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13)

”雖然從理論上來說,這種不涉及實際操作的純理論問題素問道也是能夠看懂的,但前提是紮實的基礎,那麽問題來了——

沒有在家的這段時間,妹妹到底有沒有好好學習呢?

這真是一個嚴肅的問題。

素問道……素問道拒絕承認這段時間自己荒廢學業了,她只是把學習的步子稍稍的緩下了一些罷了。勞逸結合的事情,怎麽能夠說是偷懶呢?

“我當然是能看懂的,姐姐放心便是!”

就是看不懂也得連夜補課死命啃書,讓不懂變成懂啊!

素問道心說雖然我知道清明所認識的是未來的我之所以導致這個情況的原因是兩邊世界的時間流速不同——但是行程這個情況的原因是什麽呢?時間流速當真是固定的嗎?在李清明跨越世界的時候,她到底花費了多少的時間呢?

一個又一個的問題緊接着冒出來,大有連綿不絕之勢。素問道心說我對這其中原理好奇好久了,現在能有一解究竟的機會,幹嘛要放棄!

“既然問道你這麽說,我便放心了。”畢竟素問道心高氣傲,從不說謊——因為她認為這種事情實在是太拉低自己的格調了,對此慣來都是拒絕的。嬴政道:“還有一件事情。”

素問道:“嗳?”

嬴政:“長命你寄回來的家書,我已經收到了。”

素問道沒忍住抖了抖,長命什麽的……素姑娘一直對自己不知道是誰給起的小名深惡痛絕,因為每次這個小名被喊道的時候總會發生一些不怎麽尋常的事情。

現在自家姐姐突然改口喊了自己的小名這件事簡直讓她把警報拉到了最高級。根據無數次的前車之鑒來說,一般這個情況,接下來的肯定就是各種稀奇古怪的“磨練”了。素問道悄悄做了個深呼吸,問道:“然後——?”

嬴政:“問道可是覺得近來有些無趣?”

素問道:“是有點……”但是我真的不想被扔到地府去長見識被鬼吓還不能修煉,也不想被扔到娲皇宮裏面那個上古洪荒年代的幻境裏面去玩真人版荒野求生還不能修煉,更加不想被扔到西昆侖外邊的那條羽沉之河上面去玩漂流還不能修煉。

過于慘烈的前例讓素問道簡直不忍回想,更加不忍心猜測這次自家姐姐又要提出什麽喪心病狂的建議來。

但這次嬴政的提議簡直正常的讓素問道不敢相信。

這次嬴政的提議簡直正常的讓素問道不敢置信。

“去送李清明——還有現在留在時之政府的那些九州審神者們回家吧,問道。”嬴政這樣說道,玄色衣衫的女皇帝負手而立,眉眼間沁出三分笑意來,略略柔化了她威嚴鋒利的眉角。“這是你的新歷練了。”

“等等姐姐!”素問道舉手發問,“九州這邊不是有專門負責這個的部門嗎?清明都和我說了,政府那邊保證過的!”

嬴政:“人手不足。”

素問道:“所以只能拉我這個童工來湊數了嗎?”

嬴政很溫和的否認了這個說法:“問道,你已經滿了十八歲了。”所以你已經不能算是童工了。

素問道的表情很複雜:“在天庭的定義裏,成年不是十八吧……”她說道:“而且,我也是半年前才滿的十八呀,姐姐。”你就這麽想要把我扔出去嘛?

難道姐姐你終于厭倦了我這個電燈泡,準備和姐夫去過二人世界了?

嬴政表示妹妹才不是電燈泡——或者說不管是誰都不是,始帝陛下自己和情緣之間的感情信心十分的充足,深信不管是誰都不會成為他們之間的阻礙,也從不将這段感情之中的任何外人放在眼中。

因為那根本就是無關緊要的。

二人世界什麽的,只要在一起,旁人再多也是可以忽視的。

“——所以說,長命你的猜測完全就是錯誤的。”

嬴政如是說。

“等等,姐姐。”素問道勇敢的舉手表達自己的想法,“話說,你能不要喊我的小名嗎?我聽着好不習慣啊……”總覺得下一秒就會被丢進弱水游泳一樣。

“這可不行呀,長命。”自帶威嚴肅穆buff的女子對着自家妹妹微笑,只是那笑容裏……怎麽看都藏着點不怎麽叫人喜悅的“驚喜”意味。“你就要回家了呢——也很快,就要見到給你起了這個小名的人了。”

素問道:“我爹?”

