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魔劍初現
陳禾瞎扯的。
四人猶猶豫豫還是走了進去。
卻沒想到裏面還有其他人, 放心,是活的。
風燭殘年,半死不活的糟老頭子。
“現在的年輕人……”糟老頭子又哭又笑的, 鼻涕眼淚都抹到袖子上, “我可活夠了, 這麽多年, 終于等來了——有緣人。”
丁岩漢只能确定這是個活人:“您?”
糟老頭子脾氣兇的很,長長的指甲指向丁岩漢:“你個奶娃娃閉嘴。”
一米八三的壯漢——丁岩漢, 一時間心情有些複雜。
黃毛本來很害怕:“哈哈哈哈哈哈。”他笑點低, 眼淚都飙出來了。
丁岩漢:“……”
陳禾打量着四周,古色古香:“您說的有緣人是?”
糟老頭子走路搖搖晃晃, 活似個不倒翁:“有緣人。”他念叨道,大手一揮。
古宅瞬間變成了活劍冢,千萬柄寶劍閃着寒光凜凜的光,那劍卻是指向他們的。
郁徐凝眉:“你究竟是什麽人?”
糟老頭子:“我哪知道我是什麽人,這世道, 人不人, 鬼不鬼, 你倒是問的輕巧。”他捂住的臉, 幹癟的手背只剩下薄薄的一層皮,“我等了許久。”
其他人還沒動靜, 黃毛驚恐的喊出聲, 他離丁岩漢最近:“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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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岩漢還未來得及問出聲, 忽然感受到了極大的力道, 他來得及抓住黃毛的胳膊,兩個人就被推送了出去。
糟老頭子陰森一笑:“這便到時辰了。”
萬劍齊發,翛翛的破空聲,淩厲的劍韌呼嘯而來,劍芒卻分外璀璨,這是死亡的光!
郁徐瞳孔一縮,反身将陳禾護到懷裏,膝蓋磕到堅硬的地板上,血肉迸濺。
瘦弱的身體因為承受着重達千斤的重量被壓彎了脊梁。
陳禾踉跄了下,無數的亮光迫使她閉上眼,她耳邊喘息聲極大,濡濕急促,鼻尖兒都是血腥味濃厚。
郁徐低着頭,白皙精致的臉,整個人如同刺猬般縮起,懷裏是他最珍貴的寶物。
他悶聲咳嗽了聲,唇角逸出一絲血,黑色的眼睛,依然幹淨透徹。
陳禾感到了恐慌,她掙紮着想要睜開眼,眼睛前又被柔軟的手蓋上。
郁徐單膝跪地,背後插滿了劍,鮮血染紅了白衫,呼吸都變得沉重,後面是一波又一波的劍潮,他張開口,聲音很輕:“別怕。”
陳禾依舊能聽到呼嘯的劍聲,它們撕裂開空氣,破開塵埃,沖向他們,陳禾咬破了唇,血腥味在口腔裏彌漫,她扒開郁徐的手,強烈的亮光讓她眼淚直流。
少年眉眼清冷,唇邊的一絲血顯得極紅,背彎成了一張弓,背後密密麻麻插着寒光凜凜的劍,他說話已經相當吃力,卻彎了下唇,似乎在安慰懷裏的人:“別怕,我在。”
縱有鋒刃千萬,我也護你周全。
陳禾震驚了,她抓緊郁徐的胳膊,手指彎曲到幾乎透明:“為什麽!”
郁徐下巴抵到陳禾發頂,胳膊合攏,他咳嗽了聲,喉嚨裏湧出來了大量的血。
陳禾木愣愣的,她臉上濺上了兩滴血,溫熱。
在她臉上,又慢慢變涼。
郁徐伸手揩去她臉上的血,他單手支撐着身體,膝蓋跪到堅硬的地板上,血肉模糊:“我不懂什麽,只知道與你一起,便覺得愉悅。若是有什麽,我知道的,想要的,不明白的,那就都是你了。”
陳禾渾身僵硬,她張了張唇,卻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郁徐:“你命不好,我原不放到心上。我疼你,我愛你,我伴着你。現在卻是真恨起來了,我深陷囫囵,也從未掙紮,遇到你,便想着拼一把……抱歉。”
陳禾仰起頭,少年的臉依舊精致,眉眼清冷,因着染了血,又顯得妖異。
陳禾摟住郁徐的脖子,支住了他的身體,兩個人面對面跪着,神情親昵。
陳禾:“我命由我不由天。你且記着,我做給你看。”
陳禾內心無比強大,這是股勁道的力量,她不是來送死的,她想活着。
昂首挺胸的活着。
陳禾依舊跪着,脊背卻挺的筆直,她神情淡漠,漫不經心又顯得高高在上:“你就是這樣對待你的主人的?”
