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0)
猶豫的進站臺上車,回了幾個未讀短信關了機。
韓姿墨正準備跟着車子去醫院,被韓媽媽看到提醒了一句“你不是和沈老師去柘縣嗎?幾點的車別讓人家等急了,”,
韓姿墨才猛然想來還有這麽一件事,她翻了翻口袋才意識到手機忘了帶,用了韓媽媽電話看了下時間“十點四十?”,晚了将近兩個小時,焦急的撥通沈慕修電話“你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候再撥”,她不可置信的扭緊了眉頭,又撥打了一遍,還是關機,煩躁又氣憤,此時只能祈禱汽車晚點,匆匆和張媽媽告個別也不回家拿手機,就打了出租車去車站。
九點去往柘縣的客車沒有晚點,還很準時的發了車,去往柘縣的客車每天只有兩輛,下一班要等到下午兩點,即便她趕回家拿了背包和身份證坐下一趟車,到那裏也已經是夜晚了,她還沒這個膽量孤身一人待在陌生的小縣鎮,她郁悶又氣憤的在心裏說落了一番沈慕修,
關什麽機等不到人也不知道打個電話,即使她沒帶手機也可以打韓媽媽的,這話很快就被啪啪的打臉了。
賭氣似的坐車去了沈慕修的出租房,坐等他回來讨要個說法。
沈慕修坐在車上掏出一個素描本和炭筆用背包墊着,随意的畫着窗外鱗次栉比的房屋,手法娴熟,動作流暢。
前排座位椅背輕輕動了幾下“大哥哥又見面了,哇,你也會畫畫嗎?”剛在候車室見過面的小女孩驚喜的說,“我姐姐也會畫畫,她畫的是五顏六色的,油油的,有點味道,姐姐說是油畫,她還得過獎狀呢,你見知道油畫嗎?”,
沈慕修擡頭看着她,椅背太高只能看到鼻子以上的部位,卷卷的劉海,大而圓的眼睛正期待的等着他回應,沈慕修微微笑了一下“知道”,
女孩努力的站直身體讓自己面部露出更多,她媽媽嗔怪了一聲這樣不安全用手扶着她,沖沈慕修點了點頭,
小女孩見有人和自己聊天了,不怕生的打開了話匣子說話沒什麽邏輯自顧自的說“那你知道我姐姐嗎?她叫梁媛,很快就要叫蔣媛了,我可喜歡她了,雖然她沒有了右手,左手畫畫也很厲害哦,你要看看嘛?”,女孩說到自己姐姐甚是驕傲,小臉得意洋洋,
沈慕修放下了炭筆點了點,女孩歡樂的笑出一口小牙齒,迅速坐下去從小貓咪的書包裏掏出三張鄒巴巴的紙,像是被揉成過紙團又被展開,寶貝似的遞過去,
沈慕修接過來一一翻看,三張都是半成品,有的地方大約是顏料還沒幹被粘到了什麽地方,模糊一團,但是還能看出個大概,
一副是山川秀美的風景圖,一副是一家三口在蕩秋千,天空卻用了濃重的黑色,一種壓抑而悲傷的感覺拂面而來,最後一副完全抽象派的,滿天飛的動物和水果,
沈慕修也看不出來是要表達什麽,大概就是繪畫的人對作品不滿意扔了,又被女孩撿起來寶貝的收藏了,他把畫遞給她,誇贊了幾句,
女孩立刻喜笑顏開,女孩媽媽也加入了談話,說明了去柘縣給大女兒辦戶口遷移,見他性格冷淡也不再多說什麽,小女孩一路上叽叽喳喳像個歡快的小鳥,大部分時間沈慕修只是機器式的回答。
到達柘縣已是下午,臨下車之前,女孩似是難以取舍的從三張畫裏挑來挑去,最終把那副風景畫挑出來送給了沈慕修還在左下角歪歪扭扭的寫了一個號碼和她的名字,蔣承萱,三人道個別,各自奔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 努力存稿中,無論怎樣,堅持寫到最後吧
