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chapter春

失物之島的春天往往是捉摸不定的,氣溫忽上忽下,前一日還是豔陽天,次日就能看到零零散散的雪花,所以植物也常常是懵懵懂懂的,臘梅還開得霧氣迷蒙呢,迎春探春就生出了圓圓的花苞,站在樹枝上不動彈,海棠一邊壓了滿枝璀璨的花朵,另一邊就掉了一地的殘紅,總的來看,确實也是生機勃勃的時候。

一到春天,什麽都亂套了,花也是,人也是。

花匠和老人們都說着,一邊把做好的花糕分給蹦蹦跳跳的小孩子們,當然有時也摘漂亮的大花朵別再小姑娘頭上。

而北島炎和易鳶馳第一次見面是在學校的開學典禮之後,正是初春時節。

剛見面的那個時侯他出于玩樂的心态搶了他的眼鏡,于是他也就毫不猶豫的擡手一槍崩掉了他的耳釘。

接着他們順理成章地打得暢快淋漓,溫熱的血珠一點一滴的滾到地上,直到雙方都累的沒有力氣繼續下去,靠在走廊的牆壁上氣喘籲籲的。

“很厲害嘛,看着其實更像乖學生哦?叫什麽名字?”

“……易鳶馳。”

“北島炎,記住了嗎?”

“我問了嗎?”

“禮尚往來嘛~”

當然事後他們也便理所當然的被請到教師辦公室喝茶。

精幹利落的班主任看着他們一臉的恨鐵不成鋼,坐在辦公桌後面一字一句說的擲地有聲,末了還是罰他們去掃一個月操場。

“別氣啦,每年都這樣不是麽,一到春天,什麽年少輕狂的因子都活躍了。”帶着細框眼鏡的女老師從教案上擡起頭,笑的一臉柔軟,“以後就好啦。”

“……會好?太樂觀?我倒覺得再想起來恐怕連後悔都來不及。”

“不會吧,一語成谶就不好了。”

……真是沒有美感的懲罰。

北島炎帶上門,感慨似的如是想着。

現在的老師都興這一招麽?免費勞力?

于是他坐在單杠上面支着下颌看易鳶馳用幾乎掀去地皮的力道掃着地的時候,頗為惡劣的想起母親曾經養的哈士奇。

也是這樣一遇到什麽不稱心如意的事情就獨自跑到一邊幹自己的事,一聲不吭地生悶氣呢。

“我說汪汪,老皺着眉頭會未老先衰哦~”

“關你什麽事?我有名字你不知道麽?”

易鳶馳擡起頭,眯起眼睛試圖看清逆光的少年的精致面容,半晌後又轉過身繼續認認真真的掃地。

“你怎麽不直接摔死算了。”

“那怎麽可以?有人會傷心的哦。”

深藍發色的少年一臉嫌棄地瞥了他一眼,順手撿了塊石子丢過去,堪堪擦過對方臉頰,再次轉身,全然不理會某些人放肆的笑聲。

“真漂亮,汪汪,說真的哦。”

——真是有趣的家夥。

最後一個月裏易鳶馳還是獨自一人每天掃完了偌大的操場,北島炎就坐在單杠上天天發呆和調侃,然後兩個人一起默默走過校園,在門口轉向相反的方向。

——不告別。

初春的風還帶有涼意,溫溫柔柔的搖晃着高大的梧桐新萌生的葉芽,撲簌簌的響,穿過他們之間難得沉寂下來的時間,像是春日裏獨有的歌。

春天的開始總該是朝氣蓬勃,美好又朗潤的樣子,卻又像是被誰玩笑似的打亂了,成了現在這種亂七八糟的,卻又過于溫柔的樣子,不管後來怎樣,總教人是哭笑不得的,直感嘆當時只是少年不識愁滋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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