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2)

更新時間:2016-12-05 17:00:04 字數:5290

就在一個大雪紛飛的日子裏,他們抵達了京城,不給南安廉、南茗棻說些體己話的時間,眼見正是早朝時分,司徒重便直接領着他們入宮,易寬衡連回府換朝服的時間都沒有,直接陪着他倆進宮。

天空漆黑得只見綿密如鵝毛般的雪從天而降,南安廉抱着南茗棻一路朝大殿的方向走,包中和白芍一前一後撐着傘,直到來到殿前。

司徒重對着守殿太監通報了聲,便在殿外等候宣召。

南茗棻偎在南安廉的懷裏,易寬衡就站在身側,低聲道:“丫頭,放輕松點,沒事,說個明白就可以回空鳴了。”

南茗棻笑了笑,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反正都已經走到這一步,她也沒什麽好怕的了。

一會,守殿太監一路唱名,司徒重已經率先走在前,易寬衡朝南安廉使個眼色,一行人随之踏進朝殿裏。

“臣叩見皇上。”司徒重和易寬衡大步向前躬身作揖。

“平身。”高靖懿目光落在兩人身後的南安廉和南茗棻,沉聲問:“可有查清南境總兵之死?”

“回皇上的話,臣當時在現場,可否由臣解說?”易寬衡向前一步道,無視站在首席的辜正亮戾眸瞪視。

“說。”

“皇上,南安廉辭官回空鳴,接掌家中原有的當鋪事業,而南茗棻察覺原先打理南家當鋪的簡家夫婦與空鳴知府、通判官商勾結,告知南安廉之後,南安廉着手調查,發現知府和通判經營下九流生意,上賭坊的客人要是輸了錢,便拿值錢物品到當鋪典當,簡家夫婦以極低價格收當後再由通判開設的牙行高價賣出,做為常規,甚至還強逼賭客賣妻賣兒,賣入知府的花樓和小倌館。

“如此惡霸官員,南安廉以計謀得到足以判罪的賬本證據,豈料就在這當頭發現辜勝決竟擅離職守,無故離開鎮守之地,将南茗棻誘引到府衙裏頭,視其為圍獵的獵物,以箭射殺,南安廉為救南茗棻,甚至為了自保而不得不殺了辜勝決。

“這皆是微臣親眼所見,而證據等等臣先前已派人送回京,皇上該是已審閱,請求皇上聖裁。”

易寬衡口齒伶俐,一鼓作氣地說完,垂臉等候裁斷。

高靖懿尚未開口,辜正亮已吞不下這口氣的道:“皇上,就算辜勝決擅離職守也罪不致死。”

“但是他強擄民女,甚至以箭射殺,如今南茗棻的肩傷未愈,辜首輔要是不信,可以請禦醫診治定斷!”易寬衡沉聲道,目光銳利,壓根沒有平日的輕佻。

“好,就算辜勝決真是死有餘辜!但南安廉與其女有染,這事南安廉做何解釋?”辜正亮目皆盡裂的瞪着南安廉,像是非置他于死地不可。

“南安廉,此事是真是假?”高靖懿沉聲問。

“草民南安廉與南茗棻是真心相戀。”南安廉兩人跪在殿上,目光堅定。

南茗棻緊揪着他的衣襟,心跳得極快,就怕兩人分離得太快。

“皇上,這可是逆倫大罪!南安廉明知道當年是皇上開了金口讓兩人成為父女,如今卻與其女有染,分明是藐視皇上,死罪難逃!”

高靖懿黑眸微眯,“南安廉,你可知罪?”

“皇上,草民只是愛上所愛,何罪之有?草民不過是與皇上一樣,變了心思罷了。”哪怕在朝殿上,南安廉依舊神色從容,不卑不亢。

易寬衡吓了一跳,回頭瞪他,暗惱他競沒照計劃進行。

這話要私底下說說就算了,可他明着說,不是在暗諷皇上當初本要将丫頭收為女兒,後來卻有意将丫頭召進宮,跟自己沒兩樣……他到底知不知道他現在不過是一介平民百姓?!

“你……好大的膽子。”高靖懿驀地站起身。“你這是在暗諷朕?”

