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節
,她步履輕盈,群擺飛過他腳邊。
“不用了,我明天再來找她吧。你能不能送我回去?”
他有自己的職責和使命,不能擅自離開。趙強盯着她小巧白皙的腳背,退後一步:“我叫人送你。”
第二天卓欣然又來醫院,趙強沒想到她會在相同的時間、相同的地點出現,他禮貌而客氣地說:“卓小姐,小姐她……”
“又在上課?”她自然地接話,透過門上的玻璃往裏望,語氣惋惜,眼神卻靈動。
“怎麽天天上課,那我就在這裏等她吧。”
“不如……我進去通報一聲?”
“不用了。”
她擺擺手,撫着裙擺剛要坐下,被趙強叫停。
“怎麽了?”她奇怪。
趙強避開她的眼睛:“椅子不幹淨,早上躺過急救病人。”
她穿的是白裙子,走起路時,裙擺飄搖如同一束盛放的無比幹淨純潔的鈴蘭花。不能髒了。
趙強上下摸口袋,沒找到紙巾手帕,事實上,他根本不可能随身攜帶這種東西,只是這一時,他不知道為什麽忘了。
他擡眸,發現卓欣然還在等着他,她就站在那裏目不轉睛地注視着他。
趙強來不及多想便徑直走過去,彎腰用自己的袖子幫她擦出一片淨土,對上卓欣然訝異的目光,他說:“卓小姐,現在可以坐了。”
卓欣然連續來醫院三天,除了第二天有機會跟趙強多說幾句話,其他時間,他一概以最簡單音節應付她,保證二人無法有更深入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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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蘊清鬧她沒用,自己給她制造了這麽多機會都把握不住。
“不如你就跟蕭承好了。”她說。
卓欣然皺起眉頭:“不要,我和他只是好朋友。你不要同我媽咪一樣亂配對。”
陳蘊清第無數次在內心哀嘆,可憐的蕭承。
這時候她就想起她同陳迦南親密時,對方說的話。
他抱着她,嗓音溫柔:“阿蘊,謝謝你走到我身邊。”
她偶爾會猜想:“如果,如果我沒有先表白,我們還會在一起嗎,哥哥?”
“不知道。” 陳迦南誠實地回答,他吻她的發頂、臉頰、鼻尖。
“阿蘊,我沒有預測過未來,我只是從未想過我們會分開,從未想過。”
她早就是他的半條命,刻在骨血,成為本能。
“所以我很慶幸,慶幸你這麽乖。”
畎口的廖志雄雖然在明面上老實下來,但背後依然小動作不斷,兩個堂口只相隔一條街,社團馬仔屢屢摩擦,三天兩頭發生小規模見血沖突,新來的探長蔣懷駿是個不管事的,除了剛上任那幾天有點震懾效果,往後衆人摸清他兩耳不聞窗外的懶政風格後,便不再忌憚他。
廖的舉動無疑打破了六丁區的均衡态勢,六丁區一時間人心浮動,暗潮湧動。
人人都知道要變天,卻不知如何變,誰會做那個天。
陳迦南傷愈期間亦不曾放松警惕,中鳴路一事使他明白,有家賊。
“雞強,你覺得誰最可疑?”
“我不知道。”
趙強神色肅穆,無甚表情地目視前方。
陳迦南的審視從他挪到他身旁,矮他十公分的光仔頓時緊張地一抖。
“光仔,你說?”
光仔吓得冷汗直冒,身體直挺挺不敢動,嘴唇舔了又舔:“南、南哥,我也不知道。”
“怕什麽,都尿褲子了,”陳迦南涼涼地笑,拿槍管敲敲他肩膀,“自己去處理幹淨。”
光仔走後,他視線在門內門外的每個人臉上掃視過去。
人心隔肚皮,要是真能把他們的心剖了就好了。
“雞強,你平日最穩重,你來給我分析一下。”
他點名出題,沒有回頭看他,趙強的喉頭滑動。
“我不……”
“你不知道?”寒光射來,砭人肌骨。
屋內噤若寒蟬,人人自危。
“……南哥,我跟你兩年,從沒出現過差錯,其他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是反骨仔。”趙強聲線緊繃。
“兩年?阿标跟我五年,為我中過三槍,至今生死不明;光仔跟我兩年半,每一次永勘碼頭都是他接貨,警察若到,第一個被抓就是他;忠叔更久,在我爸手下幹夠十載,獨立門戶依然肯幫陳家一把……幫會裏這些人,哪一個跟我不夠久,但依然有反骨仔,這說明什麽?”
他鋒利的目光剮過每一張謹小慎微的臉。
“說明這個人夠醒目,夠犀利,他想要我陳迦南的命。”
陳迦南在樓上訓人的時候,陳蘊清正好在樓梯上遇見蔣懷東。
看見對方,二人同時停住腳步,他在一級臺階仰頭問她:“傷好了嗎?”
