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14)
袖子上不知道是誰的手,上前幾步,朗聲道,“敢問閣下,可是問道常常提到的長姐?”
嬴政:“問道同你提過我?”
這只是一個疑問句,而并非是否認。李清明心中悄悄的松了一口氣,一直緊握着的手也松了下來。既然是家裏人,那麽好友現在的安全是不用擔心的了……“問道非常崇敬您。”李清明斟酌着自己的言辭,争取在把話說清楚的同時最大限度的表示自己的尊重,畢竟這可是始皇帝。
哪怕始皇帝是個女子這件事情實在是有點毀三觀,哪怕後人在她身上加諸了無數次的暴君之名——但誰也不能夠否認,秦始皇實在是一位極為出色的帝王。
李清明的授業恩師謝雲流就很欣賞秦始皇,被謝雲流教導大的李清明難免也繼承了自家師尊這方面的屬性,如今秦始皇當面……見到真人和只是聽人提到是不一樣的!雖說克制着沒有表現出腦殘粉的本性,但想要表現的好一點也是人之常情嘛。
腦殘粉見到偶像的緊張和激動其他人怎麽可能會懂!
猶在夢中的素問道并不知道外界發生了什麽,也不知道自己走了何等大運開出了一個什麽程度的大禮包——她現在正在十分苦逼的跟着新認下的師尊修煉。
素問道原本以為自家姐姐的訓練方法就已經足夠慘無人道了,到現在她才發現,其實自家姐姐已經很溫柔了。至少嬴政的安排更多的只是心血來潮——至少表面上就是這樣沒錯的,也從不會榨幹她所有的力氣。而柳雲裳……
說起來都是淚啊。
每天都累成狗,每次結束完了訓練之後也就只剩下了喘氣的力氣,最後還都是被師尊抱回去的……一開始的時候還會臉紅一下,到後來,素問道都能夠面不改色的對待這種情況了。
反正是自己師尊,還是個風骨卓然的大美人,這便宜不占白不占。
嬴政:“……”最後她放下了手中的杯盞,對着醒過來的妹妹張開雙臂,問:“要抱抱嗎?”
“這算是安慰?”素問道遲疑了一下。
嬴政淡定臉:“不。是吃醋。”
素問道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有什麽好醋的呀……沒看出來,原來姐姐也是會吃醋的呢!”
“我親手養大的妹妹,現在身邊突然多了個這麽親近的人,哪怕是我親手安排的,也是難免會有些醋意的呀。”嬴政道,“是什麽給你了……我不會介意的錯覺?”作為一個正常的人,哪怕已經成仙好多年了,但是七情六欲都還在的好嗎?
被丢在家裏看家的韓公子非表示自家情緣也是有小脾氣的……比如說她對荀彧——沒錯,就是被曹操贊之為吾之子房的那個荀令香——千年如一日的看不順眼。
至于緣由?不可說。
素問道做沉思狀:“呃……大概是姐姐你平日的形象樹立的太好的緣故?總之我是沒辦法把你和吃醋這種事情聯系起來的啦,說實話,要不是姐夫經常和你形影不離的……我也沒辦法想想姐姐你居然也會談戀愛。”
說到這裏的時候藍裙子的姑娘狀似無奈的攤了攤手:“畢竟這種事情需要的想象力實在是太多了,作為一個依靠事實說話做判斷的人,我覺得我并不具有這麽充分的想象力儲備啊,姐姐。”
嬴政:“……我之前到底是給了你什麽錯覺……”
“沒辦法啦,我就是這麽以為的。”素問道很光棍的一攤手,表示自己也不是故意要這麽覺得的。“說起來,聽姐姐這麽說……”
嬴政:“嗯?”
素問道:“我很開心呀,姐姐!”
“既然開心,還不過來?”嬴政道,“我有些手酸了。”
這種話一聽就是假的,才伸了這麽一會兒的手,怎麽可能就酸了。素問道心中又是好笑又是喜悅,倒也不客氣的就往自家姐姐的懷裏膩。像是擁抱這種親密的行為,小時候倒是經常得到的,但是自從她長大之後,就已經很少了。
嬴政的原話是:既然長大了,就不能這麽撒嬌了。
但現在還不是主動問我要不要抱抱。素問道心裏這麽想着,卻是把人摟的更緊了一點。“姐姐要聽聽我在夢中的這段經歷嗎?”
