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唯有暴富&懷孕

這是一個複合式工廠,院子裏陳列着整整齊齊的紡織機器, 工作區按照采集加工流程, 從裏到外每排十間房, 而季明染所在的缫絲室就在工廠最北的第二排。缫絲室,顧名思義,就是把數只蠶蛹煮在鍋裏, 等待抽絲剝繭,滾成線轱辘。

缫絲室的擺架上放滿了桑葉,層層疊疊的新鮮嫩葉裏偶爾有幼蠶探出腦袋觀望,室內不斷出現“嚓嚓嚓”的啃食聲。

鍋裏水溫驟升, 季明染只能通過抱緊雙腿懸浮在水面争取時間。說來奇怪, 他們被困在鐵鍋裏,身高好像就變得很适合這口鍋, 而且體重也格外輕盈。

季明染順着何解憂的視線,發出一聲驚呼,“我我……”她的身體鎖骨開始往下,幾乎所有的皮膚都變成了蠶絲纏裹的狀态, 她伸手按了按,居然還是中空的。

“我變成蠶了嗎?”季明染壓低了聲音,朝着何解憂揮手。

何解憂悠閑地泡在溫水裏,身上的衣物緊貼在肌膚上,勾勒出令人贊嘆的曲線, 她沒說話。季明染伸長了腳碰了碰鍋底, “呲”一聲被燙的縮了回來, 她打量四周,發現房間裏密密麻麻有四五十口鍋,但是鍋裏有活物的,只有她們這一排的五口。

外面走廊上的工人絡繹不絕,端着篩子和簸箕走走停停,季明染大概數了三輪,發現當工人們開始往南面送蠶絲的時候,間隔的時間比其他要更長。她回頭想跟何解憂商量,卻發現她已經站在了地上,屋頂飄蕩着她的蠶絲,她不知道從哪找到一把石斧,“啪”一下就打破了其中一口鍋。

季明染驚愕地制止,可何解憂已經朝自己砸了過來,季明染感覺自己身體一輕,“哐”地一聲,液體從鍋底漏下熄滅了柴火發出“滋”地一聲,也同樣吸引來了一大群工人的注意。她拉着何解憂的蠶絲在半空蕩悠,看看爛鍋下的火紅柴禾,倒吸一口涼氣。

何解憂已經用木板撐住了門,季明染連忙使用道具[救命索]緊勾着天窗,她扭頭招呼何解憂離開,卻看到她突然一個人翻出了窗戶。

工人們聽到動靜都朝着她離開的方向追過去,房門口的躁動聲輕了很多,季明染咬咬牙正要往上攀,就看到最靠裏的大鍋裏還煮着一只淺綠色的大繭子,似乎還有動靜,和何解憂最初長得有點像。

何解憂引開了一部分工人,剩下的小部分看門無法打開,又聚集在窗口張望,這間屋子的窗口開的特別低,以至于當所有NPC彎着腰把臉貼在地上的時候,畫面格外詭異。

季明染把大繭子系在腰間,稍一使力就爬到了屋頂。

這就是[農夫]這種角色的劣勢了,精靈們雖然比較低級,但是它們屬于法術玩家,像這種情況,何解憂吐吐絲就能飛天遁地,而自己只能依靠勞動力,賣命的掙紮。

想到這裏,季明染連忙伏在屋頂悄悄觀察着院子裏的騷亂。缫絲室裏的工人因為找不到搗亂者,圍在院子裏急的團團轉,他們着急又害怕,來來回回又找了幾遍,最終還是換了新的鐵鍋,重生了火,又放了五個大繭子。

看來,這個場景的死亡條件就是被煮,死亡數量是五個,季明染想如果這間屋子裏的大繭子都被煮完了,估計她和何解憂跑多遠也逃不掉。現在,得争取時間,趕緊找線索聯系劇情找關鍵NPC。

鐵鍋裏的水沸騰,陸續進來五個面無表情的工人,他們站好位置開始缫絲,這是一個很有技巧性的活計,有的人能把絲線抽出各種花樣還不斷,而有的小心翼翼也會弄巧成拙。季明染圍觀了半天,看着蠶繭也越來越薄,裏面的東西未見天光就已經死去,突然覺得自己也被沸水煎熬,被誰一圈圈地抽掉了絲剝開了繭。

她打了個冷戰,低頭看向自己的胸口,還好跑的早。

何解憂的行動很迅速,她回到屋頂的時候,甚至已經計劃好下一步要怎麽砸工廠,可是卻被季明染拉住,質問道“你剛剛砸鍋幹嘛?你不知道這種做法會降低NPC的好感度?我們還怎麽通關拿高星級?”

季明染皺着眉,她很少真的發脾氣,這次是真的不理解,“你做什麽事情都不和我商量,我那麽沒有存在感嗎?還有,你跑出去都不跟我說一聲嗎?萬一被抓住了呢?”

