些目光，雖然大部分都是沖着她面前的男人去的……她可不想自己被當個猴子供人觀賞。
尤其某人始終淡然自若的笑容看着就來氣。
恰巧側前方駛過來一輛無客的出租車，她伸手一招，“抱歉，我先走了。”
嘴上說着抱歉，幹巴巴的，真半分歉意也聽不出來。
江司笑了笑，輕輕一攔，擋下她的手，“不是說要我教你如何做嗎？走什麽？”
司機大概是沒有看到她招呼的姿勢，再加上男人擋得及時且又全面，出租車從旁邊駛過，沒有停留。
江佳佳眼睜睜看着車子過去，沒有再嘗試伸手攔車，蹙起眉，
“江司，我不知道你從哪裏得知我會在這裏相親的消息，也不知道你趕走我的相親對象的用意是什麽，既然現在人已走，我無親可相，我得回去了。至于我們之間……我想已經沒有什麽好聊的。”
“誰說沒有？”他笑了，有絲深意在流動。
“什麽？”她微怔，“我們還有什麽可說的？”
其實本來是有的，在他們剛剛重逢的時候，她最有資格找他要個理由，可她沒有，憋着一口氣和滿腹的委屈疼痛，直接決絕。
既然決絕，就表示她已經不要那個答案。
更表示，她不要他。
男人意味不明地笑了下，“你不是說我趕跑了你的相親對象嗎？那我還你一個不就好了？”
江佳佳頓時有種不祥的預感。
然後就看見那張性感的薄唇微張，唇張的同時連眯起的眼尾也微微上揚。
“我來做你的相親對象好不好？”
江佳佳瞠目結舌地看着他，完全不明白他究竟打的什麽算盤。
男人伸出右手，恰到好處地躬了躬身，微笑，“你好，江小姐，我叫江司，外號姜絲兒，今年剛好三十歲，四月份出生，身高187cm，體重65kg，A型血，目前單身未婚，以前有一次戀愛經過……”
他居然在大庭廣衆，衆目睽睽之下，對着她報起了自己的基本信息！
而且聲音還不大不小……剛剛好。
這下周邊路過人的眼光越發意味深長。
“打住！”她瞪了他一眼，恨恨磨牙。
男人真的停下了，好整以暇地淡笑着，“嗯？”
江佳佳深吸一口氣，往周圍望去一圈，轉身惡狠狠道，“跟我過來。”
江司笑着挑了挑眉，依言順從跟在她身後。
幾步遠就是街角，人少僻靜，到底又不是什麽大明星，人家路過看個熱鬧，沒人會跟着過來。江佳佳的臉色不太好，“江司，你這是什麽意思？”
他把那人說走，就是為了來逗她玩？他來做相親替補……
他們已經結束了，還是他提出來的，可現在他的這些舉動……
男人緩緩開口，“我想，你能懂。”
她懂？懂什麽？她懂什麽？
“我不懂！耍着人玩有意思嗎？”江佳佳看着他，眼裏的平靜徹底碎裂。
或許大三那年的開始就是個錯誤，在之後的相處裏，她也以為他是喜歡她的，現在想來，大概是她自作多情了。
但被耍一次就足夠，第二次還栽在同樣的人手裏，那這被耍就不是犯傻，而是犯賤。
“我不會再讓自己犯同樣的錯誤。”她目光裏的痛色浮起，語氣已然發冷，“江司，你……我看不透。”
以前看不透，現在更看不透，至于未來……他和她還有未來嗎？
所以，就這樣吧。
她什麽也不想管了。
“五年前……”男人被她的凄哀神色刺得一痛，從毛華告知他的那個時候，他已明白這件事的症結在哪裏，正要開口，腿邊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眸光連一絲細微的浮動都沒有，簡直就像沒有聽到。
可是江佳佳打斷了他，“接電話吧。”
她已經察覺到他想要說什麽，但突如其來的面對，她卻退縮了。
“我還有點事，先走了，你自便。”
江司站在街角，沉默地看着女孩的背影，在她開口的那一刻他就已看出她的心思。