“好。”嬴政在回頭去問好基友和在這裏聽小妹妹描述之間猶豫了一下,然後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後者——哪怕素問道的描述實在是平板的厲害。
素問道在夢中實在是經歷了很長的一段時間,最開始的幾年她一直都在給柳雲裳帶在身邊教導,從最基礎的東西開始教起,然後一點點的添加,最後達成萬丈高樓平地起的效果。而在确定素問道的武功已經到了一定标準之後,柳雲裳帶着素問道去了藏劍山莊。
“等等——藏劍山莊?”嬴政蹙眉,雖說夢境虛幻不定,完全可以按照其中之人的心意改變環境,但……想想柳那地方的特殊性,“清漪帶着你去取劍了?”
素問道:“咦?姐姐猜到啦!”
“理所當然之事。”嬴政解釋道,“藏劍山莊原本就是世所聞名的鑄劍盛地,其中不僅藏有諸多名兵,本身也經常能夠鑄造出各種逸品。”她沒說的是,況且其中還出了個踏上修途的鑄劍大家,葉英鑄出來的劍,在仙人之中也是很有市場的。
尤其是劍仙一脈——畢竟劍和法寶還是存在區別的。
或許對于尋常仙人來說都是一樣的,但是對于那群劍瘋子來說……啧,一群都快要把劍當老婆的家夥這時候口才何止是翻倍,那完全就是十倍起跳,再不善口舌的這時候也都能給你不帶喘氣的說出個千八百條的不同來。
“師尊的确是帶我去取劍的。”素問道膩在自家姐姐懷裏就是不出來,一邊說道,“只是藏劍之中并無适合我的兵器……是而師尊便請了師公動手,為我新鑄了一柄佩劍。”
嬴政:“鑄劍想來很是花費了一些時候?這段時間你就都留在藏劍了?”
“怎麽可能啦!”素問道斷然否認,“這樣也太浪費時間了吧!”
嬴政:“嗯?”
素問道:“師尊帶着我出門訪友去了。”
這到的确是個消磨時間的好辦法。嬴政想,柳雲裳的朋友還是很多的,一個個的拜訪過去,假設每個朋友那裏呆上個半個月——不管怎麽算時間都是起碼兩年起的啊!
“大唐真的是非常有趣啊。”素問道還在兀自感嘆,“師尊也認識好多人……不過我現在總算是知道我是怎麽和清明認識的了。從前的清明真的好可愛,一起拉手偷溜下山去玩還會臉紅,回頭被發現一起被罰抄書的時候還把錯都歸在自己的身上……”
從前的清明是多麽軟萌的一個姑娘啊,怎麽現在就長成了這樣一朵高嶺之花?
素問道簡直百思不得其解。
雖說依舊很喜歡就是了。
嬴政含笑聽着小妹妹在一點一點的說着自己在那段時間的見聞,之前乍聞柳雲裳居然直接把自家妹妹從夢中帶到了大唐的訝異已經消散了。“清漪的修為的确是進步了很多,甚至是遠遠出乎我的預料。”回來以後的嬴政這般對韓非說道。
留在家裏看家的韓公子非:“初深你……”
韓非子難得這麽猶疑一回,嬴政回以一笑:“無妨,我能理解的。”各人有不同的緣法,柳雲裳天賦資質甚至是修煉資源都不差,她又是一心修煉的性子,這般進步也是理所當然之事。而自己……哪怕修為已經有許多年都毫無寸進,其實也是無妨的。
不過是自擾罷了。
這是心障,而她暫時還無法窺破。“我還需要一些時間。”嬴政道,她的語氣平和,聽起來卻是像極了保證,“過些時候,這情況自然就會好了。”
韓非:“我知。再也沒有人比初深你更有分寸了。”他的語氣聽起來像是帶了點苦笑,但不等人仔細分辨,很快就轉移了話題:“問道去哪兒了,怎麽之前竟然不在你身邊?”