何解憂的六只爪子動的飛快,并不被季明染的情緒所影響,只見她寫道:“砸鍋,炸工廠,可迅速通關。”

她的目标簡單而清晰,拿到翅膀走人。

季明染終于明白,為什麽何大佬只拿到大繭子的角色了,她笑的苦澀,“你之前明明答應我,要走劇情過關的!你忘了我們是隊友?就算你只是走走過場,但是将來還要組隊PK,我們這樣怎麽和別人比啊?這對我不公平。”

何解憂沉默,寫道:“一對翅膀,不值得浪費時間。”

“我說過的!要給你最頂級的翅膀!”季明染按下她正在打字的手,一番話說得硬氣,“我不管你生過什麽病,有什麽苦衷,游戲裏必須以團隊利益為主!一定要在能力範圍內,把每項任務做到最優!我拿到的,就算不是最好的,也一定要是最特別的!我讨厭不尊重游戲的人。”

她點了點何解憂的額頭,警告道:“你再輕舉妄動,我剁了你的手。”

何解憂閉着嘴,目光盯着腳尖,默默挨着訓。兩年多了,她都快習慣以這種思維去玩游戲,沒想到有朝一日竟然會被自己的粉絲劈頭蓋臉的教訓。如果是以前的她,現在會怎麽做呢?

尊重游戲,她好像是做的很差勁。

何解憂心裏不太痛快,恹恹地張望逃亡路線,突然感覺裙子被輕輕一掀,季明染塞了個什麽東西進來,她的肚子一下子鼓了起來,“我撿的大繭子,藏起來不要被別人發現。”

“還活着呢,我們帶着它吧!一起逃。”季明染扶了扶何解憂的“大肚子”,突然嬉皮笑臉地提議。何解憂發覺她一秒一個面孔,也分不清到底是生氣還是不生氣,忍了忍還是伸手從裙底扯了扯大繭子,季明染看到連忙用手護住,嗔怪道:“你別亂動!萬一被下面發覺了……”

他們說了這麽久的話都沒事,扯出來一個大繭子能有多大動靜?何解憂看着她哀求的模樣,卻沒有再拆穿她。

“我們可能會被通緝了,得盡快打聽這裏啥情況。”季明染拍了拍何解憂的肩膀,順便扶了扶她的肚子,說:“我們就假裝是倆口子,到北街上探探風聲。”

季明染攏了攏衣領,也把何解憂裙子往下拉了拉,然後從背袋裏取出一對灰色的翅膀,非常自然地表示:“這東西真是個寶貝,我發現它一個用處,可以省我們很多麻煩。”

她仔細地把翅膀鋪在瓦片上,又示意何解憂像她一樣站在上面,季明染輕輕喊了聲“走”,翅膀就像是魔毯一樣飛了起來。

途中,何解憂終于忍不住寫道:“我翅膀怎麽會在你那?”

季明染當然不會承認是她專門找回來的,她支吾道:“其實[瑰拉的記憶]都是幻象,你的本體一直都在樹洞裏,所以翅膀扯下來之後一直落在那,後來辛西娅複蘇了世界,我離開前趁人不注意撿的。”

她看到何解憂眸光閃閃,連忙補充道:“我聽老人說……身體器官這種東西,就算是殘了,也要好好保存,辟邪。”

何解憂不禁站直了身體,她微微托着肚子,對這東西似乎也沒那麽排斥了。

翅膀落在一處街道,季明染仍舊收起來,何解憂打量周圍的建築。

高高的石牆石房子,外面是密不透風的桑樹林,透着一股陰冷。夜幕即将降臨,路邊小商販陸續收攤,季明染一路打招呼卻沒有一個NPC願意和她多聊,反而差點被忽悠的買了點小玩意。

城北的牆角坐着一個穿紅衣服的女人,女人手裏捧着一封信,穿着打扮鮮妍妩媚,季明染正要和她說話,突然看到她扭過頭,登時重重地壓在了身後的何解憂身上。

這女人背影倩麗,可是面容蒼老,一臉褶子黑斑,狀似八旬老人。

女人的聲音卻是嬌滴滴的,喃喃自語:“夫君,你何時歸來?”

何解憂上前查看,城樓的匾額上寫着:天織國。這是城池的名字。

“這位夫人,我和娘子初來乍到想借宿,請問您知道客棧怎麽走嗎?”季明染一路走來,發現小商販們都以買賣蠶卵、蠶絲、蠶蛹、蠶沙等商品為生,她猜想這裏的人對“桑蠶”兩個字應該會特別敏感,直接詢問工廠的事情反而會引人懷疑,于是決定迂回詢問。

紅衣女擡頭,楚楚動人,“我的夫君還未歸來,我等了他四十八天,明天又是我的第十二天了,如果他還不回來,我就去陰間陪他。”

等了一個多月就要死要活?季明染望向何解憂不免無語,她見紅衣女仍舊不理睬自己,又耐着性子問了一遍:“美女,你知道哪有客棧嗎?”

