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觀音廟內

公孫子不依不饒,“閣下是在林樾先生跟前麽?”

“是林樾先生在博陵的學生,沒在京城跟着先生。”

她這麽一說說到博陵謝氏去,那公孫子也不了解,自然就沒法多問了。鎮海王也上前來,謝流離還得依着禮數給他行禮,随後寧升指向高頭大馬上的寧昱給她指點,“那是太子殿下。”

寧昱坐在馬上看了她良久,胸腔中蠢蠢欲動的念想蔓延開來。謝氏宗女之中只聽過謝氏長女為玄境高徒的說法,不日前的“膺箓受圖”,難道這麽巧合便是她嗎?

謝流離咳咳兩聲,走過去施大禮,跪拜下去裝模作樣地說,“博陵沈——”這時候瞟見那李修在馬跟前不遠,“沈修……見過太子殿下。”

她硬着頭皮低頭不看他,寧昱抿唇笑一笑,走下馬将他扶起來,“沈兄客氣什麽,我們是相熟的。”

謝流離仰頭望他,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麽這麽說,但見他兩手抓在自己肩膀上,下一刻就好像“相熟”地要将她攬入懷似的,于是伸懶腰似地撐開他後退一步,笑說,“太子真是客氣了,幾面之緣而已。”

謝流離原先在任何人眼裏都是之趾高氣揚非凡之氣,現今卻着實不敢迎上他面孔去,只能岔開目光來。

神思間忽然想到,他爹可是剛出了她的姻簽的,這些個王公子弟們,早就對謝家三女讨論不休了,難保太子沒同周遭的一群男子們讨論過,“那個謝氏大女,早年送入玄門,最是個不屑禮法、,漠視陳規的性子,因為不受本朝管束,在外游蕩以除異為生,自然不能是賢妻人選,且其在家中與長輩姊妹不合,在外與貴家女兒難近,幼年喜好混跡族學,同同窗男學生勾肩搭背,教而不聽,目無尊長,既然膺箓受圖了自然也就不用配親,萬幸萬幸……”

想到這裏,她反而坦然了一些,若眼前人知道了她身份,仗着對玄門的尊敬,也不能将她同其他女子等同的,嫁娶什麽的旁人也就不會多想,這樣反而能自如一些。

“九弟竟然早與沈公子相熟?”寧升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的,一句話打斷她遐思扭捏,謝流離定了定心神,聽他問話。

“沈公子不是一直居在博陵,未進京過嗎?”

寧昱眼睛裏流露出奇異又溫柔的神情,盯着這小沈公子不放,像是有很深的前緣似的。寧升瞧一瞧他九弟,又瞧一瞧這小沈公子,臉紅皮嫩,看着像女子,再往下看,似乎明了了什麽,于是也不等回答,先岔開話題說,“今天天陰,咱們該幹仗就要幹仗了,別在跟前扭捏,”說着指揮那府學學生們說,“不是你們提的這裏有異鬼麽?今日這一次也算作考試,臨陣最能看出誰才是能為之人!”

崔黯是學生裏面最不怕的,鎮海王依着給兵士們打雞血的辦法,吼一聲,崔黯的雞血也就來了。原先有謝流離裝成的唐二,實際是個內斂的孩子,本來話很少,被逼到這個份上,看到旁人目光又轉向他,他心虛得只能扯住謝流離的衣袖。

崔黯道,“唐二,咱們上,你扭捏什麽?”

寧昱在謝流離耳邊說,“今日先看看小輩,你也不忙闖在前面,你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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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流離心想唐二的前後反差太大,太子與其他人若是懷疑起來,一個個盤問這些學生,恐能知道些門路,欺瞞太子可是大罪。她于是從袖子裏摸出一張符紙,趁着周遭不注意貼在唐二腦門上。過得片刻,又趁人不注意,扶額時又貼在自己腦門一張。

口中誦念“天發殺機,移星易宿”等句,将自己和唐二精魄對調過來。唐二忽地一恍神,個子稍微高了一些,眼看到旁邊自己的模樣,禁不住吓得想叫一聲,卻發覺自己叫不出來。

謝流離當然不能讓他說話了,一說話那便露餡,她悄悄囑咐他跟在自己身後。

眼前的觀音廟外牆髒亂破敗,想來城外晚上不安寧,既然異物在此出沒,恐怕每天晚上抓爬下來,牆也就這般了。現在漆木門關着,後面跟着寧升的侍衛頭領令人舉着圓木撞過去,幾下便撞開了。

謝流離借着唐二的身子首個闖入,唐二與崔黯緊随其後,崔黯湊到她跟前去,“這裏怎麽看上去沒人?”