“你來幹嘛?”
他輕浮地揚起唇角:“怎麽,不歡迎我來看你?”
“不歡迎。”
他看着她嚴肅漂亮的小臉蛋:“陳蘊清,見到我像見到仇人,你幾時變得這麽沒趣?”
“我跟你沒什麽好說,你走吧。”
蔣懷東嘲笑:“誰說我來看你?”
她立刻讓開路:“哦,那你請。”
蔣懷東笑意冷下來,他徑直經過她身邊,她剛要繼續下樓,卻又被不甘心地折回來的蔣懷東重新攔住。
他明顯壓抑怒火:“陳蘊清,我再問一遍,傷好了沒?”
陳蘊清側頭拿開他的手。
“不管你的事。”
“你對我究竟哪來這麽重的敵意?”
“第一,你侮辱我跟阿欣,第二,你咒我哥哥出事。”
蔣懷東冷笑:“我有講錯嗎,他不是出事了嗎?這次沒死算他命大,下次就沒這麽幸運了。”
陳蘊清最不能忍受別人說陳迦南,何況還是詛咒他,她氣得飛起一腳狠踹他小腿,蔣懷東沒防備,痛得呻吟了一聲。
她幹完壞事就跑,咚咚咚,少女的背影消失在樓梯轉角。
臭八婆,不識擡舉。蔣懷東神色陰得不像話,他揉一揉腿,重新向樓上走。
幾秒鐘後,樓梯轉角探出本應該離開的少女。
陳蘊清小心翼翼往上瞧,蓮步輕移,悄悄跟上去。
蔣懷東去了五樓,走廊的窗臺邊靠着一個身着風衣的清俊男人,看見他,二人自然地打招呼。
男人戴着金絲邊眼鏡,他似乎生病了,寬闊的肩背微微弓着,一只手松松握成拳放在唇上,每一次咳嗽,額前的劉海都會掉落到眼前。
陳蘊清站在下一層臺階,手扒着欄杆偷偷瞧着,這個人有些眼熟。
一個白褂醫生緊接着從辦公室出來,拿着裝藥的袋子和一份文件,醫生把袋子遞給蔣懷東,将文件遞給了男人。
男人接過來看了幾秒,從西褲口袋裏掏出一支雕花的派克鋼筆,他低頭在文件上簽字。
陳蘊清呆住。
然後她很快想起她在哪裏見過這個男人——
新聞,六丁區新任探長,蔣懷駿。
17
社團最近氣氛緊張,連陳蘊清都看出來,爸爸和忠叔頻繁出入醫院,在哥哥病房一待就是數個小時,害她與他相處時間銳減。
不過這樣也有好處,她見不到他,黃淑姳自然就更沒機會見到他。
回想起半個月前的生死一線,陳蘊清心血來潮,想學槍。
她要學槍,首當其沖的老師人選就是趙強。
趙強拗不過她的軟磨硬泡,只好硬着頭皮答應。
“小姐,我先教你拆槍。”
趙強掏出腰後的54式黑星,取彈匣,卸套筒,取複進簧,一套動作行雲流水,幹脆利落。叮叮叮……八發子彈從他掌心掉落,在桌上來回打滾。
陳蘊清看得眼花缭亂:“這麽快,你當我天才?”
趙強只好放慢動作,再來一次。
拆槍學完基本就會裝槍,他再教她上彈夾,瞄準星,扣扳機。
“步驟就是這些。”趙強演示完畢,退居一旁。
陳蘊清暈暈乎乎,磕磕絆絆地回憶着他的手法、順序,在趙強的幫助下,反複練習,終于勉強組裝一支槍。
學完裝槍,是瞄準,射擊。
她一手握槍,一手慎重地托着槍座,單眼閉起,通過準星向遠方瞄準。
周圍背景虛化,她視野裏只有黑色的槍管以及窗臺上的一束盆栽。
她的手有些晃,呼吸變得淺而輕。
一只手突然包住她的。
“在幹嘛?”
陳迦南從背後攬住她的腰。
“阿強教我練槍。”
“學這個做什麽?”
陳迦南的指腹在她指背上輕輕摩挲,他回頭看向趙強。
“是我叫他教我的。”
“會瞄準嗎?”
“還沒試過。”
“我教你。”
把槍舉高,他低頭,臉頰貼在她耳畔,配合着她的高度。“想打哪裏?”
陳蘊清還未回答,就被他半環着轉了個身,黑洞洞的槍口直指趙強,陳蘊清和趙強皆是一怔。趙強沒有躲。
“哥哥……”
“阿蘊,打槍要用人練,打靶子,一輩子也做不成槍手。”
他握她的力道加重,不容她有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