☆、第 28 章
柘縣遠離城市,沒有城市裏的熱島效應,又被山群樹木環繞,氣溫比較低,沈慕修縮縮了脖子,把帽子帶上,
柘縣經過那場災難已面目全非,曾經的繁榮昌盛早被壓在了冰冷堅硬的水泥低下,偶有幾處樓房和古遺址幸免于難也是岌岌可危,已被政府積極的修繕和改造,
重建工作正在緊張的進行之中,到處能看到施工員工忙碌的身影,水泥攪拌機,重型貨車穿梭其中,帶起一片塵土
災難後的滿目蒼痍也被更加堅固和具有特色的慢慢建築替代,偶有的殘渣碎石無言的訴說着經過的災難傷痛。相信不久後,一座新新興起的城鎮将改頭換面重新伫立于此。
有些地方不允許進入,活動範圍有限,沈慕修先是在一座正在施工的學校觀察了一段時間,拍了幾張照片,又問了當地一些居民這裏的風俗習慣,考察地理環境,人文特色,
他拿出一塊面包啃着穿過雜亂的主道向東而行,來到一處坡行山地,拿出工具做了一些記錄和測量,又計算了當地人大致身高,地理位置比較特殊,要在山地建房考慮的因素要更多
他來這裏不僅是為了教授布置的作業,也是因為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
他把工具收拾到包裏,随意的坐在一塊石頭上,眼睛看着一個方向,天寒地凍,施工員考慮到氣溫的影響早早收了工,不耐寒的植物光禿禿冷清的伫立着!
早在八年前的今天這裏也經歷過一場小地震,地震前,一群來自關山鎮的施工隊正在工作,突然而至的地震摧毀了還未完工的半茬樓,連帶着正準備從工地下來吃飯的七個工人壓在了下面,一死六傷,死者名叫沈萬福,很不幸起了個吉利的名字卻沒有保佑他萬福平安,
那是一個平靜的午後,沈慕修坐在簡陋的教室裏正聚精會神的聽課,忽然一個兩個民警和校長出現教室門口,正在上課的女老師被叫過去,不知道說了什麽四個人齊齊看向他,臉色皆是嚴肅和悲憫,
他被叫到辦公室,女老師先是輕聲安撫他,一波三折,謹慎措辭的,講述了民警帶來的消息,四個大人緊張同情的等着他的反應,
他像個事不關己的局外人,眼睛盯着鞋子上的一個小洞,鞋帶那裏起了毛邊,已是冬天他還穿着秋天的球鞋,小孩子的腳長的快,這個鞋子有點小了他用手扣了一個洞果然舒服了很多,後來被媽媽發現還教育了一番,第二天又給他買了一雙地攤上十幾塊的棉鞋,他一直放着沒穿,
女老師擔心他難過承受不了剛要開口再說一些安慰的話,
不料他突然擡起頭一臉平靜,眼神平靜的像一潭死水沒有任何哀傷之色“會補償多少錢?”
四人皆是一愣,臉色微變似是失望和嘆息,其中一個民警先反應過來硬梆梆的回答“這個要讓施工單位負責人和你家人溝通,明天讓你家大人過來和負責任通個話,準備處理後事吧”,
他點了點頭“我可以回去上課了嗎?”,
女老師像是不可思議的直直的看着他,生拉硬扯的說出三個字“回去吧”,正準備摸摸他的頭,男孩毫不猶豫的走出去了。
沈慕修動了動僵硬的脖子,嗤笑了一聲,已經不記得賠償了多少錢,至少還沒夠還完那人生前欠的一屁股債,死了倒是輕松了,別人也跟着輕松,
每年的今日沈媽媽總是說一句話“那麽久了也該放下了”,放下了嗎,大概放下了吧!他站起來環視一圈環山而繞正在被重建的新城鎮,釋然一般的吐出了一口濁氣!