自己的小名是誰起的她還是知道的——就像是素問道對自己的身世的了解情況一樣,哪怕事實上她在襁褓之中就被抱離了父母送到了嬴政的身邊。

素姑娘從小就知道自己和名義上的姐姐嬴政之間沒有任何的血緣關系,她們頂多也就是一對結義的姐妹而已。她的親爹是個叫做本職不知道是賣蓮花香水還是蓮花美妝的素還真,親娘道窈兮是個敬業的修道人,自己的大名就是她取的。

親爹這邊似乎沒什麽親戚,倒是親娘那邊親戚網十分廣泛,除了親媽還有外公外婆叔叔阿姨乃至于延伸出來的一系列,總之,每次梳理母系這邊的親戚的時候,素問道都覺得頭昏腦脹的。

這時候就會感受到親爹的好了,孤身一人,唯一的妹妹也早八百年前就死了——只要記住有個爹就成了,多麽令人愉快的一個事實。

偷懶使人愉快啊!

每次被嬴政上課惡補自己那一溜兒的親戚關系的時候,素問道都忍不住這麽想着。

“你會先見到你娘的。”嬴政道。

素問道立馬就精神起來了,從小到大她見到親娘的次數可真是少之又少……這大概是有好幾方面的原因的。

首先,兩邊世界的時間流速并不一樣,總而言之,一直在變化,沒有個固定的比例,想要固定時間的話非常容易的就會出錯。其次,她娘道窈兮看起來芳華正茂頂多二十一二,然而實際上已經是幾千歲的人了。見而言之,因為活得太久導致對時間也并不是很敏感,一個走神就是好幾年過去了。

再次……沒有再次了,素問道表示自己活了十多年,數來數去,也才見了親娘八次而已。

這個數據真的很可憐了。

但是再想想親娘那邊的情況……素問道又怨不起來。她的母親為了她已經付出很多了,而她正是因為享受着母親的付出方才能夠有現在的幸福生活——又有什麽資格去怨怼呢?說起來,反而是她那個無緣一見,至今也還是活在親娘偶然間的随口一提之中的雙生哥哥更加可憐一點。

但也就是可憐了。

他的母親已經死了,所以即便被抛下,哪怕從未得到過母愛——他也是沒有資格來怨怼道窈兮的。

因為他們本就是不相幹的人。

從小就被灌輸“你和你哥,我和你爹一人一個”這種思維的素問道非常順溜的将自己得不到父愛和哥哥得不到母愛一樣視作了天經地義理所當然之事,畢竟他們一個只有爹一個只有娘。哪怕還多了一個姐姐,但大概是血脈牽引,即便相見次數甚少,素問道也還是深沉的愛着自己的母親。

能夠再見到她當然也很高興。“此話當真?”之前還窩着的小姑娘這時候簡直都要跳起來了,嬴政笑吟吟的看着她,道:“自然是真的,長命,你也不小了——你娘也覺得,該把你帶回去了。”

“哦。”雖然還是很開心,但這時候素問道的開心程度很顯然有了一個很大幅度的下降。她真的很熟悉嬴政,從這種語氣裏就能夠判斷出來,“我還不能馬上見到娘親麽?”

嬴政:“乖乖等着便是。”她道:“如今你娘正是最忙的時候,等結束了這件事情,你便能夠到她身邊去了。”

素問道乖乖的哦了一聲,又問:“要等多久?”

“等你完成我交代的事……”嬴政估算了一下,道,“應當就差不多了。”

素問道:“可是……姐姐你到現在都還沒有把九州在時之政府這邊的審神者名單給我呀!”

“不是還有扶蘇嗎?”嬴政十分理所當然的說道,“這件事情我已經交給扶蘇負責了,之前那個只會拖後腿的部門也交給他管了,長命你等着便是。過幾日,扶蘇自然會将你所需要的一切送到你的手上來!”

素問道:“扶蘇也會跟我一起走嗎?”

