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9)

道對他們印象深刻的是他們顏色各異、總之特別像是染出來的頭發。

這幾個人個個身量高挑,是站在那裏便能給人壓迫感的身材。尤其素問道那時候還沒有站起來而是跌坐在地上,這種身高上的壓制便更加的明顯了。就是衣着有些破爛,難免叫人想到火拼之後的現場之類不怎麽和諧的情況。

真是标準的靈異事件模式……素問道忍着痛想,倒也沒有多少慌亂。有一個真身是始皇帝還早就成仙了的姐姐在身邊,素問道覺得自己能夠冷靜的面對任何情況。

畢竟她的心……已經被自家姐姐磨得很大了,一般事情別想要吓到她。

這些人用素問道陌生的語言說話,雖然聽不懂,但那種明顯的快要溢出來的惡意,完全沒辦法當作感覺不到。

何況他們還付諸了行動。

最先動手的是一個發色……唔,非常奇妙的軍裝青年,話說素問道一直覺得這人表情看起來特別特別的苦大仇深,和她印象之中的某個誰有着微妙的相似感。他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來一柄刀就對着素問道砍了過來,速度快得躲都來不及。

很有自知之明的明白這一點,素問道幹脆便也不躲了,還很有閑心的理了理自己的頭發。

素問道思付着反正都是死,還不如整理一下形象,死的時候也能夠好看一點。當然,這是建立在活不下來的情況下的。在能夠活的時候,形象就不是那麽重要的事情了。

反正沒有命來得重要。

不知道從哪裏揮過來的長刀準确的攔住了軍裝青年的攻勢,原本閉着眼睛等死的素問道睜開眼睛的時候便看到一個深藍色短發、穿着略帶古意的男人提着刀擋在了自己面前。

就算是有寬大衣物加成也并算不上是寬闊的背影,但在那時候卻是出乎意料的有安全感。

手掌下按着的是濕潤的泥土,掌心上新鮮出現的傷口和地面的親密接觸讓素問道沒忍住扭曲了一下表情,同時也終于回過神來弄清楚自己現在并不是遇上了二次元狂熱愛好者又或者是cosplay愛好者,現在她遇到的情況也并非是匪徒歹人攜帶管制刀具入室搶劫,而是在開門以後誤入他地。

她家大門打開以後絕對不是這種樣子的。

就算是她家姐姐有古劍收集癖,院子裏也絕對不會出現這種管制刀具——請注意,她姐姐嬴政喜歡收集的是古劍,而不是什麽刀。

王劍霸刀,自認為自己的行止非常符合王道的嬴政對于刀這種兵器沒有任何的興趣。

素問道低頭看了看摔在地上的那把不知道什麽時候割傷了自己、鏽跡斑斑還沾着血的管制刀具,又擡頭看了看前面正在幹架的男人,覺得要是這次自己能夠安然無恙,回去以後肯定會報答他的。

——當然,救命之恩以身相許這種狗血橋段還是算了。

素姑娘表示自己可是早就立志要出家當道士的人。

眼前正在上演着的真人對決還是很具有欣賞價值的,門外漢素問道看了半天,最後得出結論:站在自己這邊的那個深藍色頭發的青年顯然要更加的厲害一點。

一對三還能穩穩地占着上風。

素問道沒有掩飾自己的态度,于是分明是青年外表卻偏偏要自稱老爺爺的男人便哈哈哈的笑了起來,他甚至還彎腰下去對着素問道伸出了手,想要拉她起來。中途又想起了小姑娘掌心的傷口,幹脆直接來了個公主抱。

然後他就特別光明正大的把人給抱走了。

一期一振剛被打的清醒了一點就看到了這場面,他覺得這把剛剛出生的三日月宗近肯定是腦子進水了。

居然有閑心陪一個人類玩這種無趣的戀愛游戲。

對于一期一振的這種偏激想法,代替他——以及整個本丸的付喪神同三日月宗近暫時的定下了井水不犯河水這種約定的鶴丸國永表示,暗堕果然是會減智商的。

原來就算是天下一振也沒法幸免啊,這實在是太可惜了。

以及,果然前任審神者對他們都造成了太大的影響。

拜那位一直熱衷于戀愛游戲的前任審神者所賜,現在連一期一振都會冒出這種古古怪怪的說辭了——思維也是詭異的可怕。

将一切事情都簡單的冠之以戀愛的名義,這是多麽可悲的一種思維方式啊。

幸好自己沒有被傳染。

那樣眷戀懷念的目光,和就算是極力掩飾也還是控制不了的喜悅——必然是比喜愛之類的,更加深沉的情感啊。鶴丸國永估計着這位新任審神者有一個不同凡響的來歷,只是他将三日月宗近的經歷反反複複的回想了好幾遍也沒有能夠找出一個可能符合的人物來。

