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節
乖女兒。”
“我也好恨自己,恨自己為什麽愛上哥哥,為什麽讓爸爸痛苦。其實我好卑鄙,我知道他一定會讓我們,所以我才敢同他鬧,因為他是爸爸啊,他是爸爸啊……哥哥,我們其實好自私。”
“你同我講過,人要學會承擔自己的選擇,那時候我不懂,現在我懂了,可是代價太大,我覺得好痛苦,真的好痛苦。人為什麽要懂事,為什麽要長大?我現在連自己的懂事都恨,既然自私,為什麽不自私得更徹底一點,做人最可怕就是像我這樣,不夠好,卻又壞得不徹底,結果兩頭都站不住,讓身邊的人同我痛苦。”
“你說爸爸是不是好聰明,他一定是知道争不過我們,才用這種方式報複我們……哥哥,哥哥,我們先分開吧。守孝三年……也算,也算對得起他……”
一個星期後,陳蘊清前往美國。
那天,陳迦南獨自在機場站了好久,好久。
財叔來找到陳迦南,怪他對畎口那幾個話事人太不客氣。
“阿南,我知你心裏難受,但該有的場面話還是要說,大家都在一個地方混,以後還要見面。”
“財叔,殺我爸的人就在裏面。”
“唉,我會派人去查清楚,一定給你個交代……”
“不用了。全部弄死就好。”
中鳴路火樹銀花,街口的流金歲月燈光璀璨,音樂叫得震天響,舞池裏群魔亂舞,臺上立一根鋼管,穿着內褲和胸貼的女人搔首弄姿,大波抖得孟浪,引發狂潮。
肥頭大耳的持牌人推着幾個衣着暴露的女人穿過混亂的過道,走上二樓。
“好好表現,這次來的可是大佬!”
包廂內濃煙缭繞,燈光五顏六色,兩側站一排男人,氣氛詭異森嚴,昏暗中隐着一張棱角分明的側臉。
“南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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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上銜一根煙,陳迦南從昏暗中轉過來,眯眼打量魚貫而入的一排夜莺。
燕瘦環肥,小鳥玲珑,各種類型,應有盡有。
“南哥,你中意哪一款。”持牌人殷勤地搓手。
周圍一圈人注目等待,陳迦南随便點了左起第三個,那女人立刻開竅,扭着腰肢湊過來,被他側着臉避開。
“不是我。”
再轉回來時,他面色全黑,吓得持牌人慌張道歉,把那女人又罵又踹,趕到一邊。
陳迦南把煙按滅在漆皮沙發上,起身走到那一排女人面前,眼神所過之處,那些頭都懼怕地低下。
他問:“哪一個殺過人?”
無人敢答。
“誰敢試一試。”
片刻,有一只手顫顫巍巍地舉了起來。
陳迦南瞥過去,對光仔說:“帶走。”
一個月後,畎口的阿肥死在了一家按摩店裏。兇手未明。
夏夜的排擋總是喧嚣,廖志雄與一衆好友在此聚會,大家吵吵鬧鬧,熱鬧非凡。
阿肥暴斃,畎口自然落入他口,此處意外最大贏家非他廖志雄莫屬,人人心照不宣,卻又人人猜度懷疑。
是誰,究竟是誰殺了他?
“叼你母,幹什麽這樣看我?我廖志雄不會敢做不敢認!”
廖志雄喝得酩酊大醉,人事不省,他搖搖晃晃地來到後門的衛生間解手。剛拉開褲鏈就聽到背後有人聲音,他醉眼朦胧地回頭:“誰?”
嘭——
子彈正中眉心,貫穿腦袋,最痛快的死法。
黃忠正在國賓大廈談生意,最後一筆賬交妥律師,他接到女兒電話,催他回家。
到家,客廳燈火通明,桌上放着三盞茶,已經涼了。
他聽到女兒叫他,回身卻看到鬼魅一般的陳迦南。
“忠叔,好久不見。”
陳迦南站在黃淑姳身前對他笑。
“我爸昨晚托夢給我,他說他好想你。你想不想見他?”
庭院樹影搖曳,圓月高懸,萬籁俱寂,突然有一只夜禽撲楞楞飛過。
五分鐘後,客廳的燈光滅了。
25
三年後。
“強哥,有靓妹,感不感興趣啊?”
光仔拿着一疊照片給趙強看,趙強瞥一眼,興致缺缺,倒是旁邊有人好奇地湊上來:“又要拍新片吶?”
“是啊,現在拍電影賺錢嘛,南哥當然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來來來,新挑的幾個妞,看看怎麽樣?”
“我覺得這個比較好看。”
“嗳,什麽破眼光,這個天庭窄,顴骨高,克夫的嘛。”
“是嗎,我覺得還不錯。那這個呢?”
