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流離入宮【一更】
入宮受皇帝召見, 皇帝考驗, 借探宮中找太子。
隔了兩日,謝流離的兄長也迎門來了。一到她的學館, 她那大兄謝林樾就吟了一首寒門詩,仿若在她門口找到了什麽悲天憫人的靈感,能提筆信手拈來點好句。
謝流離冒頭問他來幹啥的, 謝林樾道, “給你送錢來的!”
說着用自己折扇往遠處指一指,那擡箱子的下人便将兩大箱擡進來了。
謝流離一打開,竟然是, 官銀!
“這也沒法花呀這個,還不得我自己熔煉麽……哎哎。有批文嗎,我好拿去幫忙熔煉碎銀子。”謝流離道,“這回是什麽主顧?”
“是聖上。”
謝流離咽一口唾沫。
“宮裏有邪祟了?”
謝林樾負手而立, 仰觀她的坡屋頂,手指頭忍不住想寫點什麽。
謝流離道,“我那茅草是捆上去的, 不會‘雨打風吹去。’”
謝林樾道,“聖上近來患頭疼病, 寵信一道名曰玉山師,我看是他的丹藥有問題。我聽說你這裏與父親那裏, 都有玄境珍稀的丹藥,拿去給聖上嘗一嘗真的,再者, 宮中有邪祟也不假,我看是那道士一個巴掌拍不響,故意在宮中搞些邪門歪道,來困惑聖上,讓他總要召見,此妖道我思來想去,只能同你說了。”
謝流離還在翻着官銀,“那這銀子是聖上給的還是你給的?”
謝林樾道,“我的俸祿都是聖上給的,這銀子也是國庫支的,和聖上給的有區別嗎?”
謝流離仰頭,“你用什麽名目從國庫支的?”
謝林樾,“這是聖上前年過年賜我的,沒舍得用,全用來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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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流離知道不是啥贓款,也就安了心,将兩箱子提氣搬起來,藏到床底地庫去了。
謝林樾問,“你近年越發的財迷,我想問你到底想幹什麽?你是不是搞什麽地下買賣?”
謝流離心有點虛,眼睛忍不住瞟了瞟地上蹲着的葉炎。
他的魂只餘下這麽一點,剩下的孤魂她已經感召過,在陽間也感召不到,估摸被收到陰曹地府了。
若想與他們締約拿魂,那是散盡千金也難買。謝流離得先存着。
古來帝王将相懂玄門術的,偶會傳出雇陰兵開道的事,但這都是一個國庫之資恐怕也不夠與地府締約借出來的。上次她擅自用禁術招了四個,就惹來殺身之禍,其實表面看上去是焽王和玄境的皇家淵盟,倒不如說是這淵盟當中,皇家這百年早就供奉了玄境的金銀所起的作用。他們那裏有人情能平複地府,只有四個陰魂,地府也不當多大事,因此才了了。
禁術召喚陰魂,沒法知道招的是什麽人,且那也只能算借。謝流離是要買,将已經不在陽間的葉炎的魂魄給買出來。
謝流離挺胸直腰,“我能做什麽地下買賣,我就是守財奴,我守着他們,才能睡得着,大哥是沒見過這種人麽?”
謝林樾,“別貧嘴了,你藏什麽我也不管,不過別像你二哥一樣,再也讓人找不着了,人間蒸發了似的。”
謝流離推着他走出門去,謝林樾道,“馬車裏給你備了套衣衫,換一換罷。”
謝流離勉強應聲,“其實我身上也不舒服了,想洗個澡。”
謝林樾拿折扇敲她一敲,“去宮裏洗,反正今天晚上你也回不來了。”
謝流離定住:“回不來了?”
“邪祟都是晚上出沒,白天只是讓你觐見聖上,且不說你一晚大約也探查不出什麽,總得多住幾日吧。這道理不懂麽?”