“皇上,草民只是想說此一時彼一時,人心易變難測,然而一旦獲得所愛,哪怕明知會粉身碎骨,卻還是會孤注一擲,如果這份情是罪,那就請皇上降罪吧。”

他摟緊了南茗棻,毫無畏懼的迎視高靖懿的目光。

霎時,朝堂上鴉雀無聲,只聞殿外的風雪聲,高靖懿坐回龍椅,垂睫狀似沉思,半晌突地開口道:“南茗棻。”

“民女在。”

“朕今兒個再給你一次選擇,你是要進朕的後宮還是跟着南安廉?”

南茗棻聞言,不禁笑眯眼。“皇上,民女已懷有南安廉的孩子了,民女這一生因南安廉而活,與南安廉同死,不擇二夫。”

此話一出,朝殿上響起細微的竊竊私語,只因南茗棻的坦白太過驚世駭俗,與父有染已是天理難容,如今竟敢坦言懷子,更是天地不容。

高靖懿微揚起眉,閉眼忖度半晌,突地啓口,“南安廉聽判。”

南安廉與南茗棻雙手緊握着,垂着臉等候判決,只聽高靖懿沉聲道——

“殺害南境總兵辜勝決一事,南安廉無罪,但是與其女有染——”

就在衆人等待結果時,高靖懿突道:“禮部尚書。”

“臣在。”

“當年南安廉和南茗棻會成為父女,乃是依朕所言,如今他們犯下逆倫之罪,你認為朕,有沒有錯?”

此話一出,百官嘩然,就連辜正亮一時間也難揣度皇上心思。

禮部尚書想了下道:“皇上,臣以為既然當初是皇上開了金口,如今皇上再開金口,讓南茗棻還回原籍,這事就沒有任何的對錯了。”

南茗棻聞言,不禁看向禮部尚書,禮部尚書……是在替他們倆解套嗎?

辜正亮不服的欲開口,高靖懿已道:“趙卿,君無戲言,如今朕再開金口,豈不是等于朕出爾反爾?往後如何服天下百姓?”

“皇上,明其所欲,行其所善,皇上一言可以救下南安廉、南茗棻和腹中胎兒,如此善舉豈有人敢言皇上是非?”

“既然趙卿如此勸說,朕便從善如流,行其所善。”高靖懿揚笑道:“南茗棻,即刻起戶帖發回原籍,兩人解契,從此非父女,任其婚嫁,可有異議?”

南茗棻震愕的擡眼,不敢相信竟能有如此轉折,激動得趴伏在地。“民女叩謝皇恩!”

“皇上豈能如此恣意行事,簡直是将律例人倫視為兒戲!”辜正亮不服的高喊。

“放肆!辜卿是在指責朕兒戲?!此事既是因朕而起,朕自得善後,反觀辜卿,辜勝決擅離職守,辜卿可有自行請罪?辜卿縱子成罪,又不懂自省,朕以為辜卿年事已高,合該回鄉養老!”

“皇上?!臣是兩朝老臣,皇上豈能如此相待?”

“朕就是看在辜卿是兩朝老臣,所以不論辜勝決之罪,然辜卿已難辨是非,該是頤養天年之時,來人,撤首輔頂冠!”

“奴才遵旨。”總管太監立刻領人上前摘下辜正亮的頂冠,再由殿前侍衛将人領出殿外。

殿堂上因為這突來的變化,百官噤若寒蟬。

待将辜正亮拉遠後,高靖懿再道:“南茗棻,朕還有話沒說完。”

南茗棻愣了下,趕忙垂首,便聽他道:“朕可以将你發回原籍,但朕有兩個條件,第一個是朕要南安廉回朝任職。”

南茗棻聞言,不禁望向南安廉,只見南安廉像是意料中的事,拱手道:“南安廉叩謝皇恩。”

“聽說你為了從通判那裏取得證據,假扮了巡按禦史,所以朕就命你為巡按禦史,代天巡狩,賜寶劍,授禦印。”

“臣遵旨。”

“至于第二個條件……”高靖懿懶懶托着聽。“南茗棻,朕問你,陸謙是何許人?”

