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一卷漩渦,她真的毫無招架之力

道來的人是誰。

反應過來,江佳佳手上動作飛快,鑰匙插/進孔裏,門一開一關,自己已旋身進入樓道,将男人關在門外。

兩人之間隔着一道大門。

江司眸光一黯,“佳佳……”

“別叫我。”

江佳佳眼神複雜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見他要說什麽,雙手捂住耳朵,換來男人愈發晦澀的神情,她又看了一眼門外幾步遠的司霞,轉身飛快地跑上樓。

樓上傳來門開阖的聲音,一切歸于沉寂。

樓下此地,仍舊只有兩人。

江司轉身,目光變冷,“你跟她說了什麽?”

他已經完全沒有耐心做戲。

司霞看着自己的親外甥,他們之間的鴻溝早在多年前,他知道她和他父親在一起的那一刻起,就已經鑄成,且永遠無法逾越了吧。

她嘆一口氣,“沒說什麽,大概是想彌補錯誤。”彌補五年前的,也是彌補三十年前的。

男人面色冷沉,“不必了,還請霞姨快些回到父親身邊去吧。”

“小司……”司霞欲言又止,最終什麽都沒說,邁步離開。

希望他和那位江小姐能有個好結局,這趟才算沒有白來。

盡管她剛剛說的那些話已經完全違背了B市那位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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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的心告訴她,應該如此。

作者有話要說: 我又回來了。。

☆、真相

江佳佳上樓開門關門一氣呵成,她倒在床上,整個人蒙進被子裏,像是一具死屍般了無動靜。

可事實上,她的內心正處在崩潰的邊緣。

為什麽,為什麽……

他既然當初選擇棄她,為什麽還要來找她……

表面故作淡定的掩飾,江佳佳不知道自己還能維持多久,不管怎麽樣決絕,她的心始終如一啊,可問題是,她已經喪失了重新再來的勇氣,無法想象再從希望跌入失望,她還有多少個五年去恢複呢?

索性不如一直這樣,不聞不問不想。

這樣……就好。

可是,現在他回來了,回來出現在她的面前,帶着他的五年前,甚至更遠的過去。

她卻畏縮在自己的龜殼裏,把所有的一切可疑攔截在殼外。

江佳佳把自己捂到呼吸不暢,一把掀開被子,臉上鼻尖帶了點薄汗,面色激動到潮紅。

不,這不是她……

這不是她!

以前的江佳佳不會這樣的,她雖然不争不怒随遇而安,可她從來都不是糊塗順受,她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她活得清楚明白!

就像當年她意識到自己喜歡江司而果斷拒絕別人的時候,就像他們第一次接吻,她逃了,卻終于還是回來,去酒城找他的時候……

腦中清明,往昔的記憶一時如泉水湧入,她想起自己曾經對寝室那三只說的——

與其躲,毫無意義,反正終歸都是要弄清楚的,我決定回去一趟,不管最後是開始,還是結束,退後不如前進。

那麽現在呢?

有關還是無關,到底不是單憑她一句冷漠的話所能決定的,過往就在那兒,即便她狗血失憶,甚至是死,也泯滅不了。

江佳佳一骨碌重新爬起來,揣着鑰匙就要走出去。

對,她要去問。

然而走到玄關門口的時候,江佳佳突地停下來,她低頭茫然地看了眼自己的手,手上的鑰匙和手機靜靜地待在掌中。

江司……

司霞……

江佳佳閉了閉眼,腦海裏倏地劃過一道人影。

她想或許她應該先去找毛華。

……

江司的事情,在她所熟悉的人當中,最有可能知道的,是毛華。

上次方兮結婚,江司開車帶她到毛華的新家來過,她雖然不知道具體的路線,但是那個地方在哪裏,她還是不會忘。

只是……

江佳佳彎身從車裏走出來,車門關上的那一剎那,出租車從身後絕塵而去,她孤零零一個人站在街道邊,腳邁不出去。

不是臨陣怯場,她只是在想,毛華的狀态如何了。

那一次來,沒有想象中的潦倒崩潰,也看不出一點頹喪,對于方兮,毛華大概是想通了,放手了,成全了。

但她總有一種感覺……她和方兮的關系要好,他見到她,大概就會想到方兮,繼而想到自己曾經喜歡得要命的女孩兒,現在懷着別的男人的孩子,幸福地躺在別人的懷中,在某一種程度上,會不會也是往他心裏戳刺。

這種感覺……哎要命要命-_-||

“佳佳?”

