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who cear ?
今天的風很大,吹得頭發四散飛揚。
辛鹿将牛仔外套拉了拉攏,站在東門傳達室的門口等人。
東門跟學生宿舍很近,所以來往的學生比較多,偶爾還有手拉手親密無間的戀人走過。
辛鹿很想上去問,你們畢業後還會在一起嗎?
當然也只是想想罷了,她可不想被人當作感情受傷的精神病看。
等人是件很痛苦的事,學校在市中心也有個很不好的問題,就是每個星期五就會很堵很堵。辛鹿望着校門外一排排銀杏樹發呆,以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銀杏樹是愛秋天的,狂熱的愛。
只要到了秋天,銀杏樹就會綻放整個生命裏最熱烈的激情。向他展示最美的自己,以乞心愛的人能看到自己一眼。
可是秋天愛整個大地,雖然也包括銀杏樹自己。
所以銀杏又是一個悲劇角色,你愛的那個人,不管你怎麽努力,他也一直看不見你。
我在想什麽鬼?辛鹿惡寒的打了個激靈,繼續原地抖腿摁着手機,可是腦袋卻不自覺的想到剛剛遇見的那個叫做顧李的人。
你知道老壇酸菜發酵的味道麽?就是那種在地窖裏咕嚕咕嚕冒泡的味道,辛鹿此時就感覺這樣的酸味從心底開始發酵。
“梅花鹿”
叫她梅花鹿的人并不多,辛鹿循聲看去,果然看到兩個熟悉的女人從對面馬路走過來。
最搶眼的那位,烈焰紅唇搔首弄姿,撥着栗色披肩波浪長發,身着淺綠色的長裙扭腰甩臀,是嘉峪關程嘉魚。
還有個低調點的,幹淨利落的短發,一身淺灰色褲裝,踩着八厘米高跟鞋,面無表情走來的是秦淮河秦淩。
辛鹿見着人一臉不耐煩的笑,第一句話就是,“你們這三個紅綠燈可真快啊。”
“是啊看了一路名牌車呢”,秦淩瞥了眼程嘉魚涼涼說了句。
奈何一貫二貨的程嘉魚,并沒有聽出秦淩話裏的嘲諷,抓着辛鹿胳膊就興奮道,“是呀是呀,尤其看到那麽炫酷的跑車跟我的□□一起堵着的時候,心情瞬間就又好了!”
程嘉魚還沒說完的時候,秦淩就朝辛鹿攤手,意思很明确——你看,這二貨就是不懂我的嘲諷對吧!
接收到訊息的辛鹿滿頭黑線,她這麽善良的人,夾在一個二貨一個腹黑當中,是怎樣的一種體驗?
“今天怎麽這麽堵?”辛鹿決定轉移話題,順着她們說的問。
“N市最近不是在各種鑽地鼠建地鐵麽,堵點是正常的啊”,程嘉魚瞪着一雙美目睇向辛鹿,悠悠道,“真是出去玩野的人啊,連家鄉什麽情況都不知道。”
“嘉峪關知道諷刺人了?”
辛鹿剛扯了頭上的黑線,因為秦淩的話再次滿頭黑線挂到腳。秦淮河從一來就開始跟嘉峪關不對付,難道二貨又得罪人了?
“鹿鹿,秦淮河拐着彎的罵我!”程嘉魚跺腳嬌嗔一聲,摟着辛鹿回瞪一眼秦淩,就将高跟鞋踩得噔噔噔的往前走。
簡直跟個被踩了尾巴,主人又不安慰後抖着胡子,誰也不理獨自去曬太陽的傲嬌高冷小貓咪一樣。
“嘉峪關這回記住你家胖子教你臺詞了?”
踩貓尾巴的人,還想再來一腳。
“哼!”程嘉魚斜睨了眼秦淮河不說話了。
辛鹿覺得她不跟秦淮河繼續鬥嘴的決定是對的,因為貓怎麽鬥得過狡猾的狐貍?
可是秦淮河卻不是那種見好就收的人。
“你以為你插科打诨,我就不會說了,梅花鹿……”
“秦淮河你真的很讨厭!”程嘉魚猛地出聲,嚴肅張臉,打斷秦淩後面要說的話。
辛鹿這下有些看懂了,這是有什麽事瞞着自己了?
“辛鹿跟你說個事,顧李回來了。”
秦淮河看也不看程嘉魚,徑自将辛鹿拉住,站到她面前,鄭重的說。
“秦淩!”程嘉魚不滿的瞪向她,卻又擔憂又小心的看着辛鹿的表情。
然而就在她們不動不動盯着辛鹿的表情時,只聽一聲——
“噗嗤——”
“嘉峪關趕緊打110,梅花鹿精神錯亂了。”
“秦淮河,110管精神錯亂嗎?”
消息沖擊太大,将腦電波直接炸短路了?這會還笑得出來?
“你們消息也太落後了吧,我剛還在圖書館跟顧李打招呼了啊”,辛鹿失笑,雙手一攤,who cear?
“手刃仇人?”
“舊情複燃?”
看吧,前者是秦淩,後者是程嘉魚。同樣的四個字,充分暴露了她們心狠手辣和優柔寡斷的性格。
“不就是校友見面說聲嗨麽,有什麽大驚小怪的?”辛鹿翻翻眼皮,十分鄙視二人的反應,真是小家子氣喲。
秦淩程嘉魚對于她的這番說辭顯然不信,當初這人發瘋的“趣事”她們可都記着呢,爛攤子收拾的也不少。
“當事人都說沒事了,你還擔心不可以個毛?”秦淩也攤手順便白了程嘉魚一眼。
“啧行了二位,有個精英海龜前男友,是我的榮幸。”
“我們還是先到處逛逛吧,今天學校還真蠻熱鬧的”,秦淮摟着程嘉魚的胳膊就往前走,絲毫不理她的一大段——廢話。
“嘤嘤嘤你們欺負人,寶寶心裏苦,但是寶寶不想說,你們難道連我最後一件遮羞布也要拿走嗎?”