他眯着眼，胸腔的位置一陣陣發着細微的顫。
任由她離開……
他不會逼她。
等到女孩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視野之中，江司拿出手機，看着來電顯示，面色一瞬間變得肅冷。
男人的唇角，
慢慢勾起一抹與适才截然不同的陰沉冷笑。
作者有話要說： 我回來了。。
☆、他的親人
他從小便不知道親情為何物，自己生來就像是一顆棋子，被遠隔，被培養，從來沒有人問過他的意願。
從最初的欺辱，到他以嗜血的絕對實力證明，換來別人對他的恐懼和敬畏。
在他的世界裏，只有勝負輸贏，生死血鬥，只有無窮無盡的黑暗。
但唯有一個角落，那塊位置不屬于他的世界，是她賜予他的，也是他偷騙來的。
在那裏，他才能感受到所謂光明。
是笑容，是關心，是與另一方世界截然不同的……
這些之中，從來沒有某些人存在的影子，盡管曾經的他也無比渴望過……
漫長無期的渴望無果之後，就是絕望。
此刻江司看着手機上的來電顯示，不由得回想上一次這個號碼打來電話是什麽時候，然後他發現，自己想不起來。
曲指劃下接聽鍵，男人笑意冷厲，沒有絲毫溫度。
“不知父親大人打電話過來，所謂何事？”
空氣中仿佛有一瞬間的凝滞，但也只是一瞬。
“既然已經從裏面出來了，這麽多天為什麽還不回來？”
話筒那邊冷漠的聲音透着威嚴。
男人懶懶地笑了下，“我為什麽要回去？”
“你——！”
“不如父親大人給我一個還需要回去的理由？”江司看着無人的街道，神情漫不經心。
該做的事情都已經做完了，那些要解決的勢力，剩下的不過是無傷大雅的善後而已。
那邊的人似乎砸了什麽東西，清脆的碎裂聲亂七八糟，語音震怒，氣息不穩，“你的膽子是越發大了！”
江司的眸子深了一度，依舊是不緊不慢，笑道，“都是父親教導有方。”
或許也不僅僅是教導，還有遺傳的因素在其中？
畢竟，虎父無犬子啊。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們父子倆之間，已經徹底由他主導。
那邊已然平息下來，冷哼一聲，竟古怪地笑了起來，“你一出生，既不哭也不鬧，眼睛裏的那種冷靜漠然，竟能讓看見的人沒由來覺得一陣膽寒，那還只是一個嬰兒……”
“可是沒有人會把一個嬰兒的神情當回事，在那些手下的眼裏，你只是我江楠的兒子，直到後來，你步步為營，十五年，城府之深甚至已超過你的老子……”
“父親大人，我想我并沒有什麽時間聽您在這裏懷舊。”他冷冷打斷，嘲道，“還是說，年紀大的人都有這種毛病？就連像您這樣的人物都不容例外？”
“……”江楠眼中精光一閃，“現在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我管不了你，也沒有能力管你。但即便洗白成功，等着你要去做的事情還有很多，你需要幫手。”
江司的眉頭蹙了蹙，“不需要。”
不需要？都是男人，而且還是自己的兒子，江楠即使看不透他，但在利益和女人面前，他以為，所有男人都是一樣的，尤其像是他們這種人。
“以前的已經過去，玩玩就算，不管是你那個一直跟着你的手下，還是後面那個女學生。等你回B城，就來見見紀老爺子的孫女，小的時候你們見過，我想你應該記得。”
“別自作主張。”
男人周圍的氣勢完全冷了下來。
“還有，我親愛的父親大人。”江司倏地笑了，這副陰陰冷冷的樣子，戾氣極重，“有一件事，我覺得有必要跟您強調一下。”
