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節
一條其實挺重要的!”琳琅神色凝重,盯着書契道,“就是……如果可以的話,等您信任了我,可以告訴我您尋我舅舅是要做什麽時……”
“能不能,先讓我替舅舅嘗試一下?”
雖說這一條對琳琅來說很重要,但對邵煜白來說,卻算是個無禮的要求。要事當前,他完全可以拒絕。
畢竟這幾乎算是一條添亂的說辭。
但他掃了一眼琳琅留在書契上的那孤零零的兩個條件,還是鬼使神差的答了一句:“好。”
字據已定,相互留下指印,琳琅異常珍惜的收起了屬于自己的那份書契。
邵煜白則是轉手将東西交給了出将:“拿去放好。”
琳琅沒管這麽多,收着自己的東西離開了白月樓。趕着回去照顧傻子。卻不知邵煜白轉身便一臉凝重的對着出将道:“還是給我保管吧。”
出将剛要走,腳步一頓又轉了回來,雙手奉上羊皮:“……您的東西您說了算。”
邵煜白哼了一聲,拿過書契,盯着琳琅留下的潦草字跡,眯了眯眼。
才過幾年,字怎麽醜成了這個樣子!
真是裏裏外外,沒有一處不讓他嫌棄。
另一頭,琳琅悄悄回到了齊物居,傻子正在課時裏。
打從入了院子,便可看見教琴的狄先生在指導傻子撥弦。但實際上,傻子的琴音和狄先生說話的聲音在院兒外都能聽得異常清晰。
“哎呀哎呀,這個地方音錯了,錯了!”
“哎對對對,是這……哎喲喂祖宗啊這個手又錯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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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您認真點喲……王妃下月初可是要考您的……”
琳琅聽得忍不住笑了起來。先前煩悶郁結的情緒一掃而空。随着“蹦蹦蹦”的聲音走進屋子,朝着滿頭大汗的狄先生點了下頭。
“先生辛苦了。”
狄先生看着也是急得夠嗆,滿臉焦躁的拱了拱手:“世子妃看得出,不妨在王妃面前替小的說一說,世子真不是練琴的這塊料啊!”
“噗……呃,咳咳。”琳琅沒忍住笑出了聲,連忙裝作被口水嗆到,清了清嗓,“先生莫慌,王妃會理解您的。”
她現在已經知道,在這譽王府裏,看似王妃和邵二爺對傻子的要求都挺高,但實際上,他們也不過是希望傻子能盡量做好一件事而已。
做不好自然也不會勉強。
狄先生是被請來的第十二個教琴先生,若不是因為工錢優厚,他斷不會來做這種費力不讨好的事。
聽見琳琅安慰。他也沒有輕松多少,畢竟在他而言,傻世子所彈實在沒有半點可取之處……屬于那種出了門他就想說自己從未進過譽王府的。
琳琅大致理解他的心情,并沒有多勸。而是悄然收好了書契,然後安安靜靜的在屋子裏做起了吉祥物。
夜裏,傻子蜷縮在琳琅身側,委屈巴巴的噘着嘴問:“琳琅,我彈琴是不是特別難聽啊?”
琳琅想了想,反問:“世子覺得呢?”
傻子搖頭:“不好聽。”
琳琅又問:“那世子想要彈出好聽的曲子嗎?”
傻子幹瞅着她,沒回答。
琳琅再問:“琳琅想聽世子彈一曲好聽的曲子,世子能答應我嗎?”
這次傻子卻是低了頭,雙指對在一起:“想聽故事……”
“好。”琳琅沒再繼續剛才的話題,而是把一只手搭在了傻子的肩頭,笑意溫暖。
“那,今天就給你講一個,‘不喜音律之人。卻與人賭氣習琴,最後反成一代琴師’的故事吧……”
現編故事的好處就是,待到聽的人不想聽了,這個故事就可以戛然而止。然而這夜不知怎麽的,傻子竟津津有味的聽了許久也沒困倦。倒是琳琅,講得口幹舌燥,意識混沌,半晌便累的先睡了過去。
等到夜裏,猛然驚醒時,才發現身邊的人已經化身餓狼,撲在她身上撕咬不止。
“世子……”琳琅揉了揉睜不開的眼睛,“您不困嗎?早些休息吧,明日又是二爺授課……啊!”
胸前的一處突然被咬住,随後又化為了用力的吮吸,好像帶着多少怒氣似的,力道之大讓她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世子……”她伸出手,努力想把人推開。
對方偏生越靠越近,将嘴唇湊近了她的耳畔,似說悄悄話一般輕聲道:“叫我夫君。”
這還是他第一次在床笫之間和她言語。聲音沙啞,又刻意放輕,說是模糊,但那四個字卻是異常清晰的灌入了她的耳中。
琳琅聽得渾身一震,瞬時間沖上一股力量使她掙紮着爬了起來。
然而在手指即将碰到燭臺旁的火折子時,大掌又把她拉回了床上,強行壓制在軟被裏。
“你是誰!”