說完辛鹿便一手捧心,一手捂臉抹淚。
“你還是假裝堅強吧。”
二人難得默契,異口同聲的一人一巴掌拍向她的腦門。
辛鹿被拍疼的眼淚都差點飙出來,但是一想到,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她疼她們也疼啊!辛鹿就覺得心情好一點了。
那麽在分手的那段時間,她難過。
顧李也會難過嗎?這是個沒有答案的問題。
三人一路閑逛,不自覺間走到上課的教學樓樓下。
她們大學學的是動畫,如今程嘉魚開了個賣衣服的店,秦淩在外企給洋鬼子賣命。
至于辛鹿,因為畢業旅行寫的微博無意中紅了後,她便在現在這家旅行雜志社工作。辛鹿不喜歡碼文绉绉的字,所以從今年開始拍完照片直接給編輯部配文字。
“我們去教室看看怎麽樣?”程嘉魚提議。
“果然是念舊的人啊”,秦淩雖嘀咕了句,但還是擡腳上了臺階。
“你們吵了十多年了,還有這麽多議題吵,真難為你們了”,辛鹿很是無奈。
她們的教室在B 棟三樓,三人一路吵着爬上來,沿着走廊随意看看。
看着曾經熟悉,如今陌生的地方,連一貫對任何事都漠不關心的秦淩,都指着以前教室門外挂的班級輔導員信息,一左一右的拉過二人感慨,“真是時光如白駒過隙,一晃我們都畢業這麽多年了。”
“是呀,時光就像殺豬刀,宰了一頭又一頭。”
“嘉峪關你能不能稍微文雅點?”
“能吃嗎?”
……
三人走着就走到走廊盡頭,往左是上下的樓梯,往右是一條長走廊,那條走廊連接着B C兩棟樓。
“我去個洗手間,等我一下”,剛要下樓時程嘉魚就竄到旁邊的衛生間裏,邊走還邊喊,“我沒帶紙,秦淩趕緊給我拿點來。”
“大爺啊”,秦淩怒罵,“多少年的臭毛病,你跟你家胖子一起出門,難道要他給你拿嗎?”
“我家胖子又不是沒幹過!”
程嘉魚厚顏無恥的回答從廁所傳來。
辛鹿窘,果然是多少年的臭毛病。
而恰恰就是因為她的這個臭毛病,辛鹿才知道世上有個叫顧李的人。
在她大二的那一年,也是這樣的時候,辛鹿就像現在這樣無意右轉。
本想吹會風,卻看見走廊的那一頭,有個男生趴在欄杆上遠望。
有風吹來,将他後背已經吹鼓起的白襯衫吹出條條波浪。
辛鹿有個廣為人知的癖好,就是她有個嚴重的白襯衫情節。簡單的說就是看到穿白襯衫的就會多看兩眼。
大概是她的目光太過專注,男生轉過頭看了過來,然後擡腳離開。
也就是那會,辛鹿才看清那個男生的樣子。
她記得他,大一迎新的時候,他作為老生代表發表了個什麽講話。只是當時辛鹿對他沒興趣,SO ——
後來在她多方打聽之下,終于挖出這位大神來。
當年的顧李在外人看來很牛逼的,長的挺能迷惑人,也不像一般的IT 男整天人字拖大褲衩寬T ,胡子拉碴,頭發幾天不洗,手指關節敲鍵盤都成鷹爪。
顧李也沒多不一樣就是穿有跟的鞋,到腳踝的褲子,頭發臉上都很幹淨。
直到現在辛鹿都在想,顧李當時能夠成為N 大的男神,大部分都是其他男生襯托出來的。
對了,當時男神顧李的計算機水平确實高,那年顧李剛大三已經拿了不少獎。
可是有什麽大不了的,別人也拿獎啊,就是沒他多罷了呗!
主要還是N 大男生不争氣,非要讓顧李事事搞的很厲害似得。一想到剛剛見到的顧李,心裏可勁的将他往下壓。
好吧現在沒人,她承認心底老壇酸菜的酸氣此時已經沖向腦門,即将噴湧而出。
你不挺牛麽,你不是出國了麽,還回來幹嘛?國外待不下去了吧!誰讓你當初把老娘甩了?
可是你把老娘甩了跑出國了,還回來幹嘛?
回來勾起老娘被甩不好的記憶,還是故意攪得老娘心煩意亂?!
還有她剛剛接連自稱了好幾次老娘,老娘是個粗俗的自稱,她幹嘛又黑自己?
辛鹿轉身擡腳離開,和秦淩程嘉魚一起左轉下樓,她才不上當!
可是在轉身的瞬間,辛鹿看到一雙并肩身影,走在樓下長長的林蔭道。
辛鹿反複告訴自己這是避免不了的,遲早會發生的事。
然而腳步卻停下來,一直默默盯着那一雙身影一路說笑穿過林蔭道的盡頭。林蔭道很長,而它的盡頭就像,辛鹿在這長長的八年時光裏,終于熬完了的盡頭。
“走啦,我們去吃飯。”
秦淮河站在樓梯口喊她。
“哦”,辛鹿反應過來,收回目光追上她們的腳步,有何好看的?不就是顧李跟別的女孩在一起麽,大家都是成年人。
who cear ?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我在吃老壇酸菜····泡面。
至于鷹爪,我們學校計算機的男生給我太多這種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