“說完了情況,跑去玩了。”嬴政道,“交到了新朋友,這時候高興的很,怕是還要鬧上一段時間才能消停下來。”
嬴政對于荀彧有着非常深刻且堅持的偏見,沒有為什麽,因為她是個夏姬控——不是和人私奔那個夏姬,是她祖母夏姬
嬴政的這話,假若素問道聽到了,必然的是要抗議一番的。
什麽叫做肯定要鬧上一段時間啦,不管是她還是李清明,都不是什麽吵鬧的性子好不好!就算同某種意義上“久別重逢”的好友見面相逢……也只是聊聊一些閑話而已。
當然在和小夥伴私奔(劃掉)之前,先把圍在小樓外面的一群圍觀群衆給打發走也是必要的。刀子精很好處理,都不用說自己就走了,簡直吧自覺這個屬性點到了十二分,沒過多少時間現場就只剩下了三日月和安倍晴明兩個無關人士。
白衣黑發的陰陽師笑眯眯的搖着扇子道了別,走之前還特地又同李清明說了話。純陽道姑也在很認真的和他說話,卻還是留了兩份注意力,放在了不遠處也在和三日月交談的素問道身上。
“清明就這般不放心素姑娘?”
李清明:“失而複得……難免驚喜。”
其實正确答案應該是患得患失。李清明想,提着心等了這麽久,現在什麽都比不上确定好友真的安然無恙來的重要。至于素問道手裏提着的那把劍?無關緊要啦,忽視也沒關心的!
安倍晴明:“清明不是早早就确定了,素姑娘會安然無恙?”
李清明:“知道和看到是不一樣的,晴明。”清明姑娘難得這麽語重心長一回,“知道是一回事,親眼看到又是一回事——現在我還想親手确定一下。”
安倍晴明:我覺得剛才耳朵好像突然出了點小問題。
但事實證明他的聽力并沒有任何的問題,他甚至都能夠聽到不遠處的素問道正在柔聲勸慰三日月的聲音……說起來三日月也是苦啊,思考中的陰陽師沒發現自己不知不覺的就轉移了思考重點,仍舊在思量着舊友的苦逼二三事,最後一一的發表了自己的意見和感嘆。
但最适合用來總結的還是素問道的一句勸告:“我并不知道你想要在我的身上尋找誰的影子,或許我和她之間的确是存着幾分相似之處。但我們終究不是一個人。我覺得……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可以重新認識一下。”藍裙子的姑娘笑着說道,“我是素問道。”
“三日月宗近。”有着宛如夜空明月一般絕佳姿容的美貌付喪神沉默了很久,然後沙啞着嗓音,像是十分艱難似得說道。“因為在鍛冶中打除刃紋較多,因此被稱為三日月,請多指教。”
“主君。”
他說。
哪怕被否定至此……他到底還是将這個稱呼喊了出來。
素問道有點無奈,但也沒什麽辦法,應吧,私心裏覺得不合适,不應吧,看三日月表情簡直能當場自己去跳爐子……“簡直是左右為難。”後來和李清明閑聊的時候,她這麽和友人吐槽道。
李清明一邊點頭一邊打量自家好友,雖說只是一晚上沒見,但素問道身上發生的變化實在是太大。這不僅體現在她體內增長的修為上,還體現在她的神态語氣之中,舉手投足之內。雖說乍一看并無區別,但李清明一眼就能夠分出前後的不同。
現在的素問道,肯定就是和她一起逃過課抄過書掃過地爬過樹摘過花的那個沒錯了!
在确定眼前的素問道并非是“過去時”而是“現在時”之後李清明的注意力就全放在了她的修為上面,冰雪一般的道姑目光難掩不解:“問道你的修為的确還在……只是,為何用不出來?”
完全被封在了體內,哪怕已經辛辛苦苦的把曾經的五級小號給刷成了滿級大號,但用不出來,還不是一樣是個戰五渣。
“約莫是環境問題吧。”素問道說,“從前姐姐也曾想要讓我随她修煉,但不知為何我卻完全無法做到,是而只能一直耽擱了下。之前在大唐的時候倒是沒有這個問題,但醒來之後便發覺修為盡數被封在了體內無法用出……”覺得自己好像是修了個假仙。
素問道總覺得自己這一場夢做完了,能夠帶回來的收獲也就只有幾件衣服,還有一把新到手的佩劍而已。
“你又沒有修仙!”李清明很認真的糾正着好友話中的語病。
素問道:“成成成,我不是修仙,是求仙——對了,清明,你怎麽還喊我問道?不喊南華了?”