這天外飛來一筆,教南茗棻不禁微皺起眉,随即意會,趕忙道:“回皇上的話,陸謙是空鳴城的一名秀才,當初本是要投考舉人,可因其母生病,所以便留在空鳴照料母親,可他寫得一手好字畫,極具文采又滿腹經綸。”

她想,應該是長世侯夫人将字畫帶進宮了,要不皇上是不可能知道陸謙這號人物的。

“朕希望他能夠進京趕考,你替朕想個法子讓他參加今年秋闱,要是他能夠過了明年春闱,朕會在殿試上提拔他。”

“多謝皇上,民女遵旨。”

“還有,再多拿兩幅字畫給朕。”高靖懿話落起身。“無事退朝。”

“民女遵旨。”

南安廉起身輕柔的将她扶抱進懷裏,與她對視而笑,倒是一旁的易寬衡悻悻然的瞪着他。

“看來你很适合當官嘛。”瞧他,激皇上激得恰如其分,比他原先想的法子還要高招。

“是你先告訴我,皇上對辜首輔已忌憚多時。”所以他不過是順水推舟,讓皇上可以合情合理的撤了辜正亮的官職罷了。

“等等,這樣聽起來,好像你們早有對策,但怎麽都沒跟我說?”南茗棻聽出弦外之音,埋怨的道。

“那是因為我在賭,沒有十成把握自然就不說出口,你知道我的性情和他是不一樣的。”他只是想當年皇上提拔他,甚至下放辜勝決,代表着皇上是個明君,而且極想鏟除辜氏一派的勢力,所以他就賭一把。

“啐。”易寬衡啐了聲,自然知道南安廉說的他指的是自己,本想跟南安廉理論,但見司徒重走來,先行作揖,“司徒大人。”

南安廉也颔首示意。

“南安廉,本官曾極痛恨你對小犬的惡行,然而再想想,那也是他自找的,怪不得人,所以這事你也無須放在心上,但是下回記得少讓尊夫人出門,省得你又動怒,再次罷官。”司徒重沉聲道,對他最大的不滿是他将罷官的原因扣在自己身上。

“多謝司徒大人寬宏大量,我會更加謹言慎行。”

送走了司徒重,又見禮部尚書走上前來,南安廉行過禮就道:“多謝尚書大人相助,我無以回報,日後尚書大人有何差遣,我會盡力而為。”

“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你好不容易想有個妻子,我自然得要幫你,要不你要是和易大人又攪在一塊,這總是不妥。”

他此話一出,易寬衡險些滑下兩行淚,待禮部尚書一走,他沖上前要掐住南安廉。“你看你到底是怎麽折騰我的名聲,你到底要怎麽報答我!”

“是兄弟就不會計較。”

“我去你的!”

“是不是兄弟?”

“你給我記住……”每次都用這句話堵他,可他為什麽笨得要死,每回都吃這一套?活該被利用!

南茗棻被易寬衡的表情給逗笑,偎在南安廉懷裏笑個不停。

走出殿外,天亮了,雪停了,陰霾終于散去。

“這是你新的戶帖,從今天開始,你恢複周姓。”

“……周?”原來身體原主姓周?和她同姓呢。

回到京城的家,南安廉第一着手處理的就是她的戶帖。

“如此一來,咱們就可以回空鳴成親了。”

“嗯。”周茗棻收着戶帖,覺得好像哪兒怪怪的。

等到他們回到空鳴,兩人的事早已經傳回空鳴,得知皇上已經解了他們父女的契,還給南安廉封了官,衆人皆為他們開心,只有簡家夫婦如喪考妣。

而周茗棻特意找來簡家夫婦。

“簡爺、簡夫人,可知道我找二位來有何事?”就在南家的主屋大廳裏,她還特地把簡俐兒和陸謙都給找來。

“你就直說了吧。”簡功成頹喪得像只鬥敗的雞。

“我打算把濟思城的當鋪交給兩位。”

周茗棻話落,兩人難以置信的擡眼。雖說濟思城是比較偏南,不如空鳴繁華,但能得到一家當鋪,仍教兩人詫異。

“但是我有個條件。”

“你盡管說便是。”

“我希望可以讓例兒嫁給陸謙。”她一把拉住簡俐兒的手。

簡俐兒不禁錯愕的道:“不成,我是寡婦,我……”

“陸秀才,咱們王朝的寡婦是不能改嫁的?”不踩簡俐兒,她直接問陸謙。

“自然是可以的。”陸謙忙道。“我……已心儀簡小姐許久,如果不嫌棄我只是個落魄秀才,我是極希望迎娶她為妻。”

簡俐兒聞言,不敢相信的熱淚盈眶。

“俐兒,就點頭嫁給簡秀才吧,你替他持家照料母親,才好讓他參加今年的秋闱,你不也說他才高八鬥,心在社稷,既是如此你就幫幫他吧。”

陸謙激動的握住簡例兒的手,對簡家夫婦道:“請将簡小姐許配給在下,在下保證絕不會讓簡小姐吃苦。”

簡家夫婦呆了呆,除了點頭,又能如何?