他放輕了聲音，
“如果您的手伸得太長，我不介意讓它徹底廢了。”
他什麽都能容忍，唯獨不允許有人在她和他之間從中作梗，傷害到她！
而且還專意針對她對他的感情。
他在警告他。
那邊一陣沉默。“……看來你已經知道了。”
江司知道了五年前，是他動的手腳。
當江楠察覺到江司計劃的時候，一切已晚，他這個兒子隐藏的太好，這麽些年，不知不覺中，自己幾乎已被架空。
既然如此，也罷，只要他的雄心霸業能繼續延續下去，不管是他，還是他的兒子，或者任何一個有能力的人，都一樣。
更別說，他比他想象當中，更狠，也更精明千百倍。
将黑變白，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偏偏江司做到了。
可這樣的一個男人，居然會存在一個牽絆。
任何可能的阻礙都是不被允許的。
他沒有直接解決掉，因為這樣太明顯，或許別人不知，但江司一定會知道是他下的手，屆時恐怕适得其反，局面會愈發不可控。
再加上有人建議。
最好，是用點手段。
不過，現在看來，他兒子對那個女人比他想象中還要執着……
“晚了。你霞姨，今天已經到了W市。”
佳佳。
江司目光一沉，“啪”地一下挂了電話。
……
而這邊，剛出街口，江佳佳便運氣極好地攔到一輛車。
她到家樓下的時候，底下站了一個陌生女人。
陌生人其實也不奇怪，畢竟這附近鄰居，誰家沒有個朋友和親戚。
江佳佳在某種程度上，是個妥妥的顏控，雖然不至于因為外貌而在對人的态度上有差別待遇，但是喜歡欣賞美顏，那是必須的。
尤其這門口的女人，一身乳白色旗袍，裹住纖窈身材，披肩環圍，足下踩一雙細跟，烏黑的頭發高高盤起，單是倚在那兒，就自成一道風景。
眉目生情，卻偏偏又不風塵，甚至隐約能感覺到一分暗藏的凜冽。
能看出是個精明貴氣的女人。
此情此景……江佳佳想，如果遇子在這兒，大概會直接撲上去求合照，然後一邊叫着這位十足像是從民國穿越過來的佳人吧。
因為這位佳人是側向她站的，她便多看了兩眼，腳步未緩，也就兩眼，走近的時候，很快已将視線淡淡移開。
錯身而過。
“民國佳人”已在她背後。
她掏出鑰匙，正要開門。
“江小姐。”
一聲輕笑，音色婉轉動聽，一如其人。
江佳佳開門的動作一頓，愣了愣，轉過身來，眼神微微詫異。
因為這距離，她很确定這聲音是誰發出來的。
更別說轉過來之後，兩人對上的目光。
“你認識我？”
“民國佳人”好看的眼在江佳佳臉上逡巡幾下，抿唇愉悅地笑了起來，“果然是個漂亮姑娘。”比照片上還要漂亮很多啊……與那些偷拍的照片相比，今天似乎還因為什麽特地打扮了一下，衣裙款款，烏發翩翩，如果能除卻那不大契合的寬大外套，效果大概更好。
江佳佳：“……”這如狼似虎的眼神是她的錯覺？
“謝謝。”倒沒多餘的羞怯，江佳佳有些莫名地挑了挑眉，客氣道，“請問你是？”
司霞攏了下披肩，輕笑。看來不僅是外貌不錯，性子也是個有趣的。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司霞，是江司母親的妹妹，你可以跟小司一樣，叫我霞姨。”
江司的親姨？
她的眼睛一下放大，古怪的是，她并不是詫異江司的親姨為什麽現在會出現在這裏，而是在思考，這位霞姨的年齡……
但關于女人年齡這種敏感的問題……如果不想被對方打死，最好還是不要輕易觸碰。
依舊是那份客氣，“不知道您來找我是有什麽事兒嗎？”
“有事倒算不上。”司霞笑了笑，紅唇微彎，“大概是因為對你感到有點好奇。”