“哇,牛鼻子,性欲旺,小心以後被榨幹啊你。”
那人摸摸腦袋,有點糾結,注意到趙強的視線停在某一處,他也好奇地望過去:“這一個!這一個肯定行,清純野玫瑰,好勁。”
光仔拾起那一張,拍在他腦門上:“算你識貨,南哥選的就是她,新片女主角。”
那人拿起照片左看右看,覺得确實妙得很,過一會兒,卻想起什麽:“嗳,你們不覺得這個人有點像……有點像陳小姐嗎。”
“有嗎?”光仔湊過去。
趙強平靜地移開視線。
陳迦南近年來常入靈寶寺吃齋念佛,方丈都已識得他。
方丈總說他血氣太重,業障深,宜早登佛門,聽得光仔只想揮刀砍人,生怕他哪天真着了老和尚的道,棄他們而去。
“南哥,我看你以後還是少來才好,那個老不死根本不是做和尚的,他應該去賣保險。”
光仔一邊開車,一邊苦口婆心地勸他。
自從陳老先生過身,小姐去了美國,南哥就變得很不正常,一邊大開殺戒,一邊吃齋頌佛,手上轉着一串佛珠,嘴上談着殺人越貨,既是一個慈祥的惡魔,又是一個飲血的僧人。實在令人難以捉摸。
光仔把陳迦南送到紅門的小木屋便離開。
這一處的小木屋已由他擴建加固,繞成一個小院,環境清幽,遠離喧嚣。
陳迦南一個人進屋,換衣,坐在金絲楠木根雕桌前,泡一壺明前龍井。
佛教相信輪回轉生。而輪回,共分為六道:天道、人道、阿修羅道、畜生道、餓鬼道,地獄道。
有佛經中述,地獄可分為八熱地獄:等活地獄、黑繩地獄、衆合地獄、號叫地獄、大號叫地獄、炎熱地獄、大熱地獄和阿鼻地獄。
其中最為痛苦煎熬的便是阿鼻地獄。
陳迦南時常想,如果能讓陳蘊清早點回到他身邊,就算讓他永生永世堕阿鼻地獄他也願意。
門外有車聲,女人的高跟鞋踩進綠地,一袂藕黃色的裙擺拂過綠油油的阿羅漢草。
周豔如随宋昭一起進屋,一頂系帶寬檐帽襯得她豔而不俗。
“迦南,聽說宋醫生要來看你,我也跟來看看你。”
周豔如現在已是電影大明星,去年與龍躍公司合作的一部電影使她一舉獲得影視最高獎。如今事業已穩,她便動起其他心思。
只可惜神女有夢,襄王無情。陳迦南從未接招,甚至連一絲暧昧也不肯給她。
原本以為他心有所屬,可細細觀察,卻發現他身邊來來去去,從未出現過其他女人,就連皮夾裏也只有他和妹妹的合照。而且他還從江心別墅搬出,住到了這個鳥不拉屎雞不生蛋的荒郊野外。
想來想去,只有一個原因——陳伯父的死對他打擊太大。不然他怎會匆匆将唯一的幼妹送出國去。
雖然陳迦南對她并不熱絡,但周豔如不打算放棄。
和宋昭一同回市區,臨下車前,她仍不忘交代:“宋醫生,你下次何時再去看他,記得通知我。”
宋昭問:“快三年了,還等他?”
“當然,只要沒有婚娶,我就等得。”
宋昭搖搖頭,真是同迦南一樣死心眼。
宋昭最不解陳迦南為何突然信佛,主要是他一邊吃長齋一邊繼續從事不法勾當,如此心不誠情不真,佛祖怎會光臨他?
陳迦南卻反問:“宋醫生,你怎麽知道我心不誠情不真?我每日誦經吃齋,家中辟一間佛堂,還記得定期供奉香火,施恩放生,靈寶寺方丈都識得我,你還說我心不誠?”
宋昭被他說得一噎:“但你心中無佛。”
“你又怎知。”
“心中有佛佛自生,心中無佛妄修佛。你眼裏沒有慈悲,只有業念。還在等她吧?”
陳迦南左手邊便是一間小佛堂,梵音吟頌,檀香袅袅。
他笑一笑,似自哂,在翠竹清風中斂目,一低頭,便是一副寫意的淺绛山水圖。
人為何信佛。只因心中有不可達之祈願罷了。
一批貨要從南美發出,陳迦南親自帶人去接。
警方得到消息,CID與CIB同時出動,從413路跟到大道東,繞足兩個小時,終于在永勘碼頭捉到陳迦南與鬼佬會面,周圍站了十幾個人,一輛貨船剛抛錨。
“CID!不許動!”
“現在懷疑你們從事非法走私活動!全部都趴下!”
十幾輛車突然包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