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游園後續【二更】

謝流離向遠處走了幾步, 眼底望見一個快速閃過的身影, 頓覺那速度有如妖邪,于是快步跟上。

那妖邪似乎發覺有人跟來, 縱氣上樹奔襲進林裏,謝流離也跟了進去,然而這妖邪的速度還不及她, 謝流離見是個人形, 遂扯出一張符紙向他扔過去,直貼其後腦勺。

那人形瞬間變化成一坨赤紅毛色的小物,跌在地上。

謝流離看這小東西還在草叢中往前竄, 一個勁步猛撲上去,将它撲在身下。

待撲住了,一看這家夥竟是個狐貍,看這毛色還不是野狐, 蘇家貴族一類。那狐貍四蹄朝天,謝流離坐他身上,兩手壓着他兩前蹄。狐貍突然開口, 操着一口京城纨绔子弟的強調,“你趴在我身上, 姿勢太不雅了,讓人看見有損清譽。”

謝流離, “聽着聲音倒是挺熟。”謝流離将他腦後符紙撕掉,這人轉瞬就重新化成了人,一身的錦繡躺在草叢裏, 看模樣是那春宮畫師“名花散人”,本朝四皇子,名字叫寧茗。

那寧茗道,“我瞧你應是母親所說的謝流離,母親仰仗你辦大事呢,看來是一家人,你抓我幹什麽?”

謝流離嘆口氣,松開他,“我今日被太子抓出來給他把風,你正好是個妖邪,不抓你抓誰?”

寧茗就勢拿出兩張長帕,在地上鋪下去,邀請謝流離一同坐,坐好了之後他才說,“不是今日裏有秀女麽,這些秀女等給九弟挑剩下了,便要給我們挑。我心急來看看。雖說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但冷的味道也不錯啊,新鮮是最重要的。”

謝流離哼哼一聲,“是不錯,你可瞧上哪個新鮮了?”

寧茗道,“那王氏,最騷。”

謝流離笑道,“那麻煩四皇子努一把力,先行将她收去了,否則我妹妹在東宮之中可不得自在。”

寧茗上下大量她半晌,從他自己背的照袋裏取出果盤,酒壺,遞給她道,“是你不得自在還是你妹妹不自在,我看我那九弟與你站在一起,你就眉飛色舞,他與那些秀女站在一起,你就眉頭緊皺。”

謝流離又啞然了,抓起酒壺吞一口,思來想去,好像是他說的這麽回事。

寧茗好似沒什麽男女之禮,對謝流離也是因為母家原因,一見如故,當下就跟她聊起家裏的事,“你說我蘇三舅一表人才,卻獨獨為了你姑姑守身如玉,你姑姑卻沒半分感動,當真是令人氣憤。”

“情愛的事我可不懂,要問你問你舅去。他也入京了,沒曾見你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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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估摸去籠絡各族,籌備大朝會的事。”寧茗眨巴眼,“情愛你不懂,四哥可以教你啊!”說着從懷裏取出冊子,“這是你寧四哥親手繪的新本,也是琢磨良久的。”

謝流離一看,這家夥還能不能好了,光天化日之下拿出他的春宮圖,當真不知羞恥!

謝流離推說,“不看不看,”寧茗說,“看嘛看嘛,”推推搡搡間,林裏突然一聲:“你們在幹什麽!”

是寧昱的聲音,這聲音可是怒的。

謝流離與寧茗一齊轉身過來,謝流離突然微一臉紅,偏過頭去裝沒看見。寧茗卻随意得很,斜斜倚靠住謝流離的肩膀,偏頭向寧昱道,“哎喲,這不是九弟麽,什麽風将你從姑娘們身旁給吹到我這裏了?”

寧昱飒沓流星地走過來,将謝流離從地上狠狠地拽起,盯着寧茗一本正經,“四哥,你要對你弟媳做什麽?”

寧茗納悶,“哪個弟媳?”

寧昱毫不猶豫,“你九弟的弟媳。”

寧茗瞧一眼謝流離,明眸皓齒地一笑,“那這可就是九弟不對了,我出來游玩,眼見你同那麽些女子親熱,這謝家阿筠乃是在給你看馬,我哪知道是未來太子妃呢。”

謝流離想起寧昱方才那調戲良家婦女的作為,與他四哥半斤八兩。于是她從他手裏往外拽自己的手腕,見拽不開,只好硬氣道,“太子殿下放尊重點,我可與你沒什麽關系。”

忽然謝流離耳裏聽聞符咒鈴聲響起,知道是蠱蟲靠近了,當下扯開他的手,縱氣跑向秀女們的去處。

寧茗也提氣跟過去,寧昱素來知道他這四哥也修練過玄門,自然也想跟上,可惜靈骨太不夠,便被兩人遠遠地落下。

寧昱怕是她真生氣了,所幸他是騎馬來的,就蹬上馬一路奔回。

謝流離見秀女們正在草坪坐着聊天,謝流離鋪天蓋地地灑下符咒去,命人速速将她們撤走。

不知道蠱蟲的目标到底是誰,眼下這麽多女子在一塊,也不能讓它真的爬過去了。謝流離看符紙朱砂上印出了腳步,她一邊向前繼續鋪陳,一邊看她的方向,這時候謝流離向那領事太監說道,“讓秀女們站成弧形,間距大些!

領事太監知道她的厲害,趕忙吩咐秀女。那王氏和她的擁趸這時卻道,“你說什麽東西,當自己是誰?”

