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迷魂湯
這時，另外一名傭人小步跑到他跟前，神色慌張地說：“老爺，外面來了一名警察，說是有人打電話報警，舉報費家老宅鬧鬼。”
費天成面色微沉，厲聲問道：“誰報的警？”
“警察說對方沒有透露姓名，所以前來問問情況。”
“請他進來吧。”費天成定了定神，眉頭擰得更緊。
他見到警察之後趕緊迎上去，将事情發生的經過詳細講述了一遍。
警察皺了皺眉，沉聲說道：“請把賓客名單拿過來。”
其實，剛才他已經研究了一遍，并未發現賓客有任何不妥。今天來的都是家裏的親戚，這些人能有什麽問題？
警察與他一一核對了來賓的身份，又将老宅中的所有傭人叫過來盤問了一圈。家裏的傭人還帶着警察到事發現場及老宅各處進行了勘察，結果仍然是一無所獲。
“照目前的情況來看，暫時查不出有價值的線索。我先走一步，如果發現新情況，你再通知我。”警察留下了一張名片，轉身就要離開。
“好。”費天成淡聲回了一句，派人将警察送出了門。
等他終于忙完這一切，才察覺妻子藍秋月的舉止有些反常。她坐在沙發裏一動不動，整個人就像丢了魂似的，雙眼直勾勾地盯着地面，嘴裏還念念有詞。
藍秋月是個非常迷信的人，當初在生費雲南的時候，就因為他的腳先出來，便将他視作不詳之人，因此，對待這個親生兒子格外的冷漠。這次老宅鬧鬼，想必她受到的沖擊一定不小。
費天成緩步走到她的跟前，刻意壓低嗓音問道：“秋月，你在念叨些什麽？”
她擡眸看了他一眼，嘴唇顫抖着說：“兒子殺人了，兒子殺人了……”
“你住嘴，不許亂說話！”費天成厲斥一聲，臉上帶着明顯的怒意。
藍秋月沒有理會他的呵斥，垂下眼眸繼續看着地面，不停地小聲嘀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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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天成實在拿她沒辦法，吩咐傭人好好看住她，随後移步離開了主宅。
翌日，清晨。
林小雨夜裏睡得很踏實，下樓時腳步極其輕快。
她遠遠看見藍秋月坐在客廳的沙發裏，琢磨着還是應該過去打個招呼，就算她不拿自己當回事兒，做兒媳婦的也不能無視婆婆的存在。
然而，她走近時才發現，藍秋月一副精神萎靡的樣子，雙眸裏散布着紅血絲，眼下一片烏青，頭發略顯淩亂。
林小雨心裏清楚，任何人遇見昨晚的事都會受到驚吓，自己能做的就是好好安慰她。
“媽。這世上沒有鬼，您不用害怕。”她俯下身靠近藍秋月，說話的口吻極盡溫柔。
藍秋月聞聲擡起頭來，看清眼前的人是大兒媳婦，一絲狠戾在她眼底綻放。她突然伸出雙臂，用盡全身力氣推了林小雨一把，冷冷地說：“離我遠點兒！”
她完全沒料到婆婆會對自己動手，身體瞬間失去了平衡，一個趔趄坐在了地上，屁股被磕得生疼。
就在這時，兩只溫暖的大手托在了她的雙臂內側。她扭頭一看，費雲清彎着腰站在自己身後，兩條胳膊向上稍稍用力，便将她扶了起來。
“謝謝！”她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向他點頭致謝。
“剛才的話，我都聽見了。”費雲清眉目輕輕一挑，深感詫異的問，“你居然不怕鬼？”
林小雨紅唇輕勾，淡定地回應道：“心中無鬼，問心無愧。有什麽可怕的？！”
他輕哼了一聲，眉宇間讪笑的意味很濃，湊近她的耳蝸問道：“你就不怕費雲南會殺你？”
“如果他真想殺我的話，我就算怕也沒用！而且，我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被殺，與其每天提心吊膽，不如就當沒這回事。”她說這話時，臉上有着與年齡不相符的冷淡與決然。
費雲清對她的回答不置可否，低垂着眼睫毛默了默。
“叮”地一聲，主宅一樓的電梯門打開。
林小雨循聲望去，只見丁旭推着費雲南走出了電梯，正朝着他們所在的方向而來。
與此同時，藍秋月也看到了坐在輪椅上的兒子，猛然想起昨晚那幕，一股怒火瞬間湧上心頭。她發了瘋似的沖了上去，雙拳如雨點般落在費雲南身上。