和他一起喝茶的莺丸對此倒是不甚在意,他所好奇的是,要何等的牽絆與經歷才能夠造就出這樣的情感呢?

“大約不會比我和大包平更加深厚吧?”

說着這樣的話,茶綠發色的付喪神捧着茶杯,臉上浮現出懷念的神色。

“總也不會更差了。”一身雪白軍裝的髭切說道,白色的外套要掉不掉的披在了肩膀上,他笑起來的時候眼睛便也跟着彎起來,看上去十分柔軟可親。他低聲的,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話。

“再也……不會了……”

抛棄、轉手、壓箱、強制寝當番、不被愛惜、随意的折斷、惡意的碎刀……那些黑暗的過去之中,還有什麽是他們還沒有經歷過的呢?新來的審神者怎麽也不會比上一位更差,時之政府還不至于做出這樣的蠢事。

就算是一樣的性格也沒有關系……這個本丸,已經前後經歷過好幾位的審神者了。

最差、最差的結果,也只不過是一起毀滅而已。

鶴丸國永喃喃道:“……要是知道這位新的審神者的名字就好了……”

實在忍受不了的時候還能釜底抽薪,直接把人神隐了。

“鶴丸殿是想要和三日月殿開戰嗎?”髭切笑眯眯的問道。以三日月宗近對于那位新任審神者的關切态度,和他搶人……真的不是要打起了的節奏?

在幾位付喪神在開茶話會的時候,素·壓根就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成了所謂的新任審神者·問道正在和自己的救命恩人交流。

語言不通是個大問題,但萬幸這位救命恩人會外語,雖然聽起來口音似乎有點奇怪像是蘇州那邊的方言。

他們先交換了彼此的名字,然後素問道就在聽着救命恩人三日月宗近在說這地方的情況。

三日月宗近先是給素問道說明了一下這世界的具體情況,然後才是他們所在的這個本丸的情況。從戰力和刀劍數量來說這個本丸當然是很出色的,基本做到了滿刀帳,刀劍的練度也都很高。按道理來說這樣的一個本丸是不可能空着沒人管的,然而現在的情況就是這樣。

“畢竟這是個黑暗本丸嘛。”美貌的付喪神哈哈哈的笑着,特別心大的說出了原因。

素問道嗯了一聲,又在心中默默地記下了這個特殊名詞。

看出素問道其實并不了解這個名詞的含義,其實也不怎麽清楚的三日月宗近想了想,覺得還是不要用自己那半懂不懂的了解來誤導別人了。

話說,再過一段時間,政府的工作人員也該到了吧?

并不知道政府派來的引導者什麽時候才能到的天下最美之劍幽幽的嘆了口氣,覺得稍微有點心累。

雖然說他是很厲害沒錯啊,但是想想要一對多……還是有點困難呢。當然重點還是素問道,嬌嬌軟軟的小姑娘和這世上任何一個尋常的小姑娘都沒有差別,雖說她要更加的優秀一點之外,但不管怎麽說,沒有超凡力量的素問道就算是防身術學得再好,也不會是刀劍付喪神的對手。

素問道只是“人”,和作為兵器而誕生的刀劍付喪神之間差距太大。哪怕是把一級新刀,都能輕易的殺了她。

三日月宗近有信心面對任何挑戰,但對于素問道的安全……他是真的不敢保證啊。

畢竟這裏住着的都是一群瘋子,區別只在于瘋的程度不同而已。輕點的冷眼旁觀,伸出援手的可能性實在是太小,重點的直接就是一刀砍上來了。他家的姑娘這麽脆弱……總覺得好像一個錯眼就會被殺掉一樣。

素問道對此不發表任何意見,畢竟這都是事實。和這些為戰争、厮殺而誕生的兵器比起來,作為普通人的她的确是很脆沒錯。但問題在于:“難道我們要一直呆在這裏嗎?”

