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節

不懂的可以問我,但我通常耐性不會太好。”她轉過身,黑眸深若寒潭。“所以你最好學得快一點。”

被一個稚齡少一女教訓實在不是件愉快的事。他沉默的點頭。

“三天以後,我會重新一教你該會的刺殺技巧,屆時會很辛苦,趁這幾天好好休息吧。”說完,她拾級而上,走到一半又頓住。

“二樓是我住的地方,不經允許不得擅入,有事在樓下傳聲。”

“我該怎麽稱呼。”

她沒有回頭,黑發微偏。

“你可以直呼我的名字,以後我就是你的主人。殊影。”

他将院落四處探尋了一遍,大得令人吃驚的院子只有廖廖數人,仆役很快打掃好他的房間,推開窗望出去,明媚的春日使一切都惬意安然。絲被輕軟,桌幾鮮亮,書案還放上了一瓶插好的桃花。

走到桌前倒了一杯茶,微燙的茶香撲鼻而來,啜上一口齒頰留香,竟然是上好的君山銀針。轉了轉茶杯,明徹如冰,晶瑩溫潤如玉,一望即知是圓似月魂堕,輕如雲魄起的越窯精品。

塞外深山之中,一飲一具極盡雕琢,這還僅只是七殺之一,換了教王或是左右使,可想而知會是何等奢華。

門口傳來輕咳,獲得允許後,仆役恭敬的上前,動作麻利的替他貼身量尺預備制衣,忙碌的同時尚不忘殷勤探問,倒教他有些不慣。

未已,一個雙缳垂頸的嬌俏丫頭捧着果盤入內,笑意盈盈,酒窩深甜。

“公子可是累了,先嘗嘗新摘下來的桑果鮮莓,百合銀耳羹一會便好。”

鮮一潤的莓果還留着清洗後的水珠,滋味清甜。

“你叫……”

“小婢綠夷,公子請直接吩咐,小一姐和公子就是這裏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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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這裏多久了。”

“綠夷在此四年,換過三位主人,服侍小一姐一年有餘。”圓眼輕眨,女孩對答如流。

“三位主人都是七殺之一?”

“是。”

“那你對影衛又了解多少?”

“小婢只知影衛通常是由主人自己挑選,像公子這般由教王指定是極少的。”她睐睐眼,歪頭一笑。“影衛便是主人的親信,貼身跟随,一榮俱榮,這也是教王對公子青眼有加。”

“為什麽七殺只有她沒有影衛?”

女孩微一遲疑。“小一姐過去是有的,後來……”

“被殺了?”他直接問出疑問。“為什麽。”

“請公子不要再問,這些我們下人不好說。”女孩哀求,楚楚可憐。

“我總得知道她忌諱什麽。”他試着微笑,盡量誘哄。“若是不小心觸犯了豈不冤枉。”

看見他的微笑,女孩的臉忽然紅了,低下頭嗫嚅。“小一姐為人冷清,只是好潔,不喜旁人接近,倒沒什麽特別的忌諱。”

“七殺中的其他人可會偶爾來往?”看問不出什麽,他換了話題。

女孩明顯松了一口氣。“幾乎沒什麽往來。”

“教中事務可多?”

“需要小一姐親身前去的極少,一年也只有數次。”

“看起來真不像。”想起那張冰雪般的面容,他不禁低喃。

顯然知道他在說什麽,女孩掩口而笑。“公子要是這麽說,七殺可是多半都不像呢。”

他吃了一驚。“其餘人也是這般大小?”

“怎麽可能,小一姐是最年輕的一位,”她忍不住咭咭笑出來,花枝亂顫。“小婢是說其他的公子小一姐看來都不似……”她微微嗑了一下,仿佛不知道怎麽說。“反正公子見了就知道了,來日方長。”

眼見天色近午,女孩不曾再說下去,行禮告退。

三天時間,他并沒能打聽出多少。

下仆雖然畢恭畢敬,稍問得深一點便諱莫如深,推說不知,仍然沒有多少了解。窗棂上忽然傳來擊響,他推開望去,九微的臉正在牆頭逡巡,見他探出,綻出一個笑臉,無聲招手。

驀然見到夥伴,心情大好,倆人奔至一處僻靜處坐下,九微跳上樹枝,邊聊邊四處張望。

“怎樣?”

“還好。”他吐了一口氣,不知道怎樣形容。這幾日連迦夜的面都沒見着,完全摸不清,對其性一情一無所知。

九微聽他說了大略。“我也幫你打聽了一下,這個家夥很不簡單。”

“怎麽說。”

“你不覺得奇怪,以她的年紀居然能跻身七殺之列?”