冬天的白天總是過的很快,太陽落山之際沈慕修踏上了回城的路。
更深露重,寒氣如織,月亮朦朦胧胧像被披上一層薄紗,樓道口的燈光昏昏暗暗,韓姿墨瑟縮在門前小角落裏,紅色外套雖然好看但保暖功能欠佳,抵不住刺骨的嚴寒侵襲,她雙手抱臂自我取暖,
樓下傳來零星的腳步聲,她一個激靈站了起來,腿因為蹲的太久麻木酸疼晃了一下,扶着牆壁眼睛像一把激光搶掃射樓道口,上來的兩個正在說話的中年男人被她小豹子一樣的目光驚蟄的一頓,
韓姿墨看清來人,一陣失望,兩個中年男人發現是一個白淨的小姑娘,看穿帶不是這邊的住戶,大半夜的孤身一人,意味深長的相互看了一眼,經過她身邊時,不懷好意的說着葷段子,
富榮小區是很多年前的老舊房,物業管理基本是擺設,房租便宜是很多外來務工人員的首選之地,
韓姿墨立刻進入戒備的狀态,身體靠着門緊緊的貼着,兩個人經過她時身上散發出的劣質白酒味和長久沒有洗澡的酸臭味令她作嘔,她微微側過身眼睛盯着房門,城中村不好的經歷還記憶猶新,手心有點冒汗,腿也有點發軟,屏住呼吸靜等那兩人離開,
不料兩個醉酒男人在距離三米處停下來了,趴在防護欄邊各人抽着一根煙假裝談話,時不時的往韓姿墨身上瞟兩眼,直白,猥瑣!
韓姿墨眼觀四面耳聽八方高度警惕,時刻準備逃跑的姿态,倏地一個激靈想起了聽過的一個冷笑話,月黑風高的夜晚一個女子被人跟蹤,她故意走進茂密的草叢在一個墳墓旁停住說“開門吧,我回來了”,跟蹤者立刻吓得撒腿就跑,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在這種緊張危險的情況下會想起這麽一個冷笑話,但是卻給了她一些主意,
她暗自清了清喉嚨用哄人的口氣對着緊閉的房門急切的說“別生氣了,我下次一定早點回來”
她似是覺得口氣還有點生硬少了點什麽,為了讓旁聽者更加信服又補充道“好不好啊?我知道錯了,讓我進去吧,沈慕修,慕修,修修”,
她暗自瞥了下頭伸了伸舌頭,一副要吐的樣子,談話的兩個男人停頓了一會又像是在觀察,她繼續賣力的表演,忍住胃裏的不适感拍了幾下門,裏面即刻傳來狗吠聲,還有一聲嬌滴滴的貓叫不知道打翻了什麽,劈裏啪啦一陣響,
韓姿墨喚了幾聲狗“寶貝們,快讓你們老爸給我開門,我…呃…媽咪快被凍死了”,
此時一個黑影悄然罩在她頭上,“媽咪是誰?”
一個低沉磁性的聲音突然在背後響起,吓得韓姿墨魂飛魄散差點要哭出來,同時也聽出來了是誰,她穩了一下心神又有點不自然的瞪了他一眼,
平時兩人相處時多餘的話都很少說,別說一連叫出來幾個只有親密人能叫的稱謂,她微微躲在他的右側,用憤怒掩蓋尴尬“你還知道回來?我在這等你一天了嗎”,
沈慕修注意到她那個小動作,餘光看到左邊幾米處的兩個喝醉了的兩個人男人,背有點佝偻,頭發很短,他好似明白了什麽不動聲色的用身體遮擋住韓姿墨,
兩個人也在上下打量他,沈慕修一米八八的身高,看着清瘦卻不顯羸弱,渾身給人一種危險性和力量感,尤其那雙眼睛狹長幽暗微眯着的時候,後背像張出了一雙黑色翅膀,由內而外散發出惡魔的殘忍性!
兩個男人好漢不吃眼前虧,吐了一口唾沫,悻悻然的離開了!