紅衣女繼續說:“我的夫君他俊美善良,可是他失蹤了,一定是那些天殺的蠶引子作祟。對,一定是它們的緣故……”她突然站起來,吓了季明染一跳,她僵直着身子,朝着城門外的桑樹林裏走去,一邊走一邊還在說:“夫君啊,你何時歸?何時歸?何時歸?”

季明染這時候琢磨出不對勁了,她正納悶,何解憂突然拉住她往東走。一家名叫[錦繡]的客棧正要打烊,老夫婦剛要擋上門闩,就聽看季明染撒腿跑過來,“您好,請問還有客房嗎?我們住宿。”

老夫婦面帶微笑,“來得巧,還剩最後一間房。”

季明染回頭攙扶着何解憂,辦過手續,輪到季明染結賬,何解憂見她心疼的不行,就自己掏錢付了。季明染拿到鑰匙,随口問道:“婆婆,你們這裏打烊這麽早?這才不到六點鐘。”

被稱為婆婆的人回過頭,有些不開心,簡短地回應:“對。”

季明染見對方把天瞬間聊死,也覺得很無趣,回頭拉着何解憂往樓上爬,婆婆看到何解憂大着肚子,瞬間熱情起來,“哎呀!有孕婦啊!了不得,我還是幫你們換到樓下吧,晚上出門安全點。”

何解憂聞言看看肚子,又看看季明染。

季明染舔着臉應和:““對對!我也覺得這樣方便點,還是老板娘貼心。”

婆婆态度稍緩,她站到丈夫的身邊,正打算繼續核對賬目,突然聽到季明染回頭問:“老板啊,我們倆新婚蜜月,第一次來這裏玩,看到城南有個青灰色的廠子,外面一層又一層的巡衛,那裏是做什麽的啊?可以去參觀嗎?還有城裏有什麽特産之類的嗎?”

打着算盤的店主突然回頭,面露警惕:“你不是我們這兒的人?”

季明染點了點頭,失落溢于言表,她嘆道:“我妻子她最近食欲差,我本想買點桑葚哄哄她,但是沒找到鋪子。所以想先打聽一下,明天出門好買點。”

店主這次松了一口氣,微笑道:“想吃桑葚那還不簡單,你去城西的官坊登個記,每天這個時辰去城北的林子裏采摘就行。我們這兒別的不說,桑葚可是最好的,要不然也喂不了那麽多蠶引子。”

蠶引子?季明染疑惑,突然聽到婆婆打量着何解憂,說:“愛吃酸是好兆頭,我頭胎愛吃酸,生了一對龍鳳娃。你們放好行李現在過去也來得及!你們一定要記得采摘完去官坊打卡,每天可以領1枚銅幣呢。”

“采桑就有一個幣?”季明染好奇,她記得城樓下的紅衣女就是朝着城北的桑林過去了。

婆婆笑道:“你要是想賺錢的話,可以再去捉點幼蠶回來,運氣好的話,抓到道行高的蠶引子更好!皇城每天都有人在街市上高價征收!這小東西你自己養着也行,賣了也行,送到工廠做藥缫絲也行,總之不虧。”

“蠶引子和蠶有什麽區別啊?”季明染好奇地趴在櫃臺上,聽得眼睛裏金光閃閃。蠶引子好像很值錢的樣子,季明染搓搓手,回頭朝着何解憂眨了眨眼。

婆婆像是開啓了話匣子,“普通的蠶就用來産卵,缫絲、紡織、做菜;蠶引子就是蠶精靈,用來做藥的,道行越高,價格越昂貴。你知道前幾年啊,有人靠一只幾千年的蠶引子,換了國師來……”

她正說着,老板突然打斷她,“讓客人去休息,你明天還有正事呢!別忘了。”

婆婆“哎喲”一聲像是想起什麽,忙換了鑰匙招呼季明染去房間。

此時,何解憂突然悶哼一聲。

三個人齊齊回頭,只見何解憂挺着腰,面無表情地指了指肚子。

季明染見狀趕緊加以掩飾:“啥?要生了?天哪!”她尖叫聲不斷,慌亂地催着老板娘說:“我妻子要生了,麻煩您快幫我們準備熱水,我先扶她回屋躺着。”

關了門,季明染才張了張嘴,口型是:“怎麽回事?”

何解憂用手環發送消息:它要出來了……

“熱水熱水來了!”老板娘效率高的可怕,隔着門板,熱情地說:“我生過六個孩子了,你媳婦兒第一胎難生,我有經驗,別怕。”

何解憂收緊雙腿,一把将大繭子撸了出來,只見大繭子立在床上,搖搖晃晃,淺綠色的蠶繭上突然出現一個小陰影,随着它的破繭而出,老板娘也推開了房門。

“啊——”老板娘腳下一輕,瞬間栽倒在地。

與此同時,季明染也驚叫一聲,伸手指着大繭子顫抖不已……

“娘親,娘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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