聽見有人叫她,江佳佳回過頭。

男人身上随便裹了件醜不拉叽的大衣,頭頂亂糟糟似雞窩,兩手各揣一個塑料袋,她掃過一眼,就知道裏頭多數是零食和酒。

江佳佳愣了一下。

男人咧嘴笑了笑,朝她這邊走過來,“還真是你啊,我剛剛還不确定來着,在我家門口做什麽?找我,還是找江司?”

這副鬼模樣,她覺得她才應該不确定,“毛——華?”

毛華點頭,把右手上的袋子移到左手,拿鑰匙開門,“先進來吧。”

江佳佳跟着走進去,對于此刻屋子裏是什麽樣的景象,她一點也不感到驚訝,畢竟她這位老同學,現在的造型跟這屋子很搭……

“你這,是有多久沒……”她覺得自己都沒有地方站。

“噢,從你們上次來,到現在。”他在沙發上收拾一小塊位置出來,示意江佳佳坐,丢了一包薯片給她,“我懶,一個人住,髒亂差我也習慣了,講真,要給打理幹淨,我反倒膈應得慌。”

江佳佳把薯片放在茶幾上,嘴角抽搐:“……”你贏了。

這大概是一個男生真實的狀态,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她去過江司家不知道多少次,從最初他家就幹淨到幾乎一塵不染,她居住的環境向來也是如此,所以從來沒有多想過。

現在看來,江司還真的算得上是個異類……

“哎……”

一聲嘆息。

江佳佳蹙眉,“嘆什麽氣?”

男人靠在對面的牆邊,拆開一包餅幹,嚼啊嚼,口齒不清,但江佳佳聽得很清楚,清楚到讓她想一板磚呼死這家夥。

“雖然我跟兮兮已經不可能了,但是我毛華也是一個有節操的人,世上好女孩兒千千萬,兄弟的女人我還是不能接受的,哪怕佳佳你想告訴我你暗戀我已久……”

……她額角青筋猛地跳了兩跳。

半晌,江佳佳看着毛華的神情,心底了然。

他其實是借着開玩笑的口氣再次告訴她,對于方兮,他已經放下了吧。

不得不說,毛華此人看着不正經,內裏心思卻極細膩。

男人眯眼笑了笑,“老同學,有什麽想問的,你就問吧,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會說的。”

五年前幫着某人瞞她,可某人又沒說現在要如何,既然江佳佳來問,他作為一個老實人,幫幫老同學怎麽不行,可沒有違背兄弟交給他的差事。

他居然猜到了,既如此,江佳佳也不打啞謎,直入主題。

“毛華……當年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早在五年前,毛華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他轉了下眼珠子,嘿嘿笑道,“佳佳,有一件事江司沒告訴過你吧。”

她眼眸一動,“什麽?”豈止是一件,有很多事,她都不知情好不好。

“你……見過江司哭嗎?”

“啊?”江佳佳愣了愣。

毛華看着她,又問了一遍,“你見過嗎?”

江佳佳沒說話,因為她發現認識這麽久,甚至兩人做過許多親密的事,她确實從未見過那人流淚。

她不說話,毛華已經知道答案,他輕聲笑了下,“我見過……唯一一次,你知道是什麽時候嗎?”

不等江佳佳反應,男人嘴唇微張,一個字一個字吐露。

“是小學畢業那年。”

江佳佳心中莫名一顫,張了張嘴又不知道要說什麽。

毛華嘴角的笑容突然變得有些譏諷,“你說一個屁大點孩子,還知道為了女人哭。尤其還是江司那種人,心思深沉,極度早熟……啊說到早熟,好像為了女孩子哭也不是那麽不能理解的事了……”

他撚着下巴,“不過放在江司那家夥身上,如果不是我親眼所見,打死我我都不相信。”

為了女人……江佳佳覺得喉嚨發澀,她問了一個很傻的問題,“誰?”

毛華頓時像看怪物一樣的看着她,似笑非笑,“你說誰?”

