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節

理智分析局勢後早明白該怎麽辦。

是命運拔弄吧,他們這些無怨無仇的人被一逼一迫至此,陌路相逢。

又是什麽樣的權力,讓那些人冷冷的旁觀,等一個鮮血飛一濺的結果。

他看向兩日內并肩作戰的少年,對方也同樣回視他,冥冥中仿佛有相同的情緒在翻滾激蕩,年輕而鋒銳的眼中漸漸湧起意氣。

一瞬間,劍光劃破了暮色。

賜名

門,開了。

一具具屍體從場中擡出,被板車拖走。遠處的葬地上已經挖好了墓穴,這些早凋的生命将被一起掩埋,連名字都不會留下。

能活下來的,只有強者。

沒有悲傷,沒有眼淚,生命的盡頭仍然是一片黑一暗,不等觸一摸一到期盼已久的樂園,已落入黃土成為荒木蔓草的滋養。

他們也是被擡出來的,側着頭一目送那些曾經朝夕共度的同伴,生與死,如此輕易的劃分。不願再看,他收回視線躺下,身邊的少年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麽,露齒一笑,卻因牽動了傷口而呲牙咧嘴。

他的心忽然稍稍溫暖。

最後的一刻,他們沒有互相殘殺,不約而同的選擇了向更強大的敵人挑戰,以重傷瀕死的代價換來了生存下去的機會。

即使在抛舍一切情感的煉一獄,也會有些東西淩一駕于求生的本能之上。

非常傻。

但,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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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全身上下痛得簡直要暈過去,即使那一劍差點斬掉他的手臂,還是值得。

他也笑起來,又輕咳,氣若游絲。

“我們還活着。”

“活着。”同樣喑弱的聲音回答他。

足足一個月,他的傷才養好。

半個月的時間趴在床一上,一動不動。

醫仆說有一劍離他的心髒只差半寸。

養傷的待遇和從前有了天壤之別,創藥也神一效的多。能明顯感覺出仆役的舉止尊敬有加,甚至是略帶敬畏。

“看來再過幾天就要谒見教王了。”翻着剛送來的新衣,少年的唇微勾。在同一間房養傷,生死患難,業已熟悉如兄弟。

他瞥了眼,新衣質料手一感與過去的粗服迥異。

“見了又怎樣?”

“就算正式晉入弑殺組。”

“弑殺組?”他略為詫異“還有試煉?”

“你什麽都不知道?”少年笑了,眼神明亮,偏着頭替他講解。

魔教之中至高無上的唯有教王一人。而後設左右二使,左使掌智,主管一教中事務;右使司刑,執裁教律教一規。上下等級明确,法一度森嚴,對于觸範教一規的處置向不容情。

其次為三大長老,夔長老掌殺手訓練,統管戰奴營及淬鋒營;獍長老主理西域三十六國的朝貢往來;枭長老執內政事務,協助左使管理教一徒。

再其次,即是七殺。

弑殺組,是通一過重重試煉的少年殺手總稱。七殺則為弑殺組之精英。只有刺殺一國之君或重臣之時才會出動,直接受命于右使,地位之高僅次于三位長老。若說弑殺組是劍,七殺便是無一堅一不一摧的鋒。

“七殺……他慢慢思考,“七個人?”

“不錯,歷來是七人,都是身經百戰的高手,聽說沒有他們殺不了的人。只在有人死去時才會增補,弑殺組也一樣。”少年手枕在頭下,露一出神往之色。“前一陣折損了不少,所以我們才有機會。”

冷酷到極點的層層選拔,每一個殺手背後倒下的人恐怕是難以計數。

他凝視着屋頂,默默出神。

“你多大?”少年看了看他的臉,忽然換了話題。

“十五。”

“原來和我一樣……少年愕了一下,“我還以為比我小,中原人都像你這樣?”

他仔細打量少年的面目,輪廓分明,濃眉俊目,膚色猶如小麥。

“你是西域哪一國人?”眼角仿佛略帶幾份漢一人的形态,一時竟看不出。

“我是流民,不知道出身哪一國。”少年谑笑起來,神色含混。“倒是有點好奇,你怎麽會到這裏,可是離中原好幾千裏呢。”

他沉默了一會。“我是被人捉過來。”

“誰捉你。”

“不知道。”回憶起那個男子形如鬼魅的身手,他的臉色暗下來……實力相差太多,即使不曾中毒也逃不過去。一山還有一山高,及至受制,才知道自己過去多麽無知。

眼下內力被禁,連昔日的三分之一都不到,更是無計可施。

只能等,看何時有機會……

“你想逃?”