李清明:“南華子難道很介意這點?”
素問道:“只是有些好奇罷了。”她說的坦然極了,“你不想說也沒什麽的,我們還可以聊聊其他的正事。”
李清明:“比如說——?”
素問道:“比如說,你要回大唐嗎?”
李清明:“不、不用了。”她說:“先等等吧,我還有事在身。”
素問道:“嗳?”
“問道,你該不會以為我此次出來真的是沒有事情的吧?”李清明道,“雖說來到這裏的确是個意外啦,但是想想能夠同你相逢……這大概應該被稱為命中注定了。”
素問道喜滋滋的補充道:“說起來,之前我見到謝前輩了。謝前輩也說我們關系好呢,清明。”
和小夥伴之間的友情被大家長兼最敬仰的偶像認可了,李清明也挺開心。不過因為客觀原因,她的表情也沒辦法有什麽變化,看起來倒也還是那個樣子。“我之前就說了不必擔心的呀,問道。”她說,“師尊又不吓人,不會反對我們交往的。”
素問道:“我就是擔心嘛。”
哪怕能夠找出一百條謝雲流不會插手徒弟交友的理由、三百條謝雲流不會覺得自己和他徒弟做朋友有什麽壞處的理由,但忐忑這種情緒,哪裏是能夠這麽簡單的就消磨了的呢?
局外人永遠無法知曉局內人心中的想法,所謂的感同身受不過是個笑話。以自己的看法去揣度他人……說實話,這種簡直傻透了。“要是有個萬一呢?”素問道總是忍不住這麽擔心。
李清明道:“可現在不是連這個萬一都沒有了嗎?師尊都已經表明了态度了呀!”道姑給友人倒了杯茶,又說道:“我們現在這樣,也算是見過家長了吧?”
素問道:“登堂拜親……”她一手捂着臉,發出了一聲像是呻·吟一樣的嘆息。“清明,我知道你很中意周瑜和孫策的那種交情,但也不必要連這個也想學吧?”
“我并沒有刻意的去追求這個結果。”李清明否認道,“只是突然想起來,我們似乎已經在無意間達成這個成就了而已。”
都已經見過彼此的家長了。
李清明這麽一說素問道倒是想起來一件事:“說起來,清明你見過我姐姐了吧?”被詢問的純陽道姑點了點頭,素問道見此,又問道:“有何感想?”
“不愧是始皇帝。”李清明想了半天,最後說了這麽一句話。
只有真正站在那人面前才會知曉那些史書上的記載到底從何而來,李清明想,紙上得來終覺淺,這句話果然不虛。
“這是自然,我家姐姐天下第一好!”
對于來自小夥伴的贊嘆,素問道接的可高興。
當你專注于一件事情的時候,時間其實是過得很快的。素問道自覺還沒有和小夥伴聊完人生,就有人來敲了本丸的大門。
“說真的,扶蘇,你是不是一早就出門了?”素問道拒絕承認是自己太拖沓。
白衣翩翩,端然是溫潤儒雅的佳公子噙着溫和的笑容,姿态從容,風度滿分,所謂芝蘭玉樹不過如此。“姨母誤會了,扶蘇也是在被父皇吩咐之後才趕過來的。之所以能夠這麽快就趕到,乃是因為近來負責此事的部門新有了進展。”
他也沒說具體是哪個方面的進展,直接就把嬴政讓他給帶過來的資料被搬了出來。
非常高的一疊。素問道估摸了一下,總覺得有一半的自己這麽高。
但還是很不對。
“就這麽點?”素問道有點疑惑。
雖說對于一般人來說這種程度已經很可怕了,但是修真一途,說白了就是個求知的過程。仙人遇到的各種疑難問題解答起來動不動就是字數往億上起跳的,要像是凡間一樣用紙筆記載的話厚度自然十分可觀,是而天庭一般慣用的文字載體乃是更加方便攜帶內容還大的玉簡。
不過素問道從前是個不能修煉的小號,如今是個修煉了卻沒法用出來和五級小號沒有任何外在區別的滿級大號,玉簡這玩意給了她也沒法讀出來——因為神識壓根沒發外放,是而給她準備的資料和一系列閱讀材料自然用的都是凡人手段。
素問道是知曉自己之前詢問的問題解釋起來資料量有多大的,也做好了受到一屋子本子的準備……結果,就這麽點?