她沉默,這個呼之欲出的答案讓她有些恍惚。

他無聲嘆氣,“除了那個叫江佳佳的女生,你覺得還能是誰?”還有誰能觸動那個家夥的心,就連他對江佳佳的不同,看在他們這些兄弟的眼中,也都是古怪非常的,畢竟他們是見過他最本質的模樣的人。

那股狠勁,令人聞風膽寒。

毛華到現在都無法忘記,那天下午,當全年級都在為畢業歡呼的時候,有一個人獨自走上樓頂天臺,靜靜看着樓底操場一個跳躍不停的小黑點,神情幽沉無光。

毛華悄悄跟着,也站在圍欄邊,随着他的目光往下,雖然不知道江司具體看的是哪個黑點,但毛華知道,那個人一定是江佳佳。

當天晚上,十四歲的江司,又處理掉一批人,彼時男孩看着手上的鮮血,平日不管多少人死傷始終冷漠無波的神色,第一次,流下了一滴淚。

很快落入地面的血灘中,消失無蹤。

盡管如此,毛華很确定自己看見了,可也只能裝作什麽都不知道,轉身繼續指示其他人料理後事。

江司有他的背負,在遇到江佳佳之前,就已經烙印在他的血液裏的,如果要割舍,就必須付出極大的代價,而這個時候,一切不過才剛剛開始。

他和那個女孩的距離,是兩個世界的距離。

值得慶幸的是,他做到了。

毛華說完之後,便沒有再開口,整個屋子陷入一股沉寂之中。

江佳佳腦子有些發懵。

是江司隐藏的太好,還是她實在太過遲鈍……她對他的感情,她到中學才意識到,而他對她的喜歡,別說小學不可能知道,她到剛剛為止都存有疑問。

可毛華卻告訴她……

原來她從來不是一個人嗎?不是一個人自作多情……

所以才有大三的開始。

可是那張照片……

她蹙了蹙眉,問道,“他這五年究竟……”

毛華把餅幹包裝袋随手扔在一邊,兩手拍了拍,淡淡道,“他在坐牢。”

“什麽?”江佳佳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男人的神情無比認真,她猛地站起身,呼吸不穩,“坐牢?!”

她想讓自己不信,可是又無法不信,最後一個支撐她質疑的理由,“可他現在……”完全不像是一個坐過牢的人。

“有一句話叫做‘置之死地而後生’,這麽說你懂了嗎?”這個重磅炸/彈抛出來,毛華總算松了口氣,雖然這件事理應由當事人自己來講比較妥當,但是顯然江司那人的性格,是絕無可能自覺坦白的。

“江司的家庭并不簡單,他的父親我沒見過,但是跟江司在一起這麽多年,我大概也能猜到一點。”

他頓了頓。

“是黑勢力中的絕對上位者。”

江佳佳的瞳孔睜了睜。黑勢力……

“還有,前些天江司打電話問過我一件事,我覺得有必要告訴你……”

……

從毛華家走出來,江佳佳還是飄忽的。

此時天已經全黑,月光和路燈的暗光遙遙映照,路上有些來來往往散步的行人,她也跟在其中漫無目的的走着。

腦子簡直亂成一團麻,她的心緒複雜到發沉。

江司這五年居然一直在坐牢……

她想過很多種可能,離開、生病、回家……唯獨沒有想過會是這個答案。

監獄會是什麽樣子,她現實沒見過,但看過電視劇和小說,再加上有那麽一點不多的常識,也能知道那日子絕不會好過。

而他,卻在裏面待了五年。

江佳佳按住心口,裏面一陣陣抽着疼。

當知曉這件真相的時候,另一件似乎也不是那麽重要了,不管他當初是否想要與她決斷,哪怕他真的不再喜歡她,她心依舊。

現在,她要去找他。

☆、她找他,他找她(跟妻大法)

陰差陽錯,命運似乎總是在戲弄她。

江佳佳沒有見到江司。

到別墅區的時候,門口的警衛竟然認出她,上次她喝醉酒大晚上被江司帶回來,又從這裏走出去,警衛猜到她和江司的關系,自然不會阻攔。

只是江佳佳沒有想到,他竟然不在家。

手機也關機了。

她站在路邊,四周精巧的花園景致顯得那樣啞寂,一時之間,江佳佳仿佛又回到了五年前的那個時候。

也是這樣的情況,找不到人,無從聯系,她一個人獨孤無助地四處徘徊。

他去哪兒了……?