“這裏最安全。”三日月宗近說道,他自己當然是不需要擔心安全問題的,但是素問道實在很需要。“這裏是審神者的居所,時之政府在這裏設有結界,沒有審神者的允許,刀劍付喪神沒法進來。”

聽起來設定挺不錯的,但是……素問道說:“我并不是什麽審神者呀。”

“不,您是。”三日月宗近說道,“雖然還沒有和這個本丸建立起正式的靈力連接,但您的身上的确有着時之政府的印信。”

素問道:“我并沒有接觸過這個組織。”

這是一個陳述句。

“……”三日月宗近想了想時之政府的斑斑劣跡和最近實在是非常緊張的戰場局勢,還有活生生的那幾個前科,突然覺得不問當事人意見直接強買強賣這種事情他們也不是真的做不出來。

就算如今隸屬時之政府,但三日月宗近有點絕望的發現,就算是這樣,他也好像沒法給打工的這個公司說什麽好話啊。

最後三日月宗近也只能說:“具體的情況,應該會有工作人員來說明的。”

“嗯?”素問道輕咦一聲,“什麽時候……他們會來?”

三日月宗近:“按理來說,每個審神者上任的時候都會有工作人員來幫忙引導。”素問道自然也是,“三天之內。具體的時間并不能确定,但通常來說也不會有太多的偏差。”

素問道哦了一聲:“三天嘛……”她還是能等的。

其實她更想回家。

但這種話肯定是不能說出來的。素問道琢磨着等時之政府的工作人員來了再問問他這個問題了,至于态度問題……噫,到時候看樣子吧。

素問道的态度看起來冷靜,但三日月宗近實在是不太信。

一個年幼的、被家人保護的很好的少女,在一天之中遇到這麽多的事情,雖說三日月宗近知曉她最後會成為那般的出色之人,然、然而,如今的素問道……

因為這種擔憂,在夜間三日月宗近也還是醒着。左右他非人身,雖有人形,但也沒有常人的需求。裏間的素問道在休息,三日月宗近守在外間,隔着一扇紙門聽着裏面傳來的細碎聲響,目光卻是落在結界之外的白鶴身上。

衣飾潔白的付喪神臉上帶着微微的笑容,金瞳明滅之間是他難定的心思。三日月之前的話語對他并沒有影響,但、但是——

“這也只是你的一面之詞罷了。”他說,“并無法代表什麽。”

“你的誠意,只有這麽一點嗎?”

三日月:“我的誠意自然有很多。”結界籠罩着房間,隔絕的不只是外人的進入,連帶着聲音也會被一并阻隔。他緩聲道:“只是看鶴丸殿願不願意接受。”

鶴丸國永:“你現在還不能說服我。”

三日月:“也無法說服其他人,是吧?”

鶴丸國永:“三日月殿知曉便好。”他像是在笑,昏暗月色之下,他的神色也是模糊的:“這個本丸有很多的付喪神,三日月殿也能夠一一的将他們說服嗎?”

真是個好問題。三日月想,但就算是我有這個意思……審神者她也不想啊。

他家劍主可讨厭麻煩了。

雙方都不想妥協,于是最後的結果當然是不歡而散。鶴丸國永走的利落,三日月坐在原地,身體往後仰去靠着門,聽着裏面傳來的聲音。

像是有人從床上跳了下來。

事實上也正是如此。自帶認床毛病的素問道在房間自帶的床上滾來滾去滾了大半夜好不容易才睡着,結果半夜卻被一個噩夢給弄醒了。醒來的素問道抱着被子大喘了幾口氣,連穿鞋也顧不上,從被子裏爬出來赤着腳就往浴室裏面沖。

