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世界四完
邬恩回去了。
房子裏面還有霍胭送給他的禮物,小城堡。
城堡質感很好, 設施一應俱全, 他沒忍住,推開了小門。
他腦海裏閃過一副畫面, 看不清的臉小姑娘站到門前面, 氣嘟嘟的看着他。
邬恩回神, 猛的站了起來, 他要去找醫生, 他還沒走出門, 又忘了。
小城堡嶄新如初,不像是有人住過模樣。
邬恩還是沒把它挪出去,每天盯着看良久, 慢慢的, 他再也不看了。
還覺得有些礙事, 他一個男人屋子裏面放這些東西實在有些……娘。
他每每皺眉, 決定搬出去的時候, 又神使鬼差的停下了。
他已經把陳禾徹底的忘了。
………………
陳禾也知道, 她甚至有點竊喜,這樣也好。
邬恩就不會太難受了。
可放她看見,邬恩對一個女孩子稍微有些不一樣的時候,她的心情就不那麽平靜了。
她想出去啊。
陳禾坐到地上的,被強迫看着邬恩的生活, 漸漸生出了稍許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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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只有她, 痛苦的只有她。
她擺脫不了的過去, 邬恩忘了。
她知道自己不能怪他,又陷入了痛苦。
系統終于出聲了:“你還愛他嗎?”
陳禾以前答案是毫不猶豫的,铿锵有力的,似乎說愛是她的本能。
她現在猶豫了:“……愛。”
系統:“他已經忘了你,很可能會娶妻生子,和別人過一輩子。”
陳禾手撐到地上,支着身體:“不會的。”
系統:“那個女孩,邬恩對她有好感,她也喜歡邬恩。”
陳禾:“……”也就瞎幾把扯了。
白月光系統不再開口。
………………
邬恩四十歲了,他還是在做慈善,剛回家,齊宣過來告訴他。
霍胭死了。
跳樓死的,沒能攔住她。
邬恩愣了下,随後穿好了衣服,去參加霍胭的葬禮。
霍沉也在。
邬恩叫了聲:“大哥。”
霍沉點燃了根煙,他還是很佩服邬恩的,不過一碼歸一碼,他對邬恩實在沒什麽好感,但也認識了二十餘年:“嗯。”
外面下着雨,天空烏雲壓頂仿佛要掉下來。
邬恩打着把黑傘,第一次有了想死的念頭。
他還活着,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活着。
他的妄想症治愈後,就沒再去找過心理醫生了,他讨厭他。
雖然他現在也忘了,他到底妄想了什麽東西。
邬恩走路悄無聲息,他雙目無神的看着大街,順流不息。
人人都有目的地,就他沒有。
邬恩有時候也在想,他做這些事情為了什麽?
別人對他感激,媒體的贊美,實現自我人生價值……邬恩一一否定,更覺得活着索然無味。
邬恩路過一家咖啡廳,看見了那個女孩。
她已經嫁人了,還有個孩子。
邬恩站到玻璃窗外面,女孩看見了他,跟他打招呼:“恩恩。”
邬恩微笑的招了下手,随及離開了。
………………
陳禾還在等。
白月光系統:“您可 以選擇放棄記憶,我會送您去到他的身邊的。”
陳禾拒絕的很幹脆,她甚至覺得這樣也挺好。
邬恩活着,她也活着。
只不過他看不到他,也忘了她。
陳禾:“我不會放棄記憶。”他們的曾經,總得有一個人記着。
白月光系統不是第一次覺得陳禾太倔強了。
又很要強。
………………
齊宣急匆匆的跑往醫院。
邬恩自殺了,沒成功,現在住院。
伏琳眼睛紅紅的:“邬哥。”
齊宣喘着氣跑了進來。
邬恩看向窗外:“我想靜靜。”
在齊宣心裏,邬恩是個無比強悍的人,他實在想不到邬恩會自殺。
伏琳欲言又止,被齊宣帶了出去。
邬恩選擇的自殺方式是吞安眠藥,接近死亡的時候,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樂,還有……悲傷。
他想不通,這不是他的悲傷。
是另一個人的。
邬恩很确定,他看着桌子上的水果刀,有點出神。
好熟悉的……另一個人。
邬恩還想感受一次。
可是,那邊傳遞過來的是悲傷。
邬恩想,自己還得活着。
他覺得,他想讓那個人快樂。
………………
陳禾和邬恩一樣平和。
她還有個猜測。
懲罰世界,是終結,也是新生。
陳禾想等等。
五個世界,每個世界對她來說都是真實的,她還是搞不懂系統的意圖,但總有一件事是确定的。
系統廢這麽大力氣,也不會是沒事找事。
除非,系統是個神經病。
這種可能性太小。
陳禾倒真的能想想過去了,其實還挺開心的。
他會喜歡她,無論她變成什麽樣子。
他還是個變态,畢竟,這個時候,她真的只有丁點大。
他是真的舍得下手。
陳禾的眼神又慢慢變得溫柔,她也喜歡小變态啊。
從一開始到他身邊,就已經決定好好愛他了啊。
陳禾覺得這就是初遇。
他剛認識她,她也剛認識他。
陳禾在等。
系統不得不佩服,陳禾還真的很強大,是在精神層次。
他還是挺慶幸自己選了陳禾當宿主。
如果是那位主,早就翻天了。
系統:“白月光系統竭誠為您服務。”
陳禾才肯正式這句話:“竭誠?”