韓姿墨跟着他走進屋裏,一室的清冷不比外面溫度高多少,她手腳被凍的僵硬,臉色泛白,白天的那些怒氣因為等待的時間太久也消散了不少,
奈何那人一點也沒有因為違背協議該有的歉意和慚愧,完全忽視她的存在,自顧自的喂狗喂貓,燒水倒水喝茶,
消散的怒火重新聚集像個炸了毛的小豹子“你什麽意思?既然不想帶我去,又何必裝模作樣的告訴我時間和地點?說話啊,為什麽不說話?”,
沈慕修背對着她喝了幾口茶,眼睛一片清明,坐了一天車颠颠簸簸身心有點疲憊,疲于應對,
身後女孩喋喋不休,不依不饒“我特麽的等了你一天,你就這個态度?你的良心就不會痛嗎?”,
沈慕修苦笑了一聲轉過身冷漠而平靜“你想聽我說什麽?我忘了,抱歉,這樣行嗎?”,
韓姿墨氣結到說不出話來,被凍硬的雙手像是用盡全身力氣才握成拳頭,眼神複雜,難堪一閃而過,又恢複那個厭棄而輕蔑的模樣,一分鐘也待不下去,掉頭就走,剛走到門口,
屋裏傳出聲音“以後一個人不要随便跑過來,你不怕流言蜚語,我怕”,
韓姿墨腳步一頓,難堪更甚,惱羞成怒,返回去一腳踢翻客廳裏的小桌子,桌上的水杯,書本,半袋方便面無一幸免凄慘的掉落在地,肇事者徹底消失無影蹤,
所有的噪音歸于平靜,酒足飯飽的三只主子從打開的圍欄縫裏鑽出來,大搖大擺的跑到客廳聞聞地上散落的物品,又圍着像個死魚幹一樣站着的鏟屎官吭叽了幾聲,
沈慕修低頭看着眼幾個小家夥,忽然從門外吹來一陣妖風,把掉在地上的書本紙張吹的嘩嘩翻動,一個生硬帶着撒嬌意味的聲音闖進他的大腦裏“慕修,修修,媽咪”,
心理突然像有個泉眼滋滋往外冒着甘甜的泉水流入四肢百骸,他像是被驚動了一般,眼睛猛然盯着門外,抓起鑰匙帶上門一陣清風似的跑出小區,
彎彎的月牙跟随着他的腳步亦步亦趨像是與他賽跑,他選擇了一條比較寬闊,路燈相對比較多的道路,夜深人靜,冬夜的街道似乎更加冷清與蕭條,跑了大概十分鐘看到了寬大的馬路,距離馬路沿還有十米的地方停下了腳步,
明亮的路燈下,那穿戴的像個小紅帽的女生正伸手攔出租車,道路車輛不多,喧鬧的聖誕節氣息跟随着夜晚加深而漸漸薄弱,狂歡過後的人們帶着滿面笑容早已回到家的溫暖懷抱,
好不容易經過一輛出租車也是人滿為患,
沈慕修靜靜的走到一側綠化帶旁站在一顆合歡花樹下,月光透過幹枯的樹枝縫隙散落在他臉上,他一動也不動的站着像是與合歡花數融為一體,直到馬路旁那個小紅帽終于坐上出租車,才眨了一下眼睛,掃了一眼車後面的牌照,嘆息了一聲,又一陣風似的跑回去!
時間悄然流逝,這件小插曲就像被風吹起的一粒塵土,飄飄蕩蕩消散不知去向,不知哪天再刮一陣風又飄散回來,
此後兩人的相處模式便是你不言我不語,偶爾的交流也是關于學習上的,誰也不再提起那個小小插曲,只是韓姿墨能避免開□□流就避免。
張天骐待在醫院已經快一個星期,年輕人的新陳代謝比較快,又沒有傷到筋骨只是皮肉之傷,不需要住院那麽多天,奈何那人天生愛作妖,仗着有人給自己撐腰住的又是舒适的單人間死活不出院,每天趴着睡覺也不嫌難受,裝模作樣的,
別人還沒碰到傷處就假模假式的哀嚎一嗓子,臨到年關各大公司都比較忙,張爸爸也懶得管他怎樣矯情,随他去了!