琳琅掙紮着想要爬起來點燃燭火。
可是沒有半點機會,她就又成了人家的盤中餐。
往日裏,身子雖然會有本能的感應,但卻因為在她對傻子沒有多餘的感情,承受時也顯得敷衍無趣了些,只有疲憊勞累。
對方反倒技藝逐漸精湛。
然而今天鬧了這麽一下子,對方好像也失了些興致,草草結束之後便躺回了她身邊。
琳琅問:“你是世子嗎?”
他沒有答應。
琳琅又問:“那咱們能不能說說話?”
對方直接一巴掌捂住了她的嘴。
夜裏,琳琅幾次想要悄悄下地點燈,都被對方有所察覺的一巴掌扯了回去。等到她再恢複意識睜開雙眼,天已經亮了。
傻子一手搭在她的腰腹之間,一條腿壓着她的大腿,在睡夢裏像是遇到了什麽可怕的事,額頭上全是冷汗,表情也很凝重。
四下看了看,并未發現什麽可疑之處。琳琅回憶起昨晚發生的事情,好似做了一場噩夢。
為此她還特意向平陽打聽了一下。
“你們世子從前夢游過嗎?”
平陽聽得莫名:“世子妃為何這麽問?”随即,他一臉震驚的往屋內看了一眼。
“難不成世子昨夜夢游了!?”
琳琅扶額。
“沒有……我就随口一問。”
問及滿春,滿春也是一頭霧水:“夢游?”
琳琅苦惱:“反正世子昨夜真的主動與我說話了,而且語氣特正常,那絕對不是我在做夢!”
滿春驚喜的站了起來:“難不成世子恢複了?”
琳琅将她按回凳子上道:“應該不會,其實這種苗頭已經不是第一次現了,除非……”
聲音一頓,琳琅又改了口道:“自然,我也在期望着世子能恢複正常。”
畢竟滿春身出譽王府,她總不能直接說,自己懷疑有人暗中潛入齊物居,夜夜頂替世子和她洞房吧?
且不說王府守衛森嚴,齊物居外也有人把守。她這麽疑神疑鬼,鬧出亂子就不好了。
琳琅記得,水疹的潛伏期大概是一到兩天。滿春碰過玉珠,只能暫且留在西院觀察。而琳琅的身邊,則是暫且換了個丫鬟,叫冬青。
冬青柔柔軟軟的,沒有滿春活潑機靈有主見,但勝在心細又服帖,她吩咐什麽,冬青就照着做什麽,幾乎一絲不茍。
唯獨傻子不買賬。
“我不要!不要她陪!我要琳琅!”
因為只要沒有人陪着一起,傻子就沒有動力去做事。而平陽小夥子又太耿直,将事情辦的太好反倒會令傻子消極怠工。由此就只能找個旗鼓相當的對手來陪着傻子。
偏偏往日乖巧聽話的傻子發起脾氣來又不依不饒的。
琳琅還沒忘記他上次發火時丢盤子的模樣,只得無奈的看一眼烈日,按了按手腕:“我來吧。”
“主子,您這是?”冬青看着她的架勢,有點懵。
琳琅撫摸着自己清晰顯露指骨棱角的拳頭,慢條斯理的道:“陪世子打拳啊。”
而後她又指向一處樹蔭下:“你去那邊站着,有情況我會叫你。”
冬青想說自己要站在旁邊看着,可這時教打拳的邵煜白卻道:“冬青,過去。”
語氣不容置喙。
“是。”冬青不再猶豫的退了下去。
琳琅似笑非笑:“這府裏,二爺說話真好使。”
自主忽略掉語氣裏那一絲嘲諷的意味,邵煜白道:“最好使的還是我大哥,但他不愛說話。”
通常旁人說話時,只要沒叫到自己,傻子就不會有什麽反應。此時也是一副沉浸在自己世界裏的模樣,拿手指戳着鐵架子上挂着的沙包,一下一下,戳得打個轉都能咧嘴笑一陣。
琳琅看着傻子的模樣,目光都要柔和一些。但轉眼再看邵煜白,柔光又迅速冷漠了下去。
“沒想到我這個蹲過大牢的弱女子,也能有幸師承邵大将軍。”
邵煜白眼神中分明有着不悅的情緒,卻只是看着她,沒有批評半句。
不得不說,這種憋屈許久之後,忽然有了底氣可以和人怼兩句的感覺真是太好了。