系統:“是的。”
………………
邬恩在數據庫,他再找,有沒有什麽辦法,可以瀕臨死亡,又不至于真的死的。
他也不想留下什麽痕跡。
他選擇了,溺水。
邬恩強迫自己呆到水裏,他又感覺到了那邊的情緒。
是,哈哈哈。
邬恩把頭發擦幹,微微彎起了唇。
找到她了。
………………
n bs陳禾發現邬恩真是個狠人。
系統也發現了……發現了自己的bug,暫時還修複不了,只能保持沉默。
陳禾覺得邬恩不能這樣,玩脫了就真涼了,她想把自已憤怒的情緒傳遞過去。
然後發現自己也是個口嫌體正的人。
其實也挺悲催的,她還是很高興邬恩能過來找她的。
所以她阻止不了邬恩。
………………
邬恩對自己很嚴苛,幾乎是透支自己的生命在工作。
他六十歲了。
身子骨看起來還算健朗,就是內裏壞透了。
一個挺偶然的機會,他被邀請去參加秀場。
是位藝術家,紋身師。
邬恩看到一張照片。
娟秀的字體在男人的手腕上,靜默的呆着。
邬恩喃喃了聲:“陳禾。”
大師八十多歲了,他走了過來,對邬恩說:“當初我還年輕,這個年輕人給我的印象還挺深的。我在電視看見了那位年輕人,是金城一哥,我那時候還覺得受寵若驚,也就保留了下來,後來就很佩服這個年輕人,他做了很多。想了想,我就把這張照片的展覽了出來。”
邬恩很久不出鏡了,他也老了,別人認不出也正常。
他又看了看手腕,空蕩蕩的,可照片是真實的。
邬恩問:“年輕人是邬恩?”
大師點點頭。
邬恩離開展覽會的時候,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只是一想起這個名字,就覺得,他原來還是活着的。
………………
陳禾有點疑惑:“我存在的痕跡不是被抹除了麽?”
系統:“是的,認識您的,見過您的,知道您的,都不會再記得您了。”
對于紋身師來說,邬恩是真實存在的,陳禾就是個名字,和張三李四,是沒什麽差別的。
所以,這張照片才能存留下來。
陳禾覺得很奇妙。
………………
邬恩想着這個名字。
他查了查,在他生命裏出現的過的,沒有陳禾這個人。
可他偏偏記住了。
這次他沒有再忘了。
也不再偏執,他又想見見那個人。
可是瀕臨死亡的時候,又感覺不到了。
邬恩覺得難過,可他老了,也沒多少日子,雖然放不下,不會再拼命了。
他記得那些感覺就好,塵歸塵土歸土的時候,就徹底沒有了。
他的身體也不允許自己再那麽作了。
邬恩活到了六十四歲,喜喪。
在夢裏慢慢失去了呼吸。
他靈魂浮起,年邁的身體開始逆齡生長,最後定格到三四歲的時候。
他的酒窩軟軟的,秀氣幹淨。
他坐到小閣樓上,有點緊張的整理了下衣服,他不知道自己再期待什麽,就是很雀躍。
他的注意力集中到閣樓的窗口上,有人在外面推,她很努力的推開了一個小口,然後擠了進來,肉乎乎的小女孩,還有小翅膀。
她眼睛很亮,像個炮彈一樣沖進了邬恩的懷裏,聲音很快活:“恩恩!”
邬恩捧着她,唇角彎彎的:“你是誰啊?”
小女孩親了他一口:“你的精靈。”
在小閣樓裏的十幾年,是邬恩最快樂的時光。
雖然看不到星星,也沒有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