水聲響了不短的時間,素問道從裏面走出來的時候還有水珠子順着她的臉頰滑下在尖尖的下巴那裏滴下來,弄濕了衣裳。她披散着的長發帶着濕氣,表情也有點恹恹的。

初春的天氣還算不上溫暖,至少大半夜的吹冷風還是很能降溫的。素問道開着窗戶對着風口坐了十分鐘,最後還是在低溫面前投降,鑽進了被子裏面——卻是一夜再未合眼。

然後第二天……第二天的時候,素問道就很順利的感冒了,還發起了燒。

三日月:……

他看着燒的臉頰嫣紅的素問道,心裏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覺得有點心累。

不是因為素問道,而是因為自己。

雖然知道素問道是故意的,但還是本能的想要為她開脫啊。

這真的是……沒救了。

通常的來說,發燒帶來的後遺症是神志昏沉精神不振,現在素問道的症狀是兩個都有。

“頭疼,難受。”自作自受的故意把自己折騰成這樣的素姑娘把自己的裹在被子裏,看起來簡直委屈極了。

反正三日月覺得要是現在素問道能夠好受一點讓他去跳刀解池都成。

燒的腦子昏沉的素問道橫了他一眼,覺得自己的救命恩人比自己還像是在發燒。至少她只是思維略有些遲緩,而三日月……大概是腦子都燒壞了吧。

沒什麽力氣的把人支走了,素問道捂着嘴勉強的壓抑着咳嗽,殊不知這時候正有人在看着她。

她之前才咳過,這時候她的眼睛裏還殘留着盈盈的水光,看起來平添幾分朦胧情思,當真是又可憐又可愛。雖說素問道充分繼承了父母雙方的優點長了張不僅好看的有點過火還十分适合走高嶺之花出塵絕俗這種路線的臉,但這時候看起來竟然也有幾分的楚楚可憐。

能夠用這種風格的臉給人這種感覺,素問道有時候照鏡子練習的時候都由衷的覺得自己實在是個人才。

這種風格實在是太适合裝可憐争寵了,還特別的能夠叫人心疼——此處這個人特指嬴政。

遠在天邊的始皇帝手指輕觸水面上素問道影像的臉頰,像是無聲的安慰。

就算知道自家這個便宜妹妹這模樣全是故意折騰出來的,但是這時候……總也有幾分憐愛在的。

畢竟是自己帶大的孩子,始皇帝的形象在無關之人的眼中基本就是“暴君”、“明君”這幾種在徘徊,但是對于劃到了自己人這個界限裏面的,卻慣來十分的寬容寵愛。當年當她祖母的夏姬對此做了個簡短而有力的判斷——傻白甜。

還有一句,千金難買我樂意。

“不言呀……”她輕輕的嘆了一聲。所以就算知道素問道是故意的,也還是會心疼一把——雖說并不會因此而改變主意就是了。

正在和妻子一起旁觀的韓·姐夫·總是需要和小姨子争妻子注意力·非:……

小姨子果然是世界上最難纏的生物,比岳母更麻煩。

畢竟趙姬一貫熱衷自己作死,拿着一手的好牌也能生生的打出那種糟糕的結局,把嬴政的好感給磨得一幹二淨,她的态度對于嬴政來說根本無關緊要。而對于嬴政來說比較重要的幾個長輩,比如說當爹的秦莊襄王子楚,比如說從小就很照顧她的華陽太後,又比如說将她一手帶大的親祖母夏姬,非常遺憾,在嬴政決定要立個皇後的時候,他們都已經不在了。

所以韓非壓根不需要煩惱結婚以後怎麽讨好長輩這種問題,比起來他還是在要如何在心愛的故國和故國遺民,與強勢的大秦之間取得平衡這種事情上面消耗的心血更多一點。

但這也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成仙之後他和嬴政又一起經歷了很多的事情見過了很多的風景,彼此之間的感情也砸逐漸的沉澱積累。韓非原以為他們就會這麽一直過下去,然後某天,他家陛下出門一趟,回來的時候懷裏就抱了個孩子。

嬴政:“好看嗎?這個孩子。”

被問到的韓非也就真的探過身去看了,一般來說這麽小的孩子看起來應該都是差不多的模樣,但是你不得不承認這世上就是有天賦異禀這種情況的存在。一樣是個奶娃娃,但是被嬴政抱回來的這個孩子……就是要比其他娃娃好看許多。

所謂粉雕玉琢,所謂玉雪可愛,不過如此。

“理所當然。”嬴政道,“也不看看她的父母是誰。”

抱着任性又自我的妻子在最開始的三分鐘熱度過去之後就遞過來的孩子、渾身僵硬的韓非子滿臉問號。

“這孩子的外祖母是祖母的舊識。”嬴政道,“還記得當年見過的道窈兮麽?這便是她的孩子了。”

韓非:“初深的意思是……”

“養着吧,畢竟相識一場——哪怕是看在祖母的面上呢。”嬴政說的不甚在意。

韓非:“當女兒麽?”