謝流離道,“你引了這麽多人堵在人家門口,估摸着若有點本事能逃的,就望風而逃了吧。”

“那我們這次來了豈不會沒用?”

謝流離指一指天,“現在正是太陽高照,活人跑了,死人還在。我也沒指望能這一回就抓到活人。”

後邊侍衛簇擁着寧昱已經趕上,這時候房檐裏驚起幾只鴉雀,寧昱伸出手臂将已經變作謝流離的唐二護在身後,唐二看似不解,謝流離瞥見,本能地将自己的身體往外拉一拉。

大約是寧昱見“唐二”可以這麽随意地拉“謝流離”的手,眼神裏愣了愣,而“謝流離”又相當自覺地靠近“唐二”,兩人幾乎地前胸貼後背,寧昱盯着“唐二”的目光裏有些複雜的意味。

謝流離躲閃開他的目光,繼續向內行進。前邊的大殿便是觀音殿,殿上坐着一個等人高的陶瓷觀音,五官甚為精妙,謝流離還未走進殿去,就已經聞到撲面的死味。

見她盯緊着觀音眉頭緊皺,崔黯問道,“你覺得這觀音有蹊跷?”

“砸爛它。”

崔黯愣怔一晌,重複确認,“砸爛?”

鎮海王那裏已經得令,數名侍衛舉刀上去,用刀背砸那觀音像,但是砸掉的地方卻不像一般陶瓷一樣塊狀掉落,便知道它內裏牽連得很。

待多砸片刻,突然湧出一股白汁,侍衛對這白汁已經有過教訓,即刻閃身開來,謝流離也提醒道,“別碰那東西,小心自己也變成異物!”

“這一只是死的麽?”寧昱仍然較靠前,此時鎮海王在後面與侍衛們一處,眼見寧昱奔在那觀音像底下,便喊人請他回到人堆裏去。

但寧昱絲毫不懼怕,和“謝流離”的身子站在一起,舉手投足都有種要與她一起的意思。

謝流離轉頭瞧他,還真與自己的身體形影不離了,可這個當口也顧不得分離兩人。

“是不是死的,現在還不能知道。”

“你是說可能有人操控?”

“先得摸到它的要害。”

這幾句話寧昱都是問“謝流離”,可回答的卻是“唐二”,寧昱似乎有些狐疑。

謝流離這時候已經跳上高臺去探這觀音像的溫熱之處。她正摸着時,忽感應到觀音面上發出耀眼黃光,衆人在後驚呼,又有一些笨蛋中了招。

寧升的聲音在後頭愠怒一句,“這點道理此次都要提醒嗎?若沒有警覺,不管是學生還是兵士,各個都回家去罷!”

喀拉拉的響聲中,觀音放在腿根的手印突然舉起,謝流離照袋中飛出自己的劍,砰砰兩聲響已經将那兩手截斷。謝流離将那兩只手提起扔遠。

“這是什麽劍,竟然這麽鋒利!”衆人方才看見侍衛們用刀,想砸爛這觀音都不容易,眼下謝流離的劍兩下便已切下手腕子來。

崔黯贊嘆道,“自然是玄境之劍,不是我們俗物能比的。”

謝流離卻心上一涼,從上到下摸了一遍,并未摸出它哪裏是熱的,吩咐周遭兵士道,快砸,将它身上外殼敲開!

幾名之前躲避白汁的侍衛果然重新上前敲打起來,謝流離也奮力砸這外殼,但還是太慢了,那兩只被抛出院外的手,突然又飛回來,只是這一次兩手已如樹皮一般,重新連接在手勢位置上,随着手臂轟然擡起,捏住一人脖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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