是工作還未歸嗎……

視線落在緊閉的大門上,江佳佳總覺得,心間有些莫名的煩亂。

手機屏幕忽然亮起,一下一下在黑暗中閃爍。

她頓了頓,生出一絲喜悅,可這喜悅還未爬上嘴角,就被緊接着的失望擊碎得連渣都不剩。

是毛華。

“佳佳,你現在在哪兒?”

她抿唇笑了笑,“我在麗水別墅區。”

男人默了一瞬,“我打這個電話是想告訴你……江司走了,現在大概正在去B市的飛機上。”他料到江佳佳會去找江司,但沒想到她居然就在那家夥住的地方。

B市的飛機上……

江佳佳嘴角的笑容虛薄到透明。

他走了,他終于決定回去了……

那位霞姨過來,就是特地為了帶他回去的嗎?

真的……結束了。

冷風刮在臉頰上,刺到發疼,更多的從單薄的衣領灌進,一直鑽入心底。

其實她可以追過去,不過是一張機票,外加一段時間的找尋,她并不是沒有幹過這樣的事,但是一鼓作氣,再而竭衰,剛才聽到江司當初坐牢消息的那股氣勢忽然被人當頭一棒,她冷靜下來之後,才看到現實。

什麽不管他當初是否想要與她決斷,什麽哪怕他真的不再喜歡她,什麽她心依舊。

只要他放下了她,就再沒有什麽好說的。

她到底該如何做……

“喂?佳佳?你在聽嗎?”

“我知道了。”回過神,江佳佳輕輕“嗯”了一聲,掐斷電話。

她最後看了一眼吞噬在黑夜中的那幢別墅,轉身離開。

……

……

一周後。

簡陋的樓房,三面相對,中間的小操場上豎着一根鐵杆,杆頂紅旗飄飄,正迎風招展。

朗朗的讀書聲從教室裏傳出,豔陽适好。

“叮鈴鈴——”下課鈴響起。

孩子們扔下書本,一窩蜂地跑出教室,嬉笑打鬧。

靠近樓梯這邊的一間教室,講臺上的人停下話頭,看着蠢蠢欲動的學生們,微笑着宣布下課時間的開始。

她收拾好課本,準備離開教室,回到辦公室,根據課表的安排,今天剩下的時間,她已經沒有課了。

“小江老師!小江老師!”

才剛走到門口就被人截住。看着面前半人高的小家夥,江佳佳微彎身子,朝他笑了笑,眼中笑意溫柔,“小誠,怎麽了?”

邱小誠紅着臉,撓了下腦袋,“小江老師,我想跟你學英語……”

她笑,指了指身後黑板上還沒擦掉的板書,“怎麽了,剛剛不是在跟我學?”

“是,但是……”他覺得江老師念英語的聲音真的很好聽,他想跟她念得一樣好聽,可這話邱小誠有點不好意思說。

想跟老師念得一樣,是不可能的吧,說出來會不會被老師和其他同學笑話……

不妨腦袋被輕輕拍了兩下,男孩擡起頭,自卑的神色,正看見小江老師明麗的笑容,這笑容中沒有一絲輕視不耐的意味,漂亮到他幾乎以為自己瞧見了童話故事裏的天使。

她沖他調皮眨眼,“好,我教你。”

五天前,她接到了一個電話,電話是陶蕭打來的,托她幫個忙。陶蕭是W市五中的英語老師,他們這些老師的圈子平時不僅是上課,有作為的老師更無時無刻不思考着有關教育發展的問題,并為此組織過不少相關的嘗試。

算算,這大概是認識以來,陶蕭第一次找她幫忙,亦不是什麽大事,不過是騰出一小段時間,去市下的小村裏進行支教,找她是因為有一個老師臨時有事,趕不及再招入其他有能力的老師和學生,陶蕭便想到了她。

江佳佳是翻譯沒錯,可無論是學識,還是教學經驗方面,她都足以應對。

為期半個多月,盡管條件艱苦,江佳佳卻十足樂意。

……

和小誠聊了一會兒,等她回到辦公室,已經打過上課鈴。

辦公室裏空無一人……

江佳佳把書放在桌上,環視一圈,納了悶。

其他老師的桌上,要麽書和教案還攤開着,顯然是在備課當中,要麽一杯熱水泡好,熱氣還在蒸騰……

人都去哪兒了?