嬴政:“不會。”她注視了自己的義妹一會兒,最後幽幽道:“我又想起來一件事情,既然你已經遇到了李清明……你可曾從她口中聽過柳雲裳這個名字?”

“聽過。”素問道回憶了一下,然後說道。“清明說過,那是一位舉世罕見的劍法大家,善舞,劍法也極美。”

“她還說,那是我的師尊。”

“這說法倒也沒錯。”嬴政道,“雖然不太明白理由——但你娘說了,讓你去拜柳雲裳為師。”

“她都已經和清漪說好了。”

素問道:“娘親——等等,娘親似乎認識我未來的師尊?聽起來姐姐你似乎也很熟悉她?”非常自然的就改了口,素姑娘一連串問題毫不停歇的就往外扔,“清漪又是誰?”

“你師尊!”嬴政道,“這才是她的本名,所謂柳雲裳……不過是她拜師行走江湖之時用的化名罷了。”

只是最後這個馬甲給經營的太好,到最後以至于壓根沒幾個知道這其實是個假名了。

第二個問題回答完了,接下來就是第二個問題了。嬴政沉吟了一下才作了回答:“我們當然認識,當初我同清漪結伴同行,前往玄宗拜訪……還是你娘接待的我們。”

她的回答點到為止,并不過分深入,素問道好奇的追問了一句,卻只得到:“去問你師尊——她若是願意告訴你,你自然就能夠知道。”這樣禍水東流的回答。

素問道:“拜師的話,時間會不夠用的吧?”

因為本身情況,在許多情況下,她還是習慣性的從正常情況來思考時間的安排。素問道雖說跟在嬴政身邊長大,嬴政又早已成仙,但她卻到現在還是沒有半點修為在身——只因為本世界并不支持素問道修煉。

換個說法,九州這地方和素問道素姑娘相性不和。想要修煉,素姑娘必須得換個地方才行——之前嬴政讓素問道去拜師,也就是給她找好了師門地方讓她去修煉的意思。

但是素問道想了想,想要修煉有成的話——她根據自己見過的那些人的情況來推測,資質心性悟性都好的立馬就能上手,兩三年就能有所小成——以非仙家标準來說。次一等的需要五六年,再次一等的需要十來年……那麽問題來了,她屬于哪一等的?

不不不,這并不是什麽重要的問題。重點在于:“要處理那件事情的話,前期準備工作時間最多也就半個月吧?”

半個月能夠學到什麽?基礎都打不好吧!

“我的傻姑娘。”嬴政道,“你總是這般想差……”她像是嘆息了一聲,又問道:“你可曾聽過,一夢千年?”

素問道:“嗳?”素姑娘鼓着臉頰開始認真的思考這到底是什麽玩意,似乎有點印象,但又似乎……想不起來具體情況。最後想了半天才從記憶的角落裏摳出來一小段相關信息:“那個夢君獨創的法門?號稱能夠讓人在一晚上修為三級跳的作弊器?”

“倒也沒有這麽誇張。”嬴政解釋道,“夢之本身,便是介乎于現實與虛幻的交界,在夢中發生的事情本就可真可假,這就是這個法術的基礎了。所謂一夢千年,說白了,就是利用夢與現實的落差,讓你在夢中經歷許多事情,從而達到安全的歷練後輩子弟的效果罷了。”

“而即便你在夢中經歷千年,醒來之後,也只不過短短一晚。”

素問道:“真是省時間啊……”她輕聲的感嘆道,臉上的表情也很真誠,充分表現她完全就是發自內心的這個想着的。“這麽好的辦法,難道就沒有人在夢中證道?”

要是真有人能做到這點,沒道理這法子名聲這麽小啊——早就和元始天尊傳下來的八·九玄功一樣名揚仙界、連個凡人都知道啦!

“理論上是可以做到的,但夢畢竟只是夢。”嬴政輕描淡寫的帶過了這一點,“你現在還未修煉,這些事情和你說了也記不住,還是以後再告訴你吧。”她道:“現在,我們還是先來說說另一件事情。”

素問道:“比如說——什麽時候拜師?”

“等扶蘇來,或者長命你會比較期待我出手?”嬴政給了兩個選擇。

素問道舉手發問:“等等,這兩個選擇難道還有什麽不同嗎?”