好奇究竟是怎樣标致的美人才能奪走江司那小子的心。
江佳佳知道她說的是真的，但隐約又覺得沒這麽簡單，她淡淡道，“如果您是為了江司，那麽這好奇也不需要了，我和他早已經結束。”
兩人在一起的時候，她不曾見過他的親人，反而分手之後，他的親人主動前來……
這真是……
“哦？結束？”司霞勾唇淺笑。
不明白對方話語中暗含的意味和她此行的目的，但江佳佳還是點頭，“是，五年前便已分手。”
司霞聞言暗嘆，看來江司仍舊什麽都沒告訴眼前這個女孩。
“你難道從來沒有懷疑過五年前的事情是否另有隐情？又或者，你就不好奇，江司這五年裏究竟去了什麽地方？”
“還有……”她頓了頓，看着江佳佳明淨的眼睛，“你知道他是什麽人嗎？”
懷疑？好奇？
她當然懷疑，她也當然好奇。
但還是那句話——
這已經是過去的事了。
在重逢的那天，那家咖啡廳裏，他這五年的情況，簡直一目了然。
江佳佳垂眸笑了笑，将所有的情緒盡斂，口中淡乎無味，“與我無關。”
司霞怔愣，繼而雙眼輕輕眯了眯，看着她平靜的反應，笑得溫柔似水，“真是個無情的女人啊。”
說她無情？她無情……
在自己和江司的這段感情中，她居然會被人指責為無情的那一方，江佳佳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她的身體僵了一瞬，旋即軟了下來，沒有開口争辯什麽。
輕而緩地笑了下，江佳佳朝這位霞姨點頭，“抱歉，我先上樓了，您随意。”
司霞盯着她的背影，說道，“真的已經沒有關系了嗎？”所以好像一副漠不關心，毫不在乎的模樣。
她的腳步幾不可察地頓了頓，就聽見身後的女人繼續道，“你和小司之間是有誤會的。”
江佳佳沒有說話，繼續往前走。
司霞嘆息一聲，“五年前，他離開之前是不是托毛華那小子轉交過一個東西給你……”
她的語氣是篤定的。
江佳佳蹙起眉，慢慢偏頭。
“你是不是詫異我為什麽會知道？事實上，在小司坐……離開之後，我和他的父親曾來過W市。”
在B市的時候，他們就一直關注着江司的動靜，只不過後來江司羽翼漸豐，有很多事情已經不知真假，但對于毛華劉媛他們的存在，她和江楠都是十分清楚的。
而憑他們的勢力，想打探到一個人的住處，簡直易如反掌。
江佳佳自見到江司的那天，心裏其實一直壓着一口氣，現在這口氣依舊還在，“你到底想說什麽？”
司霞靜靜地看着她，忽然沉默下來，下一刻卻又說了句讓江佳佳完全聽不懂的話。
“你見沒見過這樣一個人……這個人恐怖到，能耗費十年布局，一步一步，蟄伏隐忍，最後僅以短短五年的代價，達成一個幾乎難于登天的目的，只為了與一個他所在乎的人安穩的一輩子。”
年紀輕輕，心智卻近妖。
江佳佳再傻也知道她說的這個人，不會是別人，只可能是江司，也就是因為這樣，她越發想不明白，
“什麽意思？”
司霞搖了搖頭，不願再多說，“即使将感情僞裝的再好，騙過無數人，也終究騙不過自己的心，有關還是無關，這個問題，你再好好想想吧。”
想清楚，再跟某人問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吧。
說罷，司霞轉身，就要離開。
“等等……”江佳佳一頭霧水，不自覺出聲挽留。
“佳佳！”
熟悉的聲音，低沉中夾雜着一絲隐隐的關切與焦急，她就是閉着眼睛，也能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