不至于都有課吧……

洗手房裏驀地傳來一陣水聲,江佳佳思緒一頓,走過去,裏面資歷最老的鄉村教師,同時兼作一校之長的莫老師迎面出來,手上是剛洗好的水杯,杯壁還挂着水珠。

“莫老師?”她愣了愣。

“是小江老師啊。”莫老師笑了,蒼灰色的胡子在嘴邊吹跑,他從櫃子裏拿出茶葉盒。

江佳佳走到另一邊的桌臺,拿過開水壺,一邊替莫老師倒水,一邊問道,“莫老師,其他老師呢,怎麽我一回來,一個人都不見了?”

“哦,你說他們啊……”

莫老師搖起頭,似乎有些無奈,“看熱鬧去了。都是二三十來歲的大人了,還像群猴子似的。”

您這比喻……江佳佳捂嘴掩下笑,怪道,“這裏還有熱鬧可以看?”

來了五天,除了上課就是下課,跟孩子們相處雖然愉快,生活與往常也截然不同的新鮮有趣,但說到什麽熱鬧會讓衆老師集體出動的,她還真沒遇見過。

“其實說起來跟你也有關系,你也去湊湊熱鬧吧,讓我老頭子一個人呆在這兒難得安靜安靜。”

莫老師笑着朝她擺手,一副要将她趕走的樣子。

她眨眼,就聽見莫老師繼續道,“唔,其實是你們團隊又來了一員虎将,這老師挺不錯的,跟你一樣也是教英語,現在正在六年級那邊講課,你也去認識認識,搞好關系,之後十來天你和他還有另外兩位英語老師要一塊兒教那些孩子了。”

新老師?

什麽牛掰的新老師,引得起這麽大的轟動?太誇張了。

這下江佳佳倒真是生出幾分好奇。

這學校的英語老師本來只有一位,既教英語,還教語文數學,簡直全能,可因為資源、環境和老師自身方面等種種原因,課程自然就有所偏頗,英語就成為實打實的弱項。

現在陶蕭這些老師的項目投入這裏,師資力量無疑大大增強,他們只是第一批,之後會有其他老師和準老師們志願應召,來到這裏,形成不斷地接替教育。

扯偏了……

總之,此時此刻,這裏算上她和陶蕭,還有另外一位本土老師,統共是三位,管理整個學校的小學部和初中部。

聽起來吓人,其實,貧窮鄉村的小學和初中能有多少學生,要知道,前一陣子這些孩子們還是擠在一塊兒上課的……

所以,三位老師,不多不少,是為剛好。

而現在這時候,突然再加進一位,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江佳佳在前往六年級上課教室的路上,腦子裏天馬行空地胡思亂想。

只不過江佳佳千想萬想不會想到的是,這位牛掰的新老師,她不僅認識,還熟悉到哪怕化成灰她都能認出來的程度。

江佳佳靠近教室,最先聽到的是一道低沉的,帶着磁性的嗓音。

這聲音……

她的眉心狠狠一跳,三步并做兩步。

待看見教室的情形,江佳佳整個人都呆住了。

“……”