他悚然一驚,眼前的少年眉目狡黠,仿佛已看破他的心思。

“別擔心,我不會說出去。”或許戒備的神色很有趣,少年輕笑。“不過我勸你死了這條心,這裏的防衛比你所見的森嚴得多。出教只有一條路,沒有敕一令,身手再好也是白搭。”

“你不想離開?”他有些不解。

“我?”少年做了個鬼臉,“到哪都一樣,已經熬到這個地步還逃什麽,我會努力往上爬。”

沒有……地方可退的人?

可他不一樣,他的家在中原,忽然失蹤,想必嚴厲的父親也會困擾,何況柔一弱而慈愛的母親,親厚無間的手足……還有那個僅見過一面的娉婷少一女……淡煙細雨的水色江南……

他忽然失了神。

教王一靜靜注視着殿下并肩而跪的兩個少年。

朝一陽灑在挺一直的身軀上,令人側目的英氣,如利刃新發于硎。

“很好,果然是良材,夔長老費心了。”高高在上的男子颔首而笑,似乎頗為滿意。

“謝教王,此乃屬下應盡之職。”魁梧的西域大漢躬身請示。“此二人在搏殺中相當出色,還請教王依例賜名。”

賜名。

從一個虛無的編號到擁有自己的名字,都需要汗水和鮮血去證明實力之後才有資格獲取。

玉座上的王者略一沉吟。

“你,從今天起,賜名九微,入弑殺組。”他的眼睛轉向另一人。

“而你……中原人?”他已記不清自己下令捕捉的對象。

“回一教王,他是教王前年從中原擒回的奴一隸之一。”

“中原人……能到這個地步的可不多。”王者若有所思的微笑,支頤打量了半晌。“去叫迦夜來。”

大殿裏一時寂靜,沒有半點聲音。

身邊的同伴悄悄遞過來的眼色隐憂重重。

他的手心絲絲沁汗。

或許沒過多久,感覺卻無比漫長,每一分都像煎熬。

他不曾擡頭,怕自己的目光會洩一露心思,死死盯着膝下的玉石地板。

“迦夜參見教王。”

一個陌生的聲音響起,清冷的像泉水漱過玉石,悅耳,微涼。不知何時跪在一側,只聽衣襟沙響。

“迦夜,上次的任務你完成的很好,我一直在想該給什麽獎勵。”

“多謝教王,迦夜不敢。”

“論一功行賞,何來不敢之說。”輕輕笑了幾聲,“七殺之中,只有你無下屬,此人是今年新晉的殺手,給你作影衛,可好?”

“教王關懷,迦夜謹遵安排。”

“既是如此,從今日起賜名殊影,他的命是你的了。”停了一下又道。“我知你素來不喜中原人,不過夔長老一番訓誡頗為辛苦。責罰随你意,莫要再像上一個影那樣輕易殺了。”

“多謝教王提點,迦夜會有分寸。”

“你這孩子做事一向得體,我很放心,下去吧,好好教他規矩。”

“是。”

他擡起頭,一襲白衣映入眼中,日影下泛着微芒,無端端教人想起江南初融的春雪。

黑發垂肩,星眸如水,柔一嫩的臉頰吹一彈可破,小小的身形弱不勝衣,仿佛一觸即碎。感覺到視線,她別過頭,似乎按捺住不耐。

他震愕的僵住。

恐怕天山崩落也不會令他如此驚訝。

七殺之一,魔教身經百戰的精銳。

竟是……約摸十三歲的小女孩。

殊影

随着纖小的身影緩步而行。

踏過花枝低垂的曲橋,步過九轉回廊,空氣隐約浮動着暗香。遠山隐現,不知何處傳來少一女的歌聲,月前的血一腥殘殺恍如隔世。

沿着花徑走了好一會,終于踏入了一間微合的圓門。

乍然入內,他以為自己踏入了花海。

漫然延伸怒放的盡是各色斑瀾的鮮花,百種千姿極盡妖一嬈,春意幾乎要沖破矮牆。花海的盡頭是一幢玲珑小樓,雪白的梨花在樓前綻放,配着沉沉的黑瓦,在藍天的映襯下炫然奪目。

一陣山風吹過,落花飛散,甚至有幾片落到了女孩的發上,烏發如墨,花瓣如雪,黑白分明煞是好看。

“從今天起,你住這裏。”纖細的手虛指房間。

他瞟了一眼,耳際的清音又響起。

“這的規矩是少說少錯,謹言慎行。有事吩咐下役,缺什麽自己找他們要,給你三天時間去了解影衛需要做的事,實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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