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兩個世界

陳禾恢複了意識。

她站到白茫茫的系統空間。

她頭有點痛, 一時間接受的信息太多:“懲罰世界?”

白月光系統:“還沒完成。”

陳禾沉默了下:“我還會回去的吧。”

白月光系統:“是的。系統檢測到您的精神出現了一些問題,把您帶到了這個地方。”

陳禾:“我沒有問題,送我回去,立刻。”

白月光系統:“您沒有這個權利。”

陳禾被迫接受療傷, 她想起來了好幾個世界。

路柯, 郁徐, 米樹……邬恩, 幾個人的臉在她腦海裏一直閃現,她被壓的幾乎喘不過氣,她捂着臉,想流淚:“為什麽,憑什麽。”

她為什麽要受這種折磨,又憑什麽只能被別人擺布。

四個世界裏情感,被堆積,壓制,在這一刻爆發。

陳禾想了許多, 淚眼朦胧間,又看見他們對她笑的樣子。

陳禾緩了緩,她蹲到地上,抱着自己的頭,無聲的哭泣, 有些壓抑。

她腦子很亂, 她得理理, 過去了太長時間, 有些記憶已經模糊,可是感情還在。

深入骨髓,痛徹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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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還是一如既往地機械音:“您後悔嗎?”

陳禾的聲音很冷:“後悔什麽?懲罰世界,過分揣測你們的意圖?”一直被推着走,她知道自己能後悔麽。

系統:“白月光系統竭誠為您服務。”

陳禾聽着很嘲諷,她意識還有些不清醒,不想跟系統摳字眼,轉而問道:“我這個世界的苦是生別離?”

白月光系統:“等您梳理好自己的情緒,會送您回去的。”

同時,陳禾面前浮起一道屏幕,是邬恩。

陳禾猛的站的起來,步子有些踉跄。

……………………

邬恩的胳膊還虛虛的圈着個人,陳禾卻消失了。

邬恩很冷靜的處理了這件事。

他沒難為任何一個人,包括霍胭。

齊宣的木倉還對着霍胭。

邬恩起來,神色不明:“放了她。”

齊宣收手。

霍胭揉了揉手腕,唇角牽起一抹笑意:“怎麽?想做聖人了?”

邬恩沒理她,腳步匆匆的離開了,齊宣留下來收拾殘局。

邬恩想,什麽是好人。

忠義仁禮麽。

他神情凄怆,像找不到家的孩子,他先去了霍天林的病房。

霍天林本來已經奄奄一息,他又坐了起來,似乎是回光返照,他見是邬恩,可他的神情分明又不是那麽回事:“你大哥他們?”

邬恩站到床前面,聲音輕輕的:“還活着。”

霍天林知道什麽意思了,他還是小瞧了這個孩子:“你能善待他們嗎?”

邬恩點點頭:“會的。”

霍天林覺得答案很意外,又在意料之中,這是個好孩子,可他搞不懂邬恩為什麽不開心,他成功了,以後享不完的榮華富貴:“你很難過?”

邬恩捂着胸口,眼神迷茫:“我弄丢了一個人。”肯定是他不能做壞事,這次木倉戰,死了很多人,間接的,直接的。

邬恩沒有親自下手,可這筆賬還是算到了他的頭上。

霍天林伸出手,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慈祥道:“那就找回來。”

邬恩早慧,很少感受到長輩的慈愛了,他好難過:“我會的。”

霍天林咽下了最後一口氣,最後雙手無力的垂下。

邬恩跪下了,抽泣,眼睛紅紅的,嘶啞難聽。

刺耳的鈴聲響了起來,許多在外面等候的人都湧了進來。

就只有邬恩一個人跪着,霍天林其他子女不知所蹤。

nb s 他們在心裏都在稱贊,邬恩演技真好,竟然能哭的這麽悲傷。

霍天林的葬禮一切從簡。

邬恩上位了,他并不開心。

他溫馴極了,也厲害的很,誰都知道他脾氣好,也知道他脾氣不好。

金城原來是個烏煙瘴氣的地方,男娼女盜,屢禁不止,邬恩手段強硬,他要改,就開始改了。

挺多人站出來阻止,邬恩讓出了所有的利益,他們消停了會。

邬恩不敢殺人,懷柔,一退再退。

人們當他是個軟柿子,想捏就去碰碰。

邬恩又被炸傷了,有人逼他退位。

他包紮好了傷口,回到了清華宛。

突然發現陳禾的照片都不見了,合照就只剩他自己了,他找了許久,最後抱着陳禾的小裙子哭。

燈都關了,他團到一起,蓋着毯子,忽然意識到了什麽,爬起來,打開燈,開始一筆一劃的記錄。

…………

陳禾在系統空間:“我梳理好了,我要回去。”

白月光系統的回答不變:“檢測不過關。”

陳禾瘋狂的捶打白色的看不見的屏障:“放我出去。”

白月光系統不在說話。

………………

邬恩在辦公室處理公務。

伏琳敲門,抱着文件進來:“邬哥。”

邬恩應了聲:“放下吧。”

伏琳把文件放下:“該用餐了。”

邬恩遲疑了下,他看了下表,一點半了:“我沒吃過嗎?”