她見過他雙手染血砍人,目光狠戾的模樣,也見過他圍着圍兜,窩在廚房裏,洗手作羹湯……

人都是多面的。

可唯獨……這站在講臺上,游刃有餘,氣定神閑地教課……

修長的手指輕捏着雪白的粉筆,在黑板上刷刷落下一個個跳躍的字符,繪成張揚霸氣的字體。

性感的薄唇一開一合,蹦出的不再是以往那些關切的,或是冷淡的言辭,而是她最熟悉不過的英語。

熟悉的人,熟悉的話,偏偏是最不可能的景象,組合在一起,違和到她以為出現了幻覺。

不知道過了多久,準時到來的響聲喚醒了所有沉浸聽課的人。

站在門最邊上的一位女老師發現了江佳佳,見她神情不對,臉色還泛着白,正要走過去關心一下。

教室裏有人驚呼出聲,似乎隐隐躁動起來。

女老師詫異轉頭,就見講臺上那位新來的,帥氣非常的男老師從臺階邊一步一步,落階而下,穿過桌椅間的過道,向她這邊走來。

然後他穿過了她所在的地方……

停在教室後門門口的位置。

男人的目光從始至終只看着這一個地方。

那裏有一個人,呆呆愣愣,似乎在恍神,恍着恍着,那人還傻傻地揉起眼睛。

男人就靜靜地看着她的動作,笑意溫柔。

揉完之後,大概是确定了什麽,那人素來波瀾不驚的澄澈雙眸竟然迸發出一道熾熱的亮光,仿佛要灼燒她面前的男人。

陶蕭站在教室後排,幾位老師身後,眼神複雜地看着這幅場景,心下暗自嘆了口氣。

只聽得男人對江佳佳說道,

“我找到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要寫完了嗎π_π

☆、守護

一直到食堂開飯,江佳佳還覺得仿佛是在夢中。

“吃肉。”

半空伸過來一雙筷子,碗裏多出兩片瘦肉。

偏遠山區的鄉村生活條件極差,飯菜多是清湯寡水,偶爾能見着每個人的夥食裏有兩片肉已經算是恩賜。

江佳佳擡頭,正看見對面男人沉沉帶笑的目光。

還沒來得及作何反應,旁邊插/過來一只腦袋,笑得十分賊眉鼠眼,“小江老師和男神老師以前認識?關系看起來還很不一般?”

江佳佳輕咳一聲,問道,“男神老師?”

女老師笑了笑,“我們團隊裏本來就有兩個姓江的,一個江老師,一個小江老師,現在又來一個,我們這不正愁着呢嘛,結果那邊六年級的孩子們,已經給這位新來的江老師取好稱呼了,男神老師,嗯,名副其實。”

江佳佳:“……”

看臉的世界,這令人窒息的操作。

更要命的是,某人不置可否,坦然受着……

吃過飯,江佳佳把男人拉到一處僻靜的地方,對于這事那事,他們都得好好談談。

江司任由她拉着,站定在牆壁邊,一點沒有即将成為被審訊者的自覺,他甚至閑閑地打量了一眼周圍的環境,神色慵懶含笑。

然後他看着她,一本正經點頭,“月黑風高,左右無人,這倒是個做要緊事的好地方。”

“……???”

江佳佳假裝自己聽不懂,唇角抽了抽,“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男人擡起手,腕處兩人手剛剛接觸的位置,尚有餘溫,舉到她面前。

“剛吃完飯,這飯菜還沒完全咽下去,就被佳佳不由分說,一股腦給拽到這裏來,所以佳佳現在這是在明知故問?”

她額角青筋一跳,擡頭對上江司俯下的視線,那雙深邃的暗眸之中分明有戲谑的笑意,江佳佳一巴掌呼掉男人的手,僵着面皮,“你才是在明知故答。”

“佳佳。”

這熟悉的語氣,她一頓,就見男人被打落的手,再次擡起,按在她的肩上,微微使力,腳步錯亂。

風擦拂過臉頰,周遭靜谧無聲。

在男人的支配下,兩人的位置瞬間掉個兒。

手臂穿過她的頭頂,直按在牆上,她的背抵住石壁,前後夾擊,進無可進,退無可退……

清俊帶笑的面容緩緩湊近,在眼前逐漸放大,江佳佳仿佛可以看見他眼中的自己……

魅/惑的妖精,奪人心神。

呼吸缭繞在耳邊,江佳佳心一顫,偏頭,腳下就要開溜。

男人豈會讓她得逞,一只手勾上她的下颌,另一只手點住肩,徹底禁/锢。

他看着她難得的窘迫,輕笑了一聲,“佳佳問我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其實你知道的對不對?知道還問,佳佳真是個壞心眼的女孩兒。”

頓了頓,又道,“不過我就是喜歡佳佳的壞心眼。”

她都快奔三十了,還女孩兒,也不嫌瘆的慌,還有後面那句明顯是調戲良家婦女的話……

而且,她知道?