張天骐性格活潑和誰都能聊上幾句,人緣比較好,來醫院看望他的人來了一波又一波,小女朋友也是有空就來盡心盡力的照看他一會,
別人問他怎麽搶到屁股上,那人就發揮吹破牛皮不用賠的勁把自己塑造成一個見義勇為的大英雄,也有個別知道真相的漏網之魚,
這天,大學同班幾個男女生提着水果籃看望他,又不遺餘力的講述了一遍自己的英勇事跡,
“那兇殘的歹徒拿着鐵棍就砸下來,我空手接白刃堪堪接住鐵棍沒把我頭砸個大空隆,我一邊死死的攥着,不讓歹徒掙脫開,一邊讓被搶的老太太趕緊報警,我”
“等一下,上次還是美女呢,這次怎麽又變成了老太太了,你到底救了幾個人啊”
“對啊”,
張天骐尴尬的啊了一聲“是嗎?天天吃了睡睡了吃,記憶也不好了,人還是不能□□逸”
“哈哈哈”,
沈慕修和同班一個眼鏡男拿着一個水果籃剛走到門口正聽完裏面激動人心的救人故事,
眼鏡男輕笑了兩聲“又吹牛逼呢,什麽徒手救人,其實就是被他爸脫了褲子打的,要不是他那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女性朋友及時解救,指不定被打成什麽樣呢?”,
沈慕修也是剛知道張天骐住院的事,他們雖然不算交情太深,也在一起吃過幾次吃飯,有幾次上大課還坐在一起過,張天骐人來熟不客氣的與他稱兄道弟,
他随意的問一句“什麽時候的事?”
眼鏡男“聖誕節那天”,
沈慕修猛然一頓,什麽東西在腦海裏越發清晰,聖誕節,女性朋友,解救,他插在口袋裏握着手機手驟然握緊,
眼鏡男“走,進去吧,張老大,今天怎樣了?”。
作者有話要說: 寫了幾個小時,眼睛模模糊糊的。頭腦發脹,
本來真的堅持不下去了,突然漲了幾個收藏,每天點擊增加,真的很感動,還是強迫自己堅持不下去
愛你們
☆、第 29 章
兩個小時前
周六沒有晚自習,放學後韓姿墨早早的回去了,她沒有坐公交車,選擇了一條近路,經過一個垃圾回收站,倏然聽到一個微弱的小動物的聲音,
她停下腳步豎起耳朵,聽了幾分鐘才确定是一只小狗的叫聲,有點凄慘,她順着聲音的來源撿了一根木棍扒開了幾個垃圾袋子,酸臭味撲面而來,她嫌棄的捏了捏鼻子,借着路燈看到一個破衣服上躺着一只濕答答的小狗,
身上沾了太多髒東西,也分不清什麽顏色,正吭吭唧唧的叫着,看樣子出生還不到一個月,瘦了吧唧不知道被扔了多久了,仔細觀看,距離小狗幾十厘米的小水坑裏居然還有三只,但是已經死了,硬梆梆的
胸腔裏竄出怒火,分明是丢棄者故意的想要淹死這四只狗,還好小狗生命力頑強躲過一劫,同情心油然而生,一個強烈的念頭讓她決定拯救這只幸運的小狗,
然而想象很豐滿,現實很骨感,她不知道該放哪裏養,以前提過想養只寵物,被韓媽媽态度決絕的駁回去了,說是怕她玩物喪志,其實是韓媽媽害怕毛茸茸的小動物,對狗毛過敏,最後她只能妥協了。
她用紙巾和圍脖擦幹淨小狗身上的泥水,看清了狗毛顏色,應該是只白顏色的,她打算抱着她進超市取暖,服務員不失禮貌的微笑着提醒“本店不允許帶動物進來”,
她撇了撇嘴巴,種族歧視,用圍巾把小黑狗纏了一圈放進書包裏,抱在胸前,四處晃蕩,想着辦法,