伏琳:“是的。”

邬恩才二十歲,精神出了些問題,去了很多次醫院,也請的有頂尖的心理醫生,幾乎無濟于事。

邬恩跟随伏琳出去吃午飯。

伏琳在一邊等候,有些出神。

她不可能背叛邬恩的,邬哥是她的救贖,她也允許任何一個人傷害他。

她從來沒有奢望過,只要能在邬恩身邊,她就很滿足了。

邬恩吃完了飯,又往辦公室走。

伏琳送她過去,正要出去的時候,邬恩忽然叫住她。

他表情有些疑惑,還有點驚恐:“她叫什麽名字?”

伏琳忍住了淚意:“陳禾,耳東陳,禾苗的禾。”

邬恩念了聲:“陳禾。”他的表情開始變得溫柔,随及恢複正常,“謝謝。”

伏琳知道邬恩正在遺忘那個人,伏琳也知道,邬恩寧願死了,也不想忘。

邬恩這次下班很準時。

伏琳感到意外,又不太放心,她還要出差,就拜托給齊宣了。

邬恩自己去了紋身店。

紋身師是個四十多歲的大叔,他看着這個穿着考究的年輕人,還有外面等着的黑衣保镖,戰戰兢兢的:“客人,您想紋什麽?”

邬恩面無表情,可能覺得自己這樣太兇,笑了下,擠出來一個酒窩:“陳禾。”

紋身師沒多問,按照邬恩的要求,在他的右手腕內測紋下了這兩個字。

期間,這年輕人一直保持着微笑。

來文身的基本都有故事,紋身師一般會回一下客人:“這是一個人的名字嗎?”

邬恩神情溫和:“是的。”

紋身師見狀:“是您的女朋友?”

邬恩笑了笑:“是我的精靈。”

紋身師爽朗的笑了下,沒想到這個有錢人還有份童心,他對邬恩更感興趣了:“她在哪?”

邬恩眼神有點迷茫:“不知道。”他表情開始猙獰,實在因為痛苦。

齊宣進來了,冷冷的警告紋身師:“慎言。”

紋身師不再多話。

邬恩的手腕被 繃帶纏了圈,他的肌膚很白,黑色的字貼在上面很漂亮,即使是兩個簡單花樣字。

紋身師想拍下來,齊宣在一邊,他又不敢開口,可還是沒忍住,在邬恩要出門的時候:“客人。”

邬恩恢複了平和,停住了腳步,彬彬有禮:“有事嗎?”

紋身師:“我能拍個照嗎?”

邬恩毫不猶豫的拆下了紗布:“沒問題。”

………………

陳禾還是出不去,邬恩正在慢慢遺忘她,她生活過的痕跡也在慢慢消失。

他在很努力的不讓自己忘記。

可陳禾做不到梳理好自己的感情,她連自己都恨上了。

她想,這大概就是懲罰世界,真厲害。

能讓他們都這麽痛苦。

她披頭散發的坐着,自虐似的梳理那些情感。

眼睛通紅,不眠不休。

……………………

邬恩是有名的大善人。

推動教育,幫扶山區,資助孤兒院養老院,幾乎沒人見過他發脾氣。

他很低調,還是經常上報紙新聞。

他不見客人,特別是慕名而來的,他還有一大批媽媽粉。

邬恩在喂邬賀吃飯。

邬賀眼裏滿是怨毒,一手揮開了邬恩手裏的粥。

邬恩沒吭聲,把清洗了下手,自己敷了燙傷藥,又繼續給邬賀喂飯:“爸,吃點吧。”

邬賀不知道邬恩這是又玩哪一出,又不敢太造次,也不在抗拒,吃了起來。

齊宣守到一邊,他不知道邬恩為什麽要這麽做,明明,邬恩恨死邬賀了。

就算是讓邬賀活着也是為了折磨他。

怎麽突然真的開始照顧邬賀了。

他心中詫異,不過什麽都沒說。

………………

陳禾依然在看着屏幕。

她就算閉着眼,邬恩的日常還是會出現在她腦海裏。

陳禾看似已經回複了正常,她的心态很平,心如止水:“我好了。”

白月光系統:“檢測不過關。”

陳禾溫聲道:“為什麽?”

白月光系統:“請正視您自己。”

陳禾暴怒,用最惡毒的語言攻擊系統:“滾啊,你怎麽不去死。”她就像是個被戳破的氣球,就炸了一秒,又蔫了,抱着膝蓋哭,“我想你了,你抱抱我好不好。”

………………

可惜邬恩聽不到。

邬賀死了,邬恩給他送終。

邬恩已經三十歲了,他還沒結婚,也沒有緋聞。

大媽粉們很急,熱情的給邬恩介紹對象。

邬恩回絕了她們,他拿着筆,忽然意識到自己忘了什麽,可他又實在想不起來。

習慣性的看右手腕。

上面空空如也。

他心口一窒,他忘了什麽。

沒有吧。

邬恩起身,照舊去了心理醫生那兒。

他照實說:“我覺得我忘記了什麽。”

心理醫生已經跟了邬恩将近十年:“這說明你的妄想症已經接近治愈了,你童年的創傷總有一天會愈合的。”

邬恩還是不想承認自己有妄想症,下意識的狡辯:“是真的存在,我的房間還有很多她的舊衣服,還有房子。”

他說完他自己愣住了。

她?她是誰。

心理醫生抽出一本書扔給邬恩:“你喜歡玩娃娃,很多人都可以作證。”他直視着邬恩,循循善誘,“她如果真的存在的話,怎麽會沒人記得呢。”

邬恩還是想抗議,不過大腦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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