嬴政:“不同自然是有的。”她很耐心的解釋道:“如果是扶蘇來,你要先等幾天,如果是我來,你現在就能夠開始了。”

“然後呢?就這麽沒有了嗎?”素問道一臉的不可置信,“就這樣——?只是開始時間的不同?”

嬴政也被她說的有點奇怪了:“自然只是如此——問道可是還有什麽期待的?”

素問道:“不,沒有了,謝謝。”我只是心理落差太大而已,并沒有什麽好期待的。“還是現在就開始吧。”她說。

左右為了和家裏通信,她一早就鎖了門還在外面放了好幾件實用的法器,完全可以保證在入夢期間這裏的安全。

沒有任何人能夠打擾這裏。

因為他們壓根進不來。

“既然長命你堅持,那便開始吧!”嬴政也不多言,确定了之後便拂袖起術。

一夢千年說到底也不是什麽困難的法術,需要的也只不過是支撐夢境的法力,咒語對于嬴政這種修為不凡的仙人來說完全是能夠省略的東西。素問道只覺得眼前一黑,整個人便毫無抵抗力的陷入了黑甜的夢鄉之中。

原本站立的軀體在失去了主導的神智之後也軟軟的倒了下來,嬴政見得這般情況,廣袖輕拂,以水鏡作為施法的媒介,把人送到了不遠處的軟塌上面。“可不要踢被子才好……”操心的長姐這般輕喃道,末了卻又自己笑了出來。

雖說素問道睡相的确不怎麽好還愛踢被子——但現在,也得有被子給她踢呀。

時之政府所掌握的科技完全足夠支撐給所有審神者的住處都通上暖氣,撇去這點不說,素問道小時候身體差一吹風就生病,為了這個嬴政還特地的找了能夠自動調節佩戴者身邊氣溫環境的法器給她帶上——說了這麽多,其實想要說的就一個事實。

素問道其實是沒有蓋被子這個習慣的,嗯,現在身上也沒有蓋着被子。

所以踢不踢被子這種事情,完全無所謂啦!

嬴政現在比較關心的還是另一件事情。“唔……不知道長命會遇到哪個時間段的清漪呢?”夢境裏面的情況完全是不可控制的,夢境之中也最容易發生意外。素問道這邊嬴政倒是不擔心,但柳雲裳那邊——怎麽說呢,哪怕早就和好友說好了,也已經通過氣了,但嬴政還是忍不住擔心一把。

果然這種不可控的因素最是叫人苦惱……嬴政一開始給自家小妹妹預定的可是三十以後、已經開始收斂鋒芒學着教書育人的柳雲裳。

在這之前柳雲裳滿江湖的跑一點帶徒弟的經驗都沒有,本人的武功也還未完全純屬融彙,嬴政擔心自家妹妹得不到最好的教育。而過了這個時間段,又太成熟了,始皇帝表示自家妹妹還小,不需要被教的那麽沉穩,任性嬌氣一點都是好的。

被情緣拉着訴說自己擔憂的韓非:“……也許會有其他的可能性呢?”

嬴政:“嗯?”

韓非:“前段時間我倒是同中逢仙子有過一面之緣,觀其修為,似是又有精進。”

嬴政:“……”

既然是這樣的話,那就可以期待更多的東西了。

比如說,能夠有一個完全版——而并非是之前勉為其難的不完全版本——的柳雲裳當老師?

雖然可能性很小,但人總是要有夢想的嘛。事情未定之前誰也沒法準确的說出結果……也許自家的小姑娘能夠開出一個終極大禮包呢?

