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南北交鋒【二更】

東宮松動之後, 寧茗一再請求下, 皇帝同意寧昱去宮外走走,但出行有十多名十六衛骁勇善戰的侍衛同行。

寧茗接他去自己的私人茶館坐坐, 沿途去坊室逛一逛,給的是晌午到下午四個時辰的時間。

因為這回眼線衆多,自然是不能通知謝流離來的, 否則給皇帝知道私會的事, 那下次再想出來就難了。

寧茗就是想給他解解悶。正好寧昱今日看起來精神頗為爽快,眼角眉梢帶着一股喜意,總覺得是因自己能将他帶出來給高興的。

兩人走在街市上逛了一會兒, 人的确是多了不少,侍衛們扮作平民模樣在遠處,但一見就與平常人不大一樣,站的過分板正, 讓人一看便有些起疑。

寧昱對雜耍很是感興趣,如今市上來了番人,玩火把的和噴火的功夫與謝流離有的一拼, 寧昱看見駐足一陣,心想若是中間那塗着厚厚黃泥漿的人換成謝流離, 就更有意思了。

兩人在烏煙瘴氣中待了片刻,從裏面出來往河邊走。侍衛們見人漸漸少了, 也都盡皆跟上來。

走到河邊時兩人腳有些累了,寧茗早有準備,拿長巾出來準備鋪在地上坐一會兒, 卻見身後塵土及草皮忽然蕩起,很快地,數騎排至,向着兩人身旁的一顆樹上射出箭去。

第一人的第一箭射中樹幹,力度恰到好處,不深不淺。随後第二騎飛至,箭透入時略深,緊挨着旁邊那箭,目的可能是為了将方才那箭擠掉,但卻沒有成功。

第三箭的這人小麥面色,展臂拉弓射出,穩穩準準地擠掉前兩根箭,獨上靶心。

這又是容平的侍衛隊。他們一行每日出來騎馬比試等,既是放松又是訓練。等到幾人停了下來,這才發覺周遭正有一堆家丁模樣的人,圍着兩位身着瀾袍的貴公子,道是沖撞了人家,于是胯下馬來。

寧昱這侍衛隊是皇帝跟前的,為首的骁衛站出來道,“若要練箭便回自家較場,驚擾了我們公子,你可擔當得起?”

容平身後的幾人作勢跳下馬來,十分不服氣地走上前去,容平将他們叫住,但面容上也有些不大高興,就讓幾人都拱手作個禮,最前面那個揣度容平意思,跟骁衛說,“對不住,前些日沒見河邊有人,不曉得這會兒有賞景的,就操練起來,對不住了。”

冬至将至了,草坪上盡皆枯草,河水白天會融化些,到傍晚太陽去後又重新凝結,這個時候半開半化的,也不會有人來冰上嬉,因此這些天都沒人的。

容平望過去,見這兩個公子氣度不凡,也不像纨绔子弟,身旁家丁看這馬步及姿勢步伐,也都訓練有素,心知道碰上什麽南國大人物了。

那骁衛還要放話,寧昱止住他,眼下他正是好興致,不喜歡這群侍衛擋住他去路,“諸位都是好騎術好箭術,又是北方遠道而來的客人,我看今日撞得也好,我也很有興致,不知道諸位願意不願意賞光,我們一同比試比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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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骁衛神情肅穆,一聽他這話越發緊張,寧茗卻拍手叫好。對面容平的一幹手下倒是面上挺高興,但也沒答應,回頭來看容平的意思。

寧茗一貫是愛玩,他的箭術絕不能說精,但他是玄門修者,那用真氣控制箭,也是一種辦法。寧昱是太子太保教出來的,那是本朝第一勇士,寧昱從小能騎善射,箭術在兄弟之中堪堪的第一,便是焽王也沒有他的百發百中。

容平早前看着兩人氣度不凡,其中寧茗看上去更是懶散肆恣些,而寧昱眉宇形态持重又顯勇武,再觀寧茗看寧昱的目光,以及家丁态度,便知道這寧昱是主。

當下容平出去,拿着自己的弓箭靠近寧昱,骁衛又是往前一擋。容平登時有些不悅,寧昱主動走出來,“如何比試?”

“客随主便。”容平伸出箭去,寧昱接過,道,“騎射對面。由貴方指明目标,我方射中即得分。我看你有五人,我這裏也出五人,兩隊積分來算。”

容平問,“贏了如何?”