他默然無語,一直非常疑惑,就算是天才……按父親的說法,自己已算是根骨上佳,仍然無法想像一個豆蔻少一女能一路從戰奴營厮殺至如今的地位。

“她幼年曾被前任長老看中收為親傳弟一子,學成後直接入淬鋒營,兩年一前,疏勒王自恃國力,以遇天災為由拒絕繼續歲貢,教王大怒,為震懾其餘諸國,派譴精銳先後刺殺了兩任國主,直到第三任國主上表稱服,恢複歲貢才止住。此役魔教威名遠播,代價是七殺死了五名,弑殺組也損失慘重,她就是那一年晉升,成功的刺殺了車帥國重臣……不要小看她,到目前為止她不曾失過手。”

他一一聽着,眼神凝肅。

“殊影,我有點擔心……想了想,九微還是說出口。“她前一任影衛就是中原人,後來不知為什麽被她殺了,你……”

“我知道。”他垂下眼。

怎麽會不知。教王把他放在這裏,本就有監一視之意,即使已……

“殊影,我聽說中原人若是能活着從弑殺組出來,都要服赤丸,你可曾……”

“我已經服過了。”他漠然回答。“兩日前,還是右使親自送過來的,何其有幸。”

看他沒表情的臉,九微半晌說不出話。

前日才聽說,教王早有敕一令,成為殺手的中原人必須服下以特殊藥物調配的赤丸,以定期解藥為制,逾期若是不曾服用,赤丸中的蠱蟲便會穿入顱腦噬咬,生生痛死,多數甫一發作便已疼得狂性大發。以這種方式禁制,就算是有機會逃離天山,也無人敢再生異心。

靜了半天,他笑了笑,“你也不用這樣看我,我沒事。倒是想問你,知不知道影衛究竟是什麽樣的存在。”

九微思索了片刻。“七殺親自出手的任務都相當困難,往往需要默契良好的同伴配合輔助,對身手的要求也比較高,所以衍生出影衛,被視為他們的分一身,如果影衛闖禍,主人也必須一同承擔。”微一猶豫,他又補充。“殊影,你要讓她信任你,最好盡力幫助她,要知道如果主人身亡,影衛也會……”

“被清洗?”

見對方颔首,他并不意外。

這樣密不可分的關系,難免休戚相關,一榮俱榮的背後便是一損俱損。再怎麽不情願也得乖乖賣命,果然是驅策人的好方法。

“別光說我了,你那邊怎麽樣。”打破沉悶,他問起九微。

“再過十天就要下山了。”少年甩甩頭,從樹上跳下來。

“這麽快有任務?”

“嗯。”九微倒是所謂。“一開始應該不會有太棘手的事務,積累一下經驗也好。”

他擰起雙眉。“還是小心為上。”

“放心,一定會活着回來,我沒那麽容易死。”挺一直了脊背,少年望向遠處連綿起伏的山巒,些微的黛色幾乎融入天際。

“殊影。”

“嗯。”

“你也別死。”

七殺

怎樣接近一個敵意的人。

很難。

更別說取得她的信任。

他們也算是朝夕相處晨昏共度,只是面對面的每一刻都在訓練和教習中渡過。

如何接近暗一殺對象,刺殺成功後潛形逃遁,喬裝改扮利于探察,還有下毒,伏擊,偵形,探問,用間,役使,各國語言,習俗……

他從沒想過作一個刺客要學這麽多。

相較之下,戰奴營和淬鋒營中學到的僅是純粹的博殺,反倒簡單了。

她話很少,只是點出必須的要領,偶爾示範,剩下的全靠他自己摸索。沒有做對的,她從不責罵,只會一言不發的轉身而去,留下他立在當場,說不出是怎樣的滋味。

長達一年的共處中,她偶爾離開過幾次,和其他影衛不同,她從不帶他下山。

本該形影不離的護衛被閑置教中,他不是不清楚傳言是怎樣的。不在乎那些輕蔑的目光,只是暗地有點着急,這樣下去何時才能尋到機會脫出困局。

九微已經是一個經驗豐富的刺客,任務完成的迅速而漂亮,最近又一次谒見教王,獲得了不少賞賜。

沒有任務的時候,倆人時常閑談,九微總是不忘從山下帶回一些新鮮玩藝,他在這裏唯一的朋友。

除掉這點他很沉默。因為她,更沉默。

年齡尚幼的女孩,行止卻猶如清修的苦僧,極少外出,絕不放縱,鮮有分心的愛好,每日在小樓的第二層做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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