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宮亂之序(二)
“是有這個事,太後老人家對娘娘說來是真上心,知道皇上那時不能娶娘娘做正妃,便想選一戶好人家,将娘娘嫁過去做正頭夫人。”
葉靖依點點頭,可惜是她辜負了太後娘娘的一番苦心,甚至當時還以為是太後娘娘要拆散她和李钰。如今想來,若是當時沒有堅持,如今也是在宮外頭生活了。
她沒說話,只聽趙嬷嬷繼續說着,“那幾戶人家都是公侯之家,也是經歷了幾代朝堂更疊,家産幾代累積,而那蘇家,更是大餘數得上的鐘鳴鼎食之家。”
“蘇家大公子人才樣貌皆為出衆,當年差一點,太後娘娘就将您許配給蘇家了,只是老奴聽說,那蘇公子還未曾婚嫁?”她們在這深宮中,前朝的事情了解甚少,卻還是知道這位蘇公子的事跡,這位蘇公子名頭太甚,多少家裏有姑娘的人家想同他家結親,可都被他拒絕了,最後還不想襲爵位,入了大理寺為官。
“當年事是當年事,這話嬷嬷不必再提。”葉靖依打住趙嬷嬷這個話頭,不然說下去不知會說到哪兒去。
“不說就是了,不過蘇公子人才、家世都是上上人選,為何如今還沒婚配呢?”趙嬷嬷嘴上說着不提了,可她還是多嘟囔了一句。
趙嬷嬷不明白當年事,自然也以為葉靖依什麽都不了解,其實葉靖依是知道的,不過她也不打算告訴趙嬷嬷。
閑話說到這兒,葉靖依心中的郁結之氣消失了不少,只是意歡宮要人的內髒做什麽?為何之前殺了一個宮女還不夠,還要外出去找那麽多孩子來?葉靖依想到這兒,胃中一陣陣的泛酸,李钰肯定是知道的,不然不會一而在,再而三的讓長寧去意歡宮,他怎麽可以!怎麽能為了一個女人連自己的親兒子的性命都可以不在乎?
葉靖依腦子裏面一直回旋着這些問題,片刻都不能停下,她如今無力感真的太多了,李钰就像是失了心智一樣。葉靖依靠在那兒,像是睡着了一般。趙嬷嬷拿了個薄薄的毯子蓋在她腿上,然後輕輕的推開門退了出去。
“餘嬷嬷那邊,依舊要瞞着如今我們宮裏頭在做的事情,你們做事的時候都機靈着些,可明白了?”趙嬷嬷将兩個大宮女,還有那幾個葉靖依指出來的對昭福宮絕無二心的宮人,召集到一起,又吩咐了一遍。
餘嬷嬷那邊是得好好瞞住的,畢竟是太後的貼身嬷嬷,就算太後将紙指來昭福宮,可心中必定是向着太後的親兒子李钰的,若是葉靖依如今做的事情漏了一點半點給她知道,她定不會幫她瞞着。
“嬷嬷放心,如今餘嬷嬷也不管咱們宮裏的事,每日都是一早便去了慈安宮給太後娘娘上香念經,到了下午才會回來。派去伺候的兩個小宮女雖然年紀不過十歲出頭,但勝在機靈,從不将宮中之事說給她聽。”
趙嬷嬷點點頭,“不過也要注意着餘嬷嬷那邊,畢竟數十年在這皇宮,根基遠比我們想的深。”
宜蘭點點頭,她如今管着宮中的小宮女們,前些日子經過在尚宮局的歷練,人也更沉穩了些。
“娘娘,衍慶宮布置了一場法事,聽說是大公主不好了,太醫院開的藥吃了也不見好。”這邊,紅暖去給葉靖依梳頭的時候,提到此事。
葉靖依選着發釵的手一頓,“那孩子身子弱,看病如吃藥,想來是祺嫔心疼孩子,找些其他法子來治病也是常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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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暖欲言又止,湊到葉靖依耳旁說道:“前兩日祺嫔抱着大公主去了意歡宮,回來的時候就讓人準備了,連皇上都允了外頭清明觀的道士進來做法事。”
葉靖依心中有些猜測,她問道,“如今你同紅葉交情如何了?”