突然一個人影閃進腦海,沈經病?對呀,他自己住又有收養流浪狗的經歷,再好不過的選擇了,先寄養那裏一段時間也好,
可是又想起那次不愉快之後兩人就幾乎沒怎麽交流過,還說過不讓她再去他出租房,她搖了搖頭否定這個選項,
但是細想起來其實那次她回到家後看到手機裏有他的未接來電,不明白他為什麽沒提這件事還說忘了協議的事,難道是生氣她去晚了放了他鴿子?她像是被這個想法說服了
又細想那晚他最後說的“以後不要一個人再跑過來”,一個人?那天他也看到了那兩個不懷好意的醉漢嗎?擔心她一個人再出危險?這些猜想反複品味,越發覺得自己猜想是對的,
一時半會又拉不下面子主動聯系,這時書包裏小黑狗發出陣陣哀鳴,不知是凍的還是餓的,她嘆息的一聲“算了,命比天大,比臉面大,我為了你豁出了,以後記得報答我”,
她發了一個短信“有重要的事說,我在富榮小區保安室等你”,因為有重要的事情才找你的,逼不得已的,好像這樣說能挽回一些顏面一般,讓她心理稍稍好受一些。
介于上次在富榮小區遇到過心懷不軌的人,她去了保安室待着,裏面一個老大爺穿着厚厚的綠色棉大衣包裹的嚴嚴實實的,躺在小床上,戴着老花眼鏡聚精會神的看着一個十幾寸的小電視,低頭看了一眼進來的女生,什麽也沒說又重新把注意力投入到諜戰片上,
韓姿墨有些拘謹擠進來,說明情況“我就待一會等一個人”,
老大爺頭也轉“嗯”。
沈慕修走進病房,裏面甚是熱鬧,張天骐熱情的招呼他随便坐,又指使胖子再多洗幾個蘋果,
張天骐姿勢奇特的趴着,頭扭轉了九十度開着玩笑“南大學霸都來了,真是不甚榮幸啊”,
沈慕修“身體沒事吧?”,
張天骐擺了擺手“這點小傷不算事”,完全忘了被打時疼的鼻涕橫流的慘樣,
病房裏幾個人繼續開着張天骐的玩笑,時不時哄堂大笑,沈慕修心不在焉的聽着看着,
距離接收到韓姿墨的短信兩個小時了,窗外黑漆漆的天色早已黑了下來,暗暗沉沉,天氣預報預測最近幾天有雪,一直沒下,直到今天才開始有點下雪的預兆,他不動聲色的站了起來和張天骐告個別,其他人曉得他性格也沒強留。
天空中零星的飄散着雪花,一陣風吹來打破了雪花的路線,飄飄悠悠打着旋,沈慕修把帽子戴在頭上,叫了輛出租車,
司機師傅比較健談哈了一口氣“這都多少年沒下過雪了,空氣污染,氣溫越來越高,人真是作死”,
沈慕修看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雪花,心思不知道跑到了什麽地方去,敷衍的回應。
韓姿墨看到外面下起了大雪,不由驚喜連連,抱着書包跑了出去,她第一次見到雪還只是幾歲,甚是喜歡和好奇,從那以後就再也沒見過了,她歡快的在雪中奔跑,等待太久的焦慮感蕩然無存
不一會路面就白茫茫的一片成了雪海,眼前的一切事物被白雪覆蓋,白的令人心歡暢快,突然又想起來懷裏還有只蔫了吧唧的小狗,趕緊從包裏掏出雨傘,韓媽媽這幾天都給備好了雨具,以防萬一,
她一手舉着傘一手緊緊抱着書包,腳下滑動,像在溜冰場,又改變了玩法,雙腳跟并起,腳尖外八字,走了一圈形成一個圓,圈越走越大,全身心沉浸在自娛自樂之中,完全沒注意十幾米外站着一個人,