劍豕嗡鳴,劍身顫動,在悲泣,發洩或者說是興奮。
陳禾從來不曾懼怕過這個世界。
甚至從靈魂感到愉悅。
所以她肆無忌憚。
陳禾沒想到郁徐會奮不顧身擋到她前面的,甚至沒給她反應的時間。
陳禾:“回來。”
千萬把光奪牛鬥劍幻化成一把樸實無華的木劍,像是三歲稚童玩耍的玩具。
陳禾扶着郁徐,另一只手用木劍撐着地,艱難的走向門外,郁徐将近昏迷,血跡拖拉了一地。
少女臉上都是堅毅,白皙的臉上有幾道接近幹枯的血跡,衣衫淩亂。
郁徐垂着腦袋,幾乎把白衣染紅。
看不出是死是活。
丁岩漢在門外等候良久,看見這一幕受到了極大的震撼。
黃毛反應最快,連忙過去接陳禾,他想幫陳禾扶着郁徐,卻不知從何下手:“你、我……”
老宅在二人走出後,轟然坍塌,揚起一道煙塵。
黃毛被嗆的說不出話,捂着鼻子,死命的咳嗽。
你我都在黑暗中獨自前行攀爬摸索,既然相遇,那便一道,去看看,這人世間。
陳禾是跟郁徐一塊暈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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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消毒水的氣味總是惹人厭。
郁徐和陳禾病床是挨到一起的。
郁徐是身上被戳了很多窟窿,血是止住了,傷疤也留下了,密密麻麻,看哭了很多小護士。
陳禾是身體虛弱,昏迷的無緣無故,醫院檢查不出來。
他們連衣服都沒換,被蹭破了好幾處,臉上被土糊了一層,比天橋底下乞讨的流浪漢還狼狽。
陳嬌嬌身體不好,老是往醫院跑,這次更是住了好幾天院。
陳司錦倒是想去找陳禾,也脫不開身,心裏一直着急,陳禾才多大,身上有沒錢,這些天該怎麽過!
陳家人倒是聚齊了,在醫院裏。
陳嬌嬌好不容易被哄着出了門,去外面曬曬太陽。
光鮮亮麗的一家人,男帥女靓,父慈子孝,看起來溫馨的惹人豔羨。
醫院裏有小花園,隔着花壇,他們看見有幾個人民工一樣的人蹲到地上吃盒飯。
舒芙曼捂了捂鼻子,嫌棄道:“這裏怎麽什麽人都有?”
陳邦倒是沒有像舒芙曼表現的這麽明顯:“嬌嬌在這裏,我會通知院方,讓他們注意安全問題。”
陳司錦也沒注意,只不過瞟了一眼,他心裏有事,正想找借口離開去找陳禾,陳禾不應該那樣頂撞父親,可她年紀還小,未免有些不懂事。
陳嬌嬌覺得眼熟,看了好幾眼,猶猶豫豫的開了口:“哥,那是不是小禾?”
陳司錦皺了下眉,想反駁,卻下意識望了過去,剛好看到陳禾揚起臉,笑容燦爛。
舒芙曼再看到陳禾心裏有些不對味,雖說她不待見她,這畢竟是她的親生女兒,傳出去,像什麽話。
可同時升起一種憐憫。
上位者的憐憫。
陳邦還記得他這女兒那天站到樓梯上面,一臉驕傲的樣子,現在陳禾蹲到地上。和一些不入流的人吃盒飯,說他不高興是假的。
陳嬌嬌望向舒芙曼:“媽咪?”
舒芙曼把耳邊的碎發撈到耳後,輕笑道:“沒事,我們去看看?”
陳邦默不作聲,看來是默許了。
陳司錦:“現在就算了吧。”陳禾一個女孩子,他再沒有腦子,也知道現在陳禾肯定不想看見他們。
陳禾四個人都灰頭土臉的。
郁徐是天師,身體恢複很快,她就是因為體質普通,一時間不能接受魔劍的煞氣,才昏倒的。
自古宅一戰成名後,他們又解決了個餓死鬼。
這餓死鬼藏匿于人群中,最後在一個工地裏被丁岩漢逮出來了,還犧牲了郁徐的草莓蛋糕一個。
工地裏飯難吃,醫院的盒飯都快讓他們流下眼淚。
他們四個蹲地上吃盒飯吃的歡快。
“丁大師,多謝大師。”土豪金的車裏走下來一個脖帶金鏈子,腰挎大哥大的暴發戶。
這标志性的打扮。
陳邦臉一沉,如果說m市他們陳家很有名。
這暴發戶就是全國都很有名了,房地産商大頭。
只見這大亨毫不介意的蹲地上跟陳禾一起吃盒飯。
他似乎還想搶其中一個人飯盒裏的菜,被兇了回去。
一邊的殺馬特發出了嘹亮的笑聲,咯咯咯。
黃毛,竟然還有人試圖從郁徐手裏搶吃的,嘎嘎嘎,做夢吧!
當你認為不如你的人,過的比你還好……特別是這個人還是曾羞辱過自己的親生女兒。
陳邦臉色不怎麽好看了。
舒芙曼也認出了房産大亨,攥緊了手指:“這是怎麽回事?”
陳嬌嬌不認識房地産大亨,但是看他們倆臉色不好,能猜得出來這人來歷不凡。
陳司錦沒想這麽多,只想拉着父母離開:“嬌嬌有沒有舒服一點,我們回去吧。”
舒芙曼也覺得納悶,但是趁陳禾沒發現他們,還是先走吧。
雖只見了一面,陳禾肯定不會放過這個炫耀的機會的。
陳邦本來覺得家庭美滿,但上次被陳禾說終其一生,也只能蝸居m市,未免感到些許不甘。
而陳禾正如她所言,出道就是他的巅峰。
一口氣就這麽堆積在胸口裏,不上不下。
丁岩漢先注意到陳家人的,修道之人本就耳聰目明,他憨厚的臉上揚起一抹笑:“陳禾,你看那裏。”
陳禾望了過去。
一家人都憋着口氣,臉差點羞紅,明明他們看起來更光鮮,那種羞辱感卻卡到喉嚨裏,正當他們以為陳禾會上來嘲諷他們的時候。
陳禾收回了目光。
仿佛只看見了陌生人,或者說,她根本不把他們放到眼裏。
簡直把他們當做跳梁小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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