“開什麽玩笑?”嬴政像是很奇怪似的看了韓非一眼,道,“這可是祖母友人的外孫女。”

道窈兮不也是你的朋友嗎?韓非一時沒忍住,臉上就流露出了這樣的意思來。

嬴政:“祖母比較重要。”

韓非:“……”

雖然一直不死心,但……我就知道會是這種答案。

“不是女兒,那難道是要當妹妹養嗎?”

“一個名頭而已,何須在意太多?”嬴政說的特別的漫不經心,“道窈兮能夠狠下心來将她的女兒交給我照顧,看重的可不是什麽名頭。”她之所以會下這樣的決定,說白了也只不過是因為自己諸事纏身無法撫養素問道罷了,不然誰舍得将自己的孩子送到別人的身邊去呢?

當然這麽選擇的前提還得是撫養人能力出衆——至少不會把孩子教廢了,不然道窈兮是着的寧願冒些風險自己帶孩子的。

嬴政就非常的符合這個要求,所以素問道現在成了她名義上的妹妹。

當事人都是認識的,這其中關竅韓非略加思索便解得清清楚楚。然而那時候被後世尊稱為韓非子的法家先輩還很天真的以為能夠提前享受一把養女兒的感受,他萬萬沒想到,最後他養出來的不是閨女,而是情敵。

多麽悲傷的故事。

“放心,我還是愛你的。”看出對象心情的始皇帝非常體貼的安慰了韓非一句。

當然,如果她的語氣能夠真誠一點,而不是那麽的漫不經心……就更好了。韓非想,要是這樣的話,他是一定會相信的。

“就這麽的讓問道呆在那裏嗎?”并不想繼續接收妻子不怎麽走心的安慰,韓非機智的選擇轉移話題。

嬴政:“嗯……怎麽了?”

“雖說是要鍛煉一下問道的應變能力,但也已經足夠了吧?”韓非道,“再這麽發展下去……”他真的一點都不懷疑素問道能夠死宅在房間裏一步都不踏出啦。

左右打發時間的方式多的是。

“放心罷,不會出現那種情況的。”嬴政最後看了一眼水鏡之中因為疾病而臉頰嫣紅的妹妹,确定這種程度的毛病對她造成不了什麽傷害之後便拂袖散去了這面水鏡。“時之政府最近幹了件蠢事,你知道嗎?”

韓非:???

|見自家對象一臉懵逼的看過來,嬴政也就給他做了解釋:“時之政府最近戰況不怎麽好,這事情你是知道的吧?”

“初深。”韓非表情挺嚴肅的,“我覺得……不是最近吧?”時之政府人手緊張戰況不妙又不是第一天了,之前他們還喪病的截留過意外停留在他們勢力範圍的華陽太後呢,還是嬴政覺得不對親自上門才把人帶了回來轉世去了。管中窺豹,由此……也可見一斑了。

但韓非真的一點都不同情他們,真的。全世界就只有日本有時間溯行軍這種糟心玩意,這難道還不足以證明什麽嗎?

自己惹出來的亂子,後果當然是要自己吞下去,哪怕是哭着呢。

“先忽略這個問題,總之因為這個情況,人手緊缺的時之政府打算開始邀請歷史之中的出色之輩來給他們效力。”說道這個的時候嬴政的表情很有點微妙,“中間的操作出了點問題。”

韓非:“嗯?”

“時之政府原本想要找的人是安倍晴明,但最後他們拉過來的人其實是他的前世。”嬴政道,“一個純陽宮的靜虛弟子。”

韓非:“純陽宮……初深,柳姑娘……”

“前世今生嘛,會被認錯也不是什麽不能理解的。但這樣無視九州,随便的就将我九州之人拉過去,這種行為未免太過目中無人了一些。”嬴政道,“當然最重要的是,還蠢。”讓李清明能夠有機會将消息傳出來。

韓非:“我有一個問題。”

嬴政:“說!”