謝笙上前去,冷淡地道,“你面前乃是我的家姊,她讓你做什麽你就得做什麽,要是不做,便是将自己的性命葬送了。”

王氏還要逞能說辭,謝笙當即打了她一個巴掌。“這裏沒有你說話的份。”

秀女們皆是一驚,估摸着也知道謝流離是誰了。至少說是謝家便得禮讓三分,一聽是謝家長嫡,便知道是玄境上人,除妖鬼道的,此刻當真是惹了事了。

與性命相關的,衆人大氣都不敢再喘,看着那底下符咒朱砂上的腳印越來越近了。

謝流離都被謝笙的舉動吓了一跳,但見秀女們乖乖站齊,謝流離從照袋裏翻出來一壺狗血,眼見得那腳印到了原點處,便散了幾個向謝笙、王氏、還有另兩個家世深厚的秀女身旁去。

原是四只蠱!

這可夠狠了,難不成還想将有望嫁給太子的秀女都中蠱麽,這是什麽招數,當真令人看不懂。

謝流離将狗血撒下去,那長蟲見血即吸,過了片刻四只都顯了形。吃飽了血的長蟲爬的越來越慢,謝流離将符紙點着燒下去,過得片刻四只長蟲便燒焦了。

謝流離過去,指着謝笙、王氏和另外兩女出來,盤問她們今早在東宮吃喝了什麽,或是碰了什麽。

謝笙回憶道,“與大家一同喝了茶,吃了些糖糕點心。摸了什麽……”

王氏忌憚地望謝笙一眼,躲躲閃閃地說,“謝家阿姊,早上有個太監遞給我熱的濕手巾,這算麽?”

謝笙也恍然,“是的,也有人給我遞過濕的手巾,可當時每個人都擦過了。只是确實……給我的手巾那顏色,或許和她們的不一樣。”

謝流離明白過來,這事得跟寧昱商量。她先安慰秀女們道,“沒事了,諸位繼續觀賞游玩吧。”

如果蠱在周圍,那說明放蠱的人也就在不遠處。謝流離見寧茗已經回來,便跑過去囑咐他在四處迅速地搜尋搜尋。

那寧昱騎馬回來,一眼望去便是謝流離又在同寧茗貼耳細聊,頓覺胸中小火苗亂竄。如今想着她若即若離得不能确定心意,總歸要讓她主動感受到些什麽,比如醋一醋也好,卻不料她卻同旁的男人反而激了自己,當真是自己偷雞不成蝕把米。

寧茗走後,謝流離才過來同他說了這事,謝又将趙昭容的事也同他說了。當下寧昱也震驚不已,才知道她這幾日壓根連睡都沒有好好睡過,自己更是不能再自責了。

“前兩日瑣事纏身,旁邊總有人圍着,到了深夜裏又怕你已經睡着。”

寧昱湊近她幾步,低低同她說話,謝流離愣了愣神。

“那你到底生氣了沒有?”寧昱湊在她耳邊吐息,聲音沉沉地有股熱氣。

謝流離支吾說,“我是來辦正事的。”

寧昱派侍衛再周圍查探放蠱之人。

過得片刻,寧茗提着一人從樹叢當中走出來。其姿态豔光四射,走出時面帶微笑,那秀女們望見不覺看呆了。

寧茗朝着秀女們故意咬了咬下唇,似是挑逗,秀女們臉面嬌羞,卻又移不開目光。寧昱似乎也在一瞬間黯淡無光了。

謝流離也瞟見這些人,都道是美色易睹,殊不知太子殿下那藏在衣裳下的肌肉可是讓人流連……

寧茗将那歹人放下,道,“這小喽啰口裏有藥,一撕咬便咬破了藥紙斃命了,可他不敢死,卻也不招供。”

寧昱笑道,“拖回宮去上刑吧。”

回宮之後,這蠱蟲之事的進展卻比預料的更快更離奇。

等回了宮面呈了皇帝,皇帝下令東宮中凡接觸過秀女的一應捉起下獄審問,但奇的是這些人都還沒開口,就七竅流血死去了。

皇帝明白這蠱毒一事絕不簡單。

而聽聞了昭容懷孕卻可能有蠱毒事,皇帝更是懼怕不已,頭天讓謝流離繼續給她打蟲,隔了一天又覺害怕,讓太醫徑直給那昭容遞了一碗紅花。

昭容好不容易懷上孩子,此刻怎能想着讓人給她弄去?當下破口大罵謝流離,縱了一根白條自殺,卻幸好被淑妃給救下了。

謝流離所居的道觀外,每日增了不少玄侍來看守,大約是上面傳了旨意,若是昭容排不出蠱蟲,便将她當做暗害龍嗣的兇手處置。

這下寧昱在東宮可坐不住了,每日派人在前打探消息,暗中調查玉山師,向道觀侍衛打聽她的狀況,擔憂得茶飯不思,輾轉難眠,只好每日千方百計地遞書信進去。

然而謝流離知道那昭容如若不死,必有拉出蠱蟲的一天,尤其在這個當口,有蘇绮羅與四皇子、再加上皇帝與東宮與謝氏關心,沒人能在昭容身上下手腳。謝流離也并不太擔憂,只是沒成想到,東宮的人為免耳目發現,乃是每回勾引葉炎前去狗洞口拿信。那葉炎能聽懂是太子送來的,便回回将信吞吃了,謝流離一封都沒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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