江佳佳想起今天,男人從講臺上一路走下,最後到她面前,說的第一句話——

他說,他找到她了……

江佳佳眼皮一跳,男人卻已經放開她,退離幾步,将她從絕對的劣勢解放出來。

這麽快放手,她不由微愣,男人愉悅地勾起唇,“別露出這種遺憾的神情,不然會讓我以為松手是個錯誤的決定。”

遺憾泥煤!江佳佳磨牙,瞪了他一眼。

男人負手側過身,示意她先行,淡淡笑着,“走吧,出來有一會兒了,別回去晚了,被其他人懷疑咱倆有奸/情那可就大大的不妙,雖然我們倆本來就有……”

“打住!”她果斷截住他的話頭,快步往前走。

走兩步又回過頭,惡狠狠叮囑,“不想被懷疑有,有奸/情,那回去的時候你離我遠點啊。”

“我可沒不想啊……”男人笑。

聲音不大不小,像是呢喃,偏又能叫幾步遠的人聽個清楚明白。

這話一出,江佳佳腳步不着痕跡地頓了頓,繼續若無其事地往前,在無人可見的角度,嘴上卻輕揚起一抹淺淺的微笑。

……

……

“小江老師,這個單詞該怎麽念啊?”

小誠坐在板凳上,手撐在破舊的桌面,歪着小腦袋瓜,眉頭蹙着,像個小大人般,正陷入苦惱,眼睛裏卻明亮有神。

江佳佳擡頭,掃了一眼男孩兒手中的課本,似笑非笑地看着這小家夥,“怎麽不問你男神老師了?”

小誠撓頭,“男神老師說他不會,他說小江老師懂得比他多,讓我來問小江老師。”

他不會?江佳佳目光頓時一言難盡起來。

要擱以前,他說他不會,她還會信,可自從那天在教室親眼看見他上課的模樣,這會不會的,她又不瞎。

更別說,剛剛他教給小誠的那些,可不會比這個簡單。

江佳佳看了一眼閑閑靠在椅子邊的某人,他也正含笑看着這邊,那無辜歉疚的神情,似乎真是不會。

她指了指書本,“你不會?”

男人點頭,坦然承認,“嗯,我不會。”

“我信?”

男人搖頭,“嗯,你不信。”

每次他一耍起賴,就讓人拿他沒轍,江佳佳嘆氣,視線回到小誠這邊,小家夥眼巴巴的目光,就差沒掉口水……她微微笑了笑,流利的英式從口中傾瀉而出。

是以她沒有看見,男人聽見她念書時,眼神裏那種溺斃的溫柔。

……

又教完一小段,江佳佳擡眼看了下天色,輕輕拍了拍小誠的腦袋瓜,說道,“好了,今天就到這裏吧。”

“哦……”小家夥意猶未盡地點點頭,開始收拾散落在桌上的書。

趁着小誠收拾的時候,她起身,走到另一頭,彎身看着某人,“從幾天前,我就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

“想問我什麽時候學的英語?”

她挑眉,對于江司猜出她的想法并不意外。

男人擡眸一笑,“事先申明,我既沒有被人上身,也沒有什麽奇遇。”

“……”

江佳佳無語,誰懷疑過這個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以前是個英語大黑洞般的存在。”

男人曲指敲了一下她的額頭,笑道,“人只要想,有什麽做不成的?”不過是一門語言而已。

話糙理不糙,雖然如此,可江佳佳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當然他不會告訴她,其實所謂的大黑洞也不過是他想而已,只要能聽到她特地為他讀書的聲音,裝作無知,實在是太過輕松的事。

“小江老師,男神老師,我走了,再見。”小誠背着書包,走到他們旁邊。

江佳佳詫異偏頭,只有小家夥一個人,“你哥呢?”

小誠的哥哥平常就在這附近弄點事,所以即使小誠學得晚,他哥哥一般到點來門口接人,正好可以一起回去,不會有危險。

“哥哥今天有事進鎮裏了,我一個人回去。”

她微微蹙眉,“天快黑了,你一個人不安全。”而且看這天色,突起的涼風,總覺得要變天。

小家夥眨巴眼,不解,“可是我以前下學之後,都是一個人走回家的啊。”那條山路他都走過好多遍了。

盡管如此,還是無法放心。江佳佳嘆口氣,轉身從屋子裏拿出一只手電筒和一把捆好的傘,

“我送你回去。”

話音剛落,身後椅子一響,男人已經靠過來。

他動作娴熟地牽起她的手,輕聲笑道,“走吧。”

“……”江佳佳拽手拽不動,無奈,“我一個人就行了,你呆這兒吧。”

他作勢要彎腰,“既然這樣,那我抱着你去送小誠好了。”

她餘光一瞥身旁的小誠,那雙懵懂好奇的眼睛,正在他們兩個身上來回逡巡,頓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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