謝流離轉身回去将葉炎給抱上了。
一入宮牆,便感覺到壓抑真氣的陣法。謝流離知道,宮牆為了避免有玄道人的破襲而布下詭秘大陣,想要在宮裏使真氣是不可能的。可是宮裏又需要有皇帝自己的玄門人來坐鎮,叫做玄侍,這些玄侍是編在禁衛之中的一支,有他們的令牌佩戴在身上,這陣就壓抑不了了。
謝林樾給謝流離準備的衣裳,是個道姑裝。連冠子都有,倒是挺飄逸。穿上後自己覺得甚是美觀,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身上有點發愁了,她心裏猥瑣地想,大約是哪天給太子親的,滿身唾沫,禁不住一股熱流在心裏竄動竄動,她趕忙深呼吸地給壓抑住了。
頭發又濕又油,也是沒甚辦法。
宮裏蓋有道觀,不到門前已經煙霧缭繞。只這煙霧同她博陵家中花果熏香不同,這裏面有濃重的異味,便是尋常無正經修行的騙子妖道,慣會使用的東西。
就說這京中專門司有玄門和玄侍,都能讓妖道橫行,那看來妖道的道行可不簡單呢。
進了道觀,那赤金繡袍上三足烏閃耀,正坐在裏面斜倚着。見到謝林樾引他近來,又是鞠躬哈藥又是跪拜稱頌的,皇帝擺了擺手,“不要拘謹了。是謝家阿筠,過來給我看看這頭疼病吧。”
皇帝早就知道她,倒是讓謝流離有點壓抑。皇帝面色慘灰,六旬如八旬一般身體難支,哼哼呀呀地慢慢跟她說來,大約這頭疼就是最近犯得,一來是兒子們的事令他憂心,二來就是吃了丹藥也沒好轉,反而每況愈下,倒是那玉山師入宮的時候跟他說,這是要準備金蟬脫殼,所以這種頭疼是會先裹一陣。
謝流離道,“金蟬脫殼我就不知道,不過皇上,我有吃了就能見好的。”
說着把她極舍不得的丹藥丸拿出來了。
“是啊,阿筠聽聞是名師出高徒,東西錯不了。”
那一旁守着的侍衛還想替皇帝嘗一嘗,皇帝瞪他一眼,自己拿起謝流離盒中藥吞下。
果然氣息在體內溫暖流轉,過一陣後,頭上瘀黑都去了一些,轉眼他說話就有力氣了。
“這東西,當真神了。難不成那玉山師是诓騙朕嗎?”
謝林樾道,“玉山師或許是真心實意,但民間修煉者,不成系統,即便有所小成,也難免僥幸。”
皇帝嘆息,“這道也是。那阿筠啊,你近來就住在宮裏頭陪着朕,我一看見你,我這心頭血都化開了。”
謝流離,“回皇上,是藥起效了,和我沒啥關系。”
皇帝看一看她,面色嬌俏,年輕女子的氣味甚是好聞,又生的一副天生牛犢不怕虎的沐模樣,與宮裏這些唯唯諾諾又徐娘半老的不一樣。年輕貌美,就是良藥啊。
皇帝道,“哎……朕這宮裏頭也盡是靡靡萎頓之氣,就得靠你來掃一掃晦氣了。”
謝林樾道,“宮中近來确有什麽詭異之處麽?”
皇帝道,“是有,晚上在朕的殿頭,滅了蠟也總能看到有鬼影在我床頭走,甚是煩擾。依我看,阿筠,你今晚上來我殿頭,幫我掃一掃這鬼仆吧。”
謝林樾一聽要将妹妹送去殿頭,禁不住皺眉,道,“聖上稍安,阿筠擅符,只要殿頭貼好了上法即刻,怎麽能擾了殿下金夢。”
謝流離道,“無妨。聖上說晚上去,咱就晚上去。保管小妖小鬼一包抓,聖上您即刻就好了。”
皇帝一看她這自信滿滿的樣,更是眉開眼笑了。
謝流離知道,這皇帝能中了妖道的道,估摸也就是給太子那件事氣的。只要這皇帝寬心了,寧昱興許就能放出來,如果只要抓抓小鬼就能讓他寬心,她也能借此道來寬解寬解皇帝。
比如說什麽“太子殿下東宮之陽,陪伴在君側就能讓聖上的病好的快些,”謝流離準備寫一個本子這種玄話,看怎麽才能說動這個老頭。
出了道觀,謝流離便要送走謝林樾了。謝林樾覺着自己是不是太心急了些,原本只是讓她妹妹為聖上分憂,卻不想聖上這身邊也多年無新人了。原本只覺自家妹妹玄道術驚人,卻也不想到底是個女子,這穿上道袍比平日衣衫還光彩照人,當真是不妥。
這皇帝又喜歡新奇的,便如那周幽喜歡褒姒,不跟他笑的他越上杆子,男人便是如此。如今謝流離一個“膺箓受圖”,那看上去不可得的,就更想得了。
謝林樾囑咐她,“你切得注意分寸,符紙在手,若是聖上有為難處,你就要用自己的本事脫手。”
謝流離猜到他想什麽了,“你放心吧。大哥也別多慮,我看皇上今晚只是想考研我的本事。什麽殿頭鬼,如果鬼能輕易到殿頭,那些玄侍還有命活麽。即便是邪祟,也是有腦子的。”
“你有分寸那是最好了。”謝林樾放下心來,往宮外去了。
太監給她在道觀安排了卧房,謝流離便想着找地兒洗沐去。那領路的太監說,“聖上吩咐了,着您去用香泉。咱們禦花園後頭那裏有真的溫泉,就叫香泉,洗完通體百種花香撲鼻,粉蝶缭繞,這是皇上禦賜,只有嫔妃皇子們才能想用的。”
謝流離看那太監神色,好似意思她洗了這澡,就要當嫔妃了。謝流離想,這些宮裏的人估摸是沒樂子了,便想在她身上找樂子,但好東西,她是肯定不能錯過的。
謝流離将葉炎從照袋裏掏出來,誰想對她有點“性致”,一看見葉炎張牙舞爪的樣子,估摸也就萎了!
作者有話要說: 又遲了,姑且看作是星期天,饒了我!我下午早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