于是簡俐兒也點了頭,周茗棻總算是完成了皇上的交托。

接下來,她也順便當了包中和白芍這一對的紅娘,待春末時,她的傷好得差不多,三對一起辦婚禮,熱熱鬧鬧的花轎游街,讓空鳴城的百姓知道她和南安廉已解契,正式成了夫妻。

成親當晚,基于周茗棻尚在安胎,于是兩人規規矩矩的窩在床上共眠,南安廉突道:“丫頭,我在想把南家當鋪改成周家當鋪吧。”

周茗棻愣了下,擡眼直睇着他,聽他又道:“這當鋪是你打理起來的,改為周家也沒有什麽不可。”

直到這一刻,周茗棻才發覺——原來她根本不是來報恩的,她根本就是周家當鋪發家的老祖宗!但這些無所謂,最重要的是她能得己所愛,她待在她最愛的人身邊,這一點比什麽都重要。

她想,她是為了與他相愛而來的。

番外篇:不是父女,要說幾次

更新時間:2016-12-05 17:00:04 字數:2944

南安廉雖為巡按禦史,代天巡狩,但是在周茗棻待産時,他還是趕回空鳴坐鎮當鋪。

因為當鋪的生意絡繹不絕,光憑簡俐兒一個二朝奉和泉老那個二掌櫃,實在是應付不來,所以愛妻要求具有鑒賞能力的他到當鋪坐鎮。

所以,他來了。

但是——

“欸,你女兒要生了是吧,要不怎麽不見她?”有人如是問。

南安廉眼角抽搐着。“她不是我女兒,是我的妻子。”

“是喔。”

回到家中,他自然是不會把這些事告知周茗棻,只是更加注意自己的儀容,偶爾會學易寬衡穿些較花稍的衣袍款式。

直到女兒出世——

“怎麽了,你怎麽愁着臉?”待産房清淨了,南安廉一進房就見周茗棻望着女兒皺着眉,不禁擔心女兒身體有恙。

“沒。”她搖了搖頭,直睇着女兒後頸上的銅錢胎記。

雖說她不怎麽确定,但這胎記的出現,教她不禁懷疑這個孩子有天會離開她,但到底是不是跟她一樣穿越,會不會回她的世界,也難以确定。

不過她想,也許她該把一些事記下,讓後代的人知曉,要是到時候這孩子去了那個世界……她驀地想起祖奶奶說過祖宗留下的一些記載和規矩,那些規矩和記錄也許正是因為她此刻的決定所致。

可是,她能透露的有多少?要是寫得多了,會不會改變歷史?

思忖着,她不禁頭痛起來,她不願意讓歷史産生變化,萬一抹滅她的存在就糟了,既是如此,她的真姓名和接受成年禮的時間都不得透露,而這個孩子呢,她得要透露多少,才能保護這個孩子?

“茗棻,到底發生什麽事了?”見她攢眉像是思忖什麽,他隐隐察覺不對勁。

“安廉,我在想,這個孩子讓她姓周,往後讓她繼承周氏當鋪可好?”尋思片刻後,她道。

因為周氏當鋪依舊存在在她的世界,讓女兒姓周,往後女兒要是前往哪個平行世界,也許都可以受到周家當鋪的幫助……她的思緒一頓,身上爆開陣陣惡寒。

難道說……就連這傳女不傳男的規矩,也是因為她這個念頭才定下的?那她此刻的心思到底會左右改變多少歷史?

“好。”南安廉毫不考慮的道。“但你得告訴我,你到底是在憂心什麽。”

“我……”她思緒混亂不已,抿了抿唇,只能避重就輕的說:“安廉,總有一天我會告訴你,但你給我一點時間想個清楚再說。”

“好,你才剛生産完,別老皺着眉。”他不舍的輕撫她的眉頭。“咱們得要先替這孩子起個名。”

“我想替她取名為持南。”因為他倆是有了這個孩子,才見證彼此對愛的堅持,讓一切化險為夷。

“你說的都好,但這段時日你得要好生休養才成。”

“那你得要繼續待在當鋪裏,會不會影響你的事?”他的工作是當有地方官彈劾糾正哪位官員時,才會啓程處理,所以不怎麽定期。

“不會,現在正閑着,你好生養身。”

幾日後,當鋪裏,又有人問:“聽說你女兒生了。”

南安廉冷鸶擡眼,見又是同一人,便沉聲道:“是我妻子生了。”

“你女婿到底是誰,怎麽沒瞧過他?”