“前些日子奴婢又拿了些治皮外傷的藥膏給她,她本來還對奴婢面色冷冰冰的,這些日子見着我,也會有意避開人,同奴婢說上兩句。雖不是什麽重要的話,奴婢瞧着她也快要受不了祺嫔的折磨,想要投向咱們了。”
葉靖依點點頭,“你不要主要提,等她自己走上絕路了,自然會主動找你說。你提了反倒不好。”
紅暖選了一支珠釵替她簪在發髻上,一邊回道:“奴婢曉得,奴婢也從未提過娘娘的名頭,只說見她身上有傷,于心不忍,給一兩副膏藥也都是從太醫院拿來的尋常藥物,沒有咱們宮裏的标識,只是奴婢昨日瞧了一眼,紅葉手上被打的一塊好皮都沒有了,手上尚且如此,那沒人看見的地方怕也是這樣。”
“她的傷勢越來越重,自然也會越來越恨祺嫔。”葉靖依思索了下,祺嫔也真是個傻子,自己多少年的貼身侍女,打罵成那樣,就算別人從前多麽忠心于你,難道就不會寒心?也是葉靖依從小生活環境與她不一樣,雖然說那些簽了賣身契的奴才都是主家的産物,可也是個活生生的,有自己思想的人啊。
紅暖心頭對紅葉的遭遇還是有些不忍,她性子天真爛漫,葉靖依又從來都是縱着她,她以前剛随着葉靖依進宮來的時候,剛學習宮中禮儀的時候,也是毛手毛腳的,盤子也端不穩,碎了不少,本來管事嬷嬷要罰她,全是葉靖依擋了回去,葉靖依又是太後最喜歡的表侄女,那管事嬷嬷被葉靖依擋回去了一次,日後也未罰過她。所以她在宮裏頭算是過的舒心的人了。
皇後已經懷胎九月,眼看着就要生了,李钰前頭還對這個未出生的嫡子抱有巨大的期待,隔三差五總要到皇後宮中來坐坐,就算那次因着葉靖依查禦花園女屍一案的事情受了些牽連,李钰也會到她那兒去坐坐,可最近這兩三個月,李钰卻不常來了,皇後捧着大肚子坐在羅漢床上,如今她的小腿每日都會水腫很長一段時間,柳嬷嬷日日都要替她揉上許久,她又免了後宮嫔妃請安之事,就算這樣,她心頭也是十分煩躁。
“娘娘,今日太陽曬人,也不能用冰,娘娘且忍忍,再過一個月,誕下小皇子,便好了。”柳嬷嬷耐心寬慰她。
皇後拿着一把小扇子輕輕扇着,這些她都知道,她也能忍耐,前四個月每日吐得人都不成樣子,後頭不吐了,天氣卻越來越熱,今年又不知怎麽格外熱,腿腳也一日比一日浮腫,又不能用冰,整日窩在這屋子裏頭,內裳不知要換上幾遍。
“我都知道,只是皇上最近也不來我這兒了,我心頭總是發慌。”皇後皺着眉心,說着。
她是一個女人,終究希望懷着孩子的時候能夠夫君多陪陪她,生孩子就是女人這一生最重要的事,也是她們一腳踏進鬼門關,不知生死的時刻。皇後生頭一胎的時候,便已經經歷過那世上最可怕的痛楚,這回越是臨近生産的時刻,她越是心頭不安穩。而李钰先前還會來看她,如今已經半月未踏入她的寝殿了。
“娘娘放寬心些,不如請夫人進宮來陪着您?”柳嬷嬷不敢将李钰如今日夜将那意歡妃帶到身邊,連太極殿這種不能留宿妃嫔的地方,李钰也讓她住了進去。她只得換個說辭,請皇後母親進來。
皇後手中的扇子不動了,她不無擔憂地說道:“父親最近公務繁忙,母親還要料理家中諸事,還是算了吧。”前幾日請她母親到宮裏來,她母親才說皇上如今對她爹事百般看不順眼,凡是她爹提出來的事宜都會被駁回,讓丞相在朝堂之上丢了不知多少顏面。
“娘娘,您得寬心,您看昭福宮那位,如今多坐得住。”柳嬷嬷又說。
皇後回道:“她自然坐得住,太後娘娘去了,又失了皇上的寵愛,只得眼巴巴靠向本宮,本宮還要讓她先與意歡宮鬥起來,兩敗俱傷才好。”她接受了葉靖依的投誠,但可不是單單就同她成了同一陣營的人,後宮的這些庶妃,都是她的眼中釘,葉靖依也不除外。
柳嬷嬷點點頭,“等娘娘誕下皇子,将嫡皇子養大,那便是太子,又有老爺在外朝相助,以後便就是太子,這後宮依舊娘娘才是主子,她們只是些玩意兒。”
皇後閉着眼睛點點頭,心中憂慮輕了不少。她不懂朝事,也沒有長遠的政治眼光,她也只知道她父親在朝堂上與皇上針鋒相對,還以為是為了同皇上打對臺故意為之,其實還真不是。
自古朝堂之上官員總是要分出個派系出來,為了權力的有,為了民生的有,為了江山的有,為了皇上的也有。
而丞相一派為權為民生皆有,今年大旱,就連江南水鄉收成都不算好,更別提那些偏北的地方,本就降水稀少,如今更是幾月未下雨,別說是莊稼成熟,田地都幹裂的不成樣子,種下去的秧苗都已經枯死,民不聊生。丞相上了折子,請減免農民稅務,李钰沒批準。國庫本就沒銀錢了,再少了今年的稅收,他明年的日子如何過?所以,最近朝上争執不下的事情便是此事。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要說個事兒,我大綱不見了,我忘了丞相一家姓什麽了,媽也。我還翻不到前頭去。
一更一更
我自己覺得成皇權者,得心中有民,因為皇權起至于民,終于民。所以才這麽寫得,所以劇情經不起推敲,不要噴我寫的幼稚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