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冰淇淋太冰

辛鹿顧不上手機，趕緊踢着拖鞋去開門，果然門外站着剛那中年大叔跟另外一個年輕男人。就是剛說“不在酒店”的老板？

對于買了一整版廣告的金主，辛鹿還是相當客氣的，八顆牙立刻登場，“你好，我是辛鹿，《旅途上》雜志社的攝影師。”

年輕老板伸手，“我是這家酒店的總經理莫魏。”

辛鹿手掌附上，“你好。”

姓莫。跟莫非一樣。

當辛鹿傍晚站在酒店對面馬路上拍夕陽餘晖下的酒店正面圖上，看到鏡頭裏莫非對自己揮手時，并沒有覺得很驚訝。

辛鹿拿下相機，也對他揮手。然後站在原地，看着莫非将行李交給身邊的人，從馬路對面跑過來。

“我剛看對面人像你，沒想到真的是你”，莫非一臉欣喜，氣喘籲籲的說。

辛鹿也笑，“什麽人能有我這樣妙曼的身姿，還有這……哈哈哈哈”，後面的辛鹿再厚的臉皮也編不下去了，哈哈大笑起來。

許久未見的朋友，總要一起吃飯說說話。兩人就近找了家蘇州風味的菜館，辛鹿将倒了水的杯子推到他面前，問，“你怎麽來蘇州了？”

莫非雙手握着杯子，回答，“我們公司在這家酒店有股份，總經理是我堂弟，這次過來有個會要開。”

辛鹿了然的點頭，後面卻不知道接什麽話，她感覺到莫非看自己的視線，轉頭往廚房的方向看去，嘴裏嘀嘀咕咕，“菜怎麽還沒上呢。”

莫非聽到聲音，問她，“餓了嗎？”

餓倒不至于，辛鹿趕緊搖頭，“沒有沒有，就是想吃紅燒獅子頭了。”

莫非笑，“你呀。”

辛鹿低頭也笑，沒有說話。其實她想起以前和顧李在一起的時候，有一年大概三月，他們班要去宏村寫生，那次她不知道吃了什麽東西，得了腸胃炎，又吐又拉，帶隊的老師趕緊把她送到最近的衛生所。

本來她沒想告訴顧李的，可顧李不知道從哪裏知道的，當天坐大巴跑來，等到了宏村的時候，她正躺病床上，腸子打架疼的“嗷嗷”叫，突然聽到顧李問程嘉魚的聲音，“鹿鹿呢？她怎麽樣了？”

辛鹿從床上一躍而起，就要下床去抱他。顧李被她這陣仗吓到，趕緊哄着人回病床，然後教訓她，“是不是又貪吃了？跟你說了好多東西不能吃的。”

她當時就委屈啊，疼成這樣了還罵自己，眼淚刷刷往下淌。顧李見她這樣只得又重新哄，從書包裏拿出個保溫杯，一邊往杯蓋裏倒稀飯一邊說，“這是我從家裏拿的，我媽說腸胃炎不能讓肚子空着，別的東西又不能吃，你現在只能吃些白粥。”

辛鹿乖巧的喝了兩口，擡頭問他，“阿姨做的嗎？”

顧李卻是愣了一下，背過身去倒水，“粥啊……”

“不然你從哪拿來的？”

“嗯。”

辛鹿低頭，看桌上水杯裏有三分之二的水，她至今記得顧李将背過身倒的水遞給自己變扭的表情。

“我媽聽說你生病了，煮好送到車站，讓我一定要帶給你吃。”

後來她才知道，是他自己火急火燎的給他媽打電話煮粥，送到在車站給正在等車的他。

喝了白粥，又在衛生所挂了水，第二天她才好起來，但後面只要她想吃點什麽都得經過顧李的同意。

他們還為了一塊臭豆腐吵了架。

想到這裏，辛鹿沒忍住“噗嗤”笑出聲來。

“怎麽了？”坐在對面的莫非問。

“啊？”辛鹿突然聽到有人說話一驚，轉念才發現現在在蘇州，對面是莫非，回過神摸了摸已經長到肩膀的頭發，“沒，這家飯店上菜真的很慢。”

不等莫非接話，辛鹿急急忙忙問他，“莫總廈門玩的怎麽樣？”

莫非洋洋一笑，“哪裏是玩，那麽多的事要處理。”

剛好服務員上菜了，辛鹿水杯往自己跟前移了移，“也對，莫總日理萬機，豈能同我們小人物一樣每日都想着玩兒呢。”

莫非将她吵着要吃的獅子頭轉到她面前，“你就淨會貧嘴了。”

辛鹿夾了個圓乎乎的獅子頭，朝他晃了晃，“我的嘴巴可不窮，吃的富貴着呢。”

其實跟莫非一起吃飯也沒多少機會，秦淮河就想湊合她跟莫非，所以每年都會一年碰到個三五次。最早的時候莫非總會找着一些借口約她看電影，出去玩，可每次她也會找許多借口給推了。再後來認識了莫媽，因莫媽的關系，每次莫非說要吃飯，便都應了。