一旁的簡俐兒聞言,臉色刷白,馬上差人把這白目鬼給拖到當鋪外,總算是讓一切暫時平靜了下來。

幾個月後,外出巡狩的南安廉再度回到空鳴,只因周茗棻又有喜了,因工作太操煩得要安胎才成,于是他再度坐鎮當鋪,但是——

“聽說你女兒又有喜了,你那女婿挺猛的!”

南安廉眼角抽搐,吼道:“我跟她不是父女,當鋪大朝奉是我的妻子,你到底要我說幾次?!包中,把他拖出去,往後絕不準這人再踏進半步!”

包中二話不說直接把人拖出去,順便痛毆一頓。

混蛋,每次混話胡說,都不知道他們這些跟在爺身邊的人有多可憐。

幾個月後,周茗棻産下了一名男嬰,取名為南定周。

再一年後,她又生了個女兒,再隔一年,又生了個兒子,一家子随着南安廉大江南北的跑,又适巧方便讓她選擇據點開設分鋪。

再隔了三年,為了不讓有心人士有機會欺壓百姓,在周茗棻的決定之下,開設了南家票號,打算往後交由兒子打理。

南安廉一切由着她,只求她開心就好。

但是——

“欸,南爺,帶女兒出來逛市集嗎?”

南安廉目露兇光的望去,那人吓得立刻指着他懷裏的周持南。“她不是你的女兒嗎?”瞧,那同樣令人不寒而栗的目光,是父女沒錯啊!

“……是。”南安廉微露歉意的應了聲。

身旁的周茗棻不禁低低笑開。“想哪去了,爹。”

“你……”還叫他爹,真是……

“孩子的爹,你瞧瞧咱們的票號鋪子就選在這兒好不好?”她挽着他的手,指着當鋪旁邊的鋪子。

“好,你說什麽都好。”他寵愛的握緊她的手。

只要兩人能夠相守,她說什麽都好。

十年後,年滿十七歲的周持南在外出巡鋪的山道上,因天雨路滑,連人帶馬車摔落山崖。

消息傳回南家大宅,南安廉立刻派人搜山,長子南定周更是一夜未歸的在山谷尋找姊姊的屍身。

周茗棻和南安廉坐在周持南的房間,她手撫着兩日前才剛送給她當成年禮的玉算盤,把自己的真實身世告訴了南安廉。

冬雪夜靜谧,只聞沙沙落雪聲。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南兒去了你原本的世界?”南安廉啞聲問着,失去女兒的悲傷讓他一夜白了鬓發。

“我不知道,我不能确定,我也不知道周家和南家之間為何會有這些淵源糾葛,但我是在十七歲那年來到這個世界,持南也剛好滿十七,所以我想……應該是吧。”周茗棻說服自己,唯有這麽告訴自己,她才不會覺得心快碎了。

“那就是吧。”南安廉緊握住她微顫的手。

茗棻所說的世界對他而言太過光怪陸離,但這一刻,他是相信的,他寧願相信。

“嗯,一定是。”她點着頭,抹去不斷滑落的淚。

哭什麽,她的女兒還好好的呢,不過是代替她回家罷了。

“留下祖訓,要讓周南兩家的子孫,世世代代尋找南兒。”說着,他望向他送給女兒當成年禮的棋盤。“把南兒最愛的物品一代代的傳下去,把咱們思念她的心情傳給女兒,讓她知道,即使相隔兩地,咱們記挂她、思念她的心,依舊不變。”

“嗯,就像是每個文物一樣,背後都有一段歷史,而我們在歷史之初刻下痕跡,代代相傳。”周茗棻抹去淚,不讓自己的感傷感染他,俏皮笑着。“我當初沒想到她會這麽早離開,早知如此,我就跟她說得再詳細一點,要不我怕她會鬧很多笑話。”

“我南安廉的女兒哪會鬧什麽笑話,南兒聰穎又沉穩,不會有事的。”

“是是是,你說的都是。”她那個女兒只是用面無表情假裝沉穩,用冷沉目光掩飾緊張,有時連她打趣逗她,她都聽不懂呢,是他這個寵溺女兒的爹,壓根沒發覺。

就不知道這樣好性情的女兒去到她的世界,适不适應得了呀。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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