素問道知道自己睡着了。

也知道自己現在是在做夢。

她還記得之前同嬴政的交談,認識到自己在做夢的兩秒鐘之後就明白自己現在正在“一夢千年”這個法術的影響之下——然後就沒了。

對于自己接下來應該要怎麽做又要做什麽,素問道一概不知。

這導致她在原地呆了十分鐘,發現自己已經無法忍受這片伸手不見五指——素問道十分确定自己的确是睜着眼睛——的夜色之後才往前走。

五感失效,能夠真實的讓素問道覺得自己的确是存在着的大概也只有一直未曾停止的思維了。她一路上想了很多東西,從這方面她推測自己大概已經走了不短的時間,之後素問道又刻意的讓自己的思維繞着圈子,以此來計算時間。

在繞到第八個圈子的時候,她看到了光。

很難形容那一瞬間素問道心中受到的震撼,那一刻——素問道覺得自己要瞎了。

這并非是什麽誇張的說法,而是十分客觀的陳述。之前素問道在黑暗之中呆得太久,她的眼睛已經适應了那種沒有光的環境,現在突然的就從那種夜色之中換到了盛夏正午陽光燦爛的環境,眼睛不抗議才奇怪呢!

“我只是個普通人啊,又不是那些仙人,身體素質好的要命,适應力也高!”素問道捂着不斷流淚的眼睛,和問話的人抗議道。

問話之人的嗓音裏帶着點笑意:“你可不是什麽普通人呀,小姑娘。”

素問道:“我哪裏不普通啦?我連修煉都做不到!”

“好吧,你的确是不能修煉——但是,要将自己同那些真正的普通人做個比較嗎?那樣的話,你就能夠認識到自己到底是不是尋常了吧?”那人笑道,這是一個女子的嗓音,又清又脆,聽起來真是好聽極了,珠落玉盤也不過如此。

“尋常人可不會如你一般自小生活在仙人環繞之中,還有個曾為始皇帝的姐姐。也不會有身負救世之天命的父親,更不可能會有補天之人承蒙天地恩惠孕生出來的女兒當母親。”

從出生開始,素問道就和普通這兩個字搭不上任何的關系。

她身體之中流淌着的血脈便注定了她所一定會擁有的高起·點,以及遍布着無數坎坷的未來。

素問道選擇沉默,這人對她家裏的環境了解的比她自己還清楚……至少素問道自己是不知道她爹身上帶着的那個天命的,更不知道原來她娘那邊還有着這等壯舉。

所以現在可以确定了。

所有基于內心的幻象都是建立在本身的已知上面的,既然這人知曉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東西,那麽——她的确不是自己的心魔。

素問道心中有了猜測,但因為眼睛依舊持續的刺痛,以及隐隐存在的防備,她也并沒有放下捂着眼睛的手,只是冷靜的問道:“知道了這麽多……你是誰?”

“小姑娘,你娘讓我來給你上課……你連我是誰都不知道那?”雖然是略帶嗔怪的語氣,但實際上說話的人心情卻是極其愉快的。素問道沒有讀心術,也不知道她的心中在想着什麽,但天生的敏銳到底還是派上了用場。

沒有惡意。

她松了口氣,連對“放下手”這種命令也不怎麽抗拒了。

睜開眼睛之後看到的便是一派盛夏美景了,她們現在正站在一條小船上,放眼望去除了接天蓮葉就是映日荷花別樣紅。其中又可見碧水漣漪,岸邊還有綠柳依依。坦誠的來說,這是非常美麗的一場風景。

但這樣的風景,也在她眼前的這個女子面前失色。

她當然是生的很美的,芙蓉如面柳如眉,但不管是芙蓉還是綠柳都比不上她的美麗。毫無疑問,這是非常精致的一張皮相,千秋無絕色,悅目是佳人。傾國傾城貌,驚為天下人。

但也僅此而已了,還達不到那種神魂奪魄的程度。

素問道自小被嬴政帶在身邊,仙子女妖女鬼都見了不知道多少,各色美人也是一一遍睹,眼光早就被養的高了,這等程度的美貌,在她眼中,也就算是上等罷了。然自古以來皆有“美人在骨不在皮”之語,素問道也是這句話的忠實擁護者——而這位女子,便是這句話最好的诠釋。

這世上有很多的美人,但卻少有絕色。美人呢,有張精美的皮相,再加上婀娜的身姿就能夠說是了,但絕色卻要更多一份風韻——大概還可以又稱之為風骨之類的東西。而恰恰好,這為女子身上并不缺這樣東西。