“父皇的意思是,由淺入深,姨母大可慢慢來。”扶蘇很溫和的說道,哪怕對着一個比自己還要小上許多的女孩子叫姨母也是面不改色——話說當初素問道被送到家裏來的時候他還以為這是妹妹呢,結果最後卻變成了小姨。“姨母的問題,扶蘇也是能夠解答的。”
素問道輕而易舉的讀出了大侄子的潛臺詞,她道:“對你我當然是很放心的……成了,我也知道你是來幹什麽的,姐姐都告訴我了。扶蘇你先把情況跟我說說,我再想想怎麽辦?”
“事情是這樣的。”
以這句話作為開頭,扶蘇一口氣把即将交到素問道手上的這件事情的內情外因注意事項等等因素給說了個清楚,最後還做了個總結。“父皇已經将這事接了過來,姨母大可随意發揮。”
潛臺詞,弄砸了也沒什麽,反正後頭還有人頂着。
素問道總覺得大侄子這臺詞有點問題,這簡直就是在慫恿她闖禍哦!
扶蘇笑的可溫和:“姨母誤會了。”
素問道覺得自己還是信他的,畢竟扶蘇是個已經徹底沒救的秦始皇腦殘粉晚期患者,就狂熱程度來說,他爹韓非都比不上。扶蘇一直致力于給親媽分憂,怎麽可能會慫恿她給姐姐添事呢?這完全不可能嘛!
素姑娘想了想,覺得大侄子的那句随意發揮應該是這樣理解的:不要有什麽顧忌,随便玩,什麽手段都随便用。
反正不是在九州……那些小世界,是多麽好的實踐地點啊!
扶蘇禍水東引的毫無心理壓力,他當然是能夠看出來素問道的改變的,但就現在這情況……他父皇都說了,素問道要是繼續在九州待下去,天雷鐵定就劈下來了。
這才是素問道被從家裏扔到時之政府,現在又要被送去異世界的真相。
“雖說問道她娘手上的事情已經做得差不多了,過段時間就能來接她,但這段時間裏究竟會發生什麽事情,問道受到的排斥會不會變大,這都是不可确定的事情。倒不如先把問道送的遠些,既能保障安全,還能看顧一番。”對于自己的安排,嬴政是這麽說的。
聽完了情緣和閨蜜閑聊的韓非對此表示沉默,其實初深你只是想要多多操練問道一番,好教問道多幾分自保的本事吧?
畢竟問道要被她娘帶去的地方可是苦境那種先天遍地走不說還隔個十天半個月就來次世界末日、風波不停惡者不少、動不動就破個天毀個城,一劍下去就崩裂山河的鬼地方。他們家問道從小就被保護的這麽好,肯定适應不了那地方的情況,入鄉随俗未免太為難人。
但苦境又不能不去,畢竟那裏才是素問道的家鄉,也只有在那裏,素問道才能夠完全她的使命得到更多的進步……所以果然還是先讓自家姑娘吃點苦頭吧。現在多流點汗,免得以後流血。
素問道倒是不知道這件事後面還有着這麽多的籌謀,世界排斥什麽的,她壓根沒有感覺到啊。不能修煉也的确是個問題,但素問道也沒有發散思維到這種地方去。但好歹是自家姐姐教過來的事情,素問道也是在認真對待的。
不過等把扶蘇給的一系列相關事項給看完了……素姑娘很懷疑的問道:“扶蘇,這麽看起來,除了需要将幾位審神者帶回他們的家鄉之外,我似乎并不需要做什麽?”
時間友人控制了,路線有人規劃了,地點有人确定了,計劃友人做好了,準備工作和後勤工作都被人包圓了,工作調令更是早就給那群歸屬九州的審神者們發下去了。素問道扳着手指數了一下,覺得自己需要做的也就是個偷渡員的工作了。
扶蘇對此表示了否定:“我們都是和哪些地方的天道說好了才進去的。”這怎麽能夠說是偷渡呢?分明是合法入境啊!