沈慕修剛進小區就看到了在寒風凜冽的冰天雪地裏獨舞的韓姿墨,地上有幾道劃痕,淩亂的腳印,一圈圈的用腳畫出的圖案,不一會又被大雪覆蓋,
他站着沒動,任雪花散落全身,白雪把周圍照的很亮,女生重複着一個動作偶爾改變腳型形成另一個圖案,
漸漸周圍的景物變成虛無,天地之間只有拿着傘歡脫晃動的人影,那人影又變了玩法,一個用力滑出去很遠,沒有剎住車摔翻在地,手裏的傘和書包無一幸免,書包落地時裏面還傳出一聲哀嚎,
沈慕修睫毛晃動,神魂歸位,大概被摔疼了,她皺着眉揉揉了屁股,沈慕修唇角微微劃出了一個弧度,走過去拾起傘居高臨下的舉在她頭頂,戲谑“笨蛋”,
韓姿墨擡頭瞪了他一眼,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雪,撿起書包神色有點不自然的抱怨“每次都讓我等這麽久,故意的吧?”,
沈慕修摘掉帽子,劉海上,睫毛上有幾片雪花随意的用手打落忽略她的抱怨“什麽重要的事”,
她現在有求于人态度不得不放好一些,扯了下唇角,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沈慕修“不想笑就別笑,笑的比哭的還難看”,
韓姿墨……
好吧,忍了,直奔主題拉開書包拉鏈舉高了一些“我撿到了一只小狗,快斷氣了,挺可憐的”,
沈慕修挑了下眉,眼眸低垂看了一眼,所以剛才那一聲哀嚎是狗發出的,沒被她摔死命也是夠大,和狗對視了幾秒把傘塞到韓姿墨的手裏,接過書包借着路燈和雪光觀察,
韓姿墨見他那麽好說話立刻喜笑顏開,努力踮起腳尖為了照顧他身高把傘盡量打高一些,沈慕修即便低着頭傘還是礙事不夠高,他腦袋一動,就能聽到頭發摩擦傘面的沙沙聲響
“你怎麽這麽矮?”
韓姿墨………
她腦袋進水了才覺得他好說話,女生最在意身高和年齡,她也不列外,
連珠炮似的反駁“我一米六了,不算矮了,以後又不是不長個了”,
沈慕修輕笑了笑,用手摸了摸頭狗頭“現在小學六年級的都有一米六了”,
韓姿墨梗着脖子不服氣“誰像你一樣,吃豬飼料長大的”,
沈慕修這次沒接話茬,氣溫越來越低,小狗的生命特征越來越薄弱,有點危險
“你不把拿回家找我做什麽?”
韓姿墨吞吞吐吐,眼神閃躲“我媽不讓我養動物,那個,能不能先寄養你這裏一段時間,我保證找到了合适的地方就馬不停蹄抱走”,
沈慕修把包鏈拉上“你當我這裏是收留所了?”,
韓姿墨腦筋一轉好聲好氣的商量“你心腸好嘛,而且我可以付錢的,它在這裏期間吃的用的花了多少錢,我可以給你錢,行吧?”,
沈慕修很少見她用這種姿态口氣和自己說話,不由的看愣了,巴掌小臉還帶點嬰兒肥,鼻尖凍的紅紅的,睫毛濃密而卷翹,眼球亮而黑,像一個黑曜石沉浸在澄澈的泉水裏,滿眼期待的看着他等他點頭同意,收起身上的刺還是比較乖的,像個萌萌的小兔子
他嘆息了一聲,把包丢給她,接過傘“短時間給你免費,時間長了就收費了,小矮子”,
結果一時的寄養就是一年,大部分的花費還是沈慕修自掏腰包,有點不舒服了那人就發揮翻臉比翻書還快的本領,全怪罪他頭上,這些都是後話了!