寧昱還沒說話,寧茗插口道,“贏了我為諸位北國壯士獻上敝人珍貴之最新書畫,”寧昱感覺腦後有些惡寒,但沒想到容平一口答應。

容平心道對方送什麽并不重要,只是一個比試的物件兒,以表誠意。但他的手下兄弟似乎有些對字畫不感興趣,用北國方言嘟哝兩句,沒用官話。

北國最早先是少數民族,如今漢化已盡,姓氏也從複姓改為漢單姓,公開場合皆是官話。如今在南國人面前卻說方言,容平皺起眉頭,對那手下瞪視一眼。那人瞬時收了話。

寧茗看出那莽漢意思了,于是往前走幾步,拍拍他的肩膀道,“兄弟你有所不知,我之畫一幅少說也值百兩銀,且我畫什麽的都有,可以多拿幾幅随你挑選,總有你何意的,如若不願,我親自帶你去畫坊置換金錢,你看如何?”

容平道,“字畫求之不得,只是我這兄臺武夫一個,兄臺莫怪才對。”

那人被容平這麽說,原本的狂态盡收,竟有種侍衛看寧昱的态度。而這才方才還是瞧不出來的。寧昱覺得這容平可不簡單。

容平又道,“我方若輸了,承諾黃金三百兩。”

黃金三百兩?寧茗倒是有些訝異,不知道對方看似穿着簡樸,竟然還出得起黃金的,那他們所說的贏了便送寧茗字畫,倒是有些自慚形穢了。寧昱雖然葉訝異了片刻,但觀容平神色,是以武會友,根本沒有在乎這獎勵的意思。說着三百兩,便是說賭注甚大,叫衆人不可以為是游戲而掉以輕心。

寧茗這個時候覺得賭注不夠,又道,“那我再加……”寧昱勸住他,“咱們不能出爾反爾,”再加可真成賭了,那就為之不尊,寧昱讓骁衛那裏出三個騎射箭術高超的,随後借對方馬比試。

因為禮讓,客人先射。對方射一劍,骁衛這頭再射一箭。兩方侍衛都想出奇制勝,結果指的目标都較不顯眼,最終兩方都只得一分,便到了兩方的第四箭上。

寧茗特特給旁人指了一個犄角旮旯,那人沒有射中,十分憤憤,便指着天上高飛的鳥說,“你射這個!”

這鳥在他說話間已經飛出老遠了,箭無論如何夠不着的,那人便以為報複成功。結果寧茗擺好了姿勢,其拿弓姿勢卻立刻引發了一陣譏笑,他也不惱,一邊用箭對着那鳥,一邊道, “你看我能不能射中,射中了,那方才笑的人可要倒賠我銀錢,我也不給他字畫。”

說着他射出去箭,那箭是對着鳥射過去,因為風速和鳥移速判斷不準,箭偏了出去。眼見箭偏,寧茗催動真氣牽拉那箭,又給追上了鳥,這弧線在空中畫了幾道,最後帶着鳥飛到了地面。

北國侍衛看得啞然,大呼,“這并非箭術,乃是妖法道術!”

寧茗道,“适才可沒說不讓用道術的規則,難不成學得多都有錯了?”

容平止住自己的人,“兄臺說的沒錯,原是規則允許。”寧昱看了看對面,給容平指道,對面的樹幹上,有一枝搖搖欲墜,兄臺便将它射下。

容平看了看那枝子,因風猶在擺動,當下一聲輕笑,上步跨馬橫騎,拉弓射出,箭速度奇快,幾乎一瞬即到,将枝子擊落,整顆樹都搖晃起來。那箭飛時在空中未有弧度,筆直而過,可想勁力有多大。

寧昱看到這一幕,心道,人是厲害,弓也是好弓。

這個時候對面走過一老妪,正巧手臂上挂着一蔥,容平便道,“我指那老妪框中那蔥。”

寧昱看到,登時心頭一驚,知道此人若不是過分求勝而诓他讨饒,那就必是狠手。

寧昱道,“不可。那老妪與我們素昧平生,在南人而言,當是堂上敬重之人,即便我射中而無害于她,也是亵渎了這位老者。”

容平:“你莫不是做不到吧?”

寧昱道,“我自然可以,就是得換一人。”

容平,“那你挑一人吧。”

寧昱道,“換我的人恐怕有詐,就選方才譏笑我四哥那一位壯士。”

那人看到被指,望向容平,容平沉吟半晌道,“好!”

那人雖然眼神中略有不解,但卻一閃而過,點頭之後,毫不猶豫地從岸邊拔起一根枯蘆葦,騎上馬準備從遠遠地橋上跑到對岸去。

容平道,“那人是我的弟兄,若因你射術不驚而傷或死,我便會為他報仇。”

他說話平平淡淡,卻極其威嚴,寧昱肅然走過,跨對方胡馬而上,嘴角微笑但目光堅定,“如若失手就任君處置!”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次雙方對決。容平當然不止是一個侍衛了,不然輪不到他和寧昱叫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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