韓非:“初深,李道長她……認識不言麽?”

這真是個好問題。

李清明自然是認識她的,但……李清明所認識南華子,而不是素問道。

故意把自己折騰病折騰到發燒,卻又死活的不願意吃藥的素問道在挨了兩天之後終于等來了時之政府的工作人員——還得再加上一只狐貍,和多出來的兩個人。

三日月敲門來告知她這點的時候素問道還有點迷糊,撐着發軟的手臂想了半天才想起來這時候自己應該出去了。但生病的人畢竟磨蹭,素問道又全程自力更生,導致等她搖搖晃晃的在三日月的保護下走到正廳的時候,來者已經等了一段時間了。

剛開始的一段路還不怎麽明顯,在靠近正廳的那一段路上橫七豎八的全是各種屍體。素問道按着自己的額頭,走路的時候一個沒注意差點被地上的“死屍”絆倒,還是三日月扶了她一把才沒有發生什麽人間慘劇。

後面的路上那些躺屍的軀體就更多了,三日月一開始的時候其實是非常樂意給自家劍主提供公主抱服務的——但素問道非常堅定的拒絕了他。

倒不是因為害羞不好意思什麽的,素問道一貫适應性優秀,這事情在她眼中不過是特殊情況下的特殊對待方式罷了,但現在——

怎麽能夠讓姐姐看到這種場面!

裝可憐和柔弱的需要依賴他人是兩回事啊!!怎麽能夠因為這種小事就破壞了自己在姐姐眼中獨立自主有主見的好形象!!!

秉持着這個信念的素問道最後走的氣喘籲籲,到正廳門口的時候扶了把柱子,沒忍住思考了一下怎麽自己的身體好像突然之間就差了好多。

“主殿,不進去嗎?”緊跟在她身後的付喪神柔聲問道。

素問道瞥了他一眼,其間流露出幾分失望的意思來。

三日月以為這份失望是對着自己來的,心中不由一跳開始胡思亂想,完全不知道素問道的這份失望完全和他沒關系。

姐姐沒來,姐夫也沒來。只是站在這裏就确定了這個事實,素問道很有些失望的想,計劃完全用不上嘛。

想要用這幅生病的可憐模樣來和姐夫争寵什麽的……雖然的确有這個想法啦,但現在的重點在于,撒嬌又沒戲啦!

真可惜呀。

雖然是這麽想着,但是為了保持自己深沉的形象,素問道還是說道:“劍氣。”

三日月沒聽懂,一臉懵逼的看着她,素問道神色深沉的挺直了腰背,努力的讓自己顯得更加的有氣勢一點。

這倒不是胡扯的,有個成了仙的姐姐的附帶因素就是家裏來來去去的各種非常識生物,素問道見過的場面很多。她見過絕世的美人也凝視過豪情壯志的元帥,見過忠君愛國的名臣也看過奸妄小人,見過狡黠詭怪的妖精也望到潇灑飄逸的俠客——雖說本身是個戰五渣都不如的柔弱少女,但她對各方面也都有了解。

武學一道自然也在其中。

素問道覺得自己現在簡直就像是王語嫣一樣,空有滿腹的理論見識卻沒法付諸實踐自己學。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也是件糟心事,但也同樣,在很多時候廣博的見識等同于極大的方便。比如說現在,素問道還未進去,便已經判斷出了其中之人的一些信息。

道家、用劍——素問道的思緒突然中止。

這道并非是因為她出了什麽意外……唔,現在的情況大約也能夠稱之為意外吧。裏面突然就沖出來一個宮裝的美貌少女,打扮的精致也生的美,發上珠玉琳琅的,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素問道差點懷疑起了自己的判斷——這真的是個道士嗎?