素問道覺得自己沒法描述對方身上的那種氣質,實在是太複雜,她只能分辨出來自信溫柔寬和這樣粗略的幾種。至于更深的,抱歉,閱歷還淺,讀不出來。

總之很動人就是了。

“現在可是信了麽?你之所以覺得眼睛疼,不過是自己所施與在此身上面的催眠暗示罷了。事實上,這種程度的光線變化并不會給你帶來任何的不适。”這位絕色美人笑吟吟的說道,“這是來自于你父母的饋贈。”

先天人——哦,這是苦境的說法,放在九州應該稱之為仙人——生出來的娃,從身體素質上面就要遠超一般人,比之半仙也是不差什麽的。況且從小到大,嬴政不知道在素問道身上砸了多少的好東西,不看修為,單以本身體質來說,她和仙人的标準也沒什麽差距了。

到時候成仙的時候,連滌污去垢這一步都能夠直接省略了。

素問道呆呆的哦了一聲,三秒鐘之後才提起精神來發問:“請問,您就是我娘……為我找來的師尊嗎?”

“确實如此。”碧裙美人笑意嫣然,“我名柳雲裳,你姐姐喚我清漪——或許你更加熟悉我的道號?”

素問道眨了眨眼:“嗳?”

柳雲裳:“我道號中逢。”

素問道分分鐘反應過來這是誰,這位仙子在天庭也是很有名氣的,某個小世界之主,素問道也曾經聽自家姐姐提起過。那時候姐姐是怎麽說的來着……容貌才情修為皆屬上等,實在投緣?

“初深就是這樣,對喜歡的人只會說好聽的。”柳雲裳掩唇而笑,眉眼彎彎,簡直溫柔極了,“我同你娘還有初深都有些交情,原本收你為徒只是受人之托。”說道這裏的時候,素問道難免有些緊張了起來。但很快的,柳雲裳又繼續說了下去。

“但見到你之後,我卻覺得這趟走的十分值得。”

她笑着說道:“哪怕只是路上偶遇,似是長命你這般的良才美質,我也會忍不住想要收為弟子的吧?”像是素問道這種資質的徒弟,哪怕柳雲裳其實并不喜歡收徒弟,也終究忍不住動心。

都說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順眼,柳雲裳現在看自己未來的小徒弟也是這麽個心情。但比較遺憾的是,雖然她有兩個孩子還是兒女雙全,但都已經成家了——所以大概是不可能有徒弟變女婿這個可能性了。柳姑娘反而要擔心一把突然多出一個師妹來,家裏的兩個孩子會不會不高興。

是的,大概是被嬴政給言靈加持了,總之,素問道的确是開出了一個終極大禮包。

進入夢境之中的柳雲裳并沒有如之前推測的那般受到影響,換而言之,出現在素問道面前的這位碧裙美人兒……擁有着至今為止所有的記憶、經驗、武功、劍法,心智籌謀也并未受到外在表現的影響。

素問道:反正我也不知道。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這邊素問道兀自進入了夢境之中,殊不知外界因為她這場夢而起了場沖突。

在素問道入夢之中,被她放在外邊的法器便自主的運轉了起來,刻畫在上邊的法陣也一點點的擴散開來,将這片地方給護得滴水不漏。

就是陣仗大了點。

也不是沒能弄得尋常一些,但嬴政一揮袖子——反而将這場面弄得更大了一些。

這麽巨大的變化,本丸外界因為嬴政刻意隔絕當然是發現不了的,但是居住在這裏面的人——除非是瞎子,否則想要忽視的話還真的是挺困難的。

但顯然這裏的房客眼睛都沒問題。

最先趕到的是李清明,純陽道姑完全是抄近路踩着房頂過來的,逍遙游身法被她使得漂亮極了,趕路的速度也很漂亮。緊跟在她後面的是三日月,他要離得更近一點,反應也足夠快,也就只是落在了李清明後面而已。身嬌體弱的陰陽師來的最晚。

畢竟他是個主修遠程的法師,住的又遠。李清明抽空瞟了他一眼,随便給自己的轉世找了個借口,也沒怎麽在意,轉頭又是一心盯着金色輝光之中的那棟小樓看,猜測着這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三日月要先沉不住氣一點:“姬君可是知曉,主君發生了什麽事?”