可是逐漸的莫非也不再頻繁的找她，只是像朋友一樣偶爾打打電話。只是這兩年，可能年紀大了，開始需要朋友的陪伴，聯系才會多了起來。

辛鹿隔着熱菜氤氲騰出的熱氣，去看莫非低頭夾菜的臉。說實話，莫非長的真不賴，頭腦又好，而且對自己……真的很好。

有個詞叫做“潤物細無聲”，莫非就是這樣，認識他八年來，從來不勉強，從來不會打擾自己。

“富貴嘴，你什麽時候回N市？”莫非問她。

辛鹿徹底收回思緒，“後天吧，明天幹一天活。”

莫非側頭思索片刻，說，“嗯我們剛好一天回去，帶我一起吧。”

辛鹿驚了一驚，她剛只是随口說的，而且還不想這麽早回N市，可是現在，“好啊，一起回去，不過你高鐵票買了嗎？”

莫非同她往常沒明白時一樣，嘴巴張了張，被她盯的好一會才說，“應該……應該買了吧。”

辛鹿“哈哈哈”大笑，好半天才在莫非窘迫眼神注視下勉強忍住，“莫總放心，小的一定會帶你回家的。”

等和莫非吃晚飯回酒店時，已經很晚了。本來莫非說要去運河岸邊轉轉的，只是她實在有些累了，堅持說不去才作罷。

第二天辛鹿關了手機開始認真工作，對于工作，她一貫很“敬業”的。很少的人能夠從事自己喜歡的工作，所以她一直很珍惜每次的拍攝工作。

關機的作用是不想被打擾，可是拍到下午的時候，就被酒店工作人員給請到總經理辦公室了。辛鹿邊走邊想，莫非是來開會的，那莫魏這厮不用開會？

漂亮的秘書小姐推開門，“辛小姐請。”

可是進了辦公室，辛小姐卻覺得這個世界有點玄幻了。

因為裏面剛好坐了三個男人，分別是莫魏，莫非，還有顧李。

顧李坐在會客的沙發上，手裏拿着文件和咖啡杯。他今天穿着黑色的襯衫，和黑色的西裝褲，他本來在說什麽，聽到開門的聲音停了下來，往她的方向看。他似乎并沒有想到進來的是自己，看起來有些憔悴的臉上滿是驚愕，不過很快就低頭重新去看手上的文件。

就好像他根本就不認得自己。

“莫總找我？”辛鹿不再看他，視線轉向坐在顧李旁邊的莫魏身上。

莫魏見她進來，趕緊招呼，“辛小姐來了，快坐！”

辛鹿并不想逗留太久，“沒事，莫總找我來做什麽？”

莫魏解釋，“哦是這樣的，我們集團有個新的軟件要開發。”說着指向顧李，“這位是新軟件的技術顧問。”

辛鹿聽的一頭霧水，所以跟她什麽關系？

莫魏接着又說，“這個新軟件主要是個旅行有關的生活服務類軟件，想要找個旅行經驗比較豐富的人給我們一些建議，剛聽我堂哥說辛小姐去過很多地方，所以希望辛小姐作為我們的體驗用戶指點一二。”

生意人說話就是這麽滴水不漏。

“莫魏別把我拖下水，我可什麽都沒說”，坐在辦公桌旁轉椅上的莫非也說話了。

然而辛鹿并沒有在意這些，她也滴水不漏的向莫魏微笑，“莫總，我只是去過很少的地方，實在沒本事指點什麽。”

莫魏卻并不在意的樣子，往背後的沙發上一靠，“辛小姐太謙虛了。”

辛鹿有些惱了，她就是來拍照的，她正了正色，“莫總，就算我能指點一二，可實在沒有什麽義務指點什麽，還請莫總另請高明吧。”

只是有些對不住莫非了，辛鹿不等莫魏說話，又說，“莫總如果沒什麽事的話我先走了。”

她性格不好最大的特點就是，做事大多随心情，很少會去權衡什麽。

為這被梅超風秦淩沒少教育。

辛鹿明知此時做的不對，還是轉身就走了，沒有顧及在場的任何一個人。其實她多少是遷怒顧李的，但是“我們以後不要再見面了”這樣的話，明明是自己說出口的。明明說的時候，就是這麽想的，可是如今看着他巍然不動，真的當做不認識自己的時候，卻又是另外一番滋味了。

只是這樣任性走了，多少有些不給莫非面子。

但莫非……應該沒有什麽關系吧。

辛鹿挂着相機，坐在酒店大堂吃冰淇淋降溫的時候，還在想剛剛的事。

“簡直莫名其妙啊”，辛鹿低頭看手裏綠色抹茶味的甜筒時，還在郁悶。能指點的人現在一抓一大把，偏偏特意叫自己過去……實在想不通。

“咂咂”，辛鹿又咬了口冰淇淋，順便将手機掏出來開機，程嘉魚打了這麽多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