被這有着宛如冰雪一般美貌的少女擁入懷中的時候,素問道這麽想着。

一點都沒有注意到對方一袖子将做出防備姿态的三日月給推出去了。

“許久不見了,不言。”宮裝少女抱了素問道一會兒之後便松開了手,她的神色依舊是冷淡的,眼睛裏卻藏着溫柔的暖意和眷戀。“自五年前你突然消失不見……你我二人能夠在此相逢,實在出乎我的意料。”

素問道:……

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李清明是個美人,還是個冰雪一樣的美人。

素問道也生的很美,繼承了父母祖輩美貌的素姑娘天然的就有一種天上白雲一般高潔出塵的氣質。

這樣的兩個同樣美麗、氣質也有幾分相似的美人在一起的時候總是能夠體現出何為“一加一大于二”的,跟着自己的前世出來的安倍晴明看到就是這種情況。

但他更注意的還是李清明的變化。

漂亮的衣裳總是自帶美顏效果的,雖說李清明本身就已經足夠的漂亮了,但穿純陽校服和穿風華傾國這種宮裝的時候顯然是兩種風格。華美精致的衣飾搭上宛如冰雪一般的美貌,出乎意料的有一種令人驚嘆的奇特美感。

這時候的李清明看起來完全無法令人相信她從前一直呆在山上修道,而更加像是被人間富貴紙醉金迷捧着養着——但那身冰雪一樣的氣質卻是半點不減,這便叫她看起來更加的具有一種不沾凡塵視金銀如糞土的孤傲清冷的氣質。

這種變化安倍晴明已經經歷過了,平安時代的大陰陽師挺開心自己的前世是個美人還能風格多變,但當她摟住素問道的時候……這份冰雪似的氣質卻是有了些許的軟化。

雪沒有化成水,卻是介乎于兩者之間。

能夠有這種變化的,肯定是好朋友沒跑了。大陰陽師下了這樣的判斷,就像是我和博雅一樣。

然而素問道的反應卻并不在他的意料之中,少女的表情裏找不到半點的見到摯友的喜悅,她從李清明的懷抱之中個退出來的時候眼裏更多的是疑惑和不解。“對不起……”她說,“但是……你是認錯人了嗎?”

“我并不認識你。”

這次訝異的成了李清明,這位純陽弟子神色未曾變化,但那雙像是會說話的眼睛裏卻是透出了再明白不過的疑惑。“不言!”這情緒甚至從她的聲音裏透了出來,“你怎麽了?”

“并非是玩笑。”素問道很認真,不管是表情還是語氣都非常忠實的表現出了這一點,“我的确不認識你——這位姑娘,你是不是認錯人了?”素問道又一次的說出額自己的疑惑。

李清明也否認的十分果斷:“怎麽可能!”她幾乎控制不住的擡高了自己的嗓音——雖說只有一點,“你我乃是相識多年的摯友,我怎麽可能會認錯你……”一句話說到末尾,李清明卻是帶了點猶疑。“等等,不言。”她說,“你怎麽變矮了?”

素問道:“……我才十四歲,還是能長高的。”雖然挺奇怪對方是怎麽知道自己的小名的,素問道還是補充了一句。

李清明:突然明白了現在的情況。

“我所認識的是南華子。”李清明說道,“霜秀弟子素問道,道號南華子,小字不言。”

“……”素問道突然也明白了現在是個什麽情況。

說白了,也就是在對自己來說是未來,但對于李清明來說是過去的時間段裏,她們相識——并且成了朋友罷了。至于為什麽這麽确定……只能說話都到這種程度了,再猜不出來的就是傻子。

況且——

“我如今并未拜師。”素問道說。

從小各種奇奇怪怪的事情見的多了,素問道對于這種非常理能夠解釋的靈異事件接受良好。她唯一驚訝的重點在于,自己居然拜了他人為師,而不是拜入玄宗?

身負始皇之名、本身修煉天賦又極其不錯的嬴政當然是有很多資源的,畢竟是內定的下任紫薇帝君嘛,素問道小時候曾經聽人這麽說過,語氣裏都是酸溜溜的情緒。咳,話有點扯遠了,總之,嬴政當然是認識很多學識淵博教學生還很有一手的大能,但問題在于,她并不清楚自己滿意的人選道窈兮滿不滿意。

通信交流一番倒是個好主意,然而在消息斷絕的如今……連閨女這麽大了都不來看一眼,嬴政覺得道窈兮要麽就是出事了,要麽就是太忙了。

忙的壓根沒時間想閨女。

正經當娘的沒發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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