沈慕修找了一個紙箱裏面墊了一件厚衣服,又拿了一個燈座按上白熾燈插上電,為小白狗取暖,
其他三只主子聞到了氣味,像是地位不穩般不安的高聲嚎幾嗓子,沈慕修呵斥了幾聲,立刻偃旗息鼓,
黃白大貓扭着它的大屁股越獄出來,繞着紙箱細細的聞着,宣誓領地一般,韓姿墨蹲下來摸了摸貓尾巴,她沒有養動物的經驗,全程像個三好學生認真的學習,
不懂的就問“不給它吃點什麽東西嗎?要要喂奶粉嗎?”,
沈慕修身高腿長委身坐在矮板凳上,樣子有點滑稽,他蜷縮了一下腿“沒奶粉,差不多會吃東西了,我去找找有沒有它能吃的”,
韓姿墨看着他站了起來,讨好的微微一笑,“麻煩你了大帥哥”,
沈慕修“不是沈經病了?”
韓姿墨……
沈慕修在小廚房裏翻箱倒櫃,找出了兩個雞蛋,打散加點水隔水蒸,打火的時候倏然有點悵然感,他一個大男人怎麽有種不辭辛苦任勞任怨的奶爸的錯覺?
“唉,給她取個名字吧”韓姿墨順着狗毛說“叫什麽呢?”,
沈慕修走過去居高臨下的看了看睡着了狗“你的狗你自己取”,
韓姿墨捏着下巴思量一番,又仔仔細細的觀察着小狗全身,剛才已經簡單做了衛生清理,全身琳琳白毛,她目光在頭部頓住,
驚喜的說“它額頭有嘬黑毛,叫她二郎神吧”,
在小白狗全身像個雪球,唯有額頭處有一個指甲蓋大小的黑斑,不仔細看,還以為是一塊髒泥留下的,
沈慕修低頭看了一眼好意提醒“她是只母狗”,
韓姿墨鐵了心認定就叫這個名字“二郎神多威風,二郎神是只神犬,那麽了冷的天又不知道餓了多久其他的同伴都凍死了,就它奇跡的還活着不就是有如神助嗎?”,
她自顧自的說着,像是對自己說又像是對狗說,輕聲輕語嗓音溫柔,
沈慕修定定的看着她頭頂,她頭發濃密而黑發質很好,“你為什麽想去柘縣?”,
韓姿墨猶豫了一下不甚在意的說“能有為什麽,就是想出去玩”,
又想到了一臉事仰起頭看着他“你那天給我打電話了,怎麽沒說?不會是不好意思承認吧?”,
沈慕修還保持着彎腰的動作,沒想到她突然仰起臉,兩個人臉部距離拉進,甚至能感受到彼此呼吸噴出的熱氣,沈慕修不動神色的屏住了呼吸,他能看到韓姿墨黑亮眼睛裏自己的倒影,一抹淡粉色爬上耳垂,
韓姿墨皺了下眉頭看着面前像被凍住的人臉疑惑的問道“喂,你怎麽了?”,
沈慕修返回神來有點慌亂的快速站直身體,神色不太自然向廚房走去“我看看雞蛋好嗎?”,
韓姿墨雲裏霧裏的全當他發神經。
作者有話要說: 緊趕慢趕,腦袋一片空白,不滿意
☆、第 30 章
二郎神經過一個月的細心照顧,終于擺脫了那個蔫了吧唧的形象,搖身一變成了美麗的大姑娘,
毛發越來越健康,白毛在陽光照射下反射一道道優美健康的光澤紋路,性格也漸漸活潑,和同室的小夥伴經過磨合形成了“塑料花的友誼”,為了吃的和得到鏟屎官的撫摸就露出了自私的誰也不想讓的本性,總體來說相處還是比較融洽,
為了照顧她的小個頭,沈慕修用建築模型的材料給她搭制了一個小房子,韓姿墨見了甚是滿意和歡喜。
為了讓韓姿墨方便照顧二郎神,沈慕修又配了一把鑰匙,有時候的輔導 也搬到了他的出租房,兩人的關系相處也改變了很多,雖然大部分時間韓姿墨還會不留情面的冷嘲熱諷,嫌棄鄙夷。
沈慕修平時課程比較忙,學業比較緊張,最近研究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