“不知道。”李清明回答的特別耿直,不過看着刀子精這麽着急的樣子,她也沒故意不說內情,“且放心便是,問道沒事的。”

三日月:“若當真無礙——”

李清明:“你以為你了解她多少?”靜虛道姑毫不客氣的打斷了他莫名的猜測,只道:“不要拿你自己所以為的東西去胡亂猜測,若當真想要如此,你就應當更加的了解她才是。”

李清明早就想說這點了,這位付喪神看起來真的是忠心耿耿還貼心萬分,但李清明算來算去也只得出了他一個長得好看能賞心悅目的優點,至于其他的——別說了。

真要說出來,那也太傷人了。

總之,就總是在素問道的身上尋找他人的痕跡、無意識的将素問道當作另外一人——僅僅就這麽一點,就已經足夠李清明看他不順眼了。

安倍晴明:“清明,素姑娘——”

“你也不要說話!”怼完了刀子精就開始怼轉世,李清明目光冷肅,因為不愉的心情,本就冷淡的面容這時候看起來更是凍人的很,周身氣息也堪稱是冰封三尺。“保持安靜都不知道的嗎?”

安倍晴明:“清明。”他慢吞吞的說道:“難道,你現在是在遷怒?”

“安靜——吾在思考!”

李清明一錘定音。

藍白道袍的道姑冷着張臉,長了眼睛的都能看出來她現在的心情有多麽的糟糕。這時候沒人敢去撩撥,哪怕這群本質上依舊是不懷好意其中更有幾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刀子精,哪怕一遇上自己的前世就開始忍不住想要神經病一下的大陰陽師。

李清明的手指按在佩劍的劍柄上,緊了又松松了又緊,如是往複。她自己不覺得無聊,盯着她手指看的安倍晴明倒是兀自覺得心驚肉跳,生怕她下一秒就拔劍想要闖進去了。

這結界的厲害他也是推演過得,想要硬闖,只能說,他們在場的所有人加起來都沒有這本事。若是李清明一時沖動……安倍晴明在心中預演了一下那時候的情況,很悲傷的發現,哪怕他緊盯着李清明不放,其實也是來不及攔人的。

沒辦法,反應速度根本跟不上啊!

他一個疏于運動的遠程職業,怎麽可能在這方面能夠趕得上專攻劍法的李清明!!

這根本不可能啊!!!

但所有的理由其實都沒法成立,安倍晴明很絕望的想,我能怎麽辦呢?就算是攔不住也得攔着啊,總不能就這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前世去送死啊!

萬幸李清明總是要比安倍晴明預料的更有理智一點,哪怕事實上她已經把佩劍的劍柄給捏的變形了好幾次又捏回來好幾次,總算她也忍住了拔劍直闖的沖動。雖然氣壓一直在一點一點的往下降低。

這情況持續了很長的一段時間,現場氣氛沉凝的叫人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謹慎。

嬴政慢悠悠的走出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麽個情況,一個臉色陰沉的都能夠滴出水來的道家弟子,一個頂着那姑娘看的男人,還有一群純男性的刀子精。刀子精裏面長得最賞心悅目的那個還一臉的失魂落魄。

“你是何人?”李清明精神一直都是高度緊繃的情況,對小樓的關注更是滿了十二分——但卻沒有發現對方是什麽時候走出來的。

這未免太過叫人奇怪。

其中潛藏的含義也實在叫人驚駭。

但即便如此,為了此時情況未知的摯友,李清明也依舊有對其拔劍相向的勇氣。

她問得毫不客氣,語調之中的警惕和戒備也是一點都不掩飾的,這般态度反而讓嬴政覺得十分愉快。

“總算還有一個膽大的。”她毫不掩飾自己的态度,“你便是我家問道提到的那個友人?李清明……是這個名字吧?”嗓子被壓低拉長之後便更加顯出那份隐約的壓迫感,無端的就讓李清明聯想到曾經閑着沒事幹跑來純陽宮參觀的現任大唐皇帝。

那是相似卻要更甚的感覺。

有那麽一瞬間,李清明覺得自己大概是想多了,但不知怎麽的……她總是忍不住想起素問道曾經提到過的姐姐。

據說是始皇帝呢。

所以眼前這位總是讓自己聯想到陛下的女子……“正是在下。”李清明不耐煩的甩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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