“你這個喪門星！費家怎麽會出了一個殺人犯！”藍秋月睜圓了雙眼，嘴裏大罵不止，“你要是還有良心，就去警察局自首，不要再繼續禍害別人！”
她怒不可遏地嘶吼着，額角的青筋随着呼吸一鼓一張。
面對藍秋月的打罵，費雲南既不還手也不解釋，始終緊抿着嘴唇不發一言，臉龐陰沉得就像籠罩了一層冰霜。
藍秋月的駭人之舉令林小雨神色大變，像費雲南這種身體狀況，怎麽承受得起這種攻擊？
她感到心髒某處仿佛被人撕開一道血口子，悲涼的情緒從心底迅速擴散出來。她不忍心讓費雲南繼續被親娘打罵，連忙撲上去用身體護住他。
此刻，費雲南發現女人置身于拳頭之下，他的下颌角瞬間繃直，一雙濃眉緊擰，比平時更加陰郁，周身清冷的沒有任何人氣。
“小雨，你躲開，別讓她打到你。”他的口氣強硬，不容置喙。
“我不走！”她堅定的拒絕道。
他倆這番舉動令藍秋月心中的怒火燒得更旺，她後退了幾步，随手抄起一只茶杯沖兩人扔了過去。
“啪！”
茶杯應聲落地，碎片散落四處。
一股溫熱的液體順着林小雨的額頭流了下來，在她的臉上留下一道血紅色的印記。
她覺得眼前暈眩而黑暗，意識逐漸模糊起來，恍惚間身體突然一軟，然後癱倒在了地上。
“怎麽回事？”費雲南聞到空氣中的血腥味，狠厲的口吻中隐藏着殺意。
“她的頭被砸到，暈過去了。”費雲清急忙回複道。
方才，費雲清被藍秋月的舉動驚到了，因此反應慢了一拍，沒來得及上來勸架。
下一秒，坐在輪椅中的男人怒意飙升到了極點，血液在太陽穴裏發瘋似地悸動，仿佛胸腔中的怒氣馬上就要像火山爆發似地噴射出來。
“來人！跟我去醫院。”費雲南焦急的聲音染着毀天滅地的怒意。
“你不方便，還是我送她去吧。”
言畢，費雲清攔腰抱起受傷的女人，腳下生風般的往門外走去。
費雲南握緊雙拳，眉毛抖動得像是發出了聲音，額上的一條青筋漲了出來，臉上連着太陽穴的幾條筋一起在那裏抽動。
望着兩人離去的背影，藍秋月冷嗤一聲，“真不禁打。”
“小雨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一定讓你付出代價！”費雲南從齒縫裏蹦出這句森冷的話，俊逸的臉龐瞬間變得邪佞。
藍秋月頓覺呼吸一窒，死一般的沉默了好久，氣得差點咬碎了一口銀牙。
自己上輩子到底造了什麽孽？生出的兒子為何像個從地獄裏爬出來的魔鬼？
黑色轎車風馳電掣般地行駛在柏油路上。
坐在駕駛座上的費雲清眉頭緊鎖，雙眼目不轉睛地直視前方。林小雨躺在後排座位上，搭在額頭上的手帕已被鮮血浸紅。
車子經過減速帶時有些颠簸，女人的身體跟着晃動了一下，意識逐漸清醒過來。
“嘶……”她捂着額頭倒抽了一口涼氣。
她用手臂支撐着身體坐了起來，看到車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色，方才發現自己身處一輛行駛中的車裏。
費雲清聽見後排座位的動靜，朝車裏的後視鏡瞟了一眼。
鏡子裏短暫的四目相視後，她看到坐在駕駛座的人居然是費雲清，車裏除了他倆之外并沒有其他人。
“你醒了？”費雲清眯了眯眼睛，語氣淡淡的。
“費雲南呢？”她秀眉緊蹙，焦急地問道。
女人的表情變化被費雲清盡收眼底，他故意賣關子，逗弄她道，“你怎麽剛睜眼就要找他啊？也不先感謝一下我。”
她實在沒心情跟對方耍貧嘴，嚴肅地說：“你把費雲南留在家裏了？！我不在的話，婆婆又要打他了！”
“那是他親媽，你以為能打成什麽樣？”
“可是婆婆不喜歡他，看剛才那架勢像要把他往死裏打。”
女人的臉上寫滿了焦慮和擔心。
“哈哈……”他情不自禁地大笑起來。
她被男人笑得有些發毛，正色道：“你笑什麽？”
“費雲南那是在你面前裝柔弱，你不在的話，他絕對敢還手！”費雲清唇角的笑意漸濃，想要看她接下來如何反駁。
她感到納悶，他要是敢反抗的話，剛才就不會任由婆婆打罵了。況且，就算他真的敢還手，現在看不見也走不了，完全沒有還手的能力啊。再說了，男人不是都愛逞英雄嘛，在她面前裝柔弱做什麽？
“我不信，他不是那樣的人！”她一字一句地說道，漆黑的眸子裏全是凜然。
“唉。”費雲清微微嘆息一聲，很無奈的樣子。
他不明白費雲南到底給她灌了什麽迷魂湯，讓她如此堅定地相信他所做的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