“哦。”素問道說,“但你還未曾回答我的問題啊,扶蘇。事情都被你們做完了,我做什麽?”
扶蘇:“您自然是負責實踐。”
素問道:“姐姐說我需要做的是策劃和總指揮。”
“這些自然有更有經驗的人去做。”扶蘇微笑道,“姨母畢竟精力有限,又要鑽研困擾之事,想來并無法做得更好?”
這倒的确是實話,素問道想,但她還是覺得有點不高興。
“約莫是落差感的問題?”被當作了樹洞的李清明很認真的給小夥伴分析心情不好的理由一二三,“實際得到的和心理預期相差太大,導致心情低落什麽的……”話說了一半,李清明自己都覺得有點說不下去了。
實在是太扯。
“不對啊,問道你根本就不在乎這個。”
素問道乖乖點頭,換來友人疑惑的目光:“那你到底是在想什麽呢,問道?”
“我發現了一件讓我很不高興的事情。”素問道神色深沉,幽幽說道。李清明洗耳恭聽,卻聽得她道:“扶蘇他居然又長高了。”
李清明:“……啊?”
(綜)別打擾我飛升!
會介意身高這點說起來的确是挺奇怪的,畢竟素問道真的不矮——雖然也不是很高,但好歹也在水平線上,倒也不差什麽。
不過個人有個人的心思,李清明對此倒也沒有太多的驚訝,只是熟練的把小夥伴安撫了下去。
順毛也是需要技能的,而技能有了之後還需要的是熟練度。這兩樣李清明都挺不缺的,後者是習慣成自然,至于前者……關于當初為什麽會去學順毛這個看起來簡直沒什麽用處的技能,說起來這事情也是挺迷的。
所以果然還是不要說了吧。
這件事說到底也只不過是個小插曲罷了,素問道也只不過是随口一提,沒多久就自己将其丢到了腦後,繼續整理手頭上的那份名單去了。一邊看,還一邊在和李清明發表着自己的意見。
“羲和望舒、龍葵、太子長琴……這可真是一個比一個麻煩!”
李清明替她收拾了手邊的那一小疊,翻看之間也道:“這只不過是因為問道你自己挑了最麻煩的幾個罷了。”
扶蘇送來的這份名單上的人數看起來似乎是不少,但實際上需要慎重對待的也只不過是幾個罷了,其他的自然有其他人接手。素問道看得不甚在意,翻完了之後随手就遞給了李清明:“說起來,清明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李清明一邊翻看着名單以及後面附着的關于這些名字出身地點及一系列情況,一邊在心中腹诽這完全不像是去幹活的,反而像是叫你去玩的。初初看起來這一個個的都是麻煩事,可是仔細一想卻又都是簡單的很……這廂李清明正想得入神,被素問道這個一問,過了片刻才算是回過了神來。
“嗯?問道你說什麽?”她下意識的追問道。
“我就知道清明你在走神。”素問道長長的嘆了口氣,又說了一遍,“要和我一起去嗎?”
李清明:“嗳?這樣沒關系的嗎?”
“扶蘇又沒說不能帶家屬!”素問道答得理直氣壯。
李清明對此保持沉默,她唯一的疑惑在于:“我什麽時候成了你的家屬了,問道?”
“親朋好友不都是這麽範疇裏面的嗎?”素問道反問的也很無辜。
好像有哪裏不對,又好像沒有哪裏有錯。但這到底也不是什麽重要的問題,李清明困惑了一會兒就将其丢到了一邊,被好友拉着去做別的事去了。
比起好友的慎重以對來,李清明就要輕松的多了,這大概是因為她的心理素質更好——以及,知道更多的東西。因為清楚的知道自己所需要背負的責任并沒有想象之中的重,所以理所當然的就輕松了很多。
“可是……這也不是你帶着我來蕩秋千的理由吧,問道?”被按在了秋千上邊的李清明面無表情的指出了重點。
李清明一身的低氣壓,素問道倒是挺樂在其中的,站在她後面給小夥伴推着,玩的很是開心。也很沒良心的把現在正在和扶蘇談話給忘到了腦後,哪怕她們現在玩着的這個秋千正是他的作品。
三日月:委屈成球。
秦長公子的詢問技巧完全不需要質疑,三日月宗近自诩自己也算是閱歷豐富之輩,但是在扶蘇面前,半斤八兩這種情況肯定是占不到的了,頂了天的也就三七開——嗯,他三,扶蘇七。總之一場談話下來,三日月差不多已經把祖宗八代都給供出來了。
扶蘇也很滿意的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這個突然出現還莫名其妙的自帶好感度的刀子精對問道沒有非分之想,這種情況簡直不能更好。扶蘇在這方面和家裏——此處不僅包括嬴政韓非,還包括素問道她親娘道窈兮——保持統一戰線,問道還小呢,感情的事情完全不需要着急。
一直留在家裏也沒關系啊。
既然得到了滿意的答案,扶蘇也并不啬惜給予回報:“閣下的情況,我大致已經了解了一些了。冒昧一問,你……可想要回到你原主人的身邊?”
三日月宗近懵逼臉:“在下的刀主……便是主君啊。”
這個回答……扶蘇簡直秒懂素問道之前把人往自己這邊推的理由了。
之前他還在奇怪呢,好歹這叫做三日月宗近的刀子精一張臉長得是真的漂亮,一貫喜好欣賞美的素問道居然沒想照顧……這也就算了,居然還似乎有點嫌棄?現在這情況就很能解釋了,任誰也不喜歡一個總是在自己身上尋找其他人影子的人啊。
哪怕這個人長得再好看也是一樣。
扶蘇花了十分鐘的時間來和三日月宗近澄清自家小姨并不是他的原主以及兩者之間的聯系與區別,他的口才無疑是很好的,但奈何他遇到了一個腦回路異常的。
“我并不想要立刻就去尋找主殿。”他說,“雖然一開始的确是認錯了人。”說道這裏的時候,三日月宗近也停頓了一下。
他終于願意承認這個事實。
其實之前也不是沒有察覺的……只是不願意正視罷了。就像是他分明知道,早在很久之前,他最喜愛的那位刀主便已經去世了,卻還是固執的選擇将此事遺忘,繼續尋常一樣。但——“如今主君才是我的刀主。”
扶蘇:“嗯?”
“作為一把刀,我想要追随的自然是自己的刀主。”說了這麽多,三日月宗近也将自己的心情和想法整理的差不多了,說話也就順暢了很多,“主君的确不是我想要找的人,認她為主一開始也只是移情作用,但……我依舊願意追随主角。”
扶蘇說的十分簡潔:“理由。”
三日月宗近:“品格。”
扶蘇:“……”
這個理由其實還是能過關的,扶蘇想。但這也并不妨礙在列出行名單的時候,扶蘇選擇性的忽略了他。
理由也十分站的住腳。“你們不是也要出門嗎?”
安倍晴明這麽個高級人員被召喚過來,要幹的可不像是尋常審神者那樣無腦操縱只要在普通戰場上殺時間溯行軍就成了。雖然他平時看起來真的很閑,甚至連尋常審神者強制必須完成的一些事情都能夠不做,但真有了任務,做起來也不是一般的麻煩。
哪怕要做的事情一樣的,之間也是會有難度高下之分的。同樣是抗擊時間溯行軍,但落到安倍晴明手裏的這個差事,能有資格去做的也就是那麽幾個而已。安倍晴明要做的就是最麻煩的那種。麻煩系數也是翻倍翻倍的往上跳。
關于這個本丸的所有資料,包括這個本丸過去發生的一系列事情還有其中居住成員的一系列報告,早在扶蘇還未到達之前就被他拿到手前前後後的分析過好幾次了,現在說起這些來也是滴水不漏,最後三日月宗近都生出了一種,老朋友遇到了麻煩事自己不去幫忙簡直罪大惡極的錯覺。
雖然這種錯覺在看到陰陽師狐貍一樣笑容的時候就全飛走了。
穿着白色狩衣的陰陽師搖着扇子,笑吟吟的發問:“移情作用?”
三日月宗近笑眯眯:“晴明大人在說什麽?老人家聽力似乎不太好。”
旁觀的小